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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册页

2022-10-22散文李光彪

滇池 2022年10期
关键词:左脚

散文 李光彪

县城底蕴

这些年,新城的藤蔓从旧城底蕴的根部长出来,沿着南大街义无反顾地向前延伸,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在涨潮般长大。渐渐的,旧城像一个掉队的孩子,变成了新城身后的影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习以为常地把县城叫做“老城区”和“新城区”。这样划分,对于很多地地道道的牟定人来说,也许是便于记忆。其实,旧城与新城,血脉相通,骨肉连着筋。在我的眼里,牟定县城更像一本书,蓬勃发展的新城如封面,饱经风霜的老城如封底,页码标示着老城的耄耋年龄。老城的容颜虽老,却面孔清晰,和蔼可亲。东、西、南、北四条扁担宽的街子,交叉呈十字型,四个不同的方向,入口也是出口,真可谓四通八达。只是街很短,若是站在“十字街”,一眼就能望到头,不论你从哪个方向进城,差不多一支烟的功夫就赶完了一条街,一顿饭的时间就逛完了老县城。

几多岁月,几多沧桑,老城与今天鳞次栉比的新城相比,没有森林般的高楼大厦,只是个矮子,仿佛由昨天的父亲、爷爷变成了新城的儿子、孙子。老城虽然商业气息没有新城区浓厚,看不到灯红酒绿的酒吧、歌舞厅、网吧、桑拿洗浴、超市等很多现代的场所。但对于久居县城,目睹着新城长大,老城变老的人来说,旧城始终是一部回味无穷的老电影,一本载满“小城故事”的旧书,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时不时翻开它,那段旧时光总会让人勾起无尽的回忆。

老城和新城,如同父子分家,早已另立门户,可生活在新城区的人如回家探望父母的孩子,隔三差五,总少不了要去老城旧街逛逛。我也不例外,有时买了新裤子,由于身体不匀称,总要跑一趟老南街,去裁缝店剪裤脚。一句话,家里不论是谁的衣服有了破绽,或是纽扣丢了,或是拉链坏了,或是要换窗帘……家中一切必不可少的针头线脑之事,几乎都要往老南街跑。每次去缝纫店,总会遇到和我一样去那里缝缝补补的熟人,为数不多几块钱的缝补费,经常不是别人提前给自己付了,就是自己顺便帮别人给了。有时,家里的门锁坏了,钥匙丢了,或是鞋子坏了、脱胶了,同样少不了要跑到邮电局老东街口,找师傅配钥匙,修鞋、补鞋,同样会遇到熟人朋友。好像除了那里,几乎别无选择,还真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说实在的,老城的旧街子并不那么热闹,有点像乡街子。房屋旧的居多,高高矮矮,参差不齐,砖房、瓦房,挤头夹耳朵。街坊邻居隔街相望,一家炒肉,隔街飘香,一人喷嚏,全城感冒。沿街的铺面都是自家的房子,门敞开,就在家门口做起各式各样的营生。做这些小本生意买卖的大多数是中老年人,经营的项目大多以“老”为主,都是地道的传统工艺。譬如老东街上原来共和供销社对面的“宋家早点铺”“马家牛肉馆”,好多年了,顾客是比从前少了些,但招牌还在人们的心头,每天回头客还不少。老西街原县政府大门口的“米线店”依旧如故,米线、面条、饵丝、卷粉“老四样”,天天开张经营,价格不涨,五元一碗,卖完为止。偶尔想去尝尝老味道,若是迟到了,已收摊关门,白跑一趟。老十字街口的烧饵块,烧烤松毛豆腐,白天晚上,炭火通红,走过路过,常抵挡不住诱惑,随手买几块尝尝,特别地道。

时光在流逝,老街子上很多美好的东西也不知不觉在消失。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十字街口的饮食服务公司、老南街有名的餐馆,曾经为不少人举办过婚宴,现在已变成了人们舌苔上的永久记忆。原来是县城文体活动中心的老北街“灯光球场”、大礼堂,已面目全非,不复存在。曾经看戏、看球的热闹场景已成了小城里很多人的记忆。曾经不少老年人茶余饭后一堆堆聚在北街尾,此起彼落对唱山歌的景象也烟消云散。如今沿着北街走走,偶尔还能见到几个老人围在一起低头下棋,也许他们就是当年常来北街的“戏迷”“球迷”。漫步东、西、南、北四条老街,从早到晚,简易的茶室里,常有世袭后裔的市民喝着大碗茶,一边打牌,一边消磨时光。

原来老县供销社、老贸易公司、老日杂公司的门前,已不是从前的商业核心区,自发形成的蔬菜、肉食摊,虽然品种不多,但早开午散,是老城区居民就近的“露水市场”。老十字街口的钟鼓楼下是牟定县城劳务市场最早发育的地方,顾工的、卖工的都在这里成交。多少年来,八月十五中秋节,月亮团圆的时候,老十字街是年轻人玩耍“蛇贯标”的地方,少男少女们都会相约这里,站成两列纵队,互相拉起手,选一个人匍匐在众手架起的“轨道”上,大家一齐吆喝使力,把扮演蛇的人反复抬起,又丢又簸,让扮演蛇的不断人往前爬,时间越长,阵势越大,越好玩。现在的年轻人已经转移了“战场”,在新城区的网吧、酒吧、KTV有了新的娱乐目的地。

老县城实在很老,又窄又拥挤的街道已不适应车水马龙的需要,却又像一个捡垃圾的老人,拾遗补缺弥补着人们的生活。老东街的银匠铺,多少年来以加工手镯、耳环、戒指等银器自产自销,如今“叮叮当当”的锤声已没有从前清脆。西街尾的榨油坊、碾米坊“嗡嗡”的机器鸣叫声也断断续续。来料加工的切烟房还在。因牟定盛产烤烟,很多人喜欢吸水烟筒,烟则是用烘烤过的烟叶切成黄灿灿的毛烟丝,随手捻一小团,放在烟筒哨子上,点着火“咕咚咕咚”翻江倒海地吞云吐雾吸。所以,切烟房就是为了满足当地农民自产自销烟叶做经营、收取加工费的。主人为了招揽生意,还准备了好几支水烟筒,专门供赶街过往的人吸,便成了不打自招的商业广告。

老街子上有很多值得留恋的事物,总是与世无争地活着。坚守在南街上集群式的小旅店,以“南街旅社”为首,一家挨着一家,十分便宜,是乡下人进城打工、赶街歇脚的“根据地”,仍在接待着稀稀疏疏的来客。开了几十年的“李光理发店”如今还在,只是从南街搬到了西街,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去关顾。老南街、老西街的理发店最多、最实惠。婴儿满月要剃胎头,小孩子要剃毛头,很多父母都喜欢带着孩子去理剪。若是男婚女嫁,乔迁新居,要合婚、要测个良辰吉日,就去老城区,西街、南街、东街都有此行当。要算命、要取名、要叫魂、要安山、要安土……一切源于民间古老的民俗,老街子上都名正言顺挂着招牌。就连死者的花圈、香纸、纸衣服、纸钱店,寿木棺材店,一切丧葬用品,也只有老城区才能买到。刻章的、刻碑的,做喜匾、寿匾、门牌、锦旗的,要数老城区的南街口最集中。古老的石碑雕刻,现代的广告喷绘,纯手工书法雕刻的,电脑机器雕刻的,应有尽有。甚至修旧电器、修钟表等等,一切与生活有关的琐碎烦恼事,有时在高大上的新城区买不到、找不到的东西,只要去“请教”一下老城区,就能找答案,迎刃而解。

老县城在老去,我也在老去。记忆中东街上的中药铺消失了,南街上的照相馆消失了,西街上诱人的油条、黄豆粉消失了,北街上喜闻乐见的群众文化消失了……很多事物仍在逐渐退化为人们往日的记忆。

城市化的进程在突飞猛进,老城区已经纳入了“棚户区”改造规划,即将脱胎换骨。我是个念旧的人,闲暇之余喜欢去老城的旧街逛逛,不是要去买东西,不是要去修修补补,也不是要去光顾小吃摊,而是越来越留恋西街上那几间老房子。我面对老房子打开相机,拍下了部分没有被时光啃完的残余碎片,目的是想为即将消失的老县城留下一张底片。

年画图景

又一年春节临近,时光的日历被喷香的腊月翻开,地处云贵高原滇中腹地的牟定县城,在商贾层出不穷的促销活动招惹下,人声鼎沸,一切都在为春节预热,为过年加温。年味如熬了一年的骨头汤,在断断续续的爆竹声中变得越来越浓,渐渐在大街小巷涨潮般流淌着弥漫着。

在牟定县城过年,一幅硕大的年俗画卷从买春联拉开序幕。你可以去逛一逛发科屯的步行街,那里卖春联、门神、香纸的临时摊铺,已经占据了半条街。各种语气、各种字体,各式各样的春联、喜字、福字、红灯笼……如一场捷足先登的书画展,令你应接不暇,已是满街春色一片红,任你挑、由你选。

从发科屯街顺着中园街或者是南大街,边走边逛,再买点烟花爆竹,或是去鹿城大厦买点烟酒糖茶,或是去四方街超市买些汤圆食品。除准备充足的年货外,还应该去鹿城大厦对面或是去燃料公司门口逛逛水果摊,买几斤水果。不管买多少,千万不要忘了买苹果和甘蔗。因为按照牟定的年俗,过年吃苹果象征着吉祥平安,过年在家里放上两根甘蔗,则预示着来年的生活如甘蔗一样节节甜。

大年三十这天,少不了还要去龙川农贸市场、发科屯农贸街、福利来农贸市场逛逛。那里的各种蔬菜、肉食、禽蛋,鲜活的、风干的,应有尽有。在琳琅满目的新鲜蔬菜中,葱、蒜、荸荠、鱼同样是必不可少要买的。牟定年俗认为,过年吃葱才聪明、吃蒜才有算计、吃荸荠可以避邪,吃鱼才年年有余。各种讨价还价声,鼎沸如潮。此刻,平时就显得拥挤的农贸市场,仿佛在举行一场山乡土特产博览会,买的卖的,交易频繁。忙碌不休的要数杀鸡、宰鸭、卖鱼、卖肉的屠商,摊前总是排着如龙的队伍,心急如焚的你我,一切各取所需的采购,都与过年的丰盛餐桌有关。

备足年货,有人忙着料理年夜饭,有人忙着贴春联、挂灯笼……大年三十的街上,聚的早、散的快,上午还人山人海,下午三点多就车少人稀。早的人家已经断断续续开始点燃爆竹,街上的不少商铺闭门锁户,守门的全是一幅幅红红的对联,和那一炷炷青烟缭绕的大红高香,构成了小城一道过年祭祖的独特的风景。

吃过团团圆圆的年夜饭,已是华灯初上,迫不及待的孩子已经开始燃放烟花,吵得小城如炸米花,在驱赶着岁月的尘埃。各种从不同方向飞向天空的烟花,如千帆竞发的万只彩笔,在给牟定小城的夜空绘制着一幅五彩缤纷的画卷。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渐渐接近尾声,伴着新年的钟声,吃着汤圆,全城几乎是一声令下,统一指挥,爆竹声声,烟花怒放。顷刻间,牟定小城如大鼓齐鸣,似顽童迎春奔跑的脚步声,用急促的音符催生出一幅幅色彩斑斓的年画,一页页不停地在小城的上空翻开,让人欣赏不尽的是满目多维立体画,闹得小城扑朔迷离,一夜难合眼。

大年初一的太阳睁开惺忪睡眼,新年的第一缕春光已把除夕之夜的火树银花摇落人间,踏着满街红红的爆竹烟花残屑,你可以和家人一起去南山寺逛逛,那里的庙会香火味和年味一样浓。从县医院门口到锦石坪的道路两旁,临时卖香纸的摊点一个接一个。四面八方涌来的人群如蚂蚁搬家似的拥挤,老幼妇孺花点小钱,买点香纸,一支烟的功夫就到了南山寺。也许很多人并没有什么刻意的信仰,只是去凑个热闹,换一种方式洗涤烦恼,尝试一种心想事成的祈祷。更主要的是小城袖珍,加之附近没有更多名胜可揽,很多人纯粹是家人、亲戚朋友团聚,找个休闲的地方,登登山,看看风景,鸟瞰小城不断长大的模样和老县城的背影而已。

从南山寺下来,沿着龙川河堤岸,到南山公园转转,也是人的海洋。在那里,你可以去瞻仰革命烈士毕昌杰烈士碑,缅怀牟定历史先驱的光辉典范。年轻人还可以去旱冰场溜溜冰,玩玩碰碰车,挑战刺激,过上一把瘾。小孩子还可以在儿童游乐园里爬高上低,荡秋千、坐小火车,其乐无穷。最惹眼的是那些身着一身彝族服饰,打扮得花枝招展,跳左脚歌舞的人群,如一簇簇游动的花朵,早早地把原本还柳不绿、花不红的南山公园点燃得春意盎然。

离开南山公园,沿着南大街走走逛逛,敲锣打鼓的传统耍龙舞狮文艺巡回表演,是牟定小城过年必不可少的一道风景。耍龙舞狮队进百户门、送百家福,边走边耍,到了谁家,谁家就增光添彩,迎春接福,喜气盈门。其实,他们传承的是牟定小城亘古至今尚未消失的一朵文化奇葩,展现在人们眼前的是牟定民间年俗相册里的一张底片。

随着耍龙舞狮的队伍来到近几年新开发的化湖,这里像楚雄的桃园湖、昆明的翠湖一样热闹。在这个牟定小城所谓的市民客厅里,最精彩的仍是具有牟定地方特色的彝族左脚舞蹈。淙淙流淌的琴声,百灵亮喉的歌唱,微风摇柳的舞姿,一圈又一圈,人在欢歌,化湖在欢笑。此刻,化湖变成了一幅彝家姑娘手下的刺绣图案。正是牟定这种自编自演、自娱自乐的左脚歌谣,曾经登上中央电视台“春晚”“青歌赛”“星光大道”……婀娜多姿的歌舞,是在牟定人通俗易懂的广场舞,是逢年过节牟定人和谐团结的大联欢、大展演。

在牟定小城过年,还有很多好去处。你可以驱车去爬爬化佛山,去游游庆丰闸。还可以去新甸散花元双公路两旁的田野,看看开得正艳的油菜花,像一只蜜蜂,做一回花痴,穿梭于花丛中,拍拍照片,发发微信,不知不觉,你就被春色俘虏,徜徉在牟定的年画中。

左脚歌舞

阿老表,端酒喝;阿表妹,端酒喝;喜欢呢,也要喝;不喜欢,也要喝;管你喜欢不喜欢都要喝……

这首在2008年央视春晚唱响的彝族敬酒歌,来源于红土高原,国家级非物质遗产命名的“中国彝族左脚舞”的故乡——牟定。

正月十五赶猫街,我在猫街等着你;街头跳到街尾巴,哥等小妹来跳脚……

这首获央视CCTV2008年青歌赛原生态优秀奖的民歌,同样诞生在头顶“万人齐跳左脚舞”世界吉尼斯纪录桂冠的云南楚雄彝族自治州牟定县“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

牟定地处云南高原,滇中腹地,是东方人类故乡元谋人的衣胞兄弟。以元谋人“谋”字的谐音,而取名“牟”,以彝族离不开的牛,而取姓。牟定很小,在中国的版图上,只是个小数点。在这方寸土地上,却居住着彝、汉、回、苗等21个民族,无论走到哪里,到处洋溢着左脚舞的气息,听得见左脚调的歌声。

那舞蹈,来自尘封的历史,那歌声,来自远古的传说:相传很早很早以前,牟定坝子中有一条恶龙经常出来兴风作浪,泛洪害民。热恋彝族情人阿里和阿罗勇敢无畏,带着乡亲们一边把烧红的栗炭倒入龙潭,一边扔石填土,连续三天三夜,齐心奋战,直至恶龙丧命。为了欢庆胜利,彝家人用恶龙的头、皮、筋、骨模仿龙的样子做成弦子,欢呼雀跃,一齐唱着“阿里罗”,手挽手,围成圈,同步先出左脚,左三下、右三下,咚咚跺脚,以防恶龙死而复生。从此,世代相传。牟定的这方水土生长着一种自编自演、自娱自乐的左脚舞蹈,牟定的民间传唱着一种自弹自唱的左脚调歌谣。没有任何约束,没有时空,不分地点,只要高兴,只要开心,想唱就唱,想跳就跳。直到阿哥跳烂千层底,阿妹跳烂绣花鞋,一起跳到月亮落,跳起黄灰做得药。

牟定的左脚调如天上的星星数不清,如路边的野菜采不尽,如山上的菌子找不绝。花开花落,情歌、颂歌、酒歌,粗犷、豪放,幽默、诙谐,绚丽、灿烂,耐人寻味,串串飘香。

在牟定,不会唱左脚调的姑娘嫁不出门,不会弹奏左脚调的小伙娶不进人。天生就与左脚调、左脚舞一起相依相存,相伴终身。

在牟定,不管你从哪里来?这方好客的姑娘都会视同兄妹,牵着你的手,跳左脚舞,唱左脚调:

4.传播和接受方式碎片化。在传统媒体模式下,人们习惯在某个固定的时间接受媒体发布的信息,比如很多老一辈都有在晚上七点钟准时收看新闻联播的习惯。而在新媒体环境下,人们接收信息不再受到时间和空间的束缚,其接收方式呈现出碎片化特征。人们通过各种网络及移动终端,随时随地查询个人所需信息。另一方面,依托液晶技术和数字技术,电视媒体开始向人们日常生活所接触的公共空间拓展,在车站、电梯、地铁、商场,电视屏幕随处可见。这种媒体形式,根据现代人身处公共空间的时间越来越长,抓住人们的碎片时间进行有效地广告营销。人们身处公共空间中,或主动或被动地接收移动电视的信息,新媒体时代为商家和广告商创造了更多的盈利可能性。

隔是隔山箐,箐呀箐隔山;隔山阿老表,你要来呢嘎;隔山隔水不隔心,做姊做妹要真心……

在牟定,千百年来姑娘小伙谈情说爱的传统独有方式就唱左脚调:

小郎又合心,小妹又合意;郎合心来妹合意,小妹嫁给你……

在牟定,谈情说爱遇到失恋,就唱更加潇洒的左脚调:

栽死栽活柏枝树,爱死爱活人家呢;哪呢好玩哪呢去,哪呢花香落哪呢……

在牟定,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哺育成长,乃人之常情,便唱摇篮曲般的左脚调:

在牟定,小伙长大了,当兵出征,唱的是依依不舍的左脚调:

我家老表去参军,穿上绿军装;全相不说、半相不说,照上一张带回来;小妹望望你,等到你回来;我们做一家……

在牟定,姑娘长大了,好向往山外的世界,于是,便有了幽默诙谐的左脚调:

老司机带带我,我有十八岁;你的汽车给我坐,我的小手随你摸……

青菜青、白菜青、老表好良心;青菜苔、白菜苔、老表好人才;瞧着老表人才好,良心好、文化高;小妹喜欢你……

天上星星多,地上老表多;天上星星妹只喜欢你一颗,地上老表妹只瞧着你一个……

有了这些左脚调,也就有了不息的左脚舞。而在那个做集体活,吃工分饭的年代,唱左脚调、跳左脚舞,被视为“不务正业”,禁唱禁跳:“唱歌三天不睡,跳舞三夜不累,喝酒三碗不醉,科学种田三门不会”。可是,能歌善舞的姑娘小伙总要偷偷说日子,成双成对,到山上“赶热闹”,跳左脚舞,唱左脚调,歌舞青春,歌舞生活。直到东方发白星星稀,才唱起送别的左脚调:

阿老表,天亮了;阿表妹,亮天了;小小公鸡叫呀叫三声,天亮不亮送你回家了……

正如左脚调所唱的那样,30年前改革开放的春风拂醒了彝山,彝山的天亮了,悠扬的左脚调又如白灵鸟在山间婉转嘹亮,左脚舞又如喜迎春风的柳条婀娜登场,成了牟定乡村文化的正餐。不论男婚女嫁,还是生孩育女,杀年猪、老人拜寿、考上大学、竖柱建房,一切喜庆之事,主人都会相邀互请,唱左脚调,跳左脚舞,同欢共乐,同喜共庆。

于是,一些有了市场经济头脑的乡村弦子王、调子王、刺绣王,开始在县城开起门店。有专门从事伴奏乐器,弦子制作的;有专门挑花刺绣,从事左脚舞彝族服饰缝制的;有专门从事左脚歌舞表演,自发组织为人家贺喜的;有专门从事左脚歌舞光碟摄制,自产自销的;各种与左脚歌舞相关的商业化买卖行当孕育而生。从此,左脚歌舞如山花灿烂,铺开盖地,弥漫在城市,流淌在乡村。牟定小县城中园街的两块广场,每天晚上从无间断,不约而同,天黑集中,乐够解散。弹响铮铮的弦子,拉响悠扬的二胡,齐鸣的歌声如浪,整齐的舞步如潮,织成了一道别致的风景,把县城装点得活力激荡、诗意盎然。

左脚调唱红了,左脚舞跳响了。在楚雄的桃源湖,昆明的翠湖,都有牟定人在唱左脚调,在跳左脚舞。手机的铃声也变成了优美的左脚调,KTV歌舞厅里也放起了左脚调,跳起了左脚舞的高。几乎走到哪里,只要有欢畅,就有左脚舞,就有左脚调。牟定的山很美,如彝家姑娘凸凹的腰;牟定的水很细,如彝山的柳条;牟定的土很瘦,如彝家老人脸上的皱。原生态的营养,曾经哺育祖先元谋人成长;原生态的调,祖先元谋人曾经歌唱;原生态的舞,祖先元谋人曾经狂欢。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地域唱一方调,一方民族舞一方蹈,热情好客的“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牟定人在盛情邀请你:

阿老表,阿老表,你要来呢嘎;不来就说不来的话,莫给小妹白等着……

阿表妹,阿表妹,你要来呢嘎;不来就说不来的话,莫给小哥白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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