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型企业“揭榜挂帅”的实施路径探讨

惠美佳

（西安热工研究院有限公司，陕西 西安 710054）

一、研究背景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创新的重要性，并在2016年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工作座谈会上，提出可以探索“揭榜挂帅”，把需要的关键核心技术项目张出榜来，英雄不论出处，谁有本事谁就揭榜。2020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要实行重点项目攻关“揭榜挂帅”，谁能干就让谁干；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要完善激励机制和科技评价机制，落实好攻关任务揭榜挂帅等机制”。2021年初，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开班式提出“构建新发展格局最本质的特征是实现高水平的自立自强，必须更强调自主创新，全面加强对科技创新的部署，集合优势资源，有力有序推进创新攻关的“揭榜挂帅”体制机制，加强创新链和产业链对接”。同期，全国科技工作会议工作报告中提及要开展基于新任的科学家负责制、“揭榜挂帅”、经费使用“包干制”等科研项目管理改革试点。中央人才工作会议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建立以信任为基础的人才使用机制，允许失败、宽容失败，鼓励科技领军人才挂帅出征。

二、“揭榜挂帅”的含义及相关研究概述

（一）“揭榜挂帅”的含义

从字面意思上看，“揭榜”即为揭开榜单之义，意味着一种选择、公开和结果，与榜单的制作、发布和评选等行为深刻关联；“挂帅”即意为担任负责人，隐含着能力、权力和责任，二者结合即为让某些才能突出可以胜任榜单任务的人担任负责人完成特定任务。其出现在科技创新领域可概括为：以科技创新需求为导向、通过资源整合和选贤任能、新科技经费管理方式、推动开创创新和协同发展的一种新体制、新机制和新模式。

（二）“揭榜挂帅”的相关研究概述

从“揭榜挂帅”的本质上来讲，以曾婧婧、宋兆祥等为代表的研究者认为，它从本质上是一种科技悬赏制度，科技悬赏在国际科技领域是一种为解决特定问题而向目标群体设置悬赏目标，并以现金或非现金奖励为主要要素，激励悬赏参与者进行创新直至达到预设目标的奖励模式。从模式探索上来看，以张玉强、尹志锋、华斌、艾超等为代表的研究者认为，“揭榜挂帅”是一种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相结合的“双向协同”模式，是对用户创新理论和开放式创新理论的现实运用，实现用户创新和开放创新的主流机制，是行之有效的众筹式创新和开放创新的重要手段，从“我们带着困惑到处找专家”的盲盒模式，变为“专家带着思路甚至成果找我们”的模式，这种模式能够帮助企业集思广益，及时发现最好的方案和成果，也有助于发现潜在的人才甚至“扫地僧”，有利于提高企业创新和交流效率，降低连接对口专家的成本。从激励角度来看，以惠梦等为代表的研究者认为，“揭榜挂帅”有利于解决最迫切的科研难题，此外还有一个重要意义就在于该制度把课题申报和科研奖励两个独立评审合二为一，对于完善激励机制和科技评价机制，规范科技伦理、树立良好学风和作风会产生很大促进作用。还有部分研究者是以所在行业类别为切入点来展开的，以政府、高校在“揭榜挂帅”方面实践研究居多、也有少部分的研究者对企业在“揭榜挂帅”方面进行了探索。

三、“揭榜挂帅”制度的优势分析

（一）组织模式更灵活、更扁平化

一般的组织模式下，企业会根据其业务需要形成直线制、职能制、直线职能制、事业部制、矩阵制等组织结构，或者某几种组织模式的组合。“揭榜挂帅”这一制度的推行，从某种程度来说是对以往组织模式的一种突破，可以根据项目的需要组建团队，是原有组织模式中的“例外”。法约尔1916年在《工业管理与一般管理》一书中提出：在一定条件下，允许跨越权力线而直接进行的横向沟通，可以克服由于统一指挥而产生的信息传递延误，若两者无法协调，再报告上级，由上级协调（即越级上报），也就是管理学中的“跳板原则”。这一理论在保持命令统一的情况下，有利于迅速而及时地解决事务，提高组织效率。“揭榜挂帅”这一制度的成功实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跳板原则”有相似之处，对于攻克难度大的“卡脖子”技术在组织结构上实现了灵活运用。

（二）目标管理贯穿整个“揭榜挂帅”

目标管理把人视为社会人，认为人不只是为面包而生存，影响人的生产积极性的因素，除物质条件外，还有社会、心理因素，工作效率主要取决于员工的士气，而士气又取决于家庭和社会生活，以及企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目标管理强调全员参与，目标既是员工绩效考核的评价标准，同时又作为一种内在动力对员工起到了激励作用，强调自我控制。对于高科技技术人才，尊重和自我实现的需要在人的需求层次中表现更为突出，“揭榜挂帅”这一制度以目标为“榜”，用目标吸引“帅”揭“榜”，能揭“榜”的“帅”很大程度上对目标有认同感，这种认同感能很好地转化为工作的内在动力，用目标引导团队个体行为，并在实施过程中用目标修正个体行为，促使个体、团队绩效目标的达成。实施过程中能够使得个体具有很大的自主权和选择度，能够很好地发挥出个体的主观能动性。

（三）有助于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

信息在组织管理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因信息不畅通、不对称造成的资源配置不合理抑或资源浪费、贻误时机案例数不胜数。通过“揭榜挂帅”可以使得需求信息扩大到更大范围，由原来只能由具备特定资质单位接收或特定团队掌握的信息在更大范围内公布，打破唯学历、论文、职称、论资排辈等限制，让更多掌握核心技术和具备相应研究能力的单位和个人获取公平竞争的机会。从西蒙的有限理性角度比拟，可以实现更大程度的“有限理性”，以市场“赛马机制”选取或整合更好的方案或方法，交由各有所长的团队独立或联合的方式共同攻关，从而实现创新价值最大化。

（四）有利于外在激励和内在激励融合

激励作为管理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激励意味着对个体、集体的认可，科学、合理的激励可以强化个体、集体对组织有益的行为，不合理的激励会对个体、集体的行为带来错误的引导，使得员工产生不公平感等。激励的方式有很多，按照不同的划分方式有外在激励、内在激励，有物质激励、非物质激励等。根据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由低到高依次为生理的需求、安全的需求，社交的需求、尊重的需求、自我实现的需求，马斯洛认为只有当人的低层次需求满足了之后才会萌发出更高层次的需求。而部分研究者认为人的这些需求有可能并不是一层一层逐层出现，在一定时期内有可能这些需求都是并存的。对于由外界物质等的激励可以满足的一般认为外在激励可以实现，而对人更大的激励主要是由内在的动机、尊重、自我实现这些需求来决定的。对于“揭榜挂帅”机制承担项目团队，根据承担任务多少和难度，奖金等物质激励是基本的，但对“揭榜者”来说目标的完成带来的自我认可、尊重、自我实现的需要，对个体或者团队的激励作用更大，更具有内在激发和激励作用。

四、“揭榜挂帅”在科技型企业的实施路径

当前，“揭榜挂帅”这一体制机制在地方政府实践探索较多，也逐渐积累了不少经验。在科技型企业中也迈入了实践探索环节，综合现有研究以及在某科技企业的实践探索，对“揭榜挂帅”机制在企业的推行提出如下建议。

（一）加强“揭榜挂帅”体制机制的认识

机制的改革突破是“揭榜挂帅”制度成功的关键，需要从根本上树立“英雄不问出处”的开放视野，兼容并蓄、融合创新，破除影响创新创效的藩篱。“揭榜挂帅”作为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技术攻关上的新的制度安排，前期需要从“发榜”“揭榜”“选帅”各环节进行科学、合理的设计和把控。在项目实施过程中，需要从全局角度把握好项目的过程管理和应急措施的管理。项目实施后，需要专业的分阶段考核和最终结果考核，同时需要加强对配套支撑制度的设计量化，例如，容错纠错制度的规范和规定，项目结束后原有团队人员的分配、权益保障等问题。因此，整个管理体系的设计是顶层规划层面，对“揭榜挂帅”项目全过程管理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二）寻求“揭榜挂帅”项目更大程度的发榜范围

从现有实践来看，地方政府在“揭榜挂帅”方面发榜范围更大，例如，2017年初，贵州省将制约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技术“张榜”出来，面向全国公开悬赏攻关。再如，2018年10月，广东省科技厅印发《关于征集适合揭榜制的重大科技项目需求的通知》，要求努力调动企业、高校、科研机构、行业社团组织等社会创新力量，攻克广东产业发展急需解决的技术难题。2019年山西省探索建立“揭榜挂帅”的人才使用体制机制，面向全球发“招贤令”，尝试帮助企业解决一批“卡脖子”技术难题。而在企业中，发榜面向的组织、团队、个人以本企业居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资源的更优配置，倘若能够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实现集团内或者行业内的“揭榜挂帅”，资源配置的效果更优。关键领域的“卡脖子”技术一般都具有技术含量高，研发时间长、协同解决问题多等特点，有时可能会面临需要任务分解或者需要多领域科技人才共同投入的情形，所以，以更开放的创新思路寻求更大的发榜范围就尤为必要。

（三）确立“揭榜挂帅”机制的权责一致原则

所谓权责一致，是指一个组织中的管理者所拥有的权力与其承担的责任相匹配。权责一致作为管理学中的基本原则，有权必有责，“揭榜挂帅”机制也不例外。“揭榜”意味着承接了“榜单”的任务，“挂帅”意味着担任了“榜单”任务的总负责人，发榜单位在这一机制的推行过程中，需要给予总负责人完成这一任务需要调动的各种资源的权力，使任务得以顺利完成。同时权责一致要求科学、合理放权，可以探索在人、权、事、责统一协调的背景下，制定赋权清单和责任清单，既有权力，又对权力的边界有约束，在保障组织现有正常业务运转的条件下，将“揭榜挂帅”项目做到最优，为其“卡脖子”技术的攻关提供最大程度的支持。

（四）完善“揭榜挂帅”机制中的容错纠错机制

一般来讲，“揭榜挂帅”的项目难度比较高，一般属于亟须解决的关键“卡脖子”技术。首先，在整个项目的执行过程中未预料到的风险因素比较多，在前期需要对各种主客观因素进行评估、分析，提出相应的应急方案；其次，对于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需要对其进行分类，例如主客观因素归类、人为非人为因素归类等，为在后期结果的评估、结果偏差的分析提供信息和判断依据；最后，对于“揭榜挂帅”项目在容错纠错机制上再予以细化完善，对于容错纠错在定性定量上予以定义区分，尽力做到对项目执行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公平、合理地进行划分、归类，保证“揭榜挂帅”者敢做事、能做事的积极性。

（五）建立“揭榜挂帅”机制总目标下的分阶段考核模式

“揭榜挂帅”项目一般属于项目周期长、攻克难度高的项目，如果在项目约定的完成周期进行考核，可能会存在项目结果距目标相差较大的情况，出现难以弥补或者已经过了最佳弥补时机的情况，造成人力、财力、物力资源的浪费，错过发展机遇期等不良后果。分阶段考核是将总目标完成周期区分成若干段进行考核，具体划分周期根据期初计划、每个阶段完成任务量、难度等由双方协商确定。在分阶段考核后可以对出现的偏差及时修正，寻找偏差原因，在后期项目执行中予以规避，可以保证“揭榜挂帅”项目按照预定目标更高质量完成。

五、结语

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是实现科技自立自强和高质量发展的必然选择。科技型企业作为科技创新的主体之一，在攻关各项“卡脖子”技术方面承担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角色。本文通过对“揭榜挂帅”这一体制机制相关研究的总结梳理、优势剖析以及对科技型企业实施路径的深入探讨，以期为我国科技型企业实施“揭榜挂帅”提供有益参考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