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现状探析

文/王飚 毛文思

近年来，在“一带一路”倡议带动下，中国网络文学“走出去”步伐不断加快，网络文学企业通过翻译出版、搭建平台、版权输出等方式，推动网络文学海外传播力、影响力不断提升，覆盖范围不断扩大，已成为我国文化“走出去”的重要生力军，在提升中国文化传播力和影响力、坚定文化自信等方面发挥日益重要作用。中国网络文学与好莱坞电影、日本动漫、韩国电视剧并称为“世界四大文化现象”，成为中国与国际增进交流、深化理解的重要桥梁纽带。

我国网络文学国际传播的发展背景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和国家高度重视国际传播能力建设，随着中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的不断提升，中国日益走向国际舞台中央，国际社会对我国的关注前所未有，我国国际话语权和影响力显著提升，迫切需要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网络文学凭借其旺盛的生命力、创造力、感染力，成为社会主义文艺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以普世化语言融入全球文化市场，在国际传播能力建设中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的同时，也实现了更加深远的海外传播。

当前，中国正处于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的历史交汇期，大国力量竞争格局和国际舆论环境正面临深刻演变。特别是新冠疫情加剧国际环境日益复杂多变，需要加快构建中国话语体系和中国叙事体系，以中国理念和实践引领全球治理新格局。国际传播能力已成为国家整体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国际传播工作，向国际社会更好地介绍中国、展示中国，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积极贡献。2021年5月3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是加强我国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的重要任务。强调要更好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以文载道、以文传声、以文化人。着力提高国际传播影响力、中华文化感召力、中国形象亲和力、中国话语说服力、国际舆论引导力。习近平总书记曾表示“讲故事，是国际传播的最佳方式”，网络文学在提升国际传播能力建设方面具有突出优势。习近平总书记的相关重要论述为新形势下网络文学深化走出去战略，提升国际传播力、影响力提振了信心动力，明确了任务方向，提出了更高要求。新时期下，网络文学将在推动国际传播能力建设中展现积极作为的同时，也势必将实现更大范围、更大影响的全球化传播。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始终秉持互尊互信互利理念，坚持多边主义和共商共建共享原则，大力推动国际发展合作事业。习近平总书记相继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建“一带一路”等重大倡议，为推动新时代中国国际合作事业提供了战略指引，为人类和平稳定发展贡献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一带一路”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为主动应对全球形势的深刻变化、统筹国内国际大局作出的重大战略决策，为中国同国际交流绘制了美好蓝图。“一带一路”建设不仅推动了我国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济的发展，也促进了文化的交流。“一带一路”建设为网络文学海外传播提供了空前机遇和广阔空间，网络文学出海迎来了广阔的发展机遇与广阔前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已成为我国文化出海的重要区域。习近平总书记站在人类历史发展进程的高度，思考人类前途命运的重大课题，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理念，并强调“中国愿同世界各国一道，共同担起为人类谋进步的历史责任，让数字文明造福各国人民，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网络文学作为数字文明重要构成，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积极贡献。

党的十八大以来，国家大力推进文化走出去，先后出台《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中华文化走出去工作的指导意见》《关于加快发展对外文化贸易的意见》《关于加强“一带一路”软力量建设的指导意见》等文件，不断强化文化走出去顶层设计。深入实施丝路书香工程、中国当代作品翻译工程、国家文化出口基地建设等国家文化出口重点工程项目。从国家层面到地方层面均通过设立文化出海专项基金，加大对文化“走出去”的支持力度。国家“十四五”规划中明确提出加强对外文化交流和多层次文明对话，创新推进国际传播，积极发展对外文化贸易，积极开拓海外文化市场，鼓励优秀数字文化产品“走出去”。举办高水平的大型国际文化交流活动，深化国际版权交流合作，依托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中国（深圳）国际文化产业博览交易会等重要会议会展的平台作用，品牌效应不断增强，影响力不断提升，成为深化国际文化交流合作的重要平台。

网络文学已有二十余年发展历程，二十年来，网络文学凭借旺盛的生命力、创造力和感染力，成为中国社会主义文艺中不可忽视的力量。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对网络文学等新文艺类型予以高度重视。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文艺工作座谈会发表重要讲话中强调“抓好网络文艺创作生产，让网络作家成为繁荣社会主义文艺的一支重要力量”，为网络文学发展注入了动力源泉，开启了网络文学蓬勃发展的新篇章。近年来，网络文学创作力量与读者规模持续壮大，作品数量和产值规模实现显著增长。截至目前，我国网络文学作品已累计超过3200万部，网络文学读者数量已突破5亿人。网络文学市场收入规模接近360亿元，达到358亿元。网络文学不仅在体量规模上实现逐步壮大，在作品质量方面也取得了长足进步。在国家主管部门积极引导和读者阅读审美需求日益提升等多重因素影响下，网络文学精品意识日益提升，题材类型逐渐从早期的虚幻架空为主向现实与虚拟双轨并行转变。近年来，网络文学掀起现实题材创作热潮，来自不同学科背景、职业背景、成长生活背景，为网络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富素材，有越来越多的网络文学作者摆脱玄幻架空的藩篱，扎根现实生活，着笔国家改革发展浪潮和时代变迁，网络文学主流化、精品化、专业化发展特征日益明显。网络文学在强化思想引领、弘扬社会价值、传承中华文明、传播先进文化，丰富人民精神生活方面发挥日益重要作用。同时，网络文学作为IP源头与核心，为动漫、游戏、影视、有声读物、文创等其他文化领域的发展注入动能。网络文学IP全版权运营模式日益成熟，版权价值日益显现。网络文学在国内迅速发展，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的同时也走向国际，脚步遍及全球各地，受到越来越多的外国读者青睐。

我国网络文学国际传播现状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文艺工作者要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阐发中国精神、展现中国风貌，让外国民众通过欣赏中国作家艺术家的作品来深化对中国的认识、增进对中国的了解。要向世界宣传推介我国优秀文化艺术，让国外民众在审美过程中感受魅力，加深对中华文化的认识和理解。”习近平总书记的殷切希望为网络文学海外传播赋予了重要使命任务。长期以来，在“一带一路”倡议等国家战略机遇下，网络文学在传播中国文化、塑造中国形象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网络文学海外市场持续开拓，覆盖范围逐渐广泛，实现从作品、产品、平台、模式等日益多元的“走出去”路径。

网络文学独有的叙事手法和创意为其海外传播提供了天然优势，其凭借生动的表达力、充沛的感染力、旺盛的生命力，赢得海外读者的喜爱，润物细无声地表达讲述中国故事，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递中国价值理念。有相当部分的海外读者为网络文学作品中新奇的故事情节所吸引，也让越来越多的海外读者通过网络文学作品对中国文化产生浓厚兴趣。2021年，为配合建党百年宣传，五洲传播出版社挑选了《玉堂酱园》《人民医生》等多部反映建党百年中国社会发展的现实题材网络文学作品，并邀请阿拉伯译者、阿拉伯本土作家以及中国译者将作品翻译成阿拉伯语，在五洲传播出版社自建的that’sbooks平台上进行连载，上线仅短短四个月，这三部作品的点击量接近60万。直接出海、翻译出海是网络文学作品“走出去”主要模式。据中国作协《中国网络文学国际传播报告》显示，中国网络文学已向海外传播作品10000余部。其中，实体书授权超4000部，上线翻译作品3000余部。全国各大网络文学企业纷纷加快推动网络文学出海布局，覆盖范围从东南亚、东北亚、北美扩展到欧洲、非洲，遍布全球，覆盖40多个“一带一路”沿线国家。阅文集团已向日韩、欧美多地及泰国和越南等东南亚多国授权实体图书出版和数字版权，例如《鬼吹灯》系列的英文版图书已由兰登书屋出版；《全职高手》已在日本进行纸质出版；《斗罗大陆》等作品已授权法文版；《盘龙》等授权土耳其文版；《斗破苍穹》等授权韩文版；《将夜》等作品则被授权泰文版。值得一提的是阅文集团旗下白金作家爱潜水的乌贼创作的《诡秘之主》一书，在连载之初即采用中英文同步发布，一举创造了全球网络文学订阅记录，总阅读量突破2500万次。掌阅科技通过与国内外上千家版权方建立国际版权关系，向海外用户发售全球版权书籍，向海外用户提供30余万册中文电子书。点众科技与阅文集团、掌阅科技等企业相比，在海外市场布局虽然起步稍晚，但凭借“精品化战略+本土化翻译”策略，取得了显著成效。点众科技在与国内领先的翻译公司合作的同时，更加注重海外本土译者的挖掘培育，将我国优秀的网文作品转化为更符合海外读者阅读习惯和审美偏好的作品，以便于海外读者的理解和接受，达到更大的海外传播效能。2021年，点众科技海外数字阅读业务中，多本畅销单篇收入超过100万美元。

除了直接出海和翻译出海，网络文学改编出海蔚然成风，成为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的新模式。网络文学IP通过影视、游戏、动漫等改编，更加立体丰富地展现故事内容，有助于进一步打破不同国家之间的文化界限，让海外受众更深入地感受中国故事，领悟中华文化。《恰似寒光遇骄阳》等网文改编漫画在日韩等地区畅销，入围人气榜前列；中文在线的同名作品改编漫画《混沌剑神》已于2022年初上线日本Picomaa平台。网文IP影视化改编出海已初成规模，网络文学IP改编的影视剧作品频频在海外播出，深受海外观众喜爱。如由网文《扶摇皇后》改编的电视剧《扶摇》在欧美主流视频网站及多国电视台播出，根据《凰权》改编的电视剧《天盛长歌》成为Netflix最高级别预购的第一部中国古装剧集，正在被翻译成十几种语言版本。《步步惊心》《花千骨》《杉杉来了》《微微一笑很倾城》等由网文IP改编剧集不仅在海外热播，还被越南、泰国、日本、韩国等国家翻拍为本土版本。由阅文旗下作家囧囧有妖创作的《许你万丈光芒好》被越南改编为影视剧《惹火娇妻》，一举成为越南2021年初的热播剧目，深受越南观众追捧。2021年，阅文旗下的《赘婿》《斗罗大陆》《锦心似玉》《雪中悍刀行》上线YouTube、Viki等欧美主流视频网站，覆盖全球上百个国家和地区，产生不俗反响。在全球上百个国家和地区产生影响，其中《赘婿》已宣布向韩国流媒体平台Watcha授出真人剧翻拍权。由此可见，网络文学IP改编输出，不再仅仅停留在海外播放，也已成为海外聚集的内容源头，网络文学影响力和渗透力进一步提升。

近年来，为进一步深化海外市场布局，大型网络文学企业纷纷搭建海外传播平台，拓展海外传播渠道。2017年5月，阅文集团上线起点国际站，迈出了阅文集团海外布局的重要一步，支持英语、法语、越南、韩语等多个国家语言。截至目前，已向海外用户提供超过2000部中文译文作品。掌阅科技的国际版APP覆盖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全球150多个国家和地区，并支持英语、西班牙语、泰语、印尼语多个语种，累计海外用户已达到3500万，海外用户日均阅读时长超过64分钟。点众科技于2020年4月上线海外阅读产品Webfic，包含英语、西班牙语、印尼语等6种语言，目前已覆盖北美、东南亚、拉美、欧洲等全球100多个国家和地区，提供文学作品千余部，以都市题材、情感题材为主，目前海外注册用户已超过1000万人。该产品在北美、东南亚、拉美地区发展迅速。根据第三方监测的海外图书类应用收入排行榜数据显示，在拉美市场消费者支出排名中Webfic位列第4名，是TOP5中唯一的中国企业。在印尼和菲律宾图书畅销排行榜Webfic均排名第2位。中文在线依托丰富的国内资源储备和海外资源开发能力，持续聚焦新阅读的需求变化，着眼本土化的阅读呈现形式，打造了新型的互动式阅读平台Chapters，直接面向C端群体，在海外市场细分领域居于行业领先地位。近年来，国内大型网络文学企业不仅通过搭建平台，将优秀网络文学作品传播至海外，也通过平台搭建成功将网络文学这一中国独有的文化生产模式在海外落地生根。迄今为止，起点国际已吸引及培育了20多万名海外写手，海外原创网络文学作品已超过37万部。有越来越多的海外文学爱好者，使用自己的语言在平台上从事文学创作。特别是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肆虐期间，海外文学创作热情空前高涨，海外网络文学的创作者数量增长超过3倍，其中以东南亚和北美地区占比最多。在2021年起点国际举办海外原创征文大赛中，共征集参赛作品近8万部。此外，起点国际还为海外读者量身设置了本土化的付费阅读体系，在Google Play应用商店中长期居于图书类榜单的头部位置。据了解，掌阅科技也在着力培育海外本土原创作者，目前已合作近万名海外作者，海外原创作品数量超过6万部。2020年，掌阅科技也增加了海外原创业务，着力推动中国网络文学模式出海。网络文学在海外逐渐从原有的中国作者创作、海外读者阅读发展为海外本土作者创作、本土受众阅读，展现了网络文学作为“世界第四大文化现象”独特影响力。

为进一步推动网络文学出海成效，深化网络文学海外布局，近年来网络文学积极实施本土化策略，通过加强与海外合作、资本运作，设立海外运营团队等方式，提高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的专业化水平，构建网络文学海外传播生态。自2017年以来，阅文集团先后投资韩国原创文学平台Munpia、泰国网文公司OBU股权，入股当地网文平台；与传音控股共同开发非洲在线阅读市场；与新加坡电信建立战略合作关系共同推动东南亚网络文学发展，通过与当地具有高影响力的相关机构合作，借助合作方的海外企业渠道优势，在海外原创内容孵化、开展版权合作、发现培养海外原创作者等方面发挥积极促进作用。掌阅科技把握“一带一路”建设机遇，积极培育海外合作伙伴，如2017年与泰国原创出版公司红山出版集团（Hongsamut）签订合作协议，进行版权授权，推动网络文学在泰国市场的传播。近年来，网络文学企业与海外版权机构的合作逐渐从版权交易向联合开发制作转变，共同打造具有国际化视角、更加贴合当地读者需求喜好的网络文学作品，打造国际化IP。2019年，阅文集团与迪士尼中国在内容创作领域达成合作。阅文集团旗下大神作家“国王陛下”与阅文集团世界观架构组、卢卡斯影业故事组携手打造首部由中国作家创作的星战小说。以网络文学的叙事手法讲述世界知名故事IP，让中国色彩、中国文化和中国价值理念借助世界故事、世界语境实现更大范围的传播，也进一步增强中国网络文学讲述故事的能力。此外，也有一些网络文学企业为了与海外相关机构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建立常态化海外运营机制，在海外设立分支机构。如纵横文学在2018年在美国成立了子公司Tapread，以开拓北美和东南亚市场为主，覆盖美国、印度、菲律宾、新加坡、马来西亚、巴西、加拿大、韩国、罗马尼亚等180个国家和地区。

技术发展日新月异，对产业发展支撑赋能作用日益提升。近年来，网络文学企业也纷纷加强对大数据、人工智能、区块链、虚拟/增强现实等技术的研发应用力度。先进技术也为网络文学海外传播插上了更有动力的“翅膀”，有效提升了海外传播效果。特别是在语言翻译方面，网络文学以日更为主，传统的人工翻译方式，人工翻译的速度仅能做到5000字/天，难以跟上更新速度，网络文学往往是十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字的篇幅，人工翻译成本较高。在人工智能技术的助力下，可以实现同步日更，甚至做到小时更新，不仅大大提高了翻译效率，也大幅降低了人工翻译成本。掌阅科技借助人工智能翻译技术，搭建了基于AI智能神经网络的翻译平台，接入了NMT人工智能翻译，在大幅降低翻译成本的同时，也进一步提高了翻译效率和准确性。掌阅科技还加强中台能力建设，如掌阅科技通过核心服务云原生的改变，持续提升服务性能高达30%以上，通过大数据和算法体系的不断完善，掌阅科技形成了以内容挖掘和用户行为作为双轮驱动导向的数字阅读运营体系，从而为海外用户提供更加优质的阅读服务体验。连尚文学也始终践行以科技驱动出海战略，在2019年投资了AI智能翻译+网文出海内容开放平台——推文科技，推文科技针对小说的行文习惯和语言特点，利用先进的AI翻译技术，形成了人工智能翻译、生产、分发系统，可以实现中文到英文的快速翻译，翻译效率可达到人工翻译的3600倍，成本降低到原来的1%，翻译的水平可以达到75到80分。借助这一平台，连尚文学旗下作品，能够有效解决网文翻译难及出海渠道少等问题，将连尚文学优质网文作品高效地分发到自营平台及Amazon Kindle、Apple Books、Google Play Books等五十余家全球主流电子书销售平台。点众科技通过自建的测试系统，测试当地读者喜好，通过精细化运营培养稳定的海外受众，为海外读者提供价值认同感的优秀作品。

结语

网络文学携带着中国文化基因走出国门，步伐逐渐遍及世界的各个角落，作为中国走向世界的一张灿烂名片，向全世界展示着新时代下中国文化独特魅力与风采，在传播中国文化、塑造中国形象、坚定文化自信，促进中外文化交流互鉴、增进文化认同感方面发挥日益重要的作用。未来，着眼于文化强国建设，网络文学作为促进文化交流互鉴的重要桥梁和纽带，将以其独特而旺盛的生命力、创造力、影响力和感染力，进一步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贡献更大力量，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提供强大精神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