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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原创杂技剧《兵工厂》

2022-11-06李祥林

杂技与魔术 2022年4期
关键词:化用兵工厂宜宾

文|李祥林

作为艺术研究者,我跟许多人一样也是从小喜欢看杂技,直到现在,尽管我的主要研究领域不在此,但时不时仍留心这方面信息。因此,应四川省艺术基金办公室邀请来宜宾观看杂技剧《兵工厂》,我是乐意的。作为成都人,20 世纪90 年代我在文化部门工作过,跟成都杂技界的编导、演员等熟悉,常常看之前宜宾市杂技团的排练、演出,对他们的“鞭技”“皮条”“跳板”“柔术”“水流星”“钻圈”“顶碗”乃至魔术、口技等至今记忆犹新。整体讲,过去四川杂技还可以,但后来随着体制变动,独立的国营杂技团不在了,剧团所在的场地也随城市建设而改造,成都当地要看杂技就不那么容易了。如今,四川地区的杂技在德阳、自贡、遂宁等地尚有留存,其中民营团体也有经营得不错的,近年来我也看过一些团的演出。宜宾之于我是老朋友关系,尽管我常来川南这边,但实话实说,对宜宾杂技我还不太了解,今天是首次看当地演出。

舞台上的杂技看得少了,但电视上的信息依然让我有兴趣。对于杂技这门艺术,我作为艺术研究者多年在关注一个问题:杂技未来的走向是什么?杂技是演员靠自己身体技巧完成高难度动作的表演艺术,以惊险、高难、奇巧为特征,按照传统说法,杂技是不断超越人类身体极限的艺术。然而,不能不承认,这种以体能为基础的超越是有终点的,因为人是生物体,从尊重科学的角度讲,人的身体机能不可能无限发挥,总有一天会在极限追求中难再上台阶,到了那时,杂技怎么办?作为观众,我是从这一点关注杂技发展的。也就是说,一旦杂技界面临再也不能依靠人的体能极限发挥来追求更高成绩时,杂技怎么办?让人欣喜的是,杂技界如今在节目创作上有了一个可喜的审美转向,我们看到,有不少在全国得奖的杂技节目都发生了这种转向,就是从单纯追求人的体能发挥转向制作情节化、故事化的节目,这是正确的选择。现在,杂技界在不放弃追求技能出新的同时,把节目创作精力放在了努力运用杂技的身体技能对情节化、故事化内容进行审美演绎上,这也使单纯技能呈现型的杂技艺术有了更加诗意化和审美化的艺术展现。

鉴于上述,我来宜宾看这个剧,是带着审美期待的,甚至可以说是带着某种挑剔的眼光来的。我就想看看这台杂技和戏剧相融合的作品是怎么将杂技的肢体技艺化用为戏剧的表达语汇的。我讲的是“化用”,不是“拼贴”。杂技节目的故事化、情节化的审美转换上在全国范围内有好多大的杂技团都做得不错,如今宜宾市酒都艺术研究院杂技团的这部杂技作品被冠以“杂技剧”会怎样呢?我研究戏剧多年,以前也观看过某些杂技团体用杂技表现的歌舞剧或音乐剧式的舞台作品,总体感觉是“贴标签”,给歌舞贴上杂技的标签,给杂技贴上歌舞的标签,根底上依然杂技是杂技、戏剧是戏剧,两张皮,二者没有真正融合起来,以致给人的感觉仍是一个个独立的杂技节目的“串烧”,只不过借了一个舞台剧的名字。也就是说,戏剧在此是空有其名,杂技在戏剧中的化用还道远路遥。在我看来,既然是以杂技剧定位,除了杂技的技巧和功夫,得看戏剧的结构和表现,还要看杂技在戏剧的跨界结合中艺术地化用与意象化呈现,三者都不可缺失。既然是台剧、是个戏,关键就是要看编导、演员怎么把杂技的技巧有机地化用在具体的人物表现、情节构成和戏剧推进中,这是重中之重,我就是带着这样的眼光走入剧场的。由于带着这种眼光看戏,我一直在拍照,很多环节我都在拍,为的是看完戏后可以继续看照片,慢慢琢磨、体会怎么化用。《兵工厂》总体看罢,我个人的感觉不错,编导是清醒且聪明的,在化用一项项杂技的技巧入具体的戏剧情节方面真的是动了很多脑筋,想了好多办法,而且有若干意象和动作就是根据这部剧作的规定情境设计、创编的,这种创作非常值得肯定。从整体看,本剧的现有呈现是可喜的,我期待它继续打磨提升,成为宜宾乃至四川的舞台亮点。

“化用”这个概念之于杂技剧真的重要。没有化用,直接把杂技拼贴到戏剧上去,在跨界中不能做到真正的融合,肯定谈不上有好作品出现。对于杂技剧来说,化用得好,这条创作之路就走得下去,走得长远。感谢《兵工厂》编导在杂技技艺的化用上殚精竭思、不断探索。尽管是初演,还有若干细节需要打磨、修整和完善,但总体已立起来,表现已让人惊喜。

杂技与戏剧的跨界结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甚难。一方面,因为杂技的各种技法对一般观众来说并不陌生,让这种熟悉的技法陌生化,是艺术创作的难题,也是值得追求的目标。对于编导来说,每做一个剧都会有不同的化用,不能仅仅搬用已有的东西。真正的艺术创作者会根据每个戏剧作品特定的剧情、故事或人物来确定化用什么和怎么化用,每一次化用都将是新的创造。《兵工厂》有自己特定的故事和语境,要使其舞台得到精彩呈现,就必须用好化用。剧中的道具运用恰到好处,这些杂技道具经过艺术化转换而融入本剧的规定情境,从而成就本剧的审美意象。就细节来看,《兵工厂》将杂技与戏剧互相融合,满足了我的审美期待,也回应了我的挑剔目光。

无须讳言,杂技本是拙于叙事短于抒情的艺术,如今偏偏在与戏剧的结合中挑战自身并寻求新的突破,这种不甘于停留在原有圈子和原有成就的艺术追求和审美着实可贵。这些年来,杂技界执意要突破局限而大胆实践的案例比比皆是。先有以“民族风”主题与杂技衔接的大型杂技主题晚会《金色西南风》(1994 年),后有将世界经典芭蕾舞剧与杂技结合的杂技剧《天鹅湖》(2004 年),继而还有《化·蝶》《桥·家》《百鸟衣》《战上海》《九色鹿》《铁道英雄》《聂耳》等杂技剧,这些作品都给人耳目一新之感并调动着行内外的审美兴趣。在坚守杂技本体的基础上,行走在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道路上的当代中国杂技已拓展了自身表现空间,也增强了艺术表现力和审美感染力。作为首部兵工题材的杂技剧,立足川南红色历史的《兵工厂》也在努力铸造自己的特色与亮点。虽然这是一部主旋律作品,但它对主旋律的宣讲是在杂技的“技”与戏剧的“剧”的审美融合中完成的,绝非是那种仅仅靠呼喊政治性口号来试图赚取青睐之作。当然,一部新剧推出,自然会有需要打磨提升的地方,比如时间长度上可再精炼以适应当代观众的观剧习惯,舞美道具的设计和运用尚有值得推敲的地方,配乐也应吸收本地音乐元素以强化地方性色彩,诸如此类。但是,我相信《兵工厂》仍是宜宾乃至四川舞台上一部不可多得的杂技剧,未来也将以更完美的姿态亮相在观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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