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宁的汉墓浴着深沉的光芒（外四首）

文 陈 朗

关掉灯光，黑夜泛起古代的白

我浴着汉朝深沉的光芒

打坐，或者禅悟

时光不老，在五月的威宁缓行

尽管我目中无人，这无边的辽远

中水的汉墓上还是芳草萋萋

一朵枯萎的云背负着一块汉瓦

在肆虐的风声里无处安放

守望着中水的日月星辰

朴素的人们在土地上勤劳耕耘

那时的天高云淡

那时的过眼云烟

直到汉代的那轮月光呼啸而来

白茫茫的清凉

丰满的草海,不动声色

天地下，我躺在前世的梦境里

等着一朵熟悉的云

有草地和大海

还有旁若无人的黑颈鹤

从眼前掠过，消失在远方

眺望贵州最大的高原天然湖泊

海拔2171米的欣喜与大海一起潮涌

住在海边的人都有一颗纯净的心

如一杯威宁苦荞茶里四溢的朴实

和醇厚

丰满，却不动声色

这座城市被阳光眷顾

五月的春风里苦荞花灿烂在山坡上

草海里温暖的气息

宽慰着阳光下的男人和女人

因此，让鱼幸福蜷缩在水里

让花儿幸福开在风里

让所有男人和女人的幸福

卑微如草

壮阔如海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安顺龙宫风景区“龙字田”拓自唐代书法家怀素的草书书法，占地面积约8万余平方米，是世界最大单体汉字，已成为贵州标志性景点之一。《易经》乾卦，九二爻辞“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勒马高原，高举山水壮阔的大旗

任马蹄声声踏碎朝霞和雨露

山魂水魄，引领着虔诚的子民

让山，追逐着山

让水，流进水里

这个夏天，我抚摸着群山

凭借一缕清风扶摇而上

将一汪深潭和一片原野凝望得风生

水起

看，见龙在田，大吉大利

龙跃潮头，更多的雨在澎湃中复活

冲刷草木、岩石和土地

以及这风雨飘摇无处可依的灵魂

还有囚居于龙门深潭的水

抽刀断水，万物如梦

在天地之间，饮下山水，润泽四方

这个夏天明媚的午后

潜龙入渊，是为了逃避红尘的不朽

从天空、树梢、山上和河岸

众神纷纷降临临渊之潭

而那时的岸，以静坐的方式不语

我体内的暗河，绕岸三匝

大笑三声，树叶落下

龙战于野，凌厉的风吹向东方

温暖的文字焐热大地

视线之内，山水寂静无声

我畅饮龙潭的一湖水

用满腔的热血喂养着龙的庄严

抖擞的身躯腾挪翻转，傲视八方

龙吟苍茫，苍生无涯

高亢的龙终于后悔了

这本无关风月和情怀

世上的荣耀和光芒如幻如露

这遍地的他乡和月光

这平淡的江湖和人间

待到菊花花开树叶金黄

仍可高坐云端，三省吾生

然后，翻江倒海，快意恩仇

偏坡的花香在体内萦绕

我骑着白马上了偏坡乡，唱着山歌带着酒

和一腔热血滚烫的肠胃

还有遗世独立的醉意

踉跄的脚步丈量青石板巷

与明媚的布依少女对歌三天三夜

跳三天三夜的竹竿舞

吹三天三夜的布依长号

凋零的银杏树叶凝固一段时光

就像大风蚀刻了木质楼房

而楼上的女子在大风中美艳欲滴

仿佛整个秋天黄金般的珍贵

我在大风中怀揣着遗忘的记忆

在群山里茕茕游走

遵循着体内萦绕的花香

骑马走向隐约的山冈

僕越故居

四百年的时光久远漫长

足以让一切的肉身尘埃落定

一个古老的姓氏，将家族的故事

传承在九间古居的九道阶梯上

传诵在乡里乡外，山水之间

因此，山有魂水有魄

少年轩昂，少女清新

春种秋收，夏至立冬节气分明

鱼跃虾藏，虫蛰草长秩序井然

花香次第开放，小鸟鸣声高亢

这里的乡亲多像田野里的蜜蜂

勤劳又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