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机制币市场再次走向高潮

文：余一 图：北京诚轩

1903年癸卯奉天省造光绪元宝库平银一两银币样币/PCGS AU55成交价：4657.5万元

这几年，在艺术市场处于低谷盘整的大环境下，中国机制币却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

这不，北京诚轩2022年春季拍卖会“机制币”专场取得成交率96.82%，成交金额3.11余亿元，这是国内机制币拍卖有史以来，首度单场次成交金额突破3亿元。其中，中国机制币之王——奉天癸卯一两样币以4657.5万元天价售出，成为海内外公开拍卖首枚超过4000万元的中国钱币，一举缔造中国钱币在世界拍卖史上的最高价格纪录；民国币王——民国十六年张作霖像伍拾圆金币样币以3450万元刷新中国机制金币公开拍卖成交价格最高纪录。此举直接将机制币市场推向高潮。

本期投资课堂我们专访了北京诚轩拍卖有限公司董事长左京华。她是中国最早一批进入机制币拍卖市场的人。在从业20多年时间里，左京华女士经手的机制币不计其数。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下中国机制币的市场前景。

何为机制币？

据左京华女士介绍，机制币，顾名思义是使用铸币机器铸造的钱币，系人类工业革命的产物。1890年5月，两广总督张之洞率先在广东进口外国设备，兴建厂房，大量生产机制银元及铜币，开中国近代史机器铸币之先河。之后，机制币便成为中国货币流通市场的法定货币，直至1935年国民政府实施法币政策，结束银本位制，机制币退出历史舞台。

机制币是货币文化的载体之一，记载着不同历史时期的社会和经济形态。从光绪十六年(1890年)算起，到1949年，中国近代机制币的铸造数量浩如烟海，种类繁多，图案和版别也非常复杂。

中国机制币收藏自20世纪30年代起，著名的藏家有西方的伍德华（AM Tracey Woodward）、 耿爱德（Eduard Kann）、古德曼（Irving Goodman）、罗斯（Giuseppe Ros）等，中国的施嘉幹、秦子帏等，还有著名的币商马定祥和记者张璜，张璜后来也成为了中国香港的币商巨头。

最近20多年来，随着对机制币的相关研究不断深入，一定程度上也带动了爱好者对实物的收藏热情。而可预期的存量增加了藏家对机制币的收藏信心。（河北师范大学的戴建兵教授曾通过整理新中国成立前的银行业、造币厂、报刊等资料，统计出铜元大约铸造了900亿枚，银币初步估计在100亿枚左右。）我们也看到，经过多年的培育，以机制币为代表的钱币拍卖市场开始崛起。中国嘉德、北京诚轩等拍行的钱币板块中，机制币始终占主导地位。

左京华：机制币蓬勃态势明显，已进入头部收藏品行列

北京诚轩拍卖有限公司董事长，国内著名的钱币、邮票鉴定专家 左京华

目前的经济大环境下，机制币的市场表现确实有点一枝独秀的感觉。整体来看，中国机制币拍卖主要经历了四个重要的阶段：

1997—2005年，是中国机制币市场发展的初级阶段。1997年春季拍卖会，中国嘉德首次开设了钱币项目，这是中国机制币收藏市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首场拍卖大部分是现代金银币，近代机制金银币只有48件，而且几乎都征集自海外。那会我们还不知道国内有哪些藏家在收藏机制币，但首次拍卖大大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原来国内钱币市场已经在孕育当中。虽然那几年，刚刚起步的市场规模还不大，但已出现固定的收藏人群和交易从业者，并且吸引了包括中国香港、台湾地区以及日本、东南亚藏家的广泛关注，拍场也曾有可圈可点的顶级珍品出现，也打破了中国机制币的收藏格局，从完全的欧美藏家把控的市场开始向亚洲地区转变。

民国十六年张作霖戎装像背龙凤黼黻图伍拾圆金币样币/PCGS SP64成交价：3450万元

戊申吉林造光绪元宝中心满文库平七钱二分银币/PCGS MS63成交价：805万元

丙午户部大清银币“中”字壹两样币/PCGS SP65+成交价：839.5万元

2006—2011年，是中国机制币市场规模迅速扩张、收藏从业者队伍不断壮大、交易行情大幅提升的重要发展时期。2005年，北京诚轩成立，机制币成为钱币门类中最大的板块。2006年起，北京诚轩春、秋两季，机制币上拍品数量和质量都有大幅提升，成交率屡屡攀升。同时，随着海外重要藏家陆续出让藏品，市场开始出现了不少珍稀品种，内地藏家购买实力也大幅度提高。蓬勃的市场交易，让机制币的市场重心开始向国内转移。2011年春季，北京诚轩钱币板块创下1.6亿元的成交高峰，其中，机制币成交价创7458万元新高，成交率高达前所未有的96%。回望2011年的市场奇迹，我们不难发现，当时主要是高流通性带来的巨大推力，让收藏品市场冲向行情的巅峰。

2012—2018年，是机制币市场的低谷徘徊期。因为亚洲金融风暴、国际经济环境的影响，市场逐步收缩。我觉得这段时间机制币市场并没有完全停止，虽然没有高峰出现，但也在扎实稳健地推进，这是一个积蓄力量的过程。同时，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微拍、视频直播等平台崛起，这对市场也起到了一定的培育作用。

2019年至今，在遭遇疫情，市场持续低迷的情况下，机制币市场反而又呈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这个涨幅完全超出我的想象，全面蹿升的价格用“脱了缰的野马”来形容也不为过。我觉得主要有几个原因：一是国际环境日趋复杂，尤其是在疫情造成全球经济陷入负增长的严峻形势下，政府再次采取金融量化宽松，释放流动性。二是房地产、股市低迷，资本及中产的焦虑感，驱使人们寻找新的资产投资目标。相比书画瓷器古董艺术品的高门槛，机制币作为所有文物艺术品中唯一被标准化的收藏品，真伪、品质有保证，入门门槛较低，相对风险较小，吸引部分资金进入并不意外。三是机制币评级成为推动市场前行的巨大引擎，PCGS、NGC、GBCA等国内外多家第三方评级机构为藏品保驾护航，大大拓宽了机制币收藏的入口，让更多的新人进入。

以北京诚轩为例，2011年春拍钱币板块成交额1.6亿元，机制币成交7458万元，古钱银锭成交4292万元，纸钞成交2093万元，邮票成交1870万元，机制币约占了46%的成交额；2021年秋拍钱币板块成交额2.658亿元，机制币占了2.48亿元，占比93%。2022年春拍钱币板块成交额达3.35亿元，机制币贡献了3.11亿元，占比92%。从中可以看出，现在纸钞市场萎缩，古钱银锭市场也很沉闷，没有太大起伏，只有机制币价格的涨幅是跳跃性的，占据钱币市场的绝对主导地位。

机制币的藏家是一个生机勃勃的群体，年轻人非常多，这是我对未来市场有信心的一个关键因素。我从事那么多年钱币拍卖，今年走进预展现场，八成以上的客人是我不认识的，生面孔非常多，也有越来越多的高素质人士参与进来。

哪怕是在行情不太好的时候，机制币也保持了相对高位的成交率。我经常跟客人开玩笑，今年这样的行情，你的东西还没卖掉，那只能是定价太高，或者就是假的了。较高的成交率，显示市场已形成稳定的基本盘，藏家与币商有较强的承接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机制币是被标准化的收藏品。

2013年、2014年，美国两大评级公司PCGS、NGC先后进入中国，与此同时，国内也有鉴定评级机构应运而生。所谓评级，就是第三方专业鉴定评级机构对钱币的真伪、品相等级进行鉴定与评估之后，将其封装入盒，并永久承担该枚钱币的真伪与瑕疵担保责任。评级系统对五花八门的钱币实行了标准化处理，使得收藏的门槛大为降低。而且，把钱币的品种和品相进行分级后，不同等级的钱币的珍稀程度就一目了然，价差也自然会出现。有了价差，就有换手、流动，市场活跃度、市场规模自然增加。此外，良币驱逐劣币、假币，进一步提高了市场的健康度。

机制币是工业革命的产物，铸造工艺与币面设计与外国的机器铸币有共通性，所以，在中国经济崛起之前，中国机制币的收藏大家几乎都是西方人。而中国的古钱、银锭、纸钞就相对缺乏这样的国际市场，与机制币相比，流通范围就小了很多。

在机制币市场行情的上下起伏中，受影响最大的通常是存世量较大的普品。从这几年机制币的市场发展来看，两极分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从2022年春行情有所回调来看，下调幅度较大的是“袁大头”“孙小头”“船洋”等普通品种，反而中、高档中央及地方铸币的涨幅令人瞠目，且行情较为稳定，可见珍贵的种币抗跌性很强。

钱币以前单价较小，一直是很多藏家都看不上的品类，现在不一样了，喜欢的人越来越多，包括我们的书画瓷器客人，有的近年也会转向购买一些。如今的机制币已经占据一定的市场份额，还在吸引更多新人加入，另外一个原因是机制币小巧易携带，无论到哪儿去旅行或者出差，身上都可以带上几枚，与同好交流分享非常方便。此外，中国机制币是非常丰富的收藏门类，低中高档都有很多选择。目前我们大概分成两个系列，一是中央系列，二是地方铸币。

如果你是一个新手，刚刚进入市场，首先要根据自己的财力，对钱币的认知程度，搞清楚自己的切入点。预算少，可以从普通品种玩起，比如先买“袁大头”“船洋”等存世量大的品种；财力稍微好一点，可以选择少而精的品种，哪怕是一年只买两三个，但一定要选精品。事实证明，精品的抗跌性和未来升值前景都是最好的。新手还可以自己选一个主题进入，比如藏家是南京人，可以主收江苏系列；东北人，可以收吉林系列……把本土系列收齐了，再辐射到其他地方，这是我对初入门的建议。随着中国经济的日益强盛，作为金融货币历史载体的机制金银币，其货币文物价值和收藏价值也将与日俱增，未来将会产生更为深远的价值空间。

光绪二十九年户部光绪元宝库平一两银币样币/PCGS SP63+成交价：230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