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图

◆王艺凝

提到苏轼，小读者们一定非常熟悉，甚至还会背诵他的一些著名诗句。“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轼是北宋年间的文学家、书画家，字子瞻，号东坡居士，常被人称为苏东坡，在诗词、散文、书画等方面都取得了卓越的成就。

苏轼的一生三起三落，为人却乐观旷达。他的诗文取材广泛、文风豪放，除了脍炙人口的诗词之外，还有多篇散文传世，《赤壁赋》便是杰出的代表。当时苏轼写诗批判变法新政的弊端，被认为是毁谤朝政而入狱。虽免于死，却被贬谪黄州（今湖北黄冈），《赤壁赋》正是苏轼抵达黄州后所写。

他在文中记录了与友人泛舟游赤壁的所见所感，从把酒言欢的舒畅，到悲叹仕途坎坷，再到精神解脱后的达观，文笔流畅、意境深远。《赤壁赋》分前后两部，在我国的文学史上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不仅对之后的赋、散文、诗产生了重大影响，甚至还成为中国绘画的代表题材之一，文人画士争相描绘。

苏轼对赤壁的咏叹在他还在世时就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宋代的乔仲常、赵伯驹、赵伯骕都曾描绘“赤壁图”。而后世的明清乃至近代，与《赤壁赋》相关的画作更是数量众多，远超前代，其中不乏精品之作。本期，我们就选择明代仇英的《赤壁图》来详细展开。

明四家之一的仇英小时候家境贫寒，以做漆工为生，后有幸学习绘画，并取得了相当的成就。但由于出身卑微，初入画界的仇英并不被主流社会认可，人生经历也是一波三折。虽未做过官，但相似的人生际遇让仇英对苏轼产生共鸣，于是创作了这幅《赤壁图》。

《赤壁图》画于纸本之上，画面线条简洁，渲染明晰且富有质感。画面右侧山崖草木丛生、古柏苍劲，衬托出赤壁的险峻，也似乎暗示着苏轼当时所经历的复杂险恶的政治环境。随着画面向左推移，空旷的江面上，一叶小舟随波缓行，苏轼与好友在舟中饮酒作诗，兴致盎然，画中透着苏轼“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的旷达。

贬谪黄州是苏轼文风的分水岭，他前半生所作诗文多心系家国，充满壮志豪情。被贬到黄州后，苏轼将精神寄托于大自然，修复了伤痛，也重新探寻了人生的意义。

画中江面静谧辽阔，舟中人闲雅适意，与奇峭险峻的悬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既描绘出赋文中的“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又把苏轼这一时期前后心境的转变表现得淋漓尽致。

仇英原是用浓艳色彩为房屋做漆绘的工匠，学画则继承南宋“院体画”传统。综合融会后，他的作品风格工整严谨、华丽繁密。而在创作《赤壁图》时，仇英却摒弃了一贯的风格，选用淡淡的笔触、雅致的色调，画面不求精致，而是追求景物的层次和空间的深远。这幅《赤壁图》的构图、技巧、设色……无不体现出仇英对苏轼的理解和惺惺相惜。纵使相隔数百年，仇英仍用自己的方式，对苏轼作了最恬淡、超然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