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泥金彩漆的文创产品发展研究

胡依婷,李洋

（浙江农林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浙江 杭州 311300）

宁波泥金彩漆是一种将泥金工艺和彩漆工艺相结合为主要特征，在木胎漆胚上进行髹漆、堆塑、贴金和上彩的工艺。宁波泥金彩漆是浙江省宁波市宁海县民间传统美术，2011年5月23日，宁波泥金彩漆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批准列入第三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泥金彩漆拥有一段非常悠久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距今七千多年的河姆渡时期，在河姆渡遗址出土的红色木胎漆碗与泥金彩漆的制作手法相似，但泥金彩漆第一次有正式记载是在明代，《浙江通志》载：“大明宣德年间，宁波泥金彩漆、描金漆器名闻中外”[1]。宁波泥金彩漆在当时的盛景，可以从此窥探一二。

1 泥金彩漆工艺

泥金彩漆的主调为朱色，这是与其它地区的漆器很不同的一点，加上它的一大用处就是作为红妆家具，因此也有人用“喜气洋洋”来形容泥金彩漆。泥金彩漆之所以呈现红色，是因为朱砂是主要色料。朱砂的粉末呈红色，经久不褪。宁波人自古以来都“崇红尚金”，追求富丽堂皇，因此泥金彩漆成为了婚嫁时的首选家具，是宁波“十里红妆”文化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既可以展现出主人家殷实的家底，也有利于烘托婚嫁喜事时的气氛。泥金彩漆红妆家具有很多，大的如喜床、箱子等，小的如提篮、帽桶等。泥金彩漆制品的种类非常多，光是圆木桶器，就有长甩桶、腰子桶、回汤桶、子孙桶、拗斗等等之分。泥金彩漆除了红色的还有黑色的，这一类则主要作为宗教祭祀的器具及日用生活器具，既显得庄重，又十分耐用。

泥金彩漆以木、竹胎为主，以生漆、瓦灰和金箔、金粉为主体原料，在各种色漆底上描绘泥金花纹，泥金是将金箔粉碎和在大漆里直接画上图样，同样一块图样，平金工艺需要一张金箔，上金工艺需要三张，泥金工艺则需要九张，泥金最厚实耐久，也最高档[2]。“泥金”中的“泥”也十分特别，泥金彩漆的胎底一般选用宁波当地的木材，泥金涂装工序使用的泥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泥，而是大漆、吴东油、牡蛎灰和瓦灰按比例搅拌均匀后，反复敲打揉捏成泥。这样制成的漆泥盘筑在器物表面，干透后几千年也不会裂开[3]。在塑形时，要把泥条切成花生米般大小，粘在事先描好图案轮廓上，先用手指压，再用竹刀切。这种工艺叫浮花，是泥金漆所有工艺中最有技术含量的，没有三五年的反复练习很难堆塑出完美的图案。浮花相当于在漆胎上做“加法”，靠漆泥的层层叠加产生图案的立体感，与做“减法”的漆雕正好相反[4]。

2 地域特色

宁波泥金彩漆属于漆器但又在中国传统漆器工艺中融入了自己的艺术特点，具有明显的地区性，代表了宁波漆器的辉煌发展，泥金彩漆在宁波这块土地蕴育并发展起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2.1 天时

宁波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温和湿润，四季分明。艺人们在制作时会根据不同季节、气候，适当调整生漆与熟桐油的比例来混合，在漆液成膜后硬度强，耐碱性高，加上气候适宜，泥金彩漆往往可以使用多年依旧不干裂。

2.2 地利

漆器对于木材的选择是有要求的：第一是最好不干裂，起码不能有大的裂缝；第二是不能轻易变形，最好选择自然风干的木材；第三是纹路清爽，节疤少，无虫蛀，无腐朽。宁波地处浙东沿海，北接宁绍平原，西南属半丘陵地带，林产资源相当丰富，古时的乡里人家往往储备有大量的木头，准备在嫁女或娶媳妇时派上用场。泥金彩漆中还使用了蛎灰，是牡蛎等贝壳烧制的石灰，这在沿海地区很容易获得。宁波对外开埠甚早，是为最早的“五港”通商口岸之一，海外贸易频繁，有利于包括泥金彩漆在内的甬式家具的对外发展。

2.3 人和

宁波尤其是宁海一代，有“十里红妆”的古老习俗。宁波经济发达，人民的生活殷实富裕，当地人家在男婚女嫁时，为了显示富有，男女双方都在婚嫁上大做文章，相互攀比，即使普通百姓也要倾其所有置办嫁妆，以夸耀于乡邻，极大地激发了甬式婚嫁家具的市场需求。地处宁波南部的宁海素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称，人力资源丰富，因此历来手工“五匠”比较发达。在耕作之余，绝大部分匠人师傅带徒弟走南闯北为人作嫁妆，稍有规模的作坊就把泥金彩漆的成品运到台州、宁波等地区售卖，使泥金彩漆工艺在婚嫁家具中得到淋漓尽致地发挥[5]。

3 发展状况及衰退原因

民国至新中国成立初，泥金彩漆还盛行在宁波地区民间。在20世纪70年代也曾有过辉煌的日子，产品甚至远销美国、新加坡等国家，但随着时代的发展，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它逐渐失去受众和市场。这就形成了恶性循环：买的人越来越少，制作和继承的人就越来越少；工艺品越来越难以买到，知道的人就越来越少，自然也无人购买。时至今日，泥金彩漆工艺濒临失传，仅宁海县境内还有少数艺人在制作，其它地方已鲜见踪影。黄才良是宁波泥金彩漆项目的代表性继承人，2007年他在宁海县首开宁波泥金彩漆技艺研习班，以此来传承泥金彩漆。

泥金彩漆失去市场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大多数人不再需要这些精美而昂贵的器物和家具，制作程序复杂的泥金彩漆自然比不上工业生产出来的器具既便宜又可以大批量产出，加上泥金彩漆并不太适合作为现代人的日用家居。其二是宣传方式和售卖途径落后，没有运用好迅速发展中的互联网和衍生出来的电商 产业。

在我国政府和相关部门大力推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浪潮下，宁波泥金彩漆的发展也得到了空前的支持，1964年成立宁波市油漆工艺厂，1980年划出泥金彩漆车间，成立了宁波市工艺美术二厂。宁海县政府也积极发展宁波泥金彩漆产业，泥金彩漆果盒和小提桶经常供不应求。

4 传承意义

宁波泥金彩漆的传承具有多重意义，需要努力去保护，大概可以分为历史意义、文化意义、经济意义等。

4.1 历史意义

宁波泥金彩漆的历史悠久，通过研究泥金彩漆可以从中了解当时人们的生活和精神世界。从唐宋时期开始，中国的漆器大量传入日本，足以推断当时中国的外交情况。招财进宝、多子多福等吉祥图案的受欢迎也体现了当时人们的愿望。而用金箔画图样可以反映出相当一部分宁波人的生活条件富足。

4.2 文化意义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承载了中华民族的历史。做到保护好、传承好非物质文化遗产，有利于树立文化自信，保障本民族的精神独立性，不会受到外来文化的入侵。

4.3 经济意义

到目前为止，政府部门仍旧是保护和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主要途径。而这种以公益保护目的为主的模式并不能带来经济效益，还因为管理成本大占用了区域发展的资金和资源，非常不利于宁海县的地方经济发展。而文创产业的优势是可以用高附加值来创造高于传统产业甚至高出几倍的经济效益。发展文创产业，既可以带动经济发展，也可以推动传统文化传播。

宁波泥金彩漆是其它地域的漆器无法替代的，这里以同样属于江南地区的宁波和扬州做对比（见表1）。

表1 宁波泥金彩漆与扬州漆器的不同点

5 以创新模式推动宁波泥金彩漆的产业化发展

中国传统文化随着我国悠久历史的发展逐渐形成、总结与积累，并流传至今，体现出强大的民族文化精神，其中蕴含着极强的创造力、生命力和凝聚力。宁波泥金彩漆的手艺传承仍然需要很多的努力，但其所表达出来的寓意和包含的元素，可以和现代工艺有机结合，让宁波泥金彩漆为更多人所熟知，以另一种形式流传下去。

文化创意产业是21世纪的黄金产业，是世界各国竞相发展的朝阳产业。微软总裁比尔·盖茨说过，创意具有裂变效应，一盎司创意能够带来无数商业利益、商业奇迹[6]。文创与传统文化相结合正在成为传统文化传播的新抓手，吸引着年轻一代，将使传统的宁波泥金彩漆工艺再一次活起来。

文创产品在年轻一代中的受众很广，可以让更多年轻人认识和了解宁波泥金彩漆，不再认为它十分遥远。而且宁波泥金彩漆所表达的寓意也与生活息息相关。虽然现代人们不再需要准备一套宁波泥金彩漆桶器作为嫁妆，但每个人都喜欢吉祥寓意，因此可以将宁波泥金彩漆的特点提取出来，与文创产品结合。在泥金彩漆上，我们看到的是稳定的、历史的、社会化的美学，这种美学确实能使我们踏实和有依靠[7]。

图2 包装设计

图3 书籍封面设计

文创产品有一大特点，即精巧细致、便于携带，且富有文化特点。而传统的泥金彩漆制品多为生活用品，因此要对泥金彩漆的制作工艺特点进行提取，运用在文创产品中。例如进行复刻式设计，将大型的桶缩小成日用茶杯，在制作工艺上没有太大的改变，保持造型不变，但变得更加日常。也可以进行提取式设计，挑选泥金彩漆优秀作品中的经典图案进行设计，生产一系列的小产品，例如书籍、包装、胸针、摆件、书签、首饰等等（如图1、2、3）。

图1 包装设计

6 结语

非物质文化遗产并不是高高在上的，更不会和现代工艺、设计有冲突。仅仅是对宁波泥金彩漆本身进行宣传不一定起到好的效果，不能放任宁波泥金彩漆和与其类似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失传。把它们放在博物馆中只是最基本的，要让它们恢复生机就要有市场。文化创意产业的大发展需要艺术创意的积极推进，而艺术创意理论的及时跟进和深入研究也将促进产业的大发展，为文化建设、艺术建设提供服务[8]。与传统文化相结合的文创产品在当代大学生和年轻人中非常受欢迎，要抓住这一点，大力传播和弘扬非物质文化遗产，让非物质文化遗产真正回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