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法语国际拓展力及其对国际中文传播的启示*

周 燕， 张新木

(1. 南京大学 外国语学院法语系， 河海大学 外国语学院法语系，南京 210023；2. 南京大学 外国语学院法语系，南京 210023)

引 言

随着中国在全球事务中日益发挥重要作用，亟待在全球治理格局中提升国际话语权，加强国家语言能力建设，习近平总书记于2021年5月31日提出国际中文传播“要采用贴近不同区域、不同国家、不同群体受众的精准传播方式，推进中国故事和中国声音的全球化表达、区域化表达、分众化表达，增强国际传播的亲和力和实效性”。加强和改进语言国际传播正是精准推进国际传播的重要领域之一，是当前语言学研究的时代任务。语言国际传播一直是国家语言能力建设的研究热点，成果丰硕，如李宇明、张治国、王辉分析梳理了语言国际推广与传播的定义内涵，揭示了其根本动因、传播规律以及主要模式。(1)李宇明.探索语言传播规律——序“世界汉语教育丛书”[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2007,(4);张治国.语言国际推广与传播理论探讨[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2022,(1);王辉.语言传播的理论探索[J].语言文字应用,2019，(2).随着对国家语言能力理论体系理解的深入，文秋芳、张天伟提出并完善语言国际拓展力的概念和指标体系。(2)文秋芳.国家语言能力的内涵及其评价指标[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2);张天伟.国家语言能力指数体系完善与研究实践[J].语言战略研究,2021，(5).为语言国际传播的深入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由于目前国内对语言国际拓展力的研究刚刚起步，相关成果并不多见(3)董希骁.国家语言能力视阈下的罗马尼亚通用语言国际拓展[J].外语研究,2021,(1);张天伟.我国国家通用语国际拓展能力现状与发展路径研究[J].语言文字应用,2020,(1).，在理论探索与国别研究方面都有待进一步加强。在全球语言竞争的格局下，法语的国际传播一直为学界所关注，目前国内学者逐渐开始研究法国语言政策，如法国语言推广政策、文化传播、法语教学和中、英、法3国语言国际推广策略对比等。(4)刘洪东.当代法国语言推广政策及启示[J].东岳论丛,2014,(2)；雷霏.文化合作:法国对外文化传播的突围之策[J].法国研究,2016,(2)；栾婷.法国在全球推广法语的政策与措施分析[J].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学报,2014,(5)；夏正华.法国维护大国话语权的路径研究及启示[D].武汉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9;邓清艳.中法语言国际推广对比分析及其对汉语国际推广的启示[D].浙江科技学院硕士学位论文,2021；李清清.英语和法语国际传播对比研究[D].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4.这些先导性研究对法国语言推广政策和策略有了初步的认识，但尚未从语言传播，特别是语言国际拓展力的理论视角对法语推广进行深入分析。本文拟从语言规划的角度构建语言国际拓展力理论框架，深入剖析法国推动法语国际拓展力的规划实践与语言传播机制，以期为国际中文传播提供科学借鉴与决策参考。

一、语言国际拓展力的理论框架

(一)语言传播和语言拓展的概念厘定

语言传播研究是语言政策与规划研究中的一个重要领域。美国语言学家罗伯特·库珀(Robert Cooper)认为语言传播是指“人类语言演化过程中，在某地交际网络中增加某一特定语言或语言变体的交际功能”(5)Cooper R L.Language spread:studies in diffusion and social change[M].US：Indiana university press,1982:6.，他的这一定义更多关注的是交际网络的扩张和语言接触中的变体，即从微观个人层面看，某一语言所实现的交际功能超出原有的功能域，从而实现了语言传播(6)李清清.英语和法语国际传播对比研究[D].北京外国语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4.。李宇明将语言传播定义为“A民族(包括部族)的语言被B民族学习使用,从而使A民族(语言领属者)的语言传播到B民族(语言接纳者)”，(7)李宇明.探索语言传播规律——序“世界汉语教育丛书”[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2007,(4).他从地理语言学角度强调了语言的族际传播，关注到了语言接纳者的增加和习得的过程。从传播的向度看，语言传播可分为对内传播与对外传播；从传播的方式看，语言传播包括语言拓展、语言推广、语言流动、语言接触等。

语言拓展是语言传播的一种重要类型，属于其下位概念。我们把超越国家疆界或是在虚拟空间的语言拓展视为语言国际拓展。语言国际拓展本质上是指一国政府为提升本国语言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和传播力所做的语言规划活动，它不同于官方政治色彩浓厚的语言推广，也不同于语言跨境流动和语言接触等社会自然语言现象，在传播强度和内容方面均体现出鲜明的整体战略特征。从传播强度来看，语言国际拓展体现为官方或是政府主导，突显全方位的战略性特征，同时语言国际拓展也注重传播主体的多样性和均衡渗透，相对于官方强推模式而言，语言国际拓展注重多领域全方位“润物细无声”的语言传播方式，能从战略高度整合官方和政府力量，同时动员和调动民间和团体的力量。从传播内容看，语言国际拓展的内涵丰富，不仅涉及语言使用或是以教学为目的的传播活动，也关系到以语言为核心的文化传承、知识传播、话语构建等方方面面，涉及以语言为载体的文化系统、知识系统与话语体系等深层次领域。因此，我们认为在语言传播视域下，加强语言国际拓展的研究更具有理论与现实意义。

(二)语言国际拓展力分析框架构建

近10年来，中国语言规划学者深耕国家语言能力建设领域，构建了具有中国特色的国家语言能力理论体系，语言国际拓展力就是这一体系中的一个重要领域。文秋芳将“国家通用语拓展力”定义为“政府在国际上有效提升国家通用语的地位并达到预期效果的能力”，她指出衡量“拓展能力”有两个二级指标“影响力”和“传播力”，前者是指此语言在国际交流中的广度与深度，后者指的是这门语言创造或推广新知识的能力。(8)文秋芳.对“国家语言能力”的再解读——兼述中国国家语言能力70年的建设与发展[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5).在此概念基础上，张天伟在二级指标下细化分出8个三级指标。(9)张天伟.国家语言能力指数体系完善与研究实践[J].语言战略研究,2021,(5).这些指标均为评价性指标，对构建国家语言能力评价指标具有重要意义，然而从语言规划过程视角看，语言国际拓展力属于国家语言的战略能力，更应具有前瞻性和长远性。(10)文秋芳.对“国家语言能力”的再解读——兼述中国国家语言能力70年的建设与发展[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5).语言国际拓展力涉及语言传播的过程性与建设性的目标，需从语言规划的角度来进行全面系统筹划和设计。基于这种考虑，我们希望从语言规划理论出发，对语言国际拓展力进行分析框架的构建。

尽管语言传播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社会语言现象，但是语言政策的制定者和语言规划者仍把它作为一个明确的目标。(11)罗伯特·卡普兰，理查德·巴尔道夫.语言规划——从实践到理论[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9：75.根据语言规划经典的四大规划类型，即本体规划(关于语言形式的标准化和现代化)、地位规划(关于语言的功能分配)、习得规划(关系到语言的教育与传承)和声誉规划(关于语言的美学与智力价值)，(12)Cooper R.Language Planning and Social Change[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9:99.我们对语言国际拓展力的“影响力”和“拓展力”两大维度进行细分，提出语言国际拓展力的分析框架(图1)，旨在提升语言国际拓展力的规划性、科学性与影响力。

图1 语言国际拓展力分类框架图

语言的国际拓展力包含两个二级指标：影响力和传播力。基于语言规划的4个维度可再划分为10个三级指标。在影响力方面，A指标涉及重大国际组织和会议的官方语言并关注其发展，掌握话语权才能制定规范，属于地位规划；教育领域是习得规划的重要领域，语言国际传播机构作为此语言在全球的覆盖面归为B指标；除了作为外语，作为教学媒介语的境内外教育也应成为衡量影响力的标准C，分为两个方向:一是本国吸引国际学生的高等教育专业课程，二是驻扎在海外的双语教学、双文凭、国际合作课程等。其次，习得规划为达到习得目标，还应含有一些创造和改进学习机会的手段和诱因(13)罗伯特·库伯特，语言规划与社会变迁[M].北京：商务印书馆,2021：184.，因此“双教”发展能力D和语言教学技术E是衡量影响力的重要指标。最后，此语言的影响力的广度和深度还有赖于大众传媒能力F，这是现代高效的话语工具和平台的运用是话语竞争的必要条件。(14)许静荣.法国语言政策研究[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193.在传播力方面，本体规划关系到知识话语的生产与传播，因此语言的标准化和现代化G是语言国际拓展的根基，而本土核心概念和关键术语的对外输出体现出对外话语传播力H。声誉规划的范畴包括科研学术能力I，即语言在世界学术领域中的智力价值，而文化活力J则是语言文化的软实力，都是语言符码在美学和智力层面的形象规划，可以从接受者的角度来衡量传播效果。

因此，基于语言地位规划、习得规划、本体规划和声誉规划4个维度来构建语言国际拓展力，它们相互关联、环环相扣，这一分类框架对于整合语言影响力和传播力下的具体规划内容，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指导价值。

二、法语国际拓展力的规划实践及特点

根据语言国际拓展力分析框架，我们从语言规划的4个维度进一步探析法语国际拓展力的具体实践活动及其传播特点，发现法语国际拓展力在语言功能与地位、语言使用与教学、语言本体改造及语言声誉方面都具有明确的规划方案，并取得了良好的语言传播效果。

(一)服务法国参与国际事务的地位规划

法语国际拓展的地位规划主要是指保持并提升法语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调整法语在国际组织中与其他语种的关系所作的规划部署。在这方面，法国从立法、司法和经济领域入手，加强国际组织人员法语培训，加强在国际机构的语言预警机制。

虽然法语是欧洲和国际机构的工作语言之一，但在语言实践中英语占绝对主导地位。据法语国家组织2020年最新统计，联合国98.7%的职位空缺要求懂英语，而法语需求自2017年以来降至10.4%；在欧盟机构的形势也不容乐观，1999年法文文件比例为34%，目前仅有3.7%(欧盟委员会)至12%(欧洲议会)的文件为法文。(15)法语国家国际组织.全球讲法语情况2022年报告[EB/OL].https://www.francophonie.org/sites/default/files/2022-03/Synthese_La_langue_francaise_dans_le_monde_2022.pdf.为此，法国从3个方面开展了法语地位拓展的规划活动：一是加强语言与地缘政治优势，法国从比利时布鲁塞尔(法语区)开始着手，逐步推进欧盟机构的语言培训，随后19个国家或机构与法语国家组织签署了2019年～2022年期间的协定，为(未来)公务员和外交官制定法语培训计划，提高目标管辖区行政人员和专家团队的法语水平；二是增强领域语言地位，法国利用在经济、立法和执法领域的优势来巩固和提升法语地位，制定规范，保证话语权，其中包括支持法文的“欧洲商业法法典”草案制定，推进“大陆法”的发展，加强宣传非洲商法协调组织，2021年还为国际刑事法院开发了《法语专业沟通和立法》培训模块；三是充分发挥法语国家组织(OIF)的引领作用，通过维护语言多样化来力推法语，法语国家组织于2020年发起“监测、警报和行动”计划，(16)法语国家国际组织.全球讲法语情况2022年报告[EB/OL].https://www.francophonie.org/sites/default/files/2022-03/Synthese_La_langue_francaise_dans_le_monde_2022.pdf.以巴黎为中心召集联合国际组织合作的代表机构开展多语宣传，整合法语国家及地区国际组织大使团和国际公务员协会力量，“法语国家大使小组”和国际公务员网络协会推广法语，建立了国家间的协调网络，以便参与监测活动，对违反国际组织语言规则的事件及时预警。

多语推广的宣传机制和法语国家组织的协调网络不断服务于法国参与国际事务，在各领域稳固话语权，防范、预警及保障法语安全问题，具有重要、长远的地位规划战略价值。

(二)多措并举优化法语习得规划

法语国际拓展力中，对外法语习得规划是一个极其重要的领域，这不仅因为法国作为一个教育大国，具有悠久的文化教育积淀，更是由于法国认识到语言教育在语言拓展中的关键作用。具体而言，法国主要从以下5个方面多措并举，实施法语习得规划。

1. 提高法语学习者的国际覆盖率。“法国文化中心”和“法语联盟”作为法国语言文化外交机构的两个火车头，在2019年于法国外交部见证下完成合并，其国家战略服务意志更为明显，联动作用得到进一步加强。1883年成立的法语联盟(Alliances Françaises,简称“法盟”)被公认为第一个国际语言传播机构，(17)李宇明,唐培兰.国际语言传播机构发展历史与趋势[J].世界汉语教学,2022,(1).遍布5大洲128个国家，拥有832个分支点(2020年统计)，2017年～2020年机构学员数量在40万到59万之间浮动(18)法语联盟基金会：2017年～2020年数据年报(Journal data)[EB/OL].http://fondation-alliancefr.org/?cat=1410.。其加强覆盖面的战略主要集中在：第一，大力发展南部国家(拉非地区)事务，如拉丁美洲在2017年～2020年持续4年是全球课程销售最多的地区(占全球总额的34～38%)；(19)法语联盟基金会：2017年～2020年数据年报(Journal data)[EB/OL].http://fondation-alliancefr.org/?cat=1410.第二，加强传播机构品牌的注册管理与质量优化，法盟根据当地商标法对每个分支点进行注册，采用统一网站模板，展现品牌效应，并通过“质量管理办法”以及标准流程使营运模式更具规范化、现代化，每年公布数据年报用于总结年度营业状况和传播力度；第三，根据地缘政治分布，将全世界法盟覆盖范围分为6个大区，在当地法国使馆或领事馆的主导下有针对性地传播法国文化，根据各大区学员特色设置语言和备考培训计划。

2. 提升法语作为教学媒介语优势。法国政府直接参与习得规划，吸引国际优秀生源、输出优质法语课程资源，旨在“将法语作为学习的语言”的规划成为法国推进教育国际化的重要战略举措之一。在法国境内，法国总统马克龙于2018年呼吁“要让法语的影响力扩大，必须加大投资力度，优化接待条件，扩大国际学生招生数量，尤其是提升对新兴国家学生的吸引力。”(20)法国外交部网站.总统马克龙宣布《法语及多语发展战略》演讲稿，又称“总统语言计划”[EB/OL].http://diplomatie.gouv.fr/IMG/pdf/21_03_transcription_du_discours_du_president_de_la_republique_a_l_institut_de_france_cle8b8911.pdf.2018-03-20.在法国境外，法国政府加大与当地政府及高等教育组织的合作力度，法语不仅是36个国家与政府的官方教学语言，还凭借地缘、经济、文化、外交方面的优势，逐渐渗透到众多国家的国民教育体系之中，在拉非地区尤为明显。而在中国，自2005年到2010年间在国内高等院校内新增了36个法语专业，(21)傅荣.法语将成为我国未来的国家关键外语吗？[A].中法语言政策研究[C].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183.当地使馆、领事馆及语言推广机构为中国法语教学提供了大量的支持与指导。此外，海外合作办学和双语文凭项目(从2018年的209个双语项目增加到2021年的456个(22)法国外交部网站.总统马克龙宣布《法语及多语发展战略》演讲稿，又称“总统语言计划”[EB/OL].http://diplomatie.gouv.fr/IMG/pdf/21_03_transcription_du_discours_du_president_de_la_republique_a_l_institut_de_france_cle8b8911.pdf.2018-03-20.)得到全面加强。“总统语言计划”鼓励法国及法语国家的大学和商学院加快学术研究、提高教学资源的在线可操作性，利用“法国数字大学”的专业资质开发大规模的在线开放课程，扩大法语教学在国际的影响力。

3. 聚焦法语“双教”发展能力。语言的教学规划是习得规划中的核心部分，而核心焦点是“双教”：教师和教学资源。在强化师资方面，法语国家战略不仅着力增加教师数量，还出台各种提升教师自身发展和权益的相关政策。一是除了法国高校培养输出的对外法语教师以外，同时在法国境内外大力培养本土教师，在境内为每年来法的4500名语言助教提供线下免费法语培训，在境外通过外交部联合法国高校，为各国法语教师提供文凭类的线上在职培训；二是提升法语教师的社会认可度和海外教师的权益，法国外交部对国际法语教师联合会的经济援助双倍增加，法语教师权益得到进一步提高；三是不断完善培养体系，2020年～2021年的《国际法语教学与研究》学术年刊邀请专家学者从习得规划的角度反思语言教育政策，提出对外法语教师培养理念应更具地缘政治战略性，充分肯定了法语国际拓展在国家发展战略上的重要性。

另一方面，法语教学资源的多样化和精准化有助于习得规划达成其战略目标，创造和改进了法语教学的资源建设。一是出版社的多模态教材，例如世界闻名的阿歇尔(Hachette)出版社的对外法语教材除了纸质版，还有在线自学、文化资源、跟踪测评等数字工具；二是法国政府倡导的“产学研合作计划”，聘请高新技术公司和法国工程院校合作创建学习平台，为国际学生开展法语+专业学习提供资源；三是广播媒体及新闻网站所设计的教学课件，与时事紧密结合，针对各级别学习者所提供的教学资源十分丰富；四是教师社交平台，如法语教学协会“FLE.fr”和对外法语教师社群“IF profs”(创建于疫情期间)所提供的精准教学资源,不仅解决了线上资源匮乏和单一的窘境，还为注册教师进行区域划分，以便更加精准地将各类资源应用于不同国别与区域的法语教学场景。

4. 推动语言教育技术规划。法国注重语言教育技术规划，重视在线语言学习的多模态化，率先发起具有系统性结构变革意义的智慧创新教学模式。从语言技术发展趋势看，对传统外语教学产生颠覆性作用的学习科学势不可挡，人与机器深度融合的学习科学系统是大势所趋。(23)沈骑.语言规划视域下的大学外语教学改革[J].外语教学,2018,(6).近年来法国政府大力发展教育科技，持续推动语言学习与人工智能之间、机器人模拟教学与沉浸式虚拟现实体验之间的深度融合。同时由政府牵头，促进教研机构与新兴科技公司开展合作，为世界各地师生提供科技智能服务以及优质丰富的教育资源，开发并实施了“多语数字工厂”等语言教育技术项目。(24)Fabrique numéique du plurilinguisme [EB/OL].https://www.pro.institutfrancais.com/fr/offre/fabrique-numerique-du-plurilinguisme.语言教育技术规划为疫情时代的语言教育提供了极大支撑，法语联盟基金会作为国际法语教学网络的总部，自进入21世纪以来，就开始布局筹备智能互动白板和在线学习平台，数字化培训也已然作为首要任务，具体包括熟练使用设备和线上资源用以优化教学、借助社交软件助力教学与文化传播等等。疫情期间，法盟的线下学习人数骤减，但得益于前期准备，2022年满足了近22万名学习者的在线课程需求，比2019年增长了768%。(25)法语联盟基金会：2020年全网数字教学年报[EB/OL].https://www.fondation-alliancefr.org/wp-content/uploads/P4_ensgt-num-AF-2020.pdf.

5. 拓展法语媒体的传播力。通过各种媒体渠道进行语言传播是有效的语言国际拓展方式之一。2018年，《针对法语及多语的国际战略》一文提出，要增强法语的各项信息在互联网的渗入性，提高在数据库、搜索引擎、数字多媒体方面的能见度和访问频率，促进法语成为传媒世界的重要语言。法国世界传媒集团(France Médias Monde)现已完成三大媒体的机构整合：法国24电视台、法国国际广播(RFI)、蒙特卡洛中东电台。面对数字化媒介的发展浪潮，近年来其拓展举措表现为：一是在年轻人使用频繁的新媒体社交平台Facebook、Twitter和Instagram上对三大媒体进行推广和互动；二是法国24电视台通过有线电视、卫星、ADSL、手机app以及社交平台加大数字播放，法国国际广播利用16种语言向150个国家进行数字广播，大幅度提高覆盖面；三是与媒体结合的教学行动更加丰富，RFI增添了RFI SAVOIRS法广知网，不仅丰富各领域的知识库，还利用广播学习和教授法语，将时事新闻设计为试听材料，为教学提供将近5500种双语活动、课件和音频，并辅之以按语言程度分类的教学和语言纠正工具，在手机端就可以随时自学。这种新媒体助力的“互联网+”模式将法语拓展力迅速加强，2020年的统计结果显示每周覆盖2.4亿人(不含新媒体社交平台注册用户)，(26)法国传媒集团2020年财务情况公示[EB/OL].https://francemediasmonde.com/pdf/declaration_performance_extra_financiere_2020.pdf.国际传播的覆盖面已大大超出了2018年设定的1亿人/周的计划指标。

(三)标准与规范并重的本体规划

语言本体规划历来是法国语言政策与规划的重要领域，在发展法语拓展力方面，法国政府更是从标准与规范两个方面加强本体规划活动，以便抵抗强势语言的威胁。

1. 法语标准语的规范化和数字化。法国政府从第一部《维莱科特雷法令》(1539)到《杜邦法》(1994)都为统一标准语提供法律制度的保障。法兰西学院(1635)作为最早的语言规范编制机构，负责整理系统语法、编订字典，推进各领域法语体系的规范化。从2011年起在网站上开辟了“这样说和不能这样说”系列专栏，由法兰西学院专家在线指导世界各地的法语言说者正确使用“好法语”(bon usage)。

在全球网络时代，法国在维持法语标准与规范方面的策略主要有两点：第一，丰富并优化字典的在线资源。从一般工具书到专业字典，法语丰富的字典资源给予学习者规范学习语言提供了极好的支持。拉鲁斯和勒罗贝尔两大出版社在语言对外传播中功不可没，他们相继推出各种主题字典、双语字典(配备彩色插图、语法表和谚语解释)、语法全书和百科全书，如作为外语学习者工具书的《小勒罗贝尔字典》和更为全面的《大勒罗贝尔字典》，以及支持法英互译的《罗贝尔科林词典》，其收录了2万5千个专业术语和1万5千个商界专门译文。2019年在法兰西学院12名院士的携手推进下，将1694年到2019年出版的《法兰西学院词典》的9个版本全部数字化上线，通过任意数字媒体均可免费查阅，这一举措成为法语数字领域中字典类的标杆项目。第二，开发数字工具用于测试语言和规范语言。勒罗贝尔出版集团凭借其行业权威性，协同数字教育前沿科技公司Educlever建构了全球法语水平认证体系平台(la Certification le Robert)，培训和评估职业体系中个人和公司整体的法语表达水平。另外，勒罗贝尔还首次推出可根据文体一键修正语法、句法和拼写错误的软件，促进学习者标准化书写，由此建立国际职业语言规范认证体系。

2. 对外话语的规范性。话语规划是指研究语言表征与形象，并以劝说或是教育方式将意识形态通过话语建构的一种语言规划。(27)Lo Bianco,J.The importance of language policies and multilingualism for cultural diversity[J].International Social Science Journal，2010，(1).从传播内容而言，早期是以狄德罗主编的《大百科全书》，成为传播“启蒙运动”思想的主要途径之一，向全世界普及当时新事物、新概念的法语术语体系。随着《大拉鲁斯百科全书》(1866起)前后12版的不断更新和《环球百科全书》(1966)的出版(这两部被公认为是最具学术性和国际影响力的通识百科工具，尤其前者被翻译成包括中文在内多种语言，并配有彩图以便于对外传播)，法国的很多通用术语不断得到外译和国际推广。近年来在一些法国优势专业领域，法语的对外传播更为显著。以法律领域的话语建构为例，法国在私法、公法、法律史、法律哲学理论及制度方面长期以来已形成了一种属于自己的优势传统，巴黎第二大学的司法文化与法律哲学研究所召集213位学者编撰了《司法文化字典》，并结合研究所的学术期刊、讲座、国家专家论坛等形式在国际范围内传播法国司法知识方面的文化和哲学思想体系。此外，在规范对外法语教师在世界各地的话语体系方面，《法语作为外语或二语教学词典》提供了400多条概念和术语的标准解释，并配有多语翻译，成为此领域语言教学和文化传播者的规范工具。

从传播机制而言，凭借在各经济领域的持续参与和投入，法国已成为国际标准化组织(ISO)和国际电工委员会(IEC)中最具影响力的成员之一，无论是在发展战略层面还是在专业技术层面都拥有充分的话语权。法国历届总统也非常注重通过政策条例来保证术语的传播和语言的与时俱进。1972年，法国政府颁布了“丰富法语”的N72-19法令，建立了“术语和新词部级委员会”,1996年又将其升级为“法语丰富委员会”，对外话语的规范性不断完善。在整个话语规范工作机制中，法国还尤其注重政府机构与学术机构的紧密合作，如借助“国际法语委员会”的力量，把控各法语国家之间的语法规范体系、贸易口语规范化和有关法语语言文化的话语规范化。(28)许静荣.法国语言政策研究[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62.

法语本体规划确保法语在全世界经济生活、科学工作以及技术和法律活动领域的语言活力，以此反哺并推进其在经济贸易与国际交流中的应用，为其在国际上的地位规划奠定了坚实基础。

(四)塑造国家形象的声誉规划

法国政府在法语国际拓展中，无论是从智力、美学层面，还是在国际传播机构的声誉和所从事的活动方面，都始终强调法语在塑造良好国家形象方面的积极作用。因此，在语言声誉规划中，法国避免将语言简化为纯粹的功能性工具，而更多考虑并拓展法语在“创造”艺术传播和知识内容生产领域的作用与价值。(29)Ahearne J.Emmanuel Macron and the reprojection of the French language[J].Modern & Contemporary France,2022.

1. 拓展科技学术能力和综合出版能力。随着新兴国家科学强国的涌现，法国在世界出版物中的份额正在下降，2015～2017年，在全球出版物的参与度排名中法国位于第7，2020年位于第9，而出版物全球影响指数也由2010年的3.7下滑到2020年的2.4，(30)根据法国国家高等教育、研究与创新部年报[EB/OL].https://publication.enseignementsup-recherche.gouv.fr/FR/eesr/.法语著作的长期低引用率对法语作为科学语言的冲击巨大。(31)Houda Bachisse,Pourquoi un index francophone des citations des publications scientifiques?[J/OL].Lefrançaisà l’université,2017,(2).为此，法语国家组织委托世界法语大学联盟(AUF，拥有98个国家的共786个高等教育和科研机构)开展旨在提高法国科研出版价值的专项行动。首先，AUF启用北美人文社会科学法语资源的主要分销商Érudit平台，由3所魁北克大学共同维护，该平台提供法语学术和文化期刊、书籍、论文以及各种文件和研究数据。此外，法语国家出版索引和引文标准版的数字图书馆(www.bibliotheque.auf.org)也正式推出，从质量和数量上推动大学的科学生产以法语发表。书籍出版的数量也属于智力层面的声誉规划，有利于语言形象的构建。亚马逊网站上的法语书籍占据总量第3。马克龙总统提出要继续加强出版力量，并委托法国文化部召开出版界的“国家三级会议”，联合国家出版企业组织、法国国际出版局和法国文化中心，打破法语国家地区对法语著作出版的隔阂。(32)法国外交部网站.《法语及多语发展战略》[EB/OL].https://www.diplomatie.gouv.fr/IMG/pdf/une_ambition_pour_la_langue_francaise_et_le_plurilinguisme_cle816221.pdf.2018-03-18.从中远期来看，诸如此类的行动可以在质量和数量上推动大学的科学生产和研究成果以法语发表。

2. 提升法语语言文化的活力。语言文化的推广是国家软实力的体现，也是对外传播国家核心价值观和理念的必要途径，属于声誉规划的重要内容。首先，从地域角度，法国在一些法语活跃地区加强保护法语语言文化的集体意识，鼓励说法语的艺术家们和作品进行更为广泛而积极地流动，在创造和丰富世界的过程中与这门语言建立价值观和态度信仰的认同，法语被规划为用于“创造”的语言。其次，从目标方向而言，前法国教育部长、法兰西学院院士 Xavier Darcos 在《法国对外行动》一书中呼吁丢弃对法语辉煌的念旧，正视当下的现实，将法语构建成人文学科的桥梁语言。(33)Darcos X.L’action culturelle de la France dans le monde.In l'action extérieure de la France[M].Presses Universitaires de France,2020:249～264.近年来法语声誉规划开始转向，不局限在艺术、历史领域，而是发挥整个人文学科的优势，在文化传播方面也更加深入普通阶层和社区，通过创办移动图书馆、大篷车电影、巡回辩论、当地展览、邻里讲习班等形式，扎根当地，与社区开展更多更紧密的合作。最后，从提升文化活力的方式而言，法国政府将文创产业优先提升进入“政府外贸特别战略”领域，助其走出小作坊模式，形成文创产业体系，更具可持续发展性。法国文化中心还推出“创新项目”线上平台,向外辐射“虚拟现实”“视觉图像”和“未来书籍”3个子平台，其本身是一个文化主题内容平台,也是一种崭新的创作工具，已成为文化改革的新动力、新源泉。(34)周燕,张新木.法国国际传播数字网络探析及对中国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的启示[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22,(2).

三、对国际中文传播的启示

在当今世界语言格局中，无论是从覆盖区域、使用人数，还是从声誉规划、市场化营运、语言技术规划等层面衡量，法语可以说是语言国际传播的成功典范。历届法国政府不惜巨资及精力维护和拓展法语，同时协同各机构制定相关战略方针，致力于语言国际传播，巩固自身的国际地位，规划自己“当代”语言形象。这给国际中文传播提供了四大启示：

(一)提升中文作为国际重要场合交际媒介语的吸引力

法国成功地将法语规划为学习的语言、交流的语言和创造的语言，通过促进文化外交领域的活动以提高其文化价值，通过提升贸易、科技的地位以提高其交际价值，通过引领世界组织、国际会议和创造新知识、新科技、展现文化活力以提高其声誉和外交价值。法国注重对法语功能和地位规划的经验可资借鉴。

当前中文在联合国语言系统中的影响力有待提高，(35)文秋芳.国家语言能力的内涵及其评价指标[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2).亟需提升其成为国际重要场合交际媒介语的功能与地位。然而，语言传播的根本动因是价值，增加中华语言的传播价值便为第一要务。(36)李宇明.探索语言传播规律序“世界汉语教育丛书”[J].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2007,(4).我们认为其着力点在于强调中文作为外语和教育媒介语的规划，推动中文课程纳入其他国家的国民基础和高等教育体系。拓展教育领域语言功能是推动国际中文传播的必由之路，中国可借鉴法国的经验，内外同时施力，提升中文作为教育媒介语的吸引力。一方面需构建外国学生以目的语为主的学术发展共同体，这样的归属感会提升他们获取更丰富的知识资源的可能性，将语言设置为跨国开发的资源，对培养高层次亲华人才非常关键，同时可助力中文走向各领域的更高层地位。另一方面，应鼓励中资企业将中文作为工作语言，在招聘机制中考量中文水平等级，邀请中国雇主建立协会或网络联盟，各国大使馆也可举办中文商务培训班以及区域贸易论坛，以加强中文教育与就业之间的联系，提高语言和跨文化技能的交际价值，将其作为当地人民就业能力和华人企业盈利能力的一个因素，从而提高中文在当地的地位规划价值。

(二)创新国际中文传播多元化的教学和人才培养模式

法语国际拓展的一个成功秘诀在于其法语国际教育的全球推广策略。新时代国际中文教育也应提倡教学模式的多元化和汉语人才培养模式的创新力。一方面应优化在线学习平台和提升教师的信息技术素养。据笔者观察，目前网络孔子学院已有在线直播及录播课程，然而模式过于单一，强调老师讲、学生听的机制，如何采用社交互动性更强、跟踪力度更大的模式有待研究和实现。当前不仅需要优化中文国际教学在线平台，开发相关学习数字工具，还需提升国际中文教师的信息技术水平，将其培养成能够熟练掌握国际传播规律、善于利用数字教学、利用新媒体传播的复合型人才。另一方面是汉语人才培养模式的创新，形成从单一化到多元化、从通用化到专业化的趋势。目前已有学者建议推广“汉语+职业技能”的培训模式，推动通用型学习向“语言+职业技能”的专业型学习改变。(37)吴勇毅.国际中文教育“十四五”展望[J].国际汉语教学研究,2020,(4).同时应注重开发新兴国家和拉非国家的教育力量，促进“走出去”的高等教育全球化发展模式,通过外交渠道推进与第三世界国家高校的联合办学和双文凭颁发，鼓励中国知名大学开发和推广有特色的专业在线课程。

(三)完善HSK考试及对外工具书、教材编撰的标准规范

法国对外传播标准规范的优势体现在术语及概念的研究深入和推广，这对国际中文传播的标准化和规范化建设具有重要启示意义。首先，我国对外工具书的研发进展相对滞后，需加大各类对外通用字典及专业字典的编撰和翻译力度，以助力语言的规范，尽快实现数字化转型。其次，在语言传播的标准化方面，2021年7月中国颁布《国际中文教育中文水平等级标准》，进一步明确了汉字和国际中文教育的规范与教学标准，成为我国对外汉语教学的参照工具，对于掌握考试乃至中文传播的主导权都具有重要意义。借鉴法国的经验，我们认为还需在以下两方面进行优化：一是汉语考试HSK应以此标准为依据进行进一步调整，虽然目前已有三等九级的重新划分，但在命题和评分方面仍需注意主题、词汇的等级、语用的需求与上述参照工具的匹配度，这些工作需要更多的投入与变革。另一方面建议在教材编撰方面，包括语法、听说读写的分类教材以及汉语基础读物，都要根据等级进行有效对应，并在书籍的标题上明确表现。笔者曾在法盟的图书馆参与过这样的项目，根据《欧洲共同语言参考标准》(CECRL)对馆内上述教材和双语经典读物进行手动分级标注，便于为读者的学习与考级提供精准对标，从而推动中文二语学习等级标准的对接。

此外，在语言认证评级方面，还可以借助高科技智能公司，会同语言学专家，开发相关数字工具，结合上述中文水平等级标准推出更便捷有效的测评平台，为个人和公司提供职业语言能力认证体系。当前，立足海外的中资企业和民企华商越来越多，不容忽视，建立职业领域的语言认证体系对提升中文的标准化、规范化大有裨益。

(四)用现代化、市场化的管理机制建设国际中文传播机构

法国在法语声誉规划的经验做法也同样值得国际中文传播参考与借鉴。我国在国际传播硬实力建设方面已有坚实基础，在软实力建设方面有较大提升空间，未来需要在高层次、长期性的政策规划和实施落地方面加大力度。(38)国际传播能力指数方阵[OL].“北京外国语大学”微信公众号，2022-05-29.作为全球闻名的语言传播机构，法语联盟本身具有较高的权威性和社会声望，其开展的一系列传播活动为法语声誉规划奠定了基础。我国应借鉴法语联盟现代化、市场化的管理机制来建设国际中文传播机构。首先，在数字共享服务方面，可采用专业团队设计统一网站模板，提高全球辨识度。在分析客户需求和期望的基础上，设计课程营销模式，提高实效性。其次，应构建语言文化项目管理网络平台，统一协调世界各地的法盟和相关机构的文化活动，推进文化项目和艺术巡游的系统规划，开发文化活动管理的标准化流程，从而高效地利用当地资源，促进正在和潜在语言学习者和语言使用者的认同感，增强语言文化拓展力。最后，应加强传播机构的管理和治理能力，利用现代化工具来管理传播机构，根据年度调查问卷数据及时反馈运营状况，以数字图形等可视化方式展现传播效果，建立质量管理指标体系和风险预警机制，以保障整个网络的运行，为中文传播和文化外交建立了一个资源丰富、互动互联的完整体系。

结 语

随着中国经济的腾飞，国际中文传播必将进入新的发展阶段。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际中文传播需要借鉴世界主要语言国际传播的成功经验与先进做法，对中文拓展能力建设进行整体规划。中法都是在世界上有重要影响力的大国，法国近年来利用其文化外交影响力，通过一系列语言国际拓展战略的实施，为法语国际传播增值赋能，在语言影响力与传播力的国际拓展机制、策略方面都具有重要借鉴和参考价值。本文基于语言规划与语言传播理论，厘清了语言国际拓展力的概念，在国家语言能力理论体系指引下，积极拓展中国本土语言规划知识体系新领域，构建语言国际拓展力的理论分析框架，探究法语国际拓展力的规划实践与语言传播效果，为探索国际中文传播拓展能力的有效途径提供理论参考与现实借鉴，希冀以此推动中国在国际舞台上提升话语权，讲好中国故事，不断增强国家语言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