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初心 再赴征程

2021年，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上海京剧院以长期在隐蔽战线开展斗争的革命英烈的事迹为原型创作了新编京剧《红色特工》，展现红色特工追寻信仰、坚守信仰，打入敌人的“心脏”，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与敌人殊死斗争，并在危机时刻保卫党中央的英勇事迹。该剧自演出以来，广泛听取各方意见与建议，积极修改，于2022年9月作为第十三届中国艺术节“文华编剧奖”参评剧目再度推出。为此，上海京剧院邀请沪上专家对该剧的新修改进行了研讨。

|上海京昆发展咨询委员会主任

现代京剧《红色特工》几经修改，到目前为止，艺术质量取得了明显进步。该剧主要人物有生活原型，真人真事的戏非常不好写，但目前呈现在舞台上的《红色特工》不仅感人，故事本身也非常好看，这是一部既有思想内涵，又着力于艺术性、可看性的京剧红色谍战剧。

第一，主题思想鲜明。该剧以歌颂李剑飞等一批我党早期的红色特工作为主题，生动地表现了他们为保卫党中央，为保护更多的革命同志，为了战斗的最后胜利，与敌人展开的不为人知的生死搏斗。他们为此不惜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这种革命精神，这种为理想而战的信念，对当下观众的教育作用十分直接。主要人物和事件曾经真实存在，更加大了作品的艺术感染力，让今天的观众，尤其年轻的观众们相信20世纪二三十年代，在国共两党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共产党为什么能取得最后胜利的根本原因。

以江溢海为代表的国民党高官，也算是忠于蒋介石的死党。他们对共产党恨之入骨，实施剿灭的政策，但是一旦涉及自己升官发财，就灭杀同僚，背叛、欺瞒组织，无所不为，所谓的忠诚不堪一击。而以李剑飞为代表的我党革命战士，为理想、信仰而战，他们互相珍惜，共同对敌，为了党的最高使命奋不顾身、舍己成人。这两种完全不同的人生目标，都依附于全剧生动的剧情和主人公的一系列伟大的行为之中，而非概念和口号。因此，《红色特工》的思想性与可看性是高度融合的。

剧中对于第一号人物李剑飞的刻画，不仅仅表现在对敌的斗争中，还着力描写了他与妻女的亲情，与同志的革命情，与胡兆雄、龙克生离死别的战友之情，生动地塑造了一个真实的中共地下党员形象。

这一版修改关于最后顾顺章叛变的电报使用，大大改变了戏剧高潮推不上去的问题。李剑飞为挽救党中央，冒死送情报的剧情，愿意作出一切牺牲的行动，将戏的内涵、情绪、节奏推至高潮，将红色特工这一独特的人物行为鲜明地展现在观众的面前，也将创作这一部作品的价值真正地显现出来。

第二，艺术上追求精致而独特。编导尝试京剧红色谍战剧的创作是成功的。谍战剧需要故事叙事流畅、剧情发展跌宕、情节要有悬念、人物个性要鲜明等等，这一切在戏中都有非常好的表现，并达到了一定的水平。现在戏很紧凑，人物很有个性，文本里的唱词、台词突出了人物的身份、思想和个性，加强了戏的艺术性与可看性。

导演的舞台处理流畅、紧凑，主要人物与对手戏的斗智斗勇，每个角色的心理、情感的表达，以及全剧的舞台调度，都有较好的发挥。演员的表演日渐成熟，对人物的把握基本到位，较好的基本功为全剧增添了极大光彩。

《红色特工》是一部有望更加优秀的作品，希望上海京剧院在现有的基础上着力打磨，使之成为久演不衰的精品力作。

|上海师范大学教授

总体来讲这是一部成功的剧作。我总结该剧具备了三个特点：草根性、海派性、现代性。

第一，草根性。戏剧舞台无论是表现事件还是人物，都应该站在大众的立场上。我一直强调戏剧是草根的艺术，戏剧走到今天，还是要坚持草根艺术的特征，还是不能忘记这个根本，不能离普通大众越来越远。我认为，《红色特工》是站在普通老百姓的立场上的。以叶华对于儿女的情感为例，作为一位党员，她有共产主义信仰，但作为一位母亲，面对儿女被当作人质，她犹豫，并且阻拦，这样的情感和动作是符合普通人心理的。我举这个例子，就是想说明这个戏具有草根性，老百姓能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就能看得下去。

第二，海派性。京剧选择谍战题材，选择普通百姓最感兴趣的话题，但也选择了京剧最难表现的题材，这充分表现了海派勇于开拓、善于创新的风格。

第三，现代性。李剑飞的形象是丰满的，他身上有很多特点，如机智聪明、勇敢无畏等等，这些特点是通过他成长过程的几个点表现出来的。如20多个共产党员被杀害，李剑飞要拼命，说明当时的他还没有成熟，到最后他全方位的成熟，是通过一系列的矛盾冲突，以及他的行为动作表现出来的，在戏的推进中，人物是有发展的。

|上海戏剧学院教授

《红色特工》从第一稿到这次的演出，前后变化特别大。看完整出戏，我感觉看了一个全新演出。《红色特工》的特点非常突出。我很喜欢看谍战片，国内外的谍战片都看。戏曲里，特别是京剧表现特工的很少。《红色特工》塑造了李剑飞、龙克，包括叶华和女儿李芸等丰满的红色特工形象。

该剧矛盾冲突比较强烈，全剧跌宕起伏、节奏紧凑，戏比较紧张。特别三场重头戏，一场接一场展开敌我双方的斗智斗勇，从而凸显了李剑飞胆魄过人、机智敏捷的红色特工的形象，在这些紧张的外部动作下面，又让我们真实地看到他始终不变的忠诚信仰。

该剧简略展示了李剑飞的成长和成熟，从一开始的冲动青年，到最后不露声色、稳座钓鱼台的形象，发展层次清晰。对于反面人物江溢海的塑造也做了精心设计，专门开掘了他内心的起伏，这更是这个戏出色的地方。谍战最关键的情节是情报，但是在所有的谍战片中，窃取情报是为了完全不同的目的。红色特工窃取情报是保护人民、保护党组织，取得革命胜利，红色特工对人民的爱，对革命事业的忠诚，可以放在自己的生命之上，在这一点上《红色特工》有特别好的表现。

|上海戏剧学院教授

这个戏越改越好了，在现代京剧革命题材中，是有望攀上高峰的戏。我看过该剧的几次演出，每次观众的反响都非常热烈。普通观众，特别是青年观众的喜爱非常重要。观众这样热情的赞赏，是对这出戏最高的鼓励和评价。我赞同大家的说法，一出好戏就应该雅俗共赏，特别是革命题材的戏，除了教育意义，还要有观赏价值。

这出戏属于京剧舞台上少有的谍战戏，情节抓人、引人入胜。全剧结构干净、缜密，情节紧张，节奏很快，有点欲罢不能的感觉。每一场戏都很精彩，斗智斗勇，旗鼓相当，又最终分出胜负。在京剧舞台上写谍战剧，而且能够写出人物的个性、思想感情、信仰的力量，反面人物也写得非常精彩，所以戏就好看了，剧也成功了。

编剧李莉写过的剧本很多，涉及的剧种很广泛，特别懂得写戏要严谨，也要抒情，所以《红色特工》动和静的安排、简和繁的安排、详和略的安排、精和粗的安排都比较有序，看的时候时而紧张、时而感动，顺畅之中充分感受到了跌宕起伏的戏剧节奏。

《红色特工》经过多次打磨，特别是这次看的这一版，全剧高潮迭起，越来越完善。这个戏的唱词雅俗共赏，夫妻之间、父女之间情感的抒发，看得也很过瘾。同时，很高兴看到上京青年演员的成长，他们表演很投入，看到了他们在刻画人物方面的提高。导演卢昂懂戏曲，在他的启发下，戏中演员不光把某一个流派唱好了，通过分析人物，还唱出了人物的情感。

革命历史题材的好戏生命力将会很强。希望上海京剧院紧紧抓住它不放弃，不断地改，让它走得更远。

|上海戏剧学院教授

这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精彩的现代京剧，也是少有的走谍战剧路子的京剧。经过多次修改，目前的舞台呈现把戏的基调以及特色都体现出来了。

《红色特工》因为有真人真事作为创作素材，从真实到虚构，这个分寸掌握得很好。李剑飞身上可以看出钱壮飞的影子，但又不能说完全是钱壮飞，他融合了多个隐蔽战线特工的形象，是很精彩的艺术创造。这出戏的特点非常鲜明，有一些情节是别的谍战剧里不会有的。比如最后李剑飞的这封信，这封信是真实历史中存在的，但是一般谍战剧很少设计这样的情节，现在全剧结尾完成了一个大翻转，令人惊喜。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三场，这场戏经过修改，把人物情感表达的重点放在夫妻之间的彼此沟通和理解，从而形成李剑飞的主要唱段，情理交融，非常打动观众。

|上海戏剧学院教授

这个戏扣人心弦，编剧李莉的剧本既有可读性，又有舞台性，而且时空特别自由。我觉得，在研讨时，在讨论文本的同时，还应该为二度创作中如何以舞台形象升华文本提出建议。

我认为，从文本到空间，上海京剧院做了一台好戏，至少在我们熟悉的剧场观念中，是做得比较好的。对于文本高度肯定的同时，我个人觉得在空间呈现上，如果要更精益求精的话，应向更高的当代剧场的艺术表现高度去追求。当代剧场追求综合、整体的创造方式和方法，相信会给这出戏独特的剧场力量。

上京出品的作品的舞美在业界是有影响的，空间呈现也是走在同行前列的。我很高兴看到上京的一批年轻人，这一次在空间方面的创造上，特别是灯光的空间画面的创造上很有创造力。舞台的灰色调给空间提供的色度，展现了一个谍战剧应有的空间氛围。

我觉得在舞美上，还可以有开掘的空间。特别是演员在特定的空间环境中活动，行为方式特别重要，因为特定的人在特定环境当中的生活和行动，可以直接揭示其性格，同时展现演员的形态魅力。

|文艺评论家

《红色特工》的剧本非常精彩，结构紧凑，人物有冲突，对白机智，为舞台的二度呈现提供了很好的基础。特别是剧中刻画了一个典型的反面人物江溢海，江溢海的价值观、世界观非常复杂，正因为他的复杂性，体现了国民党政权失败的原因和中国共产党胜利的原因，就是因为两种不同价值观的追求。因此，这个戏从艺术的层面，证明了为什么中国共产党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为什么同样从革命起家的国民党却失败了，因为国民党忘记了初心——而我们中国共产党坚持了初心。

剧本写得非常有文学性，这种文学性体现在戏剧文本的文学性上，而不是小说的文学性，也不是诗歌的文学性。戏剧的文学性需要有很强的冲突和张力。李莉擅长写充满悬念、跌宕、突变、大开大合的戏剧，特别是龙潭虎穴、刀光剑影、剑拔弩张的冲突。这个题材交给李莉是非常合适的，她也很好地塑造了李剑飞智勇双全的性格特点，特别是在危急的情况下运用智慧做出冷静的选择，让人对这个红色特工感到信服。这个戏的剧本很好，从舞台呈现看演员也很优秀。

这个戏修改过多稿，舞台上有很大的变化，目前找到的舞台呈现的样式，它能够包容很庞大的历史年代。舞台突出了魔窟阴暗的一面，气氛是感觉到了，但还没有达到比较理想的效果，这是我对这一版舞美的一些不满意，虽然这一稿比上几稿有改进，但还是希望在舞美的呈现上面再做一些调整。

我比较喜欢最后一场李剑飞别离子女，孤身赴上海送情报的戏，有舍身求义、高风亮节的情怀。那个时候，他作为父亲内心对牺牲充满着纠结，这段戏让我们感觉到李剑飞的崇高，让我们的眼睛里有了湿润感。现在结尾结束得很干脆，但是看完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