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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流域生态服务价值与经济协调发展的时空演化研究

2022-09-27秦明星杨翠翠徐立帅郭青霞张亚军

地球环境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黄河流域土地利用空间

秦明星,杨翠翠,徐立帅,郭青霞,丁 一,张亚军

山西农业大学 资源环境学院,晋中 030801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实地考察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经济社会发展情况,强调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是重大国家战略,要抓大保护和协同推进治理。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就新形势下加强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集体学习中,习总书记再次强调: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是辩证统一、相辅相成的,建设生态文明、推动绿色低碳循环发展,不仅可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而且可以推动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更为安全的发展,走出一条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黄河流域作为我国重要的生态功能区,也是党和政府关注的重点区域,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安全方面的作用举足轻重。近年来随着经济持续发展,高强度的人为干扰导致生态环境日渐恶化、生态承载能力逐渐减弱(魏乐等,2022)。因此,如何有效推进产业结构转型升级,促进区域生态环境和经济建设协调发展,成为现阶段区域发展的首要任务,探讨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间的关系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

近年来,随着生态系统服务越来越受关注,国内外学者从多个层面深入了对生态系统服务的研究(谢高地等,2008;Costanza et al,2014)。从研究角度和区域来看,目前主要集中于对重要流域、省市级行政区划、城市群等区域展开生态与经济、人口、城镇化等的研究,如:基于能值方法核算黄河流域各地市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及空间变化,为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提供生态服务基础性评价(刘耕源等,2020);基于生态系统服务类型对黄河流域生态系统服务功能强弱及稳定性做出评价,为流域国土空间优化布局及自然资源管理提供决策依据(王尧等,2020);以黄河流域陕甘宁地区为例,对黄河流域土地利用变化下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时空演化及响应做出分析,为流域经济调控及生态补偿提出相关政策建议(孙梦华等,2021);以钱塘江流域为研究对象,综合土地利用数据与夜间灯光数据,探究其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与经济发展间的关系(王迪和谢慧明,2021);通过构建生态系统服务与区域经济发展一致性模型,分析黄河流域生态与经济协调关系的时空演变特征(韩梦涛等,2021);以经济高质量发展为背景,运用空间网络分析法研究黄河流域生态与经济空间关联关系,并为该地区未来发展提出科学建议(石涛,2020);从县域尺度上测算陕西省生态服务价值,并结合经济数据构建协调度指数来衡量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的动态协调机制(朱玉鑫和姚顺波,2021);基于我国县域GDP数据和土地利用格网数据,对我国整体生态与经济状况展开研究,发现陆地经济和生态的空间协调度逐渐增高,但其空间分布差异较大(魏伟等,2018);探讨气候、经济、土地利用等因素对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影响,发现气温和经济密度对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有显著影响(刘志涛等,2021)。从研究方法和模型来看,多采用耦合协调度模型(薛明皋等,2018;赵育恒和曾晨,2019)、地理探测器(梁彦庆等,2020)、协调函数法(黄鑫等,2018)、协调度指数(吴建寨等,2007)、GM(1,1)灰色模型(刘国锋等,2021)等。

综合已有研究发现:对黄河流域生态系统服务与经济的协调性研究仍需不断完善,在高质量发展及生态文明建设大背景下,进一步分析黄河流域生态经济发展现状可为生态保护与高质量发展提供政策参考。因此,本文以黄河流域9省区为研究单元,在谢高地等(2008)提出的单位面积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当量表基础上,制定出符合辖区实际情况的单位面积生态服务价值系数表,测算各研究时期黄河流域区域生态系统服务价值(ecosystem service value,以下简称ESV),表征其生态环境质量变化,同时借助经济发展数据,综合分析黄河流域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协调演变特征;引入空间统计方法中的Getis-Ord指数,探究区域生态与经济的空间关联关系及空间分布模式,揭示流域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间存在的协同问题,为未来制定流域经济发展政策及实施生态环境保护提供参考。

1 数据来源与方法

1.1 研究区域概况

黄河流域(96° — 119°E,32° — 42°N)西起巴颜喀拉山,东临渤海,南至秦岭,北抵阴山,总面积79.6万km2(高吉喜等,2020)。自西到东横跨四个地貌单元 —— 青藏高原、内蒙古高原、黄土高原和黄淮海平原(图1)。流域内地貌差异较大,不同地区气候差异显著。由于人类活动的干扰,存在生态系统退化、水土流失、水体污染等问题(张金良等,2022)。2021年1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指出:黄河流域最大的问题是生态脆弱,最大的弱项是民生发展不足;受地理条件等制约,沿黄各省区经济联系度历来不高,区域分工协作意识不强,高效协同发展机制尚不完善。未来黄河流域要不断提高经济水平,同时将全面形成生态文明制度体系,严格落实生态保护机制,努力实现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

图1 黄河流域位置及海拔图Fig. 1 Geographic location and DEM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1.2 研究方法

1.2.1 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的测算

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测算包含确定单位面积生态服务价值系数、统计各类土地利用类型面积、测算研究区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三方面的内容。

确定单位面积生态服务价值系数。生态系统服务价值通过货币的形式来估算生态系统的贡献值。谢高地等(2008)在总结Costanza et al(2014)对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研究的基础上,结合调研资料修订出适合我国国情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当量表。但由于该表反映的是全国背景下的生态价值当量,对于特定研究地区还需采取一定形式的修正。常见修订方法包括生物量系数调整法(曹跃群等,2020)、生态区划调整法(赵永华等,2011)、单位面积粮食经济价值法(唐秀美等,2016;罗海平等,2017)。本研究参考朱玉鑫和姚顺波(2021)的修正方法,基于单位面积粮食经济价值法,以我国生态系统单位面积生态服务价值当量为基础,结合黄河流域粮食平均价格及粮食单位面积产量,测算研究期间黄河流域单位面积生态服务价值系数(ecological service value coefficient,以下简称VC)(表1),计算公式如下:

表1 黄河流域不同土地利用类型单位面积生态服务价值系数Tab. 1 Ecosystem service value coefficients per unit area of different land use types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式中:VCi为土地利用类型i对应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系数,P为黄河流域粮食平均价格(元 · kg-1),Q为黄河流域粮食单位面积产量(kg · hm-2),当量如表2所示。

表2 我国生态系统单位面积生态服务价值当量Tab. 2 Equivalent value per unit area of ecosystem in China

参照土地利用分类标准,确定各土地利用类型面积,将黄河流域各研究期土地利用类型统一归并为耕地、林地、草地、湿地、水域、建设用地和未利用地七大类。

测算生态系统服务价值(ESV),公式如下:

式中:ESV代表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元);LUCi指土地利用类型i的面积(hm2);VCi指土地利用类型i对应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系数(元 · hm-2);n代表研究区土地利用类型数量。

式中:ESVt1、ESVt2分别表示t1、t2时刻某研究单元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元 · hm-2);RESV(rate of ecosystem service value)代表单元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变化率。

1.2.2 经济生态协调发展评价

基于Song and Deng(2017)研究结果,本研究通过构建经济生态协调度指数(economic and ecological index,以下简称EEI)和经济生态协调度变化指数(change of economic and ecological index,以下简称CEEI)分析黄河流域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的空间关系。其中EEI通过测算生态系统服务价值(ESV)与GDP的比值来衡量研究时期经济与生态的协调关系(公式(4))。CEEI则是研究期内ESV变化率与GDP变化率之比,这种比值关系能够直观反映生态环境变化与经济发展过程中二者的动态协调程度(公式(5))。测算公式如下:

式(5)中:ESVpi和ESVpj分别表示研究时段始、末年份的生态系统服务价值(亿元);GDPpi、GDPpj分别表示研究时段始、末年份的GDP值(亿元)。

参考我国经济与生态协调度的划分规律等相关研究成果(魏伟等,2018),对EEI进行划分:0≤EEI<0.3为高度冲突区;0.3≤EEI<0.6为低度冲突区;0.6≤EEI<0.9为协调区;0.9≤EEI<1.2为高度协调区;1.2≤EEI<1.5为协调区;1.5≤EEI<1.8为低度冲突区;EEI≥1.8为高度冲突区。EEI可以揭示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之间的协调关系,结合研究区实际情况,0≤EEI<0.3表示与生态环境保护相比较,经济发展缓慢,其步调很不一致,设置为高度冲突区;当EEI≥1.8表明生态环境保护较好,但经济发展相对较缓,两者出现步调不匹配情况,所以也设置为高度冲突区。

公式(5)存在四种情况:(1)当ESV变化率与GDP变化率均大于0时,经济-生态系统呈协调状态,表明研究区域在发展经济的同时较好地保护了自然环境;(2)当ESV变化率小于0,而GDP变化率大于0时,经济-生态系统呈非协调状态,表明该时期研究区在大力发展经济,忽视了生态环境修复与保护,导致生态环境在高强度人类干扰状况下不断恶化;(3)当ESV变化率大于0,而GDP变化率小于0时,经济-生态系统呈非协调状态,表明该研究区自然资源丰富,生态环境优良,但区域经济发展缓慢,人民生活水平落后;(4)当ESV变化率与GDP变化率均小于0时,经济-生态系统呈极度不协调状态,说明研究区域在前期发展经济时严重干扰生态环境,导致其几乎失去自我调节能力而极度恶化,不得不大范围地展开生态修复,以提高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同时,受生态环境影响,区域经济发展也受到极大制约。本研究按如下标准将各研究期间CEEI值进行划分:(1)1≤CEEI<1.2(高度协调区),即该研究时段黄河流域ESV的增长速度高于GDP增长速度,经济-生态系统呈高度协调状态,此状态表明研究区生态与经济持续和谐发展,或是已较好地修复前期经济发展对生态环境产生的破坏,使得二者再次达到协调状态;(2)0.6≤CEEI<1(中度协调区)、0≤CEEI<0.6或CEEI≥1.2(低度协调区), 即研究区GDP的增长速度高于ESV增长速度或ESV增长速度略高于GDP增长速度,此时经济与生态环境仍处于协调状态,但高强度的经济发展正给生态环境带来压力,CEEI值越小表明生态环境压力越大,经济与生态协调水平越低;(3)CEEI<0(冲突区),即研究区ESV负增长,表明较大力度的经济发展已对生态环境产生严重危害,生态经济系统已面临严峻挑战,必须及时采取生态修复措施来改善生态环境现状。

1.2.3 空间统计分析

CEEI作为评价生态与经济协调关系的关键指标,其在不同时空的演化规律可采用空间统计学方法来分析(Chen et al,2019)。空间自相关分析中的局部空间关联指数用来表征某空间单元属性值与其周围单元之间的空间异质性程度,从而揭示该空间单元值是否与其周围单元取值情况有关(赵鸿雁等,2018),常见的局部空间分析指标有局部Moran’sI指数和局部Geary系数。本研究通过Getis-Ord指数测定黄河流域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协调度的冷点和热点地区,揭示其空间局部关系,从而探究经济与生态环境协调度之间可能存在的空间分布关系,公式如下:

式中:Xi为地区单元i的观测值;Wij为空间权重矩阵,空间相邻为1,不相邻为0。若值显示为正,表明i地区周围的值相对较高,属于热点地区;反之则为冷点地区。

1.3 数据来源

研究区矢量范围来源于中国科学院资源环境科学与数据中心(https://www.resdc.cn/),采用的社会经济数据来源于2000 — 2020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和黄河流域各省统计年鉴等(http://www.tjcn.org/tjgb/);各期土地利用类型数据(包括2000年、2005年、2010年、2015年、2020年)来源于中国科学院数据共享服务系统(https://data.casearth.cn/),数据制作均经过人工目视解译各期Landsat TM/ETM遥感影像,下载的土地利用现状遥感监测数据分辨率为30 m。为便于统计,将各研究时期土地利用数据统一归并为一级类,包括耕地、林地、草地、湿地、水域、建设用地和未利用地七类。

2 结果与分析

2.1 生态服务价值时空变化分析

2000 — 2020年黄河流域全域生态服务价值持续增长。从时间维度来看,由2000年的7020.74亿元增长到2020年的25598.24亿元,生态状况持续好转。其中2000 — 2015年增长速度较快,2015 — 2020年又逐渐放缓。究其原因,是由于近半个世纪以来,黄河总体降水偏少,流域内没有出现大的洪水灾害,水土流失明显减弱。近十几年来,黄河流域甘肃省、内蒙古自治区等上游区域局部阵雨较多,且降水频次提升,给黄河流域带来了较好的生态提升时机。其次,自2002年起国家大力提倡“退耕还林还草”,政府补贴增加,并随着流域内城市化推进,农村居民进城务工导致土地承载人口数量减少,这些都促进了荒山绿化、植被恢复和生态提升。

从空间维度来看(图2),ESV高值主要分布在黄河流域上游和中游,低值分布逐渐由中游变化到下游的河南省、山东省等省区,2000 — 2020年上游青海省、中游内蒙古自治区、陕西省等省区ESV明显升高。

图2 2000 — 2020年黄河流域生态服务价值空间分布Fig. 2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ESV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2000 to 2020

从2000 — 2020年RESV值的动态变化来看(图3),2000 — 2005年,黄河流域RESV值介于0.5 — 1.0,全域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明显提升。2005 — 2010年吴忠市、郑州市RESV值介于0 — 0.5,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变化幅度比上一时期减少。2010 — 2015年黄河流域全域RESV值介于0 — 0.5,该期间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整体提高,但上升幅度明显下降。2015 — 2020年黄河流域生态服务波动较大,上游青海省和甘肃省、中游陕西省等地的部分市区RESV呈负值,生态系统服务价值降低,中游内蒙古自治区、山西省等地区生态服务较为稳定,上游部分地带出现RESV值大于1的现象,表明该期间部分地区生态系统服务价值成倍增加。2000 — 2020年整个研究时期黄河流域生态服务价值明显提升,尤其内蒙古自治区、四川省、青海省等地RESV值超过1,但也有部分市区生态系统服务价值降低。

图3 2000 — 2020年黄河流域地均生态服务价值变化情况Fig. 3 Spatial distribution of RESV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2000 to 2020

2.2 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动态变化原因分析

由于采用不同的土地利用分类系统,对黄河流域生态系统服务的评价存在较大的差异,例如:赵志刚等(2017)采用耕地、林地、草地、水域、建设用地、未利用地六类土地利用分类对鄱阳湖生态系统服务加以分析,而曹跃群等(2020)在原有六类生态系统中添加了湿地和园地生态系统,相应减少了水域和草地的面积,进而发现生态服务价值有较大差异。本研究采用七类土地利用分类系统,得出2000年、2005年、2010年、2015年、2020年黄河流域ESV分别为7020.74亿元、11563.53亿元、17909.13亿元、24106.31亿元、25598.24亿元,该变化与研究期间各类土地利用面积变化显著相关。

黄河流域ESV逐年递增的趋势,与何欣等(2021)研究结果相似。从整体来看,黄河流域2000 — 2020年土地利用结构及面积变化较大(表3),其中,变化最大的是未利用地和草地,尤其在2000 — 2005年,未利用地大幅减少,减幅达96.43万hm2;草地面积波动较大,总体由2000年的3785.63万hm2增加到2020年的3842.84万hm2,其 中2000 — 2005年 和2010 —2015年均在增加,2005 — 2010年和2015 — 2020年则均在减少。这与黄河流域中北部内蒙古自治区、宁夏回族自治区、山西省等区域深度践行我国碳达峰、碳中和行动方略,加大资源型省份生态治理有着密切的关系(于贵瑞等,2022)。随着城镇化进程进一步推进,2000 — 2020年建设用地持续增加,人为扰动对生态造成很大影响。到2020年建设用地面积增加到189.43万hm2。耕地呈“V”字形变化,2000 — 2010年持续减少,2010 — 2020年急转回升。这与国家制定的保护耕地和粮食安全的基本方针有着直接关系,区域建设、经济发展等占用耕地较多,随后加大耕地后备资源整理和补充,从占补平衡角度而言,耕地补充明显(刘蒙罢等,2022)。从省域层面来看(图4),研究期内,处于生态严重脆弱区的青海省草地减少幅度最大,与张重等(2022)对青海省天然草地退化研究结果相符;耕地减少较多的是河南省和山东省,而山西省和宁夏回族自治区耕地面积呈上升趋势。仅从变化趋势认知,耕地面积是上升的,但从粮食产区划分而言,河南省和山东省属于粮食主产区,而山西省和宁夏回族自治区为产销平衡区,快速的经济发展已对耕地保护造成影响,需要更好地协调粮食主产区经济发展与耕地保护的关系(芦风英等,2022)。

图4 2000 — 2020年黄河流域各省土地利用面积变化Fig. 4 Land use area of different provinces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2000 to 2020

表3 2000 — 2020年黄河流域土地利用面积变化Tab. 3 Land use change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2000 to 2020

2.3 生态环境与经济协调的变化特征分析

EEI直观反映研究区ESV和GDP的协调关系,若ESV值和GDP值均较大,表明该地区生态与经济发展协调水平较高,较好地落实了可持续发展战略。

对比五个时段的EEI发现:黄河流域生态系统服务价值呈现严重不足的现象,生态环境对经济增长的承载力较弱。如图5所示:2000 — 2020年黄河流域EEI空间分布有较大变化,且高度冲突区逐渐集中于青海省、河南省、内蒙古自治区西部、山东省等地区。具体来看,2000年黄河流域生态与经济整体协调度低,高度冲突区集中于黄河流域西部地区,只有金昌市、吴忠市、晋中市、长治市等少数地区处于协调状态。2005年高度冲突区有所减少且协调区增多,尤其中部的鄂尔多斯市、榆林市、吴忠市等地区由冲突转为协调。与2005年相比,2010年黄河流域西部EEI空间分布变化较小,高度冲突区仍分布于青海省、四川省、甘肃省等经济欠发达地区和山东省、河南省等人类干扰密度较高的地区。2015年EEI空间分布逐渐稳定,且呈集聚态势。2020年黄河流域东南部地区经济聚集程度仍高于生态系统服务聚集,西部地区生态系统服务集聚远高于经济集聚,导致该类地区生态与经济协调水平低,该时期整体协调水平不高。

图5 2000 — 2020年黄河流域经济环境协调空间演变Fig. 5 Spatial evolution of EEI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2000 to 2020

黄河流域作为我国重要的能源富集区,其工业产业发展带动经济建设有着先天的优势。然而,随着环境逐步恶化,国家对流域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协调发展越来越重视。为进一步表征黄河流域ESV与GDP协调度的空间演变关系,根据公式(5)测算经济生态协调度变化指数(CEEI),结果如图6所示。

图6 2000 — 2020年黄河流域经济生态协调度变化空间演变Fig. 6 Spatial evolution of CEEI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2000 to 2020

由图6可知:研究期内,黄河流域整体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协调度呈波动状态。2000 — 2005年,黄河流域尚未出现冲突区域,整体协调度较高,果洛市、黄南市、吴忠市等地区呈高度协调状态。表明随着区域环保制度不断完善和生态建设,整体生态环境保护较好,此时资源开发及经济发展缓慢。2005 — 2010年黄河流域全域经济与生态环境协调度降低,近90%的地区处于低度协调状态,表明该时期的流域经济发展大幅推进,黄河流域工业发展与生态风险突出,为黄河生态环境带来巨大压力(于博等,2019)。随着环境制约加大,人民经济水平提升,流域部分区域发展模式由第二产业向第三产业转型,2010 — 2015年,协调趋势明显,中度、高度协调区域明显增多,有逐渐趋于协调的趋势,发展经济的同时加大了生态环境保护。2015 — 2020年,出现大面积冲突区域,此期间,黄河流域各省份经济发展模式呈粗放型,生态环境水平直线下降,经济系统指数和生态环境指数严重不协调。此分析结果与陆大道和孙东琪(2019)基于熵权法对黄河流域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耦合协调水平评价研究的结果一致。根据已有研究结果,目前黄河流域整体经济生态环境协调程度低,仅有部分市、区处于高度协调状态,且在地域分布上并不均衡,部分区域出现了两极分化现象。为实现黄河流域经济增长和生态环境协调发展,亟需建立健全两者耦合协同机制(任保平和杜宇翔,2021),推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

2.4 生态环境与经济协调度空间演变模式

在黄河流域ESV与GDP协调度的空间演变关系(CEEI)基础上,基于空间统计分析深入表征黄河流域经济与生态环境协调发展特征。利用Geoda-1.18软件计算分析黄河流域2000年、2005年、2010年、2015年、2020年五期经济生态协调度的全局空间自相关Moran’sI指数(表4),得到2000年、2005年、2010年、2015年、2020年协调度指数全局空间自相关Moran’sI值分别为0.0791、0.0812、0.0754、0.0684和0.0651;Z得分分别为2.3578、2.2869、2.2329、1.9556和2.1823,P值均小于等于0.05。表明黄河流域环境经济协调度具有显著的空间正相关性,存在明显的空间集聚特征,且环境经济协调度的空间集聚性呈现先上升后下降的变化趋势。

表4 黄河流域协调度指数全局空间自相关检验表Tab. 4 Significance test of global Moran’s I of coordination degree index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利用ArcGIS软件对黄河流域经济与生态协调变化指数进行热点分析,并将空间统计值形成五类,用“Z得分”指示统计显著性,Z值为正的位置表示高值的聚类,Z值为负的位置表示低值的聚类。在“Z得分”>1.4时形成“热点”,在“Z得分”< -1.4时形成“冷点”,研究区总体呈现“热点”高度聚集分布模式(图7)。

图7 2000 — 2020黄河流域经济生态协调冷点、热点地区分布Fig. 7 Distribution of cold and hot spots of economic and ecological coordination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2000 to 2020

根据图7可知:2000 — 2005年,黄河流域上游经济生态环境协调度空间分布态势较为均匀,中游山西省出现高值集聚区。由于第二产业比重偏大,生态法制约束不足,私挖滥采随处可见,山西省的能矿经济此时段飞速发展,成为经济和生态协调发展热点区(刘海霞和任栋栋,2021)。2005 — 2010年,高于均值的热点地区分布在黄河流域上游兰州地区,低于均值区的冷点分布于内蒙古自治区等地区,这些地区是CEEI波动起伏的主要地区。资源开发带动经济发展,该时期内蒙古自治区的资源开发超过了山西省,成为全国煤炭供应大省。2010 — 2015年,低于均值的冷点区向上游西南部省份转移,主要分布于甘肃地区,高于均值的热点地区分布在黄河流域中上游以北的地区,呈集聚态势。随着“两山”理论的提出,以资源环境承载能力为基础的生态文明建设成为主旋律,黄河流域绿色发展不断趋好(郭付友等,2021)。2015 — 2020年,低于均值的冷点区转到黄河流域上游地区,其余地区经济生态环境协调度空间分布态势较为均匀。

3 结论

(1)从时间维度来看,2000 — 2020年黄河流域全域生态服务价值(ESV)持续增长,由2000年的7020.74亿元增长到2020年的25598.24亿元;从空间维度来看,ESV整体高值主要分布在黄河流域上游地区,低值分布逐渐由中游地区变化到下游河南省、山东省等省区,2000 — 2020年上游青海省、内蒙古自治区及中游陕西省等省区ESV明显升高。

(2)黄河流域整体经济生态环境冲突区面积远大于协调区,其中冲突区面积与协调区面积比达到83∶17,且在地域分布上并不均衡,高度冲突区逐渐集中于上游青海省、四川省、甘肃省等经济欠发达地区和下游河南省、山东省等人类干扰密度较高的地区。

(3)研究期内,黄河流域经济与生态环境协调发展空间分布聚集效应明显,且高于均值的热点地区空间分布逐渐由黄河流域下游地区转到黄河流域上游地区,黄河流域上游地区经济与生态环境协调发展空间分布状态从2000年的均匀分布模式变化到2020年的聚集模式,而下游地区分布模式趋于均匀。

(4)黄河流域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保护不同年份协调性在空间上存在较大差异。其原因主要为经济发展方式过于粗放,经济发展和生态保护存在“一刀切”现象,没有结合区位优势发展经济与保护生态环境。就黄河流域上流而言,生态环境本底脆弱,要以遏制生态退化为核心发展思路,加快恢复重要生态系统,强化水源涵养等功能。对黄河流域中游要实行保护性开发,构建“生态-经济”融合发展模式,在陕西关中城市群和山西中部城市群影响下,抓住契机加速发展经济。于此同时,双管齐下,保护区域水土保持功能,加大水土流失综合治理力度。针对黄河流域下游,持续发挥经济发展龙头作用,联动整个流域经济共同发展。黄河流域内不同区域资源禀赋与生态环境差异较大,要因地制宜,找出适合不同区域发展的路径,综合推动黄河流域经济与生态环境保护的耦合协调发展。

4 展望

本文在总结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采用了生态服务价值时空分异的研究方法,相比于传统静态分析更具有科学性和实践性,研究结果可直观反映黄河流域生态与经济发展现状及二者间的协调关系,为定量化评估黄河流域经济与生态协调关系做出有益探索。同时,也为全域未来土地利用配置、经济管理政策修订以及实现可持续发展、降低生态环境干扰程度、加强生态治理与保护等提供理论参考。在估算方法上仍存在一些不足,如针对空间和时间因素对黄河流域经济生态协调状况进行探究,仅以GDP和ESV作为衡量的关键要素,尚需深入探讨多角度、多元化核算思

路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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