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生药学与药用植物亲缘学的“巴沙嘎”类蒙古族药品种整理△

周保昌，刘一波，高原，毕雅琼，晓花，李旻辉，，，5*，肖培根

1.内蒙古医科大学，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110；

2.内蒙古自治区中医医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20；

3.内蒙古自治区中蒙医药研究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10；

4.呼伦贝尔市蒙医医院，内蒙古 呼伦贝尔 021008；

5.包头医学院，内蒙古 包头 014040；

6.中国医学科学院 北京协和医学院 药用植物研究所，北京 100193

蒙古族医药（以下简称蒙医药）是蒙古族人民在与自然和疾病长期斗争实践中总结出的具有民族特色的智慧结晶，在我国乃至国际社会都享有盛名[1-2]。从传统实践到现代科学发展的过程中，蒙古族药（以下简称蒙药）在化学成分、药理研究等方面均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与中药及其他民族医药相比，蒙医药的现代化进程仍处于弱势，蒙药材品种混乱、发展相对落后[3-4]。由于内蒙古自治区地域辽阔且药用资源分布区域性差异明显、蒙古族人民游牧生产过程中迁徙频繁而就地利用药用资源等诸多原因，造成蒙药材同一品种名称、基原、临床功效等信息存在因地而异的现象[5-6]，与中药及其他民族药共用的品种较多。因此，加强对常用蒙药材混乱品种的整理是保障用药安全、推动蒙医药现代化研究最好的切入点。“巴沙嘎”来自印度梵语音译，有“宝日巴沙嘎”“高优巴沙嘎”等不同名称。“巴沙嘎”类蒙药是蒙古族医学（以下简称蒙医）常用药材之一，应用历史悠久且疗效显著，具有凉血、止刺痛、解毒之功效。同时，适应证相同但作用机制不同的药用植物还有闹羊花、鸭嘴花、长柱金丝桃、塞北紫堇等多种植物品种[7]。由于内蒙古各地区传承有异，“巴沙嘎”类蒙药应用中存在明显的同名异物、同物异名的现象，导致了临床用药混乱[8]。“巴沙嘎”类蒙药的安全性和有效性研究仍面临着巨大的挑战。药用植物亲缘学理论认为，药用植物的亲缘关系-化学成分-疗效（药理作用及传统疗效）之间具有一定的相关性[9]。因此，本研究以“巴沙嘎”类蒙药为例，挖掘“巴沙嘎”类蒙药复方制剂-传统疗效-性味-化学成分-药理作用之间的关联规律，以期利用亲缘关系为混乱蒙药品种整理提供思路和方法。

1 方法

走访调查33 所中（蒙）医院制剂室，对含有“巴沙嘎”类蒙药复方制剂的使用情况进行统计。同时，应用传统药物学调查公式，采用参考文献[10-11]方法计算“巴沙嘎”类蒙药单位药的应用价值（UV）与信息一致指数（ICF），确定“巴沙嘎”类蒙药的临床常用品种与治疗相关疾病的可信度。从“巴沙嘎”类蒙药的复方制剂、传统疗效、性味、化学成分及药理作用等角度，采用Cytoscape 3.7.1 软件进行可视化呈现，建立网络关系图，得到连接度参数，实现对“巴沙嘎”类蒙药复方制剂-传统疗效-性味-化学成分-药理作用的客观展示。

2 结果

2.1 本草考证与传统药物学调查

通过对《认药白晶鉴》《无误蒙药鉴》《晶珠本草》等医药典籍及《中华本草》《中华本草·蒙药卷》《中国植物志》等药学、植物学经典著作中关于“巴沙嘎”基原植物的信息进行分析和整理，并结合第四次全国中药资源普查（内蒙古地区）中关于“巴沙嘎”在各级蒙医院及民间应用情况的走访调查结果，对“巴沙嘎”类蒙药进行品种考证。调查研究发现，“巴沙嘎”类蒙药有应用记录的基原植物有10 科26 种，分别为蔷薇科1 种、伞形科1种、杜鹃花科1 种、爵床科1 种、藤黄科1 种、列当科1 种、唇形科4 种、石竹科3 种、车前科6 种、罂粟科7 种。其中，正品为石竹科石竹属瞿麦、石竹，爵床科鸭嘴花属鸭嘴花，车前科婆婆纳属植物；代用品为杜鹃花科杜鹃花属闹羊花、列当科疗齿草属齿叶草、罂粟科紫堇属植物；其余或许均为误用品[7]。

通过走访调查，对含有“巴沙嘎”类蒙药复方制剂的使用情况进行统计（表1）。根据所统计的38首复方制剂进一步应用传统药物学调查公式计算“巴沙嘎”类蒙药的UV 与ICF。UV 越大，说明该单位药临床应用越广泛；ICF 越大，应用“巴沙嘎”类蒙药可能治疗相关疾病的可信度越高。“巴沙嘎”类单位蒙药UV前三位的药物分别为瞿麦（93.9%）、闹羊花（15.1%）、齿叶草（6.0%）；复方制剂治疗相关疾病ICF 前三位分别为脾胃病（91.8%）、热性疾病（84.4%）与风湿病（83.3%）。

表1 “巴沙嘎”蒙药复方制剂品种

续表1

2.2 药性、化学成分及药理作用

药性是化学成分的外延属性，化学成分是药性的物质基础[12]。“巴沙嘎”类蒙药性味大多以苦、寒为主，主要含有黄酮类、生物碱类、挥发油类化学成分，多具有抗炎、抗氧化、抗肿瘤、抗微生物的药理作用（表2）。

2.3 复方制剂-传统疗效-性味-化学成分-药理作用网络分析

在复方制剂-传统疗效-性味-化学成分-药理作用网络关系图中（图1），包含了104 个节点和275 条边，节点代表“巴沙嘎”类蒙药植物类群、化学成分、药理作用、传统疗效、性味、含“巴沙嘎”蒙药复方制剂及治疗疾病的类型；边之间相连代表其相互关系。连接度表示网络关系图中与节点直接关联的边的条数，连接度越大，表示该节点的作用网络越广泛。“巴沙嘎”类蒙药连接度值前5 的节点见表3。如表3所示，连接度值最高的药材为瞿麦，其次为齿叶草与闹羊花，推测其原因为这3 味药材的化学成分、药理作用研究比较深入，临床疗效显著。同时，结合UV 计算得出，瞿麦的UV 最大，临床应用最广泛，这与药材连接度值结果相一致。通过其他节点连接度值发现，“巴沙嘎”类蒙药的性味前三位分别为苦、寒、辛，具有清热解毒、活血止痛的传统疗效，这与历代医集记载的“巴沙嘎”味苦，性寒，具有凉血、止刺痛、解毒的功效相似[50-51]。化学成分连接度值前三位分别为黄酮类、有机酸类、生物碱类，主要具有抗炎、抗氧化、抗肿瘤、抗微生物的药理作用。含“巴沙嘎”类蒙药复方制剂临床治疗疾病类型连接度值前三位分别为热性疾病、脾胃病与风湿病。结合“巴沙嘎”类蒙药ICF 进行统计发现，临床应用“巴沙嘎”类蒙药复方制剂治疗热性疾病次数为168 次，其复方制剂数量达到27首；临床应用“巴沙嘎”类蒙药复方制剂治疗脾胃病的次数为62 次，但复方制剂数量仅有6 首。通过ICF 计算得出，脾胃病的ICF＞热性疾病的ICF。因此，复方制剂治疗某类疾病出现次数一定的前提下，其数量越少，ICF 越大，治疗某类疾病的可信度越高，临床疗效越显著。

表3 “巴沙嘎”类蒙药复方制剂-化学成分-药理作用-传统疗效关系图关键节点

图1 “巴沙嘎”类蒙药复方制剂-传统疗效-性味-化学成分-药理作用网络关系

3 讨论

药用植物亲缘学理论认为，同一类群植物具有相似的化学成分，所以传统疗效与药理作用相似。例如，紫堇属有7 种药用植物被当作“巴沙嘎”类蒙药使用，有明确记载化学成分、药理作用的有4种，分别为直立紫堇、西伯利亚紫堇、蛇果黄堇、塞北紫堇。其均含有异喹啉类生物碱，具有杀虫作用。然而，“巴沙嘎”类蒙药品种繁多，其药用植物来源于不同科属的植物类群。通过传统药物学调查发现，来源于不同植物类群的“巴沙嘎”类蒙药也具有相似的传统疗效。虽然，这些药用植物中所含的化学成分不尽相同，但其药理作用却相似。所以，来源于不同类群的药用植物作为“巴沙嘎”类蒙药使用是有科学依据的。

性味-化学成分研究发现，苦味药主要含有生物碱、黄酮类、挥发油类等化合物；寒性药中多为黄酮类、挥发油类化合物[52-53]。通过对“巴沙嘎”类蒙药具有的性味、所含的化学成分进行分类、归纳，总结出了药性的共性物质基础。结果显示，“巴沙嘎”类蒙药性寒、味苦为主。因此，这可能与其含有生物碱、黄酮类、挥发油类化学成分有关。

“巴沙嘎”类蒙药药用植物来源于多个科属，但大部分药用植物的化学成分及药理作用研究较少，其安全性、有效性尚未明确，仍需进一步研究。值得注意的是，虽然瞿麦与闹羊花为临床常用品种，但其均有各自的应用禁忌。瞿麦水煎液对早孕期小鼠有明显堕胎作用[54-55]，因此瞿麦为妊娠所禁用药物；闹羊花中二萜类成分被认为是其毒性成分，使用不当可导致中毒，严重者可致死亡[56-57]，因此，闹羊花的使用应严格控制用药剂量。本研究首次将“巴沙嘎”类蒙药的复方制剂-传统疗效-性味-化学成分-药理作用相结合，多学科研究结果横向关联，分析归纳“巴沙嘎”类蒙药药用植物的亲缘关系，以此为例对临床常用蒙药品种整理提供新的研究角度，对扩大药用植物资源、植物类群的合理分类及可持续开发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