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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文学中的“太空图景”

2022-11-08大海

世界博览 2022年21期
关键词:帝国科幻宇宙

大海

被称为“美国现代科幻小说之父”的罗伯特·海因莱因。

自古以来,“天上到底有什么”就是一个可以充分调动人类好奇心的问题。从世界各地的古代神话中都可以看到,天上一直是各路神仙的领地。对于无法理解和探索的事物,人们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安排“超级人类”在上面,这不光是一种想象,也是人类希望变成“超人类”以探索和进入这些领地的美好愿景。

在世界各地的神话中,天上都有巨大的楼宇和宫殿,它们要么建在白云之上,要么飘在白云之间,而名为“神仙”“天使”的超级人类居住在里面,他们大多和普通人长相类似,而普通人也可以通过“修炼”或“行善”变成他们,从而去未知的地方过上无法想象的美好生活。除了天空,作为人们在夜晚看到的最亮的天体,月亮也一直是人类想象中可以探索和生存的地方,除了大家耳熟能详的嫦娥和月宫,世界上许多地方的神话也有着神仙在月亮上生活的场景。只不过同样作为人类熟知的天体,太阳往往就没有这个待遇,可能祖先也知道太阳特别热,连神仙都受不了那个地方。如今,对于更多的未知,人们依然利用无尽的想象力来描绘,只不过这次人类有了另一个重要的工具——科学,而这也是科幻作品的来源。

虽然科幻作品的种类五花八门,至今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分类,但对于宇宙的探索和描述永远是科幻作品的重头戏。不管是比较注重科学根据、对科幻因素的描述与解释较为详尽的硬科幻,还是天马行空、更注重故事和文学技巧的软科幻;不管是作为人类探索世界理想的延续、被称为“未来大航海时代”的太空歌剧,还是描绘在宇宙格局下人类文明历程和社会发展的未来史诗;不管是描述人类文明与其他文明相互交流与冲突的文明伦理,还是描绘星际间不同种族以宇宙为尺度的太空战争……归根结底,关于宇宙的科幻文学都在思考两个问题:宇宙是什么样的?人类如果进入宇宙之后会发生什么?而这两个问题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技术背景和不同的思想下,得到了众多不同的答案。

在“神话时代”之后,其实很多作家也描述过以太空为背景的故事,法国文豪伏尔泰就在他的短篇小说《小大人》中描写了一个天狼星人分别来到土星和地球并与这两个星球上的智慧生物交流的故事。这篇充满想象力和哲学思考的作品与现代科幻小说唯一的区别,也许仅仅只是那辆穿梭于星球之间的马车。进入20世纪后,人类文明的飞速发展让人类对宇宙有了前所未有的认知:1915年,爱因斯坦完成了广义相对论,在牛顿之后为人类描述了一个新的宇宙图景;接着,量子力学也渐渐进入了人们的视野;1939年,G·雷伯通过射电望远镜,接收到了来自银河系中心的无线电波;借助射电天文学,人们对自己所处的银河系,对于整个宇宙的认知又向前跨了大大的一步;1946年世界上第一台电子计算机“ENIAC”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诞生,机器人的概念开始不断被人提起;1961年苏联宇航员加加林乘坐“东方-1”号宇宙飞船绕地球飞行一圈,成为首位进入太空的人类;1969年,人类首次登上了地球唯一的卫星,这是阿姆斯特朗个人的一小步,也是人类的一大步,很难想象莱特兄弟发明的简陋飞行器和登月的宇宙飞船仅仅相隔了60年……而放眼地球,两次世界大战让人类付出了数以亿计的生命,而冷战的阴云却依然笼罩在人类文明上空。就在这样一个时代里,诞生了科幻文学的三大巨匠——艾萨克·阿西莫夫、亚瑟·克拉克和罗伯特·海因莱因,科幻文学迎来了自己的黄金时代。

银河帝国已有12000年的悠久历史,一位心理史学家却作出惊人的预言:帝国即将土崩瓦解,整个银河注定化作一片废墟,黑暗时期将会持续整整3万年!这是阿西莫夫描绘的宇宙图景——一个跨越了数万年历史的星际帝国的兴衰。1951年,艾萨克·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基地》出版,直到今天这部作品依然被认为是科幻小说的经典之作。《基地》讲述了人类蜗居在银河系的一个小角落——太阳系,在围绕太阳旋转的第3颗行星上,生活了10多万年。人类在这个小小的行星上建立了200多个不同的国家,直到地球上诞生了第一个会思考的机器人。在机器人的帮助下,人类迅速掌握了改造外星球的技术,开启了恢弘的星际殖民运动。人类在银河系如蝗虫般繁衍扩张,带着他们永不磨灭的愚昧与智慧、贪婪与良知,登上了一个个荒凉的星球,并将银河系卷入漫长的星际战国时代,直至整个银河被统一,一个统治超过2500万个住人行星、疆域橫跨10万光年、总计数兆亿人口的庞大帝国崛起——这就是银河帝国。

一个微妙的转折发生在银河帝国建国后的12020年。哈里·谢顿,这个刚满32岁的年轻数学家,开创了“心理史学”。这门学科能用数学公式准确推演全人类的未来——“预言”从此成为一门可以信任的科学,人类由此可以看见未来。谢顿的第一个预言是:虽然毫无征兆,但已存在12000年之久的银河帝国即将灭亡。一时间,银河震动,帝国飘摇,皇帝、宰相、夺权者、反叛的星球,各方势力立刻剑拔弩张激烈争斗的故事。其实,严格地说,这部作品更像是一个披着科幻外衣的历史寓言。而阿西莫夫也承认,《基地》系列作品的灵感来源于《罗马帝国兴衰史》。银河帝国实际上就是罗马帝国,伟大的“心理史学家”哈里·谢顿则是耶稣,也是活跃在帝国的末期,耶稣预言了人类的命运,而谢顿预言了帝国的黄昏。谢顿起初也是遭到帝国的审问和囚禁,就像耶稣和他的门徒遭到了罗马的逮捕和封禁。但谢顿根据所谓科学的“心理史学”的计算,惊人地准确预言了帝国对他的逮捕,精准地预言出了对策,预言到应该找一个帝国边缘没有人要的荒蛮星球,在那上面建立了为帝国保留科学、知识、技术火种的组织——“基地”。帝国将要毁灭了,但基地却按照预言,像长庚星一样在黄昏中冉冉升起,并受到帝国的庇佑。这完全就是基督教一开始被罗马帝国禁绝、后又变为帝国国教的历史。不仅如此,随后的情节基本也是一部罗马帝国衰亡史和近代欧洲崛起史。

科幻界的“三巨头”。

阿西莫夫的作品中,《基地》、《银河帝国三部曲》和《机器人》三大系列被誉为“ 科幻圣经”,他曾获代表科幻界最高荣誉的雨果奖和星云终身成就大师奖。

《基地》最近还被翻拍成剧集播出。

这种现实世界中的故事,特别是政治、社会、宗教、伦理等较为宏大的背景,放到太空的架空背景里面的作品,在后来被人们称为“太空歌剧”。这个词在诞生的时候可不是什么褒义,在最初的定义里,太空歌剧就是太空背景的“肥皂剧”。不过《基地》通过一个个精彩的故事将太空歌剧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而其中许多的科幻设想也非常具有前瞻性和哲学性,比如贯穿整个故事的“心理史学”,就是以对银河系中超过2000万颗星球上的百亿亿居民为研究对象,用历史上大规模人群的活动产生的一系列经济社会政治效应进行分析,试图得出普遍的规律,用此规律来预测人类社会的发展。

在大多数的科幻作品中,就算将人类放到宇宙的尺度当中,人类的社会结构依然是“帝国”或者“共和国”,掌权者不是“国王”就是“贵族议会”,虽然《基地》系列作品也没有能脱离这种局限性,但故事中也有一些别出心裁的文明形态,比如共享信息、共同决策、共同思维的盖娅文明,又比如独居发展出来的索拉利文明,他们人口稀少、科技发达,长达几百年的寿命里几乎从不与他人交流,到后来还把自己的基因改造成了雌雄同体,只用心灵感应交流,不再需要婚配,也不再需要养育后代,而是依靠统一规划延续种族;当一个索拉利人死后,会有一名新的小索拉利人被指定来继承他的遗产……不管是银河帝国还是各种形态文明的设定,都在激发着人们的思考,如果将人类文明的尺度放到足够大,那么人类还能算是人类吗?就像后来刘慈欣在《三体》中写道的,“我没有太多可说的,只有一个警告:生命从海洋登上陆地是地球生物进化的一个里程碑,但那些上岸的鱼再也不是鱼了;同样,真正进入太空的人,再也不是人了。”

“我的所有作品都是对克拉克《2001太空漫游》的拙劣模仿。”2018年11月,在获得“2018克拉克奖”时,刘慈欣又激动地回忆起自己读《2001太空漫游》的那个夜晚:“那天深夜,我走出家门仰望星空,那时中国的天空还没有太多的污染,能够看到银河,在我的眼中,星空与过去完全不一样了,我第一次对宇宙的宏大与神秘产生了敬畏感,这是一种宗教般的感觉。而后来读到的《与拉玛相会》,也让我惊叹如何可以用想象力构造一个栩栩如生的想象世界。正是克拉克带给我的这些感受,让我后来成为一名科幻作家。”

如果说阿西莫夫描绘的宇宙是人类的扩张,那么阿瑟·克拉克在《2001太空漫游》中则描绘了宇宙的另一面:神秘、深邃、宏大。在阿瑟·克拉克的笔下,人类变成了对宇宙没有丝毫了解的孩子,在神秘文明一次次地指引下,凭借着强烈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进化”。故事从史前阶段开始,某天,一群生活在饥饿和死亡边缘的人猿,在外出的途中偶然发现了一个“人造体”,这个人造体是纯黑的立方体,作用不明,但明显是智慧生物的手笔。人猿虽然不知道什么智慧不智慧,但立方体的出现却在它们混沌的心智里触动涟漪。人猿的首领偶然挥舞了一下手里的棒骨,“发现”它是一件趁手的工具,人猿们纷纷开始狩猎小动物,彻底解决了温饱问题,他们甚至击杀了一头猎豹,史无前例地站在了进化链的最高端。随后故事跳跃到了人类进入太空时代,人们在月球上发掘出了一块埋于地底的黑色立方体,这个立方体远远超过人类的理解范畴,证明了地球之外存在远高于人类文明的智慧生命,而这个黑色立方体用电磁信号引导着人们前往土星的卫星。人们驾驶飞船前往土星寻找信号指引的信息,经历了人工智能的叛变危机,最终只剩下鲍曼一个人来到土星轨道,发现了又一块黑色石板,接近石板之后鲍曼突然高速穿过一条五彩斑斓的隧道,最终置身于一间风格古朴华丽的卧室。鲍曼迅速老去,在垂死之际,第四块石板出现在床边,石板将他变成透明光团中的胎儿——星孩。星孩凝视着浩瀚的宇宙,等待未知新生的到来。

如今影视作品中经常能看到的虫族。

罗伯特·海因莱因的几部科幻小说作品。

由科幻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星船伞兵》,这部影片对以后的科幻题材的电影、游戏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人類在探索宇宙的过程中究竟会不会与外星文明产生联系,外星文明到底是什么样子?这是科幻作品经常会讨论的问题,有些作品中外星文明有些亲和友善,有些残暴好战,但在阿瑟·克拉克的笔下,根本就没有外星文明的形态。人们通过描写,只知道他们的文明程度远高于人类,关于外星文明的所有了解与想象全部来源于一块黑石板,这块黑石板“极致的黑中,看不到任何痕迹,任何不匀。这是纯然的夜,凝结的夜”。黑石是人类可以见得到、摸得到的,但是黑石背后的完美科技人类无法理解,黑石在外星文明中的用途也无法确定,因此,黑石背后神秘的设计者——外星文明在人类的想象中变得格外强大。而这个强大的文明引领着人类一次又一次地进化,只是这种进化过程永远伴随着强者对弱者的毁灭。这种描写为人类对外星文明的幻想开启了新的大门,这种强大到人类无法触及的太空人形象还引发了人们对于宇宙探索和与外星文明接触的新的思考。在写作《2001太空漫游》小说的同时,阿瑟·克拉克还与著名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一同编写了同名电影的剧本,而这部电影被称为“现代科幻电影技术的里程碑”,同时也被誉为最伟大的科幻电影之一。

许多科幻作者从不同的角度向人们描述着不同的宇宙图景:被称为“美国现代科幻小说之父”的罗伯特·海因莱因在《星船伞兵》中首次引入了虫族的概念,这个疯狂扩张的恐怖种族成为了人们仰望星空时挥之不去的噩梦;弗兰克·赫伯特的《沙丘》构建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完整宇宙体系,将政治、经济、军事、宗教、生态学甚至人性、人的本质、人的目的放在一个宇宙的尺度上进行思考;中国科幻小说家刘慈欣也通过《三体》将宇宙描绘成一个充满争斗与毁灭的黑暗森林……如今,随着人类对宇宙的不断探索,人们对宇宙的幻想也更加丰富立体。也许正是这种不断丰富的幻想激发着人类对宇宙更多的好奇心,而这种好奇心也终将带领人类走向更深的太空。

(责编:昭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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