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

■杭州师范大学附属学校／宋涛

还是那条路，还是那座桥，也还是那棵树。

记不清是第几次路过此地了。这里没什么，能引起我注意的便是这棵古树和这座拱桥。拱桥用石头建成，走上台阶，桥两边的护栏上雕刻着花纹，乍一看古色古香。

古树就立在桥头。

古树的古是肉眼可见的。未到桥头，便可见它比路边的其他树高出一头。一根苍劲的粗枝从齐平的树冠中斜伸出，横在桥的上空。粗枝很长，几乎延伸到桥的另一边。粗枝的末端又斜长出了一条小枝，枝上早已没有了叶子。这根粗枝原先应该也被绿叶打扮得很茂盛，也许因为风大，也许因为苍老，它身上的小枝都被吹断了，才成了现在这副光秃秃的模样。它光秃秃地横卧在空中，像一支久经沙场的部队历经千百次的横戈跃马后，留下最后一位不屈的英雄独对斜阳，与黄昏的天空织成了一幅苍凉的水墨画。

古树的古是令人感慨的。到达桥下，便可见到古树的另一面。它的树干扭曲着，盘虬卧龙一般。近看，可发现它面向桥的一面原本还长着一根树枝，大概是因为妨碍了拱桥的修建，人们便把这根树枝砍了，曾经长过树枝的地方现在只留下一个巨大的断面。断面存在挺久了，历经风吹雨打，呈现着灰黑色，几乎要和树身的苍老融为一体，像古树的一个伤疤，讲述着它多年来的伤痛，又像古树的一只眼睛，向世人讲述着它看到的故事。立在桥上，我想象着古树的枝干在某一天被砍掉时的情景：当斧头落在古树身上时，木片四溅，一声声的斧斫之声皆为古树的呻吟。终于，随着最后一斧头落下，古树发出了凄凉的哀号，轰然一声，那见证了岁月的枝干倒在了桥上。随后，它被人们拖走，劈成柴或锯成段……

古树之上，如果细看，还有许多伤痕。它们就像树的日记，记录着树的过去，展现着树的一生。

凝视着这棵树，心里会不由得产生一种对饱经沧桑的老人的尊敬之情。我不禁感慨，感慨树过去的磨难，感慨树现在的平静，感慨树不可预测的未来。

人们砍下了这棵古树的横枝，然后在曾经生长过横枝的地方，按照历史书中的记载，搭建了一座雕满花纹的石拱桥，企图使来到这里的人们欣赏到历史的韵味。殊不知，被他们视作阻碍的这棵树，才是历史最真切而朴素的象征。或者说，这棵古树本身就是一幅历史的画卷。

我踩踏在桥面之上，探出手，抚摸着那树粗糙的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