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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创新空间生产的城市更新策略:理论、方法与国际经验

2022-09-30郭传民

科技管理研究 2022年16期
关键词:城市更新空间发展

刘 炜,郭传民

(武汉大学城市设计学院,湖北武汉 430072)

1 研究背景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科学技术日益渗透到经济社会各个领域,科技创新成为推动人类进步的重要引擎。作为支撑科技创新行为的重要空间载体,创新空间被视为城市发展的新增长点,是引领城市、区域、国家乃至全球发展的战略高地。邓智团等[1]研究均表明,随着以创新型企业为主体的高科技企业从原先的城郊园区逐步回归城市中心区域,创新空间呈现出不断向中心城区集聚的新趋势,其本质是在全球化与信息化过程中研发空间与生产空间实现了分离,研发空间向城中心的迁徙。美国纽约硅巷、波士顿创新区、西雅图南湖联合区域等均为创新空间回归旧城的典型案例[2]。创新活动与空间回归城市中心区域是城市再中心化阶段的表现,为城市存量空间的更新植入了新的内涵、拓展了发展空间,再次激活了城市活力。

经过40 余年的城市快速发展,我国城镇化已从高速增长转向中高速增长,进入以提升质量为主的存量优化新阶段,北京、上海、深圳等大城市积极开展城市更新,提升空间使用效率,优化人居环境品质,促进产业发展转型,为经济社会发展赋予新动能。2021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 年远景目标纲要》明确提出实施城市更新行动,赋予了城市更新推动城市高质量发展的新使命与新任务,强调了合理规划、配置有限的空间土地资源,通过传统产业园区的整体转型以及创新空间的嵌入,打造新型产业空间,布局匹配未来城市发展的重点优势经济产业结构,实现新旧功能转换,推动城市的转型与升级。

鉴于创新空间与城市更新的必然联系,本研究从创新空间与城市更新协同互促的现实出发,结合国际经验与成功案例,构建基于城市创新空间生产的城市更新框架,提出以创新空间生产为主的城市更新策略,为更好发挥大城市创新资源集聚优势、提升城市整体创新能力以及塑造高质量的城市空间提供理论参考。

2 创新空间生产的理论分析

2.1 创新空间

创新空间理论起源于经济学、社会学与地理学。1912 年,经济学家熊彼特[3]在《经济发展理论》中提出以创造性破坏为路径的创新理论,认为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是以新产品、新工艺市场为主要内容的创新。创新理论提出后,1960 年,美国传播学者罗杰斯[4]提出创新扩散理论,从技术扩散角度开启创新空间扩散理论。随着创新活动与创新主体的特征逐渐显著,创新与空间成为地理学者的研究对象。1994 年,费尔德曼等[5]提出了“创新地理”(geography of innovation)概念,阐述了创新围绕知识外部性在全球、国家、区域、城市的尺度下的创新活动集聚的现象。随后,学者们开始创新活动集聚的机制与原理的探索,提出了“学习型区域”(the learning region)、“新工业区”(new industrial spaces)、“创新环境”(innovative milieu)、“创新集聚”(clusters of innovation)和“区域创新系统”(regional innovation systems)等众多概念,进一步丰富了创新空间的内涵。根据Moulaert 等[6]的研究,笔者绘制出相关理论与空间形态网络,如图1 所示。

图1 创新空间相关理论与空间形态网络

21 世纪以来,随着科学技术与知识经济的迅速发展,创新空间领域成为多学科理论研究热点。2002 年,佛罗里达[7]提出“创意阶层”(creative class)的概念,阐述了创新人才视角下的创新空间需求。2003 年,格特勒[8]通过论证缄默知识(tacit knowledge)需要面对面交流,进一步补充了知识溢出效应在城市创新集聚的作用机理。2011 年,奥塔维亚[9]正式提出了“新”新经济地理学("new" new economic geography),补充了微观(企业和个人)层面在空间选择效应下产生创新空间的原理。随着创新在空间尺度、创新主体、集聚机制、创新体系等研究的演进与深入,2014 年,卡兹[10]发表了报告《创新区的兴起——美国创新的新地理》,提出了“创新区”概念并系统梳理了创新空间的产生、组织与运行。

近年来,伴随城市创新发展与“双创”热潮,国内学者开始关注创新空间的研究,并在创新区等理论基础上提出创新城区(innovation districts)与创新街区(innovation square)等相关创新空间理念,如任俊宇等[11]将创新城区定义为:中观尺度下政府为促进城市创新驱动发展,根据地区特征和片区环境而划定的城市片区;邓智团[12]将创新街区界定为:城市内部知识密集型创新企业高度集聚的街区空间。

研究表明,创新空间是具有一定规模的研发机构及其孵化配套设施的创新区域,以创新、研发、学习、工作等知识型创新产业活动为核心,集聚创新生产要素,形成城市创新生态系统[13]。城市创新空间通过引入与吸纳新的创新元素或实现要素的新组合,激发创新行为与产业进步,进而推动城市高质量发展,具有利益导向性强、成本敏感度高、目标价值多元等特征[14]。

2.2 创新空间生产

国内外创新空间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创新空间的形成、创新空间的结构与形态、创新空间的组织与运行等。

(1)创新空间的形成方面。1890 年马歇尔[15]提出的产业集聚理论,以及1909 年韦伯提出的工业区位理论[16],均从产业集聚效应与运输、劳动力等因素论证工业区成为生产要素集聚的新空间。20世纪50 年代,受熊彼特创新理论的影响,研究普遍认为技术集聚的外部性成为产业集聚的重要因素,科技创新成为推动创新空间产生的核心要素。20 世纪80 年代,随着创新对象从技术转向服务,以及创新主体从企业、科研机构转向政府、公共部门等,创新地理成为研究创新空间的主流方向,学者一方面从国家、区域、城市的创新系统中梳理创新网络的关联,另一方面不断深化创新空间的可识别性与运行机制。21 世纪以来,创新经济的发展促进了多学科的兴起,创新空间成为城市规划学科的关注热点,是政府应对经济发展的驱动模式与顺应城市存量空间转型的重要策略[17]。

(2)创新空间的结构与形态方面。关于创新空间要素,卡兹等[10]认为创新空间主要由经济资产、空间资产、网络资产等3 种资产要素构成;杨潇等[18]认为城市创新空间是由创新主体、创新资源、创新机制和创新环境构成。关于创新空间结构,马世骏等[19]从生态学的角度将创新空间体系分为创新核、创新基、创新库组成的创新生态系统;张苏梅等[20]将创新空间结构解析成创新源、联系通道、空间梯度、创新扩散空间;曾鹏等[21]从生态学的角度出发,认为创新空间圈层结构由智慧圈、智慧丛、智慧簇群、智慧单元构成。关于创新空间模式,卡兹等[10]根据创新空间形成路径,提出“创新锚+”(anchor-plus)模式、城市区域再造(reimagined urban areas)模式和城市化科技园(urbanized science parks)模式;李健[22]从创新空间地理分布提出中心城区中央智力区、近郊科技园和远郊科学城的创新城区分类方式;郑德高等[23]又从空间功能的形成演变,提出校区、园区、社区的功能分类方法。

(3)创新空间的组织与运行方面。针对创新空间组织,解永庆[24]提出多元的创新空间组织模式,形成复合多功能的创新空间;周可斌等[25]提出创新空间、创新活动、创新网络、创新政策的创新街区视角下的工业区更新组织模式;陆天赞等[26]针对长三角地区提出单中心、多节点、单层次的空间组织模式。针对创新空间运行,邓智团[27]阐述了纽约硅巷通过城市物质环境改造激活内城创新区经济活力的复兴路径;夏天慈等[28]基于旧区再生的案例分析,提出创新空间驱动旧城更新的基本方法;李健[22]认为创新城区发展的关键在于推进创新元素发展互动,社会氛围营造是推动创新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

3 创新空间生产与城市更新耦合协同发展的必然性分析

从生产力与城市发展的历程来看,科技创新作为第一生产力,一直是推动城市发展的重要动力;而城市在发展过程中不断更新与调整,适应与支持科技创新的进步,创新空间生产与城市更新耦合协同发展具有历史与现实的必然性(见图2)。

图2 创新空间生产与城市更新耦合协同发展结构

3.1 历史维度

从世界城市更新演进与特征来看,城镇化进程与科技发展有着密切的相关性(见表1),科技创新是城市发展与更新的动力来源,城市发展与更新为科技发展提供了空间支持。18 世纪60 年代,以英国纺织机械化为标志的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启了机器代替手工的蒸汽时代,密集式的劳动力生产促使空间重组成工业园区,解决了原有城市无法满足较大城市规模的运行和发展的问题。20 世纪初,以福特汽车大规模流水线生产、新型通信技术和石油等新能源技术的出现与使用为标志的第二次工业革命,进一步强化了工业城市内部与区域的联系,且卫星城市的布局极大地促进了工业城市空间结构景观的改变。二战后,西方城市经过重建与更新,实现了城市基础设施的现代化,为经济社会与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奠定了基础[29]。20 世纪50 年代,欧美国家开始了一系列的“贫民窟清理计划”,以改变物质性居住环境为重点进行城市更新活动,为计算机信息技术的产业集聚与经济发展提供环境支持[30],催发了硅谷模式园区的相继出现;60 年代,城市更新开始转向社会公共住房体系与公共设施建设,进一步完善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的城市配套设施,推动了筑波模式的工业园区建设[31];70 年代,城市更新进入邻里复兴阶段,开始小规模渐进式的改造,缓解了技术革命与产业升级带来的居住单一、规模巨大、社会质疑与经济衰退等问题[32];80 年代,受全球范围内经济下滑和全球经济调整影响,以制造业为主导的工业城市开始衰落,为实现城市的再中心化,城市更新开始注重工业区再利用、水岸的再开发、城市娱乐设施建设;90 年代以来,城市更新进入注重环境改造与文化引导的综合复兴阶段,通过引入新经济形式缓解工业城市发展滞后的局面,例如,西班牙巴萨罗那在1992 年奥运会的背景下开始重塑城市的海岸线,1997 年西班牙毕尔巴鄂新建古根海姆博物馆带动了当地工业经济转型,2001 年德国汉堡“港口新城计划”打破了港口的单一经济模式,转型成为融合居住、办公、文化、休闲、商业和旅游的新型城区。

表1 国际上城市发展演进与科技创新的关系

3.2 现实维度

21 世纪以来,新技术革命催发创意阶层的崛起,对创新空间提出了新要求。移动互联网、生物等新技术飞速发展,给经济增长、社会伦理、组织和生活方式带来变革,以互联网从业人员为主体的创意阶层成为代表创新技术、创新活动和创意经济的新阶层,其因个人生活方式的改变与工作选择倾向创建或就职于小公司或具有创意企业的公司,多选择交通便利、服务设施完善的区域,以更好地发挥他们的创意;另一方面,在创意阶层集聚回归城市中心城区的新趋势下[33],城市发展与更新需要顺应创新人才需求与创新经济特点,提供高质量的工作与生活环境。

全球化的城市竞争要求城市主动转型与升级,构建以高端产业为核心的城市增长路径。近年来,创新成为城市在国际竞争中的核心要素,城市创新更是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为提高城市创新能力与国际竞争力,全球城市积极营造适应创新型经济的城市创新空间体系,成为城市发展与城市更新的主要内容。国际创新环境与全球化的城市竞争要求城市更新不断挖掘城市区位优势与文化优势,打造具有高品质生活、生产、生态的人居环境。高质量的生活与工作环境是持续发挥中心城市集聚创新要素的关键,是区域创新得以维持的外在环境,最终实现“城市-科技-产业-人”的创新生产体系形成。因此,面对知识经济时代科学技术不断突破、生产与生活方式改变、创新经济与城市生产空间不匹配等新局面,城市更新与创新空间协同合作成为城市发展的必然趋势。

4 基于城市创新空间生产的城市更新框架

在城市高质量发展背景下,创新空间生产是城市更新工作的重要内容。从城市发展与治理角度,基于创新阶层与产业需求,本研究从目标导向、体系构成、空间特征、动力机制4 个层面建立基于创新空间生产的城市更新框架(见图3)。

图3 基于城市创新空间生产的城市更新框架

4.1 目标导向:多维度发展质量提升

整体而言,高质量发展背景下的城市更新与创新空间具有目标趋同性的价值导向,在经济目标、社会目标、环境目标方面实现多维度达成(见图4)。

图4 城市更新与创新空间的多维目标

其一,集聚经济活力的经济目标。创新空间作为城市最具活力的生产空间,因具备地理区位条件和高端要素聚集的优势,成为城市最具活力的经济引擎。而城市更新是对经济生产模式进行调整的过程,能够优化城市内部空间、整合重组优势资源,加速创新空间生产、提高生产效率,促进城市经济转型与发展。

其二,社会包容与文化传承的社会目标。创新空间因其本身的多元丰富性成为存量建筑转型与再利用的重要策略,是旧城脉络与人文环境保护的重要手段,因此,城市更新一方面应注重对城市旧城、旧厂、旧村的可持续开发,另一方面应注重城市公共设施、服务设施的完善与公共环境的改善,营造更具包容性、开放性、多样性的社会环境。

其三,促进生产、生活、宜居、宜业的环境目标。创新空间作为创新人才与高新技术产业聚集的空间载体,需凭借高便利的区位优势与高品质的城市环境成为吸引年轻人的聚集高地,因此,基于创新空间生产的城市更新应积极改善人居环境,采取旧城空间利用、老街区活化、旧建筑功能转移等空间治理手段,完善城市功能、调整城市结构、改善城市生态环境,提升城市品质,推动社会和谐发展等更长远和更综合的全局性目标[34]。

4.2 体系构成:多元化创新要素集聚

创新空间生产体系与城市更新将促进创新主体、创新资源、创新环境等要素集聚,构建起以城市为载体的创新生态体系(见图5)。创新空间生产的实质是通过创新主体更替不断推进多元化创新要素集聚,构建创新网络平台,为城市创新赋能,进而产生适应产业升级与促进城市发展的创新生产空间。创新主体的更替以组织机构与创新人群的更替演变为主。组织机构主要包括创新驱动者与创新培育者两种:创新驱动者作为创新活动的产生源,从高校实验室、研发机构、高新技术企业走向多元化的中小型创新企业;而创新培育者为创新活动提供交易运行支撑,从银行、金融机构等向孵化器、加速器、知识产权服务机构转变。创新人群是推动经济发展的主要社会群体,从以劳动力为资本的劳工阶层向以技术与知识服务的服务阶层转向为以创意劳动为创新资本的创意阶层。创新资源的更替主要表现为创新资本与创新源的转变。其中,创新资本为支撑创新活动产生与发展的资本,主要包括资金、信息、科技服务、知识服务、金融服务等,表现为知识、技术、服务创新转向创新环境的改善提升;创新源指创新资本来源的供给者,主要有政府、市场、高校、研发机构、创新企业等,体现为由单一的政府、市场、高校供给模式转向三维或四维的合作模式。创新环境的更替则主要体现在城市的硬件环境、软件环境与政策环境3 个方面。其中,硬件环境指城市硬件设施与人们生活的物质空间,包括城市基础设施、公共设施、娱乐设施、居住社区、生态与生产资源等,表现为纯化、单一、大尺度的城市更新走向多元、复合、小规模的城市改造;软件环境指的是人文环境与信息环境,是物质环境以外的政治、文化、思想等的总和,表现为单一人文环境向多元软件环境转变。政策环境是政府对创新领域支持力度的体现,表现为有无政策指引、政策适用范围、政策指导深度等。

图5 城市为载体的创新生态系统结构

4.3 空间特征:多尺度创新空间供给

城市在发展过程中需要相应地进行创新空间供给。早期城市以郊区的经济开发区、科技园区、创新城区等城市尺度刺激经济发展,随着城市圈层式发展,街区成为治理与改造的对象,创新街区成为城市发展的核心驱动力;随后,城市更新走向内城复兴阶段,注重对旧建筑的改造与再利用,创新建筑的出现成为微观(企业、个体)创新经济的主要载体。针对不同的创新需求与创新主体,尤其是小微群体,城市应提供多尺度、多层次的创新空间供给。创新城区建设是满足城市工业区、仓储区、滨水区等落后低效应空间创新转型需求的重要手段,也是优化地方空间与统筹优势资源的合理途径。创新街区因具有密集的智慧资源、便利的交通系统、完善的服务设施、浓厚的创新环境等区位优势,成为大型企业总部、中小型创新企业与孵化器、研发机构的主要选择。创新建筑因其邻近城市核心区,具有垂直生产体、多元复合的空间特色与低成本的租金,成为小微群体的聚集场所。城市通过提供多功能混合的空间,营造更好的创新生态。具体而言,弹性的更新模式为城市适应创新活动提供自适应、自更新的空间载体;混合的开发模式不仅提高了土地利用效率,还为创新活动提供多样的空间与完善的配套设施等;紧凑的布局方式有助于知识外部性与网络外部性的集聚作用发挥、激发创新行为。

4.4 动力机制:合作型城市增长联盟

动力机制的核心是构建以政府为主导的多元合作路径,通过创新驱动城市更新实现创新空间的生产,推动城市经济与社会的发展。回顾创新空间生产与城市更新历程,因其主要驱动模式的特色与发展趋势,动力机制呈现从单一主导向二元推动再向多维度的合作模式转变。单一主导模式是指以政府为主导、自上而下引导城市经济增长的模式,主要特点为城市物质环境与居住环境的治理与复兴,以及政府主导的产业园区建设与建成环境的低效应再利用等,主要代表包括西班牙巴塞罗那的工业区转型、毕尔巴赫博物馆以及日本的筑波科技城建设等。二元推动模式是指在市场引导下高校、企业助推技术商业化从而驱动经济增长的模式,主要表现为以大学与科研机构为中心引发市场产业集聚,形成以智慧源、孵化设施、创新企业生产为特点的区域经济增长模型,如美国硅谷、硅巷、肯德尔广场等科研生产相结合为代表的模式。而多维度合作模式是创新经济崛起下的可持续增长模式,其特点为主体多样,不局限于政府、市场、产业等;更具弹性,分阶段、分地方、分尺度、分对象地有机发展;公众参与强,自下而上与自上而下地“双轨”更新合作;注重人文环境与生态环境的传承与保护,积极维护和开发城市的历史遗留特色,有效利用和保护城市生态景观,主要代表如美国的128 路、底特律计划、纽约高线公园以及英国伦敦东区的科技城等。

5 典型模式及案例

目前,基于创新空间生产的城市更新模式主要有创新锚点模式、旧城再生模式和园区转型模式(见表2)。创新锚点模式,即在邻近高校、研发机构、创新企业等的城市中心区域设置大规模的混合用地与一定规模的孵化设施,配备完善的服务设施,形成极具区位优势的创新环境;典型案例包括美国的波士顿创新城区、费城大学城和肯戴尔广场等。旧城再生模式,即城市发展进程中的衰败区与生态环境低效区(多为城市工业区、仓储区、滨水区等)通过物质空间调整实现经济结构转型,形成城市创新中心联动,促进区域经济发展;美国的西雅图联合区、波士顿南岸区域以及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创新城区为典型案例。园区转型模式,即通过园区升级或新建园区将远、近郊区的园区与周围区域转型为促进城市发展的创新城区,一方面通过对落后园区的功能完善提高园区城市化水平,促进产业转型与资源再开发,构建区域创新网络,另一方面通过新建科技城、科技走廊等园区升级模式促进城市郊区产业集聚与经济发展,形成城市区域联系网络;美国的北卡罗来纳三角研究园、亚利桑那科技园为典型案例。

表2 国际上基于创新空间生产的城市更新典型模式与案例

5.1 创新锚点模式——纽约硅巷

硅巷位于美国纽约曼哈顿下城区的熨斗大厦到特里贝卡区,属于典型的以创新锚点为核心的城市更新案例。该模式依托城市中心存量空间实现更新与创新协同促进产业集聚、激发城市经济活力的目的,构建起以高校等锚点机构为核心的“创-产-城”的创新生态系统。以熨斗大厦的改造计划为起点,利用建筑空间的复合度与土地使用的混合度,支撑初创型企业与孵化型机构的加入,由此加快了硅巷创新企业集聚与生产。随着政府资助创建办公场所与创业孵化器,以及周围高校与创新研发机构的加入,尤其是2011 年前后,谷歌、微软等全球互联网巨头相继建设大规模的研发中心,实现了以高校、创新型企业为主体的创新链与生产链的有机融合,形成以政府营造创新氛围与高校、企业创新生产的合作型创新驱动模式。

5.2 旧城再生模式——波士顿创新区

波士顿创新区位于美国波士顿南部滨海半岛,属于典型的港口再生的城市更新案例。为改变波士顿南部港口衰败现象,政府依托市政设施建设,联系区域创新系统,构建以高质量环境为目标的城市创新中心生产系统。南波士顿发展前期主要是开展以政府为主体的市政基础建设,发挥弥补城市功能、调整空间结构、加强城市区域创新经济联系的作用。2010 年,波士顿政府开启了未开发区域的“再生计划”,南波士顿进入创新区发展阶段,尤其是政府牵头的公共创新中心成立,波士顿创新区开始形成以创新中心为载体,协调高校、企业、社区等主体的合作型创新模式;同时,滨水空间、公共空间、绿色步行系统等城市生态体系构建,以及旧厂、旧建筑等存量空间再利用,令南波士顿成为高质量的创新生产城市。

5.3 园区转型模式——亚利桑那科技园

亚利桑那科技园位于美国图森城的丽塔路旁,属于典型的城市园区转型的城市更新案例。依托亚利桑那大学优势学科的技术商业化,该工业园区得以转型升级,成功构建了以社会活力为目标的城市创新互动生产系统。亚利桑那科技园早期由亚利桑那大学主导发展,通过在园区内创建互动场地与亚利桑那创新中心,将大学、社区和行业联系起来,追求技术创新和商业化。2007 年,随着新地块的扩张以及太阳能区的建立,亚利桑那大学通过教育联系促进校区、社区、园区等主体互动,激发区域创新活力,尤其是2018 以后推行了“大桥计划”(The Bridges)项目,通过完善园区内部功能,创造一个集生活、工作、娱乐和学习的环境,激活区域的社会活力。

6 结论与建议

通过上述研究可知,创新空间以高质量发展为主的多元价值为导向,以集聚创新要素构成为体系,以包容性、复杂性、层次性为空间特征,以多元合作驱动创新经济发展为内涵;创新空间生产的本质是促进了技术创新与产业的紧密结合,改善了以人为主体的经济发展的社会环境,提高了创新经济的生产效率,为内城复兴提供重要的保障和外部效应;随着技术创新与文化、艺术等紧密联系,催发了创新空间的创新元素、结构等发生转移,进而促进了创新空间的目标、体系、空间、动力演变,成为城市更新内涵演替的重要表现。当前,我国积极探索出台城市更新政策与法规,鼓励通过创新驱动提升城市发展水平,以创新空间生产带动城市社会、经济、文化的综合发展。实现创新空间与城市更新耦合驱动将有效促进创新经济的发展、提升城市综合实力与能级,并改善城市人居环境,具体可加强以下3个方面的工作:

一是通过城市更新构建完善的创新系统。我国正在开展城市更新行动,不仅需要关注物质空间的更新,而且应通过城市更新构建完善的创新系统,推动经济社会的持续增长。(1)吸纳创新主体。加强创新型企业与创新人才的集聚吸引力,引导研发、高技术产业入驻,提供便利、低成本、多样化的生活圈与工作空间,保障创新空间周围的配套设施完善与需求,使得创新主体能够安居乐业。(2)完善创新环境。推进创新中心与孵化设施建设,加强创新网络平台建设,促进高校、研发机构的知识传播与生产,增强区域创新活力。(3)提供创新资源。构建政府、高校和企业等多元合作机制,加强多元创新资源的协同,保障创新系统的持续运行。

二是创造复合多元的创新空间。要适应新经济发展要求,需通过城市更新对城市空间进行必要的调整。(1)增强土地供给弹性。打破传统的单一土地利用方式,强调土地功能的混合开发利用,提高土地利用率,适应创新型企业空间灵活多样的需求。(2)塑造多元尺度空间。针对不同类型创新主体,强调不同规模的创新空间供给,满足不同创新主体与创新群体物理空间的需求,提供创新城区、创新街区、创新建筑等多元尺度。(3)提供复合多样空间。营造多元尺度下的复合空间,满足创新主体的多方面要求,促进形成创新联动效应,形成共享、共建、共治的城市空间。

三是形成城市持续创新与优化的长效机制。持续创新是高质量发展的内在需求,建立创新经济可持续增长机制是创新空间生产与城市更新的共同要求。(1)加强顶层设计与协调。强化政府的统一领导,构建政府、市场、企业等共同合作型城市增长联盟,充分运用行政与市场的手段,形成城市更新与创新发展的合力。(2)鼓励多方主体参与。吸纳社会资本参与,打包与统筹项目,形成综合平衡的运作模式,尤其是鼓励居民自主参与,形成自下而上的有机更新模式,培养与孵化小微创新企业。(3)强化科技赋能。响应科技强国战略,合理制定城市创新政策,激活城市创新活力,运用数字技术、信息技术、智能技术推动城市升级改造、赋能城市更新,推动产业优化升级,助推城市创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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