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皋老师和她的植物们

湖南/姜满珍

有好几年没去拜访蔡皋老师了，春和景明之日，再次看望蔡老师和她的植物们。

这辈子如此嗜好莳花弄草，我想主要原因是十多年前结识了蔡皋老师。记得儿子才上初中，从小就喜欢绘画，那时就想让他去名师身边陶冶一下性情。踏进他们家的门槛我就被眼前的植物惊呆了，还可以在家里这么厚爱它们，只要家中有容纳花盆的地方都会有可爱的小生灵存在，或牵牵绕绕上了屋顶，或打着花苞昂首挺胸，或绽开花瓣冲你微笑……回家以后我也明目张胆地如法炮制，竟没有遭到丈夫的反对，老公是最怕蚊虫叮咬了，我想老公也被熏陶了。

这五六年我也被花草“美化”了，家里的阳台露台种了两百余盆，同时也写了几十篇与植物有关的文章，愈发像蔡老师一样深深地爱上它们了。正如蔡皋老师说自己的名字：我姓蔡，草头，种在水边高地上的植物，是不是有种滋润感？我就喜欢了，因为特别喜欢植物，特别喜欢那种自然形成的状态。我姓姜，名满珍，姜本来就是一种很美的植物，满字有水、有草、有人，某领导说这个字的意义涵盖太丰富了，从名字上来说我应该比蔡老师要更加热爱植物，善待植物。

这次听说蔡老师在家，我是迅急地上了他们家。推开门，见到家中多了一个装满书籍的玄关，玄关上就有绿萝茂盛着。我们直奔花草话题，北阳台两株紫藤已搭上了阳台的屋顶。蔡老师说这个今年没种好，肥料施多了，烧坏了花苞，几乎没开什么花，我把它们养成了绿色的窗帘。阳台盆边摆了一盆紫色的蝴蝶兰，说是朋友赠送的，我还以为是蔡老师将它养成再次开花呢？蔡老师说那种情况会开，花很少，阳台上还有些许吊兰、金边虎皮兰、绿萝。摆在花草旁边有一个画架，架子上搁着五颜绿色的颜料，用得只剩下点点痕迹，可见蔡老师只要有闲暇时间，手中的画笔依然在挥舞着。餐厅的桌子上摆了四五朵刚摘下来的散发着淡淡香的栀子花，插在瓷白色的花瓶内刚刚好，地下一个老式木桶“盛满”了一桶银边吊兰，正抽出嫩嫩的花枝条。

移步来到南阳台，蔡老师说为了让植物们享受更充裕的阳光，把一堵墙都拆了，换成了一个玻璃门，南北气息畅通，更有利于蔡老师“接太阳”。墙上爬满了绿萝，叶子中间夹杂着金黄色的条纹，我想这应该叫黄金葛，是绿萝的一个品种，左右两边各一盆，让我感觉长沙的冬天是不是比我家温暖一些，我家的绿萝到了冬天好像病怏怏的，春天到了还难以回过“魂”来。靠近阳台的外墙上一株类似爬山虎态势的藤蔓植物紧紧地贴在墙和房顶，叶子中渗透了些许白色的花纹，蔡老师说这棵植物开的花可大了，球形，每次都在原地方开，叫球兰。蔡老师马上送了两根已发芽的小球兰苗给我，还用餐巾纸弄了水湿润着，然后用薄膜纸套着，再用塑料袋装好，生怕它们中途脱水而活不过来。左边外阳台栽下一棵树桩遒劲的三角梅，我说蔡老师您让它们怎么过冬啊？蔡老师说这是南阳台，阳光充裕没有冷风刮它，什么措施也不用采取，已经二十多年了安然无恙。三角梅盆内种植了好几个品种的草花植物，蓝色、粉色、橙色的，灿烂了一片春天，蔡老师说越来越喜欢草花了。家具上装满了多肉类的植物，开满了紫色、黄色的花朵。蔡老师说，你的运气真好，这盆紫色的小花可难得一见啊，长长的枝条上冒出豌豆大的花蕾，一点一点地绽放，慢工出细活。右边外阳台一棵硕大的开满了淡黄色五个花瓣的风车茉莉，又叫络石藤。是一种爬藤花卉，散发出浸润心灵的芳香，蔡老师说它有纯白色、淡黄色、粉色三种。我家也扦插了，矮矮的就开始开花了。这么一见识，回来我得好好地将它们放在一个合适的地方了，让它们更好地施展“才华”。蔡老师家的花盆大部分容量都大，盛满了丰饶的土壤，大部分是用木头制作的，看着它们就让我想起蔡老师的夫君，集才艺于一身的萧沛苍老师，著名的油画家，萧老师的木匠活也是一流的，夫妻的恩爱融入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上了楼顶花园更让我目瞪口呆，两个小水池里蔓延了碗莲、睡莲，小蝌蚪畅游着、小金鱼嬉戏着，水池旁边开满了倒挂金钟、矮牵牛花、兰花、月季花、茴香。我可是第一次遇见茴香，绿色的茎杆上开满了金黄色的微型花朵，密密麻麻簇成一大团，看着让人感觉心里特舒服。有即将绽放的绣球花，是啥颜色还扑朔迷离呢。还有一个用形色识花获得的溲疏，花朵繁密，粉白粉白的，清高素雅，具有“清热利尿，补肾解毒”之功效。故名“溲疏”，即“大小便疏通”，“人间四月芳菲尽，溲疏偷生丛丛白。”名字意义很普通，写它的诗句很雅致，我兴奋得和蔡老师在那合影留念了。

有一个叫“八宝”的中草药长满了它拥有的区域。蔡老师说忘记叫啥了，像小孩背书样地连念了好几遍，接着告诉我那植物可凉拌着吃，清热解毒，散瘀消肿，吃了对心脏极好，蔡老师说她现在的心脏已经很好了。记得以前萧老师说蔡老师心脏不大好，为了不影响她休息，我们只能去萧老师工作室。“药补不如食补”，种上一些可当菜吃的植物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可赏花，可品美味，还有益于身体的健康，正如蔡老师说：和花草打交道，真的不会辜负你。她说关照草木的时候，也关照了自己的生活。每天六点多起床打理花草，浇水、施肥、剪枝、移栽、扦插……几个小时倏忽即过，十点钟才开始拿起画笔，将她的花草绘入作品中去，蔡老师绘画灵感很多来源于它们，记得蔡老师特指着两根野胡葱，说那是萧老师从野外搬回来的。让我想起艺术真的来源于生活，作品的细节来源于日常生活的观察与积累。

露台上搭了一个敦实的架子，上面爬满了好几个品种的植物，让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最高大的文竹，在架子上葳蕤着，蔡老师说这哪里是文竹呢，这是野竹，去年一场盛大的花宴让楼上邻居们惊呆了，白色的小花像瀑布样地倾泻下来。露台的北头有一大丛月季花，长得斜出了楼身外好多距离，蔡老师说一年四季都零星地开着花朵儿，花不大，一年四季不歇气。露台中有一棵迷迭香，枝干粗壮，香味浓厚。蔡老师说常给它清洗枝叶，干活时将衣服放在上面一两个小时，衣服拿下去，衣服上沾满了自然的香水味，看着蔡老师用手不停地触摸着迷迭香，像抚摸着自己的孙儿，纯真的笑脸绽放得我开心至极，想我老了以后也要活成蔡老师这么可爱的样子。

旁边的邻居种满了各类时令小菜，有菜秧多主动为蔡老师栽上了冬瓜、黄瓜苗，他们都种了好大一盆百合，说开花时味道可好闻了。蔡老师说要挖一棵球根给我，看它们长得非常好我不忍心破坏它们美好的样子，说留着以后来挖吧。临走时蔡老师邻居大哥赠我两兜小品种冬瓜，用塑料盆装着，生怕途中压伤。他们邻里间互通有无，无花果熟了大家一起分享，黄瓜、茄子、苦瓜、豆角等时令蔬菜大家一起尝新。蔡老师有一小块植物扦插的地方，专门为邻居和朋友们准备的，谁需要谁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