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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茶叶流通与管理的个案研究
——以湖南安化茶为例

2022-11-01郭孟良

农业考古 2022年2期
关键词:经纪茶叶

郭孟良

“茶市斯为最,人烟两岸稠。置身熙攘外,唯有水中鸥”,这是清末陕西候任知县、安化人刘翊忠吟咏安化黄沙坪茶事的一首诗,反映出安化茶叶贸易的繁荣景象。安化县位于湖南中部、资水中游,明代为湖广长沙府属县,今属湖南益阳市,是“中国黑茶之乡”。这里属亚热带季风气候区,山清水秀,土地肥沃,适宜茶叶生长,曾是渠江薄片的原产地,更以安化黑茶驰名天下,明清以来,一直是边销茶的供应地,茶叶经济十分发达。本文将依据新发现的晚明茶政碑刻资料,还原晚明茶叶流通和茶业经济管理的真实图景,将其作为明代茶叶流通与管理的个案对其做出考察,以弥补明代茶叶贸易细节资料的不足。

一、以安化为代表的湖茶的崛起

安化茶叶生产历史悠久,五代毛文锡《茶谱》:“潭、邵之间有渠江,中有茶而多毒蛇猛兽。乡人每年采撷不过十六七斤,其色如铁而芳香异常,烹之无滓也。”第1册,P228)这里的渠江铁色茶就是安化黑茶的前身,可见其独特工艺起源甚早。北宋建县之初,“山崖水畔,不种自生,人趋其利”,“茶甲诸州县”。到了明代,以安化为代表的湖南茶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并以其价格低廉、味道醇厚、“于乳酪为宜”,在茶叶市场尤其是西北少数民族地区具有相当强的竞争力。

湖茶崛起的背景,是明代中叶四川运茶的停止,西北地区的官营茶马贸易趋于衰落。然而,西北少数民族地区的茶叶需求依然如故,于是民间私茶贸易活跃起来,“而湖南产茶直贱,商人率越境私贩”。同时官府每一次整顿茶法马政,也都将采买川陕以外的茶叶作为现实的选择。据《明宪宗实录》载,成化七年(1471)五月,兵部奏:“巡抚陕西都御史马文升所陈收茶易马事,深切边务,宜从所议。行令陕西布政司将库贮茶课易卖折色银及棉花等物,并官银共三千两,遣官领送河南、湖广市茶,运赴西宁等茶马司收贮,移文巡茶官同守备、分巡官市易番马,俵给甘、凉操备,并固原、靖虏、庆阳等卫缺马官军骑操。”这种情况在明代中期以后持续发酵,嘉靖三年(1524),巡茶御史陈讲“以商茶低伪,悉征黑茶,地产有限,乃第茶为上中二品,印烙篦上,书商名而考之”。湖茶在西北边销茶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以至于万历十三年(1585)五月朝廷接受巡茶御史董子行的奏请开放西安、凤翔、汉中三府茶禁时说:“且近年市马之茶,取办于湖南,而川陕所产,谓之余茶。”

湖茶反客为主,逐步崛起成为西北边销茶的主力军。但湖茶通行也带来了一些弊端——“各商利于夹带,短贩得以盛行,甚至汉中、保宁仅至一二十引”,同时,“又湖南多假茶,食之则刺口破腹,番族因此不来纳马”,不仅有碍于汉茶、川茶,而且不便于番族,引发了关于湖茶易马合法性的争论。早在嘉靖四年(1525),就曾经“禁革湖茶不许越界”,十七年,四川茶法佥事蒋信呈巡按都御史吴山、巡按董珊,“每岁委官于嘉定州秤盘”,然后雅州再验,“禁湖茶之入”。万历二十三年(1595)二月丙午,户部题覆陕西御史李楠议“禁湖南茶引以绝夹带,建紫阳茶坊以绝假茶事”:“按茶课易番中马,其法甚善。乃奸商利湖南之贱,逾境私贩。番族享私茶之利,无意纳马,而茶法、马政两弊矣。今宜行巡茶御史,召商报引,先为晓谕:愿报汉、兴、保、夔者准中,越境下湖南者,通行禁止……诏从之。”此后,湖茶被排除在官营茶马贸易和开中茶法之外,崛起的势头经受了一次挫折。然而市场的流通实践再次证明了其于市场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而且禁行湖茶在操作层面还存在着制度性障碍。就在当年的八月,巡按刘景辰“谓禁其新报,不当追其旧给。从来茶引,必三四年后方得茶到,若前引尽追,则旧储既空,新招未至,空乏可虞。户部以请,从之”。两年后的万历二十五年三月,御史徐侨针锋相对,认为“汉、川茶少而值高,湖南茶多而值平。又汉中、保宁不尽产茶,而西、紫、通、巴仅足小引食用。湖茶之行,原与汉茶无妨。汉茶味甘,煎熬易薄,湖茶味苦,酥酪相宜,湖茶之行,于番情亦便。然湖茶可行,而假者不可不禁”,提出“塞假茶之源”“清假茶之流”两项措施,最后户部折中李楠、徐侨二人的议论:“以汉茶为主,湖茶佐之。各商中引,先给汉、川,完日方给湖南。如汉引不足,听于湖引内处补。报可。”〇八)从此,湖茶成为茶马贸易和招商中茶的主力军。万历四十五年(1617)出任巡茶御史的傅振商《汉上盘茶厅记》即谓:“茗固商业,实番命也,其捃载而输之西陲,巴与湖南之茶罔不汇于汉沔者。”

清初顺治年间,明清易代的动荡之余,清朝除了沿袭明朝的茶马旧制外,也继承了关于湖茶的政策——“酌趱湖茶并行边茶,以为裕国苏商之计。”因为川茶在明代中叶已经折征,汉中茶产有限而且崇山峻岭搬运不便,商人多于湖襄一带收茶转运,故清初定以汉茶、湖茶并行,同时于延安、宁夏等边府招商行茶,这样,“趱湖茶而商运速,通边茶则茶路广,于茶法马政两利”。随着清朝统一的完成,茶马贸易也走向式微,代之而起的边销茶乃至后来的万里茶道中,以安化为代表的湖茶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二、湖南安化茶政碑刻资料的发现

湖茶通行之后,当地的茶叶生产、贸易以及茶业经济管理情况如何,一直以来缺乏详细的文献记载。可喜的是,晚明安化人林之兰的《明禁碑录》《山林杂记》二书的发现,为我们还原其微观历史图景提供了可能。

林之兰,同治《安化县志》有传:“林之兰字芳麓,三都(当为‘十三都’,今安化县东坪镇)人。万历中由贡授苑马监,出为瑞州(治今江西高安)通判。属邑多水灾,捐俸置义仓,积谷备赈,浮桥商税为民累,力申革之。署知府事。一日出行,见市店烟突中露一手,作招摇状,呼店主鞠之,乃谋杀比舍郎瘗灶下,掘验,寘于法,人称林青天。”另据同治《瑞州府志》卷七《官秩·文职》记载,林之兰担任瑞州府通判在万历四十四年(1616)至四十七年(1619),其间曾署理知府事。致仕归里后,以赋役制度、茶政管理弊端丛生,茶农乡民困苦,多次与乡绅联名向省、道、府、县各级官府呈请改革赋役制度、整顿茶法、减轻负担,并将历年禀呈经过、文书汇刻为《明禁碑录》《山林杂记》二书,为后世留下了弥足珍贵的文献资料。

《明禁碑录》,现藏湖南省图书馆,余一卷,单鱼尾,四周双边,每半叶九行,行二十一字,末有“以下析蠹,不便重刊”字样,可见为清初重刊残本。前有林之兰写于万历丁巳(1617)孟秋之吉的《明禁碑录引》,称“湖南隶州邑凡十有二,最称疲敝者莫如楳(梅,古梅山蛮峒区,即安化)”,究其原因,便是“吾邑之苦里甲茶蠹,患至今日而极矣”。一是一条鞭法之外,里甲私帮值日之患,也就是赋役之外的科敛。二是茶叶贸易之弊:“然前此尚赖有茶株一利,犹可剜肉医疮,奈何复为茶厥所坏也。盖自茶厂设而野草盛行,拣手集而萑苻频警,疲敝至此,其又能堪乎?”于是林之兰与当地乡绅一起呈请知县,并报请道、府允准,严厉禁止,并刻石勒碑立于县治之前。另有同一作者写于天启辛酉年(1621)夏日的《续增碑录序》,称:“此议既行,公道已明,法守已定,吾心已尽,愿已毕,吾将托足空门,以修持为业,绝口不言公呈事矣。”末署“发僧林之兰再白”,可见此时他已经遁入空门、出家为僧了。

《山林杂记》一卷,嘉庆《安化县志》卷二十《艺文志》著录为“国朝林之兰著《山林杂记》”,似可证作者清初仍在世;同治《安化县志》卷三二《艺文志》则著录为“《山林杂记》,明林之兰撰”。是书乃将其每次禀帖的起因、过程及官府的审批资料编撰而成。近年因林氏宗祠被拆而重现人间,允为传世孤本。

根据二书的记载,万历末年至天启、崇祯年间,林之兰曾多次联名当地乡绅向省、道、府、县反映当地茶行、牙商、茶总、埠头在茶叶生产、运输、销售过程中的种种不法行为,请求立法严禁,并组织里甲人等将历次禁约以禁碑的形式立于县衙前、交通要道、茶市、码头等公众场所。其中,万历四十五年安化茶业禁碑、天启七年改良茶法议覆碑和崇祯二年请革茶总埠头等禀帖最具史料价值。

《明禁碑录》所载《湖广长沙府安化县通县里递谌、林、张、黄、刘、李等呈为乞敕良规以除巨害以垂永利事》,也就是俗称万历四十五年安化茶业禁碑,其中涉及茶政的内容,摘录如下:

安化土瘠民贫,甲于全楚,加遭连年灾沴频仍,十室九空,流亡相半……计开:

一、本县地土硗薄,别无所产,惟有茶芽一种,公私倚办,向系茶客买去荆州,开厂蒸踹,商民两便。近年被积恶经纪私立高楼大屋,名为茶厂,通用奸商,就于伊家蒸踹茶筒,计图以草掺茶,彼此射利,勾引武陵、益阳、龙阳、新化各处,装载无名野草,前来私相交易,夤夜将茶包蒸为筒,入川发卖。近被毒伤人命,以致真茶阻塞,赋税无办。四十二年,民等奔告按院,蒙准行县严禁,无奈恶经纪藐抗不遵,仍旧设厂掺草,地方受害如故。甚至经纪窝留拣手拣茶,每厂多则千人,少亦不下数百人,此皆亡命之徒,易聚难散,日则佣工,夜则淫劫,商去工辍,则三五成群,假以弹唱为名,横行村落,此皆经纪窝藏流毒,鸡犬不宁,积恶民害,莫甚如此!今蒙陶县主洞烛奸弊,痛改茶厂,严禁外县各处野草,则真茶由此通行。又责取经纪甘结,不许窝留拣手,则匪类由此解散,是茶厂一革,而三害毕除,九乡受福无涯矣。理合勒碑,用垂永禁,伏候宪裁。

万历四十五年六月 日具呈

后有“奉守道熊批:该县额有茶税,今积奸经纪窝留拣手,搀和野草,它日不将阻茶商而亏额税乎……今该严行禁革,以苏民困,仰是立石勒碑,示永为遵守。其石斫仍查堪动银两竖立,不得累民自备料也。此檄。”另有“又奉巡道刘批”“又奉本府何批”,以及“通县原呈立碑里递谌受赐、林之葵、张尚钦、黄永宪、刘崇皇、李成金等”的记载。

明天启七年(1627)改良茶法议覆碑,为时任安化知县的蒋允亨根据湖广布政司以及道府关于改良茶法的回禀文书,集万历以来历次禁约之大成,内容十分丰富,由县出资立于全县各通衢大道,今已不存实物。以下内容据《山林杂记》录出:

案:奉本府帖,奉布政司劄付,并奉分守道瞿宪牌,俱蒙按院温批。

据本府呈详。先蒙按院陆批。据本县乡官林之兰,里递谌、林、张等连名,令林秉荣抱呈前事。呈称:兰等极苦茶行经纪之害,合词奔恳巡道,蒙准行府查议。裕国苏民,在此一举,若不尽言控诉,诚恐奸弊多端,一时难悉,岂不虚负上台德意?况未奉上台批行,恐本县未便径议。为此谨将紧关利弊列款详议具呈,如果刍荛可采,伏乞并行本府覆议施行。候批详允日,容各递自备工料立碑通衢,永为遵守,庶苦乐得均,官民两便,所造于地方不小也等情。

蒙批:仰府查议,报。

蒙抄:林乡官所呈条议茶法各款,备帖行县,从长议妥。具□详府转详等因。

蒙此。先该前任熊知县遵将各条逐款酌议登答申详外,随蒙本府覆议转详去后,又蒙行司查议备札行府帖,仰本县官吏速行拘各经纪,将茶法从长酌议妥确详府,以凭转详。

蒙此。该知县蒋遵依唤集里递谌、林、张等及茶行经纪刘尚崇、皮忠延、黄遇谦等到官鞠审。查得县属十一、十三两都产茶。惟该都地名敷溪,乃茶船必由要道。如往年申详道府移文益阳盘验,国税稍敷。迩来废弛,遂致亏额。今卑职酌议于敷溪立关盘验,旧有益阳验票之例,合候详允,移文益阳互查,另置循环号簿小票请印外,每月初二、十六行委本县属官一员,前诣敷溪查验。往回不过三日,借用民房一宿,不必题请设官、立衙、编役。似属妥便。合将条议各款逐一覆勘,登答明白,合行申详。为此,卑职备由另誊书册具申,伏乞照详施行。

申府。天启七年正月二十二日申。

计开:

一曰称验良法宜立。年来加派无已,民命罔堪。如辽饷未已也,而继之以蜀;蜀饷未已也,而继之以黔。日新月盛,财尽民穷。欲诉免则无以应庚癸之呼,欲强支则难免剜肉医疮之苦。今查得新化茶税每岁三千七百有奇,敷额之外,尚欲裒余税以助饷。此岂有神输鬼运之术乎?不过有每月初二、十六苏溪称验之一法耳。本县之茶,亦不减于新化;本县之税,只二百零二两耳,乃年年亏额,其故云何?以称验之法未立、缴票之法未行,故经纪、埠头得以任意包侵、任意走漏也。与其以国课而充滑槖,孰若裒余税以助军需之为便耶?合无仿照新化称验事例,每年请委本县属官一员,每月初二、十六日前诣敷溪称验。盖敷溪去县仅九十里耳,往返不过三日,每月不过两次,不妨职业、不烦添设,似亦计之便者。称验既行,税无走漏,额解之外,必有盈余。即以助抵加增饷银,灾黎受惠不小矣。伏候宪裁。

前件该知县蒋覆:看得茶法禁严,称验之法,防走漏、杜侵渔也。条陈甚悉,何节连五载,茶总、经纪通同走漏,至欠一百七十余两之税?盖商投经纪收买茶货,必尽本扣税方许运茶上船,苟无称验之法,则税入经纪私囊,弊益难为稽查也。今本县十一都地名敷溪,离县九十余里,虽茶船聚会之区,实经商肆奸之薮,卑职缘是清查,兼有乡绅里递之条议,凿凿可凭。合议于敷溪立关盘验,倘额数有余,裒之以佐公需,未必无小补于民间也。

一曰里递茶宜先买。夫一方之土产,供一方之赋税,养一方之生命,此一定之理也。本县十一、三都别无所产,惟是茶芽一种,公私皆仰赖焉。今各经纪嗔其不从重秤、不送遍手,止买囤贩假茶,竟将里递真茶阻塞不买。此在居恒,情已不平,况当此军需火紧之日,将安所措办乎?官府徒任追比之劳,里递徒受鞭挞之苦,到底不能完纳。各牙贻害至此,其罪曷可胜诛?今恳天恩,严颁宪令,以后每年茶客到日,必先买丁粮多者之茶,俾得早完国赋。俟里递茶皆卖完,方可买囤贩之茶。如有不遵宪令,仍前先买假茶,阁误真茶不买,致陷国赋无措者,容各递指名告理,以正其病国病民之罪。此关民隐,更为紧切,幸特加意焉。伏候宪裁。

前件该知县蒋覆:查得十一、三都产茶,每年里递完粮,咸藉茶芽一种发卖,以输国课。无奈经纪图利,遍手盛行无忌,往往遇茶客一到,先买囤贩之茶。□假茶其价必贱、其利易索,非若里递真茶,断不分毫假借也。返致以假混真,竟阻真茶难售。今议:责令各经纪于产茶之时,每年携客先买里递丁粮多者之茶,尽数买完;后买囤贩。有不遵者,许里递告究。则真茶售而国赋完,此诚公私两利之术也。委属妥便。

一曰广秤公平宜遵。夫权量之谨,自古重之。每斤以十六两为准,此定例也。乃各经纪利于招客赚用,私置每斤二十四两重秤,名为“茶秤”,只图悦客,不惜害民。囤贩假茶,肯依重秤则尽为通行;里递真茶,不从重秤则皆阻塞。其为害更甚!今恳天恩,严颁宪令:以后经纪带客买茶,一体通用正十六两广秤,价值斤两看茶粗细定数。其各牙原私置重秤,尽皆弃毁。如有再用重秤买茶、不肯遵用广秤者,容各递指名告究,毋容网漏吞舟也。伏候宪裁。

前件该知县蒋覆:看得秤以官颁法马较定订造。每斤十六两,此定额也。乃各乡经纪称茶,每私造重秤,借以悦客射利,害将何极?夫囤贩假茶,不惜多斤,里递真茶,谁甘贱售?今议通行广秤,非独便民,亦示以遵一定之式,毋敢违禁者也。卑职颁发法马、较定广秤,行令各经纪一体遵行。其私造“加五茶秤”尽行弃毁。如有敢违,仍用重秤称茶,许卖茶之人执秤指名告究,庶权量平、民害杜矣。

一曰假茶假银宜禁。夫茶法之律,有作假茶五百斤以上者发边远充军、知情贩买者同罪。其禁不啻严矣。本县自川商通行之后,各牙设厂囤贩,野草混搀茶内,毒伤人命。四十一年,已经里递谌、林、张等呈赴按院彭爷台下,批县立碑严禁。无奈各积欺貌[藐]不遵,囤贩如故,以致假茶盛行,真茶阻塞,国蠧民害,莫甚如此!惟其假茶价贱,故经纪串同奸商,多造抵假之银。如铅铿、烧粉、走系、吹系、拖白纸、搭粥脸、反宰、渔冻、敲系、孕孕花、婆婆耳之类,莫可识认。乃积牙奸商愚害乡民至此,律理其曷可容?今恳天恩,严颁宪禁,以后买茶,责令经纪俱要一色纹银,照例折算。其前种种假银,尽行痛革。如有再用九呈[成]以下低假银色买茶者,容各递指名告究,罪坐经纪。其囤贩假茶者自有充军之律,行使假银者自有问徒之律,谅吞舟不能漏网也。伏候宪裁。

前件该知县蒋覆:查得茶法之禁,靡不森严。本县十一、三都茶行,往时摘草搀和、囤贩混搀茶内,毒荼人命。四十一年,里递公呈院道,立碑严禁。卑职莅任,遵示禁革。今议:各乡经纪,遇茶客一到,先带买里递真茶,则囤贩即有假茶,不能售矣。其民间使用银色,即未条议之先,已经谕令各乡都俱用一色纹银,概不许用钻铅、烧粉等项低银。敢有不遵者,许里递保甲指名呈首重治。每月取其银匠结状投递在卷,委属妥便。

奉本府批:立关验票,可免漏税之弊,有理可采。仰县作速查行票。仰县将发来款内,凡产茶之时,先买粮多递年真茶、遵用广秤、严禁假银假茶及用本县船户装茶数款,一面严行立碑遵守,其益阳查验道票及该县小票,严行禁革夹带私茶,收过小票茶斤数目、埠头经纪、船户姓名登填循环,赍府毋迟。

天启七年正月二十五日发,二十八日奉到。

另有崇祯二年《请革茶总埠头禀帖》,亦载于《山林杂记》:

安化县乡官林之兰,里递谌、林、张、王、刘、李等呈:为仰承德意、直沥血诚以除积弊、以一法守事:本县茶税二百零一两,不及新化十分之一,乃年年追比,年年拖欠,官以侵欺责之各牙,各牙亦以侵收诿之茶总,彼此支吾,莫可究诘,卒致聚讼煽祸而拖欠如故,良可叹异矣。今蒙钧票行令民等酌议新茶解役,敢不尽言直陈:

切惟全书开载岁进芽茶项下,额编茶价银四两四钱,外进茶长夫银十两。向因解费不敷,科派里甲私帮,以致通邑士民公呈两院司道行县,已于通县秋粮内每年议增官帮银十两,责令茶总领解,不许波累里甲。随蒙两院批允,勒碑县前遵行,已经八载,卷宗可凭。

兹将茶总退役,若又更设一茶总,则窟穴相寻,安所底止?合无将每年额税,查照各镇川商多寡均摊,各乡茶行分认完纳。如粮银实征之法,按籍一追,便可完解。以粮银如许之多,尚无粮总名色;税银如许之少,安用茶总反滋侵弊?其积逋税不完、屡拘不到者,宜即究革,以垂其戒。至领解御茶税银,就令各牙仿照茶总事例,每年酌议的当经纪一二名,赴县保认,轮流答应领解,则事既归一,责难他诿,况往年茶总领解,亦系各牙帮贴。既不复设茶总,则各牙之省便甚多,本等差役,又何辞焉!此采之舆情,佥称便益,无容再计者也。

第既欲各牙专任完解之役,所为体恤宜周。若革茶总而不革埠头,则犹然为茶税之厉,终非便计也。盖本县原无埠头,近见茶利甚厚,纷纷营役。帖虽船行,权专茶利,甚有役才数载,家起千金者。如各处私充所买私茶,皆系埠头交通走漏,人不敢问。又有奸商利于装载走漏之便,即投落埠头之家,公然带客买茶,公然装载漏税,而茶行亦不敢问。以茶行所买之茶,不无夹带走漏,能瞒官必不能瞒埠头,情有所制,故不敢问。迩来人多乐为埠头而不乐为茶行者,宜有以也。

夫既以额税责成各牙认纳,每年但于茶行名下取盈其数足矣,而走漏侵收,皆所不论。茶行之税,既不以分毫波及埠头,则埠头之役,又安可侵越夺收茶税?故以后装茶船只,只须照旧于茶行本家写载,而埠头不得侵夺。即本县取用公干船只,工房见有船户姓名,各镇亦有该管保甲按名唤用,刻期而至,又安用埠头为哉?如昔年迎王一事:埠头广收其利,船户深受其害;无益于官,有损于民。此埠头之当革,诚不在茶总之下也!茶总革则各牙可免朘削之虞,埠头革则茶税可无侵夺之弊。且闻加增停免有日,则向所条议立关裒税以助加增之法,虽蒙上台批允,亦可以寝而不行。斯尤大有利于各牙者。旁窦既塞,则利即归于专行;体恤既周,则税自不能他诿,更何完解之足虑耶!

原奉票令酌议解役事理,谨沥血诚,以备宪裁,采择施行。至如前蒙道院批允,责令各牙每年先买粮多里递真茶以便早完国赋,及禁重秤、禁假茶低银三款,仍乞赏示申饬遵行,更为官民两便第一义,所造于地方不小也。为此合词具呈。须至呈者。

崇祯二年二月十七日呈。

除此之外,还有万历四十一年《严禁假茶碑》、万历四十七年《安化贡茶领解碑》等,也都有着重要的史料价值,因与上述内容略有重复,故不赘录。

三、安化茶叶流通与管理情况的分析

“夫一方之土产,供一方之赋税,养一方之生命,此一定之理也”。作为一个产茶大县,安化历代官府无不将茶业和茶政列入重要的议事日程。正如原立于小淹乡苞芷园村的雍正八年茶业禁碑所谓:“缘安邑僻处山陬……所赖以完国课、活家口者,惟茶叶一项。历年来禁私贩、革潮湿、较戥秤,从前诸宪之殷殷筹划者,止此一事为重。”根据安化县档案馆和安化县万里茶道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工作办公室调查研究,当地所藏有关茶业文献和碑刻资料非常丰富,仅明清以至民国时期的茶政碑刻实物和史料就达上百件。其中,明代部分由于时间较远,留存最少,但也为我们了解一个县域茶业经济状况提供了富有历史价值的第一手资料。

由于种种原因,历史文献中有关明代茶叶流通状况的记载大都语焉不详,缺乏细部的描写和生动的事例,即使以茶叶作为主要经营品种的徽商和晋商,具体的史料也大多是清代的文献。因此,明代安化茶政碑刻第一手资料的发现,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一不足,使我们得以窥见明末一个县域的茶叶生产与流通实况,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和学术研究价值。

(一)茶叶的生产与加工

安化县的行政区划,历来有“前四乡,后五都”之说,均有茶叶生产,而以十一、十三两都为最。据《明禁碑录》记载:“本县地土硗薄,别无所产,唯有茶芽一种,公私倚办,向系茶客买去荆州,开厂蒸踹,商民两便。近年被积恶经纪私立高楼大屋,名为茶厂……就于伊家蒸踹茶筒……入川发卖……拣手拣茶,每厂多则千人,少亦不下数百人。”该书还记载,明天启年间(1621—1627),安化县敷溪关查征茶税银在二三百两,而经新化县苏溪关出境的安化黑茶,年征茶税银在3000两以上。

通过两书的记载,我们还可以发现,自明代万历年间(1573—1620)朝廷允许湖南茶作为“储边易马”的“官茶”和开中茶法的“商茶”之后,安化黑茶产业得到了迅速发展,产制贩运量十分惊人。从安化本地紧压茶生产来看,大的茶厂仅拣茶的“拣手”就多达上千人,还不包括从事茶筒踩制的其他工人。而所踩制的茶筒,极有可能就是清中期出现的“安化千两茶”的雏形。从安化敷溪关、新化苏溪关每年所征茶税来看,按明茶法制度,年征茶税银在三千两左右,意味着当时安化黑茶外销量每年至少在数万斤以上,还不包括当时盛行的借“引茶”流通而走私的茶叶数量。如此巨大的产制运销规模,在当地茶业发展历史上是空前的。

(二)贡茶的征办与解运

自明洪武二十四年(1391)开始,安化每年向朝廷贡茶22斤。这项贡品一直延续到清朝灭亡才终止。但清朝办理贡茶的情况,有《保贡卷宗》一书详细记载。而明代贡茶办理情况,至今未见记载。此次两本书的发现,也基本解开了明代安化茶芽进贡的谜团。

据两书记载,明朝《赋役全书》核定安化县每年进贡茶芽22斤,其中茶价银4两4钱,到北京进贡的“长夫”工价银10两。万历末年,押解贡品进京的官方马帮以路途远、工价低为由,不愿承运。地方豪强猾吏借机启用私家马帮押解贡茶进京,每年向茶农勒索贡茶制造、押解费用上百两白银。经林之兰等申诉,安化县衙最终确定:“议加奏本纸札贰钱、黄包袱壹钱、京中更换奏本纸张工食银壹两、写本催工银肆钱、印本用三牲一副银壹钱,本府转批合用纸札、歇家店钱、饭米银贰两,用里民正从二人解府,转解赴京交纳。自安化至京往回一百余日,每日盘费饭食四分,共银四两。其长夫银两以作京中铺垫、歇家店钱饭米之费,共该官帮银柒两捌钱(实际增加陆两捌钱)。”并且规定“每年比照茶税事例,将原编长夫茶价并新加官帮支给茶总经纪,领解赴京,以后并不许混扯里递帮解,亦不许科敛分毫……”也就是说,安化所贡22斤茶芽,在官方规定14两4钱办理费用的基础上,万历末年增加了押解费用6两8钱,每年由安化茶业界的茶总和经纪负责,选派两名人员押解进京,而且贡茶要用皇家专用明黄包袱包好,随贡茶应附上进贡的奏本,并经湖广行省长沙府转批后,才能送达北京。

(三)茶叶的流通与管理

明代安化茶的流通,始终与西北地区的茶马贸易密切关联,因此其运销路线的基本指向便是四川和陕西。在明代后期湖茶易马合法化之前,其流通以四川为主,而以陕西为辅,或者是合法的渠道是入川,走私的渠道是入陕。入川通往四川的茶叶贩运线路包括水陆两条,水路从资江直下洞庭湖,在今安化县敷溪关和益阳两次设卡查验引票,将黑毛茶运到今湖北荆州,踩制成“茶筒”等紧压茶,再通过陆路运往四川;陆路则由安化向南经新化苏溪关查验出境,再沿辰州、酉阳向西运往四川。明末湖茶易马合法化之后,其流通以陕西为主,而以四川为辅,尤其是经过明末四川战乱,入川商路运输受阻,通往陕西的茶叶贩运线路成为主流,山陕商人也逐渐成为从事黑茶贸易的主要力量。其线路多以水陆经益阳至湖北沙市,然后陆路转运至西安,在泾阳进行加工,再转运甘肃、青海乃至新疆地区,从而形成后来的茯茶之路;还有通过襄阳北上,经过河南、山西、河北进入内外蒙古和俄罗斯乃至欧洲其他地区,从而形成后来的万里茶道。

按照明朝的茶叶流通政策,在川陕以外的地区实行的是以引法为中心的贸易方式,经过请引照茶、批验纳课、贩毕销引的管理程序,便可以自由买卖;至于湖茶进入陕西茶马贸易之后,则是实行开中茶法,商人购茶,官收其十之四(后改为十之三),其余亦听其自由买卖。在此背景下,安化茶叶贸易的管理,一是通过税收,由茶总也就是茶叶行业的负责人来实施;二是通过查验,也就是安化的敷溪关和新化的苏溪关;三是通过中介,最重要的是茶行经纪,茶行是客商收购、加工的依托,江南坪、东坪、洞市等重要集散地都有茶行数十家,吸引各地茶商前来贸易;同时资江两岸专业的茶码头也有很多处,由所谓的埠头主导茶叶运销。新发现的禁碑资料显示,安化茶的贸易依然是以通过荆州运销四川的贸易为主流,经纪、茶总、埠头等中介在茶叶流通中占据重要地位,其不法危害也颇为严重。

(四)贸易的中介与弊端

“买卖要牙,装载要埠”。明代商书《士商类要》卷二《买卖机关》中解释道:“卖货无牙,称轻物假。卖货无牙,银伪加盲。所谓牙者,权贵贱,别精粗,衡重轻,革伪妄也。写船不可无埠头,车马不可无脚头。船无埠头,小人乘奸为盗;车无脚头,脚子弃资中途,此皆因小而失大。”卷二)这就是当时商业贸易的惯例,买卖交易必须由牙行经纪作为中介,装船载货必须邀请埠头出面张罗。具体到茶业,又有茶总一说,即负责贡茶押解和茶税征收的人员。

牙行,又称经纪、牙狯、狙狯、主家,也有以经纪牙行并列者,含义大体相同,明初曾“革罢官牙私牙”,后来随着商品经济活动的日益活跃,逐渐从禁止过渡到限制其从业资格,经过审核颁发凭证,并定期申报查验,加强管理。《大明律集解附例》卷十《户律·市廛》:“凡城市乡村诸邑牙行及船埠头,并选有抵业人户充应,官给印信文簿,附写各客商船户住贯姓名路引字号货物数目,每月赴官查照。”同时解释所谓的“有抵业人户”:“谓其人有家业而可以抵当客货也。在城市乡村买卖去处则有牙行,在聚泊客船去处则有埠头。此二项之人,凡客商货物皆凭借以贸易者,故有司必并选有抵业人户充应,取其有恒产恒心之意也。”卷十)他们是商品流通中收购、运输、销售环节的中间商,从原产地和生产者那里收购货物,发卖于行商,并安排运输,又在销售地代理寻找买主、议价、会账结银以及协调各种关系,从中提取货款的一定比例作为牙用,可以说是商品流通各个环节的参与者和运作者,是行商的贸易伙伴。正因为如此,他们往往人脉关系广,生意经精通,往往偷税漏税,上下其手,“不当买之物,撺令客买;不可卖之货,撺令客卖”,甚至坑蒙拐骗,谋财害命,所以历来形象不佳,成为市侩的代表。

茶行经纪之害,除了克扣茶农,盘剥客商,危害茶叶流通之外,从官府管理的角度,主要是“任意包侵,任意走漏”,“至欠一百七十余两之税”,影响茶税收入,扰乱市场秩序。针对安化茶行经纪的实际情况,重点是采取措施,加强称验之法,于历来号称“茶船聚会之区”“经商肆奸之薮”的敷溪(今小淹镇敷溪社区)立关盘验:“旧有益阳验票之例,合候详允,移文益阳互查,另置循环号簿小票请印外,每月初二、十六行委本县属官一员,前诣敷溪查验。往回不过三日,借用民房一宿,不必题请设官、立衙、编役。似属妥便。合将条议各款逐一覆勘,登答明白。”敷溪离县城仅90里,往返不过3日,每月不过两次,不妨职业、不烦添设,似亦计之便者。称验既行,税无走漏,额解之外,必有盈余。此外,为了确保国家赋税征收,规定每年茶客到来之后,茶行经纪必须优先购买当地茶区里甲的产品,确保早完国课,而且避免假茶泛滥。

茶总之设,原为贡茶解运和茶税征收之差役,然事仍归各牙行,而茶总事权不一,相互推诿,盘剥牙行,延误征解,“窟穴相寻,安所底止?”况且“以粮银如许之多,尚无粮总名色;税银如许之少,安用茶总反滋侵弊?”因此,建议罢除茶总,将领解贡茶税银事宜,令各牙行仿照茶总事例,每年酌议可靠经纪一二名,“专任完解之役”。

埠头之设,与茶总相似,安化本来没有埠头,因为茶叶贸易活跃,利益甚厚,人们纷纷从事这一行当。其于茶叶流通,为害甚大:“帖虽船行,权专茶利,甚有役才数载,家起千金者。如各处私充所买私茶,皆系埠头交通走漏,人不敢问。又有奸商利于装载走漏之便,即投落埠头之家,公然带客买茶,公然装载漏税,而茶行亦不敢问。以茶行所买之茶,不无夹带走漏,能瞒官必不能瞒埠头,情有所制,故不敢问。迩来人多乐为埠头而不乐为茶行者,宜有以也。”埠头广收茶利,走漏侵收,无益于官,有损于民,因此建议革除埠头之弊,“装茶船只,只须照旧于茶行本家写载,而埠头不得侵夺”茶税。

(五)作假泛滥与申禁

早在万历年间御史李楠请禁湖茶的奏疏中,就说过:“自湖茶行后,各商利于夹带,短贩得以盛行……又湖南多假茶,食之则刺口破腹,番族因此不来纳马,此湖茶之不便于番族也。”因此,作假问题一直贯穿于湖茶流通的始终,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而从林之兰《明禁碑录》《山林杂记》中所记录的有关茶政史料中,几乎每一次禁碑行动都与假茶有关。明代安化黑茶如此大规模的产制与运销量,使茶政管理十分困难,普遍存在假茶、假秤和假银三大问题。

一是周边地区“野茶”“外路假茶”涌入安化茶叶市场,使正宗安化“道地真茶”壅塞滞销,损害茶农利益、亏短朝廷税费。因此,历代整顿茶政,均将禁革野茶、假茶作为重点,从万历年间一直到民国时期,见诸碑刻和文献记载的禁令就达20多次,平均10多年就申禁1次。《山林杂记》记载:由县衙“责令各经纪于产茶之时,每年携客先买里递丁粮多者之茶,尽数买完后(再)买囤贩(其他茶货)。有不遵者,许里递告究”。通过对不先买安化“道地真茶”的经纪、茶行和茶商予以严惩,确保茶叶市场的秩序。

二是一些茶行私造“加五茶秤”收购黑毛茶,即每两加5钱,致使本为16两1斤的官方秤,变为1斤24两的重秤,以此盘剥茶农。对此,县衙规定:“颁发法马、较定广秤,行令各经纪一体遵行。其私造‘加五茶秤’尽行弃毁。如有敢违,仍用重秤称茶,许卖茶之人执秤指名告究。”

三是茶商、茶行用假银、劣质白银支付茶农茶价。为此,县衙谕令“各乡(都)俱用一色纹银,概不许用钻铅烧粉等项代银。敢有不遵者,许里递保甲指名呈首重治。每月取其银匠结状投递在卷”。

经林之兰等人申诉倡议、安化县衙采用的这些茶政管理措施,对维护当时安化黑茶市场秩序、减轻茶农负担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成为推动安化黑茶产业发展的重要因素,甚至成为当地茶叶流通管理的惯例,清代以至民国时期多次加以重申。如清代道光十七年(1837)九乡公立《茶务章程》(今存东坪镇唐家观社区)就写道:“安邑茶茗,驰名中外,上输国赋,下养身家,士民均赖。因外属野茶以伪混真,前明万历时通判林之兰等具呈道宪刘及熊大父禁阻……为此示,仰行商茶户人等知悉,嗣后买卖茶斤,务各遵照旧章,公平交易。”

从一定意义上说,明末林之兰等倡议所立的禁碑,发挥着所谓的商业习惯法的功能和作用。

唐宋以降,茶叶生产与贸易获得了长足的发展。然相对而言,明代官方茶马贸易的资料非常丰富,而民间茶叶流通与管理的资料却十分有限,因此,安化茶政碑刻资料的发现具有重要的意义。新发现的安化茶政资料,为我们提供了晚明一个重要茶区的生产、贡献、流通以及管理中的生动素材,弥足珍贵。我们期待发现更多的接地气的一手资料,以拓展中国茶史研究的深度和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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