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黄解毒饮治疗甲型H1N1流感的效果及对患者肺损伤标志物和炎性因子的影响

寇学冬，郭翠芳，李永春，孙树雅

（沧州中西医结合医院东院区儿科，河北 沧州 061000）

甲型H1N1 流感是由变异的新型甲型H1N1 流感病毒感染所引起的呼吸系统疾病。此病主要是由飞沫或黏膜接触传播，各个年龄段人群普遍易感[1]。多数甲型H1N1 流感患者主要表现为流感样症状，部分患者的病情可快速进展，甚至发生呼吸衰竭，威胁其健康和生命安全[2]。目前对于甲型H1N1 流感的治疗主要以支持治疗和抗病毒治疗为主，其中奥司他韦对本病具有较好的治疗作用[3]。奥司他韦是一种特异性神经氨酸酶抑制剂，也是目前国内治疗甲型H1N1 流感的首选药物。该药对流感病毒脱离宿主细胞的过程具有明显的抑制作用，从而可有效抑制甲型H1N1 流感病毒的传播[4]。但奥司他韦不能快速缓解此病患者的症状，部分患者在体温明显降低后流感样症状仍持续存在，且近年来关于奥司他韦耐药性的报道也逐渐增多。甲型H1N1 流感病毒的基因突变率较高，发生变异的毒株对奥司他韦可产生耐药性[5]。中医药在病毒感染的治疗中具有一定优势，且中医辨证的灵活性可对病毒的变异性做出应对，能够弥补抗病毒西药的不足[6]。《甲型H1N1 流感诊疗方案（2010 年版）》中推荐抗病毒药物联合中药制剂是甲型H1N1 流感必要的防控措施。多年来中医药在抗流感病毒的临床实践发挥了重要作用，且具有多靶点调节、多环节发生作用、安全性好、不易产生耐药性等优势[7]。中医理论认为甲型H1N1 流感属“温病”的范畴，春末夏初，时邪疫毒挟秽浊之气由口鼻而入，侵袭肺卫，致热毒壅盛，肺脏宣降失司，发为咳嗽，肺与邪相抗争，故而发热。治以宣肺利气、清热解毒。栀黄解毒饮是本院治疗病毒性感冒的验方，组方中栀子、黄芩、黄连、知母、板蓝根可清热解毒，玄参、生地、赤芍、丹皮可清热凉血，芦根、白茅根可清肺热、凉血止咳，桔梗可开宣肺气，杏仁、炙麻黄可止咳平喘。诸药配伍，清热解毒、宣肺利气兼顾。本研究以肺损伤标志物、炎性因子等为指标，评价用栀黄解毒饮治疗甲型H1N1 流感的效果。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选择沧州中西医结合医院东院区2018 年2 月至2020 年2 月收治的甲型H1N1 流感患者90 例作为观察对象。采用随机数表法将其分为两组，其中对照组和观察组中均各有患者45 例。观察组中有男26 例，女19 例，年龄为19 ～59 岁，平均年龄（38.80±12.31）岁；平均体质指数（23.15±2.34），平均病程（2.73±0.92）d，平均体温（38.45±0.67）℃；临床表现：头痛29 例，发热45 例，咳嗽咳痰38例，呼吸困难8 例，咽痛22 例；基础疾病：高血压5例，冠心病3 例，糖尿病3 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2例。对照组中有男23 例，女22 例，年龄为19 ～57岁，平均年龄（38.26±12.65）岁；平均体质指数（23.47±2.56），平均病程（2.90±0.91）d，平均体温（38.26±0.55）℃；临床表现：头痛31 例，发热45 例，咳嗽咳痰34 例，呼吸困难7 例，咽痛25 例；基础疾病：高血压4 例，冠心病2 例，糖尿病4 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3 例。两组患者的一般资料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1.2 纳入与排除标准

病例的纳入标准：1）病情符合《甲型H1N1 流感诊疗方案（2010 年版）》[8]中关于甲型H1N1 流感的诊断标准，且甲型H1N1 流感病毒核酸检测呈阳性；2）中医辨证为风热感冒、热毒蕴肺；3）年龄介于18 ～60 岁之间；4）自愿参与本研究，并签署了协议书。病例的排除标准：1）合并有其他严重感染；2）合并有肺结核、支气管扩张、肺脓肿、肺肿瘤等其他肺部疾病；3）由细菌、支原体等其他病原体所导致的呼吸道感染；4）研究期间自行服用其他中药或中成药；5）入组前的1 年内曾接种过流感疫苗；6）处于妊娠期或哺乳期。

1.3 方法

给予对照组患者退热、维持水电解质和酸碱平衡等基础治疗，同时口服奥司他韦胶囊，每次服75m g，每天服2 次，共服药5 d。观察组患者在此基础上予以中药栀黄解毒饮治疗。栀黄解毒饮组方：栀子10 g、黄芩10 g、连翘15 g、知母10 g、黄连10 g、板蓝根15 g、丹皮10g、赤芍10 g、玄参10 g、生地10 g、芦根20 g、白茅根20 g、炙麻黄6 g、杏仁10 g、桔梗10g。水煎服，每剂煎2 次，共煎取药液300 g、混匀，每天服1 剂，分2 次服用，连续服用5d。

1.4 观察指标

比较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中医证候积分。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9]对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的发热、鼻塞、全身乏力、肌肉酸痛进行量化评分，具体的评分标准见表1。比较两组患者治疗后发热、咳嗽、喘息、肺部啰音消失的时间。比较两组患者治疗前后肺损伤指标及血清炎性因子的水平，肺损伤指标包括肺表面活性蛋白 D（SP-D）和Ⅱ型肺泡细胞表面抗原（KL-6），炎性因子包括白细胞介素-1β（IL-1β）、白细胞介素-6（IL-6）和γ-干扰素（INF-γ）。分别于治疗前后抽取两组患者清晨空腹的静脉血，以3000r/min 的转速将血液标本离心10min，分离出血清，并置于-80℃的冰箱中保存待测。采用酶联免疫法测定血清中IL-1β、IL-6、INF-γ、SP-D、 KL-6 的水平。上述检测均于本院检验科完成，检验师均接受过相关培训。比较两组患者治疗期间发生不良反应的情况。

表1 中医证候评分标准

1.5 疗效判定标准

比较两组患者的临床疗效[6]。用痊愈、好转、无效评估其临床疗效。痊愈：经治疗患者体温恢复正常并持续≥3d，临床症状消失，甲型H1N1 流感病毒核酸检测呈阴性；好转，经治疗患者的临床症状明显缓解，体温恢复正常，甲型H1N1 流感病毒核酸检测呈弱阳性；无效，经治疗患者的症状无缓解或加重，甲型H1N1流感病毒核酸检测持续呈阳性。痊愈、好转均计为有效。总有效率=（痊愈例数+好转例数）/总例数×100%。

1.6 统计学方法

用SPSS 23.0 软件处理本研究中的数据，计量资料用±s表示，用t检验，计数资料用% 表示，用χ² 检验，P＜0.05 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的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的发热、鼻塞、体倦乏力、肌肉酸痛积分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与本组治疗前比较，治疗后两组患者的发热、鼻塞、体倦乏力、肌肉酸痛积分均降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与对照组患者比较，观察组患者的发热、鼻塞、体倦乏力、肌肉酸痛积分均更低，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的比较（分，± s）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积分的比较（分，± s）

组别 发热 鼻塞治疗前 治疗后 t 值 P 值 治疗前 治疗后 t 值 P 值对照组（n=45）2.31±0.43 0.94±0.21 19.205 ＜0.001 2.25±0.37 0.86±0.18 22.662 ＜0.001观察组（n=45）2.36±0.45 0.62±0.19 43.440 ＜0.001 2.30±0.41 0.58±0.15 26.429 ＜0.001 t 值 0.539 7.580 0.607 8.016 P 值 0.591 ＜0.001 0.545 ＜0.001续表2组别 体倦乏力 肌肉酸痛治疗前 治疗后 t 值 P 值 治疗前 治疗后 t 值 P 值对照组（n=45）2.14±0.48 0.89±0.21 16.005 ＜0.001 1.89±0.38 0.78±0.22 16.958 ＜0.001观察组（n=45）2.19±0.46 0.55±0.18 22.272 ＜0.001 1.94±0.41 0.52±0.16 21.644 ＜0.001 t 值 0.505 8.246 0.600 6.412 P 值 0.615 ＜0.001 0.550 ＜0.001

2.2 两组患者治疗后临床症状和体征消失时间的比较

治疗后，观察组患者发热、咳嗽、喘息和肺部啰音消失的时间均短于对照组患者，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3。

表3 两组患者治疗后临床症状和体征消失时间的比较（d，± s ）

表3 两组患者治疗后临床症状和体征消失时间的比较（d，± s ）

组别 发热 咳嗽 喘息 肺部啰音对照组（n=45）3.69±1.06 5.18±1.73 4.84±1.62 5.67±1.85观察组（n=45）2.18±0.72 4.05±1.26 3.92±1.30 4.59±1.56 t 值 7.905 3.542 2.972 2.717 P 值 ＜0.001 0.001 0.004 0.008

2.3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肺损伤指标的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血清SP-D、KL-6 的水平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与本组治疗前比较，治疗后两组患者血清SP-D、KL-6 的水平均显著降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与对照组患者比较，观察组患者血清SP-D、KL-6 的水平均更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4。

表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血清SP-D、KL-6 水平的比较（± s）

表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血清SP-D、KL-6 水平的比较（± s）

组别 血清SP-D（ng/mL） 血清KL-6（U/mL）治疗前 治疗后 t 值 P 值 治疗前 治疗后 t 值 P 值对照组（n=45） 358.47±46.89 249.34±35.18 12.488 0.001 737.29±63.08 484.66±46.58 21.612 ＜0.001观察组（n=45） 363.70±49.21 214.37±30.15 17.358 ＜0.001 741.12±65.22 357.04±44.64 32.600 ＜0.001 t 值 0.516 5.063 0.283 13.269 P 值 0.607 ＜0.001 0.778 ＜0.001

2.4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血清炎性因子水平的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血清IL-1β、IL-6、INF-γ的水平相比，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与本组治疗前比较，治疗后两组患者血清IL-1β、IL-6、INF-γ 的水平均显著降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与对照组患者比较，观察组患者血清IL-1β、IL-6、INF-γ 的水平均更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5。

表5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血清IL-1β、IL-6、INF-γ 水平的比较（ng/mL，± s）

表5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血清IL-1β、IL-6、INF-γ 水平的比较（ng/mL，± s）

组别 血清IL-1β 血清IL-6 血清INF-γ治疗前 治疗后 t 值 P 值 治疗前 治疗后 t 值 P 值 治疗前 治疗后 t 值 P 值对照组（n=45） 26.34±4.79 15.08±3.11 13.226 ＜0.001 13.54±3.06 8.10±2.26 9.593 ＜0.001 242.28±27.81 108.43±12.70 29.369 ＜0.001观察组（n=45） 26.77±4.94 8.62±1.84 23.096 ＜0.001 14.08±3.15 5.14±1.63 16.909 ＜0.001 246.18±28.60 66.41±11.84 38.959 ＜0.001 t 值 0.419 11.992 0.825 7.126 0.656 16.234 P 值 0.676 ＜0.001 0.412 ＜0.001 0.514 ＜0.001

2.5 两组患者临床疗效的比较

观察组患者治疗的总有效率为97.78%，显著高于对照组患者的82.22%，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详见表6。

表6 两组患者临床疗效的比较

2.6 两组患者治疗期间发生不良反应情况的比较

治疗期间，观察组中发生腹部不适、恶心的患者分别有2 例、1 例，经对症处理后缓解，未对治疗产生影响；对照组中无患者发生不良反应。两组患者治疗前后行肝肾功能检测均无异常。

3 讨论

本研究的结果显示，治疗后与对照组患者比较，观察组患者的发热、鼻塞、体倦乏力、肌肉酸痛积分均更低，发热、咳嗽、喘息和肺部啰音消失的时间均更短，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在使用奥司他韦等常规治疗方案的基础上加用栀黄解毒饮能有效改善甲型H1N1 流感患者的临床症状，提高其疗效。甲型H1N1 流感病毒是一种单股RNA 病毒，经口鼻吸入后会首先侵及呼吸道上皮细胞，并募集多种免疫细胞，逐步向肺内侵袭，导致肺内出现免疫炎症反应[10]。之后单核巨噬细胞活化并产生炎症趋化因子IL-1β，IL-1β 又会促进单核巨噬细胞分泌IL-6，参与机体的炎症反应。INF-γ 是由辅助性T 淋巴细胞1 和杀伤性细胞分泌的细胞因子，主要介导细胞免疫应答，激活巨噬细胞，对侵入机体的病原体发挥杀灭作用[11]。INF-γ 与IL-1β、IL-6 共同参与了机体的免疫炎症反应[12]。樊江平等[13]研究发现，甲型H1N1 流感患者血清IL-1β、IL-6、INF-γ 的水平均会明显升高，且上述炎性因子的水平与患者病情的严重程度和预后关系密切。SP-D、KL-6 均为肺泡Ⅱ型上皮细胞合成和分泌的胶原糖类蛋白，也是甲型H1N1 流感病毒早期的作用目标，受到病毒感染后会产生强烈的趋化因子和细胞因子反应[14]。KL-6 是反映肺泡上皮细胞破坏和再生的特异性指标，KL-6 高表达可诱导肺间质成纤维细胞分泌胶原蛋白，促使细胞外基质沉淀，促进肺间质纤维化[15]。甲型H1N1流感病毒侵及肺泡Ⅱ型上皮细胞时KL-6 会大量合成和分泌，其在血液中的含量可反映肺损伤的程度[16]。SP-D 是肺表面活性物质脂质水平调节剂，在肺泡表面活性膜的形成和代谢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并可参与维持肺泡的生理功能，介导肺部的炎症反应和免疫应答[17-18]。本研究发现，治疗后观察组患者血清IL-1β、IL-6、INF-γ、SP-D、KL-6 的水平均低于对照组患者，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栀黄解毒饮有利于缓解甲型H1N1 流感患者机体的炎症反应，减轻其肺损伤。这可能是该方能够减轻甲型H1N1 流感患者的中医证候、提高其临床疗效的重要机制。目前，国内关于用中药治疗甲型H1N1 流感的报道较多[19]，但多数研究仅限于中药制剂对中医证候改善情况、临床症状消失时间或炎性因子表达情况的观察。本研究发现，中药栀黄解毒饮在缓解炎症反应的同时，可有效降低肺损伤指标在血液中的含量，表明中药制剂在减轻甲型H1N1 流感患者肺损伤方面具有积极的作用，进一步从病理机制揭示了栀黄解毒饮对甲型H1N1 流感的治疗作用。此外，本研究发现治疗期间观察组中发生腹部不适、恶心的患者分别有2 例、1 例，而对照组患者未发生不良反应。因此，临床上在应用栀黄解毒饮时要密切观察患者有无不良反应，并及时进行对症处理。

综上所述，在西医常规治疗的基础上，采用栀黄解毒饮治疗甲型H1N1 流感能显著缓解患者的临床症状，改善其肺损伤标志物和血清炎性因子的水平，且治疗的安全性较高。本研究为中药辅助治疗甲型H1N1 流感提供了新的思路。但本次临床试验也存在着样本量小等不足，栀黄解毒饮佐治甲型H1N1 流感的疗效有待于进一步验证，具体作用机制尚需深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