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下宁夏相对贫困治理的挑战与路径选择
2022-09-27李佳慧乔志霞
□李佳慧,乔志霞,2*
(1.北方民族大学,宁夏 银川 750030;2.国家民委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民族地区相对贫困治理研究中心,宁夏 银川 750030)
精准扶贫方略实施以来,我国脱贫进程明显加快,脱贫质量显著提升。2021 年2 月25 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脱贫攻坚表彰大会上庄严宣布: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现行标准下9 899 万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832 个贫困县全部摘帽,12.8 万个贫困村全部出列,区域性整体贫困得到解决,完成了消除绝对贫困的艰巨任务。然而,当前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仍然突出,民族地区尤其是“三区三州”等深度贫困地区防止返贫的压力依然巨大。因此,脱贫摘帽不是终点,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基础上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是治理相对贫困、开启反贫困新征程的起点。在此背景下,作为国家扶贫攻坚的主战场和全国5 个民族自治区之一的宁夏,有必要总结精准扶贫经验、识别相对贫困治理挑战,为民族地区乃至全国在后扶贫时代实现巩固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提供思路,为有效治理相对贫困提供路径参考。
1 宁夏精准扶贫治理成效
宁夏地处黄河上游,是陆上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处,也是西北地区重要的生态安全屏障,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精准扶贫以来,宁夏贫困地区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消费支出、基础设施、公共服务和生活条件均明显提升,贫困人口和贫困发生率显著下降,不仅使现行贫困标准下贫困人口全部脱贫,更为乡村振兴的全面开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1.1 贫困人口逐年减少,贫困发生率显著下降
宁夏贫困地区包括盐池、同心、原州、西吉、隆德、泾源、彭阳、海原8 个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区)。在精准扶贫中,宁夏结合地方发展特色,通过打造九大重点产业、易地扶贫搬迁等“造血式、开发式”帮扶,实现贫困地区减贫取得明显成效。如图1 所示,宁夏贫困人口由2012 年的60 万人减少为2019 年的4 万人,年均减少8 万人,贫困发生率由2012 年的14.2%下降到2019 年的1%,年均下降1.89%;贫困地区贫困人口由2012 年的36 万人减少为2019 年的3 万人,年均减少4.71 万人,贫困发生率由2012 年的17.4%下降至2019 年的1.4%,年均减少2.29%,实现宁夏全区贫困地区的贫困人口、贫困发生率均显著下降,并且贫困地区的贫困发生率年均降幅高于全区0.4 个百分点,减贫成效明显。尤其是2020 年11 月16 日,西吉县退出贫困县序列,标志着宁夏8 个贫困县(区)全部实现脱贫摘帽。
图1 2012—2019 年宁夏贫困人口与贫困发生率
1.2 人均可支配收入稳定增长,财产性、转移性收入增幅明显
人均可支配收入是贫困人口当年从各来源得到的总收入中可用于最终消费支出和储蓄的总和,是衡量贫困地区农民是否脱贫的绝对标准之一。如表1 所示,宁夏贫困地区农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2014 年的6 555 元增加到2019 年的10 804 元,突破1 万元大关,年均增长10.51%,高于全区1.65%;按收入构成看,工资性、经营性、财产性、转移性收入分别由2014 年的2 334 元、2 805 元、38 元、1 378 元增加至2019 年的3 859 元、3 913 元、69 元、2 963 元,年均分别增长10.58%、6.88%、12.67%、16.55%,财产性、转移性收入增幅明显。其中,财产性收入的增加主要与精准扶贫中宁夏积极落实农村“三变”改革政策,推动农村集体经济快速发展有关。如隆德县凤岭乡李士村自2018 年以来统筹整合使用财政支农资金及集体闲置的房屋,并借助手工醋这一传统技艺壮大集体经济,实现当年居民分红23.1 万元,并逐步将“村集体+股份合作社+农户”的运行模式复制到凤岭乡各村,经过两年多的打造,凤岭乡8 个村均拥有了传统工艺的“明星”产品,且网上销势良好,村集体带动农民增收能力不断增强。转移性收入增加与宁夏在精准扶贫中实施农村建档立卡贫困户及特困供养人员医疗保障全覆盖政策有关。如海原、彭阳等贫困县已于2018 年底建立“基本医疗保险+大病保险财政补助+民政救助+扶贫保+财政兜底”的贫困人口就医保障体系,切实解决了因病致贫、因病返贫导致的农民看病难、看病贵问题,保障农民收入更多用于生产发展。
表1 2014—2019 年宁夏贫困地区和全区农村常住居民收入结构
1.3 消费水平逐步改善,消费结构逐年优化
人均消费支出指当年贫困人口用于满足家庭日常生活消费的全部支出,包括实物支出和服务性消费支出,反映贫困地区农民生活水平和质量状况。2014—2019 年,宁夏贫困地区的农民人均消费支出由6 132 元增加到9 580 元,年均增长9.33%,高于全区8.35%,具体见表2。在8 大类支出中,代表生存型消费的食品烟酒、衣着、生活用品及服务占消费支出比重分别由2014 年的32.45%、7.27%、6.70%下降为2019 年的27.86%、6.29%、5.93%,代表发展与享受型的居住、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娱乐、医疗保健占消费支出的比重分别由2014 年的17.32%、11.59%、12.15%、9.62%上升为2019 年的18.51%、15.32%、12.80%、11.51%,反映出宁夏贫困地区农民的消费结构正逐步优化,实现从生存型向发展型、享受型过渡。这一方面与贫困地区农民收入增速高于消费增速有关,另一方面得益于社会保障体系不断完善和居住环境不断优化。尤其在“十三五”易地搬迁安置工作中,宁夏约8 万贫困人口搬迁到近水、沿路、靠城的区域,在便利居民就业与出行的同时,使居民居住和交通通信支出上升,不仅有利于促进地区经济发展,更有利于改善居民生活质量,实现发展成果全民共享。
表2 2014—2019 年宁夏贫困地区农村常住居民消费结构
1.4 发展型设施逐步健全,公共服务水平稳步提升
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水平是地区经济发展的先行条件。精准扶贫以来,宁夏通过实施“特色小城镇、美丽小城镇、美丽村庄、人居环境整治”等乡村重大建设项目,推动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向农村延伸,逐步实现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如表3 所示,交通、通信方面,贫困地区农户所在自然村通公路、通电话、通宽带、接收有线电视信号和进村主干道道路硬化的农户比重在2019 年均达到100%,不仅便于地理位置偏僻、信息相对闭塞的贫困地区加强与外界的联系,更能促进信息、技术、劳动力等生产要素的流动,有助于拓宽农民增收渠道。卫生设施方面,农户所在自然村垃圾能集中处理和有卫生站的农户比重由2016 年的34.7%和93.7%分别上升至2019 年的79.8%和100%,基本实现农村垃圾“村搜集、镇转运、县处理”,有利于改善农村生活环境,也有利于村庄发展创意农业、观光农业。如泾源县冶家村通过夯实基础设施建设、改善村容村貌等生态建设打造旅游休闲村,实现2018 年全村农家乐经营户收入达240 万元,使得观光旅游成为该村居民增收的主渠道。教育条件方面,农户所在自然村上幼儿园和上小学便利的农户比重从2016 年的77.6%、89.1%分别上升至2019 年的78.9%、91.7%,提高贫困人口的文化素质,有助于减弱贫困的代际传播,也为后扶贫时代人力资本培育奠定了良好基础。
表3 2014—2019 年宁夏贫困地区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的变化
1.5 生活型设施逐步完善,耐用消费品拥有量增加
完善生活型基础设施和耐用消费品品类齐全健全是居民生活质量提升的直接体现,是安居乐业的基本保障。精准扶贫中,宁夏持续实施“危窑危房改造、农村饮水安全巩固提升工程、农村电网升级改造工程、厕所革命”等乡村建设项目,使得宁夏贫困地区农村居民的房屋类型、水电设施、耐用消费品等生活性设施逐步完善,生活水平显著提升。房屋类型方面,居住在竹草土坯房的农户比重从2014 年的18.1%下降至2019 年的2.6%;水电供应方面,2018 年97.8%的农户饮用水无困难、照明电基本全覆盖;生活燃料方面,炊用柴草的农户比重从2014 年的31%下降到2019 年的5.9%。与此同时,耐用消费品拥有量大幅增加,2019 年每百户拥有汽车、洗衣机、电冰箱、移动电话和计算机的数量分别达29.7 辆、100.4 台、93.7 台、312.2 部、21.9 台,较2014 年分别增长139.52%、11.8%、41.97%、10.63%、30.36%,其中,汽车、电冰箱、计算机等拥有量增幅明显,这在便利贫困群众生活出行、信息联结的同时,也为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了必要的物质条件。
2 宁夏相对贫困治理的挑战
在精准扶贫政策支持下,宁夏贫困地区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消费支出、基础设施、公共服务和生活条件均明显提升,贫困人口和贫困发生率显著下降,不仅实现了现行贫困标准下贫困人口全部脱贫,更为顺利开展乡村振兴奠定了坚实基础。随着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人民群众包括贫困群众对美好生活的需要日益广泛,不仅追求温饱与生存,而且追求更高层次的发展与共享。然而,受地理地形、自然资源、历史文化、地区发展水平等因素影响,民族地区脱贫成果更具有脆弱性和不稳定性,以发展型贫困为主的相对贫困更加突出。因此,有必要在当前脱贫基础上识别宁夏贫困治理面临的挑战与困境,为探索相对贫困解决路径提供依据。
2.1 扶贫产业培育不足,农民持续增收存在短板
产业扶贫作为造血式扶贫的重中之重,要依据当地的人力与土地资源禀赋,借助外来的信息、技术、资本激发贫困户内生的生产能力,是稳定脱贫的根本之策。然而,当前贫困地区普遍存在扶贫产业发展层次低、龙头企业带动力不足、人力资本拥有量低等问题。从宁夏实际看,贫困地区产业扶贫项目普遍存在“重前端,轻后端”现象,即前期种养殖业投入较多,但后期精深加工转化率低的状况。以固原肉牛养殖业为例,截至2019 年末,固原市肉牛存栏量达45.5 万头,但其中年饲养量达1 000 头以上的养殖场户仅3 户,龙头企业量少且带动能力弱,肉牛养殖多依靠个体养殖户自繁自育,活禽交易多,产业附加价值挖掘不足、经营效益低下导致带动农民增收有限。宁夏枸杞企业小而散问题突出,产业链专业细分度不够,产品同质化严重,多为干果打包售卖,而且近年来由于青海、新疆等宁夏周边省(自治区)借助其丰富的土地、人力资源大力发展枸杞产业,日趋激烈的市场竞争使得枸杞价格持续走低,干果从2015 年的60 元/kg 下降到2020 年底的36 元/kg,这极大地挫伤了果农的种植积极性,使得枸杞种植规模不增反减,2020 年宁夏枸杞产量同比下降3.9%,宁夏传统优势产业正面临着比较效益下降的困境。
人力资本培育方面存在以下问题。一是当前劳动力素质偏低。2019 年宁夏农民工群体的文化程度以小学和初中为主,总计占69.6%。二是劳动力外出转移就业存在较大的无序性和盲目性。2019 年宁夏外出就业的农民工中,自发外出务工的占68.6%,由亲朋好友介绍的占27.7%,未与用工单位签订劳动合同的占54.3%,用工单位缴纳“五险一金”的比例均不超过20%,个体发展能力不足和市场竞争意识薄弱是制约农民持续增收的瓶颈。三是老龄化“空心村”现象突出。研究表明,农业人口老龄化成为影响宁夏南部山区彭阳、西吉以及原州部分村庄产业扶贫效果的主要因素,老龄人口占比越高,生产人口越少,进而农村返贫风险加剧。
2.2 科教文卫水平有待提高,相对贫困治理难度大
绝对贫困消除后,温饱等生存性消费基本得到满足,但除物质收入外,相对贫困的多维性要求关注并实现贫困群体教育、健康、居住条件和社区建设等综合性发展需求。当前,宁夏以科教文卫为主的多维发展需求还存在如下问题。
科技方面,2019 年宁夏每万人口R&D 人员全时当量为17.29 人年,为全国平均水平的50.42%,R&D经费投入支出总额为54.51 亿元,占地区生产总值的1.45%,比全国低0.79%,宁夏有研发活动和研发投入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仅占26.6%,导致科研成果数量不足、质量不高,转化为现实生产力的渠道不畅通,企业产品大多处于初加工、粗加工阶段。2021 年,科技部对2019 年综合评估结果为“不达标整改”的10 个国家农业园区重新进行了综合评估,宁夏银川国家科技园区复评结果仍然为“不达标”,直接被取消园区建设资格,这说明宁夏的农业科技园区建设发展滞后,没有发挥出科技助力农业生产、提高农产品综合效益的作用。
教育方面,学前教育阶段,2019 年宁夏贫困地区所在自然村上幼儿园便利的农户比重为78.9%,低于全国水平10.9%,致使农村留守学前儿童普遍面临家庭教育缺失、幼儿园补偿性教育不足的问题;义务教育阶段,宁夏普遍呈现“城镇挤、农村弱”现象,城镇中小学的师资力量、中青年教师比例和教师学历水平均高于农村;职业教育阶段,宁夏南部山区特别是贫困县农村存在“上热下不热、官热民不热、校热企不热”等现象,职业教育阻断贫困作用有限。
文化方面,宁夏的文化产业机构集中在银川市,其他市县尤其是贫困地区分布较少,行政村文化活动中心或农民文化大院的工作人员通常由乡村干部临时担任,服务内容单一、缺乏活力,不具备基本的文化服务功能。
卫生方面,2019 年宁夏每万农业人口乡镇卫生院床位数、乡镇卫生院病床使用率分别为10.12 张、37.6%,分别低于全国平均4.68 张和19.9%,且宁夏村卫生室的就诊比例仅为15.5%,反映出基层卫生设施偏少、卫生服务能力有待提升。
居住条件方面,2019 年宁夏贫困地区居住竹草土坯房的农户比重为2.6%,高于全国平均水平1.4%,且贫困地区所在自然村垃圾能集中处理的农户比重也是长期低于全国水平,部分贫困户的居住条件和其所在自然村的公共服务亟待完善。
2.3 区域发展水平差距大,贫困后发问题多
区域间发展不平衡不充分易加剧社会矛盾、阻碍经济高质量发展。受地理、地形与发展基础影响,宁夏沿黄河分布的银川、石嘴山、利通、青铜峡、沙波头和中宁等沿黄4 市13 县(区)与地处宁夏中南部山区的贫困县区发展差距大。如表4 所示,从地区生产总值看,2019 年宁夏中南部山区的人均GDP 为2.79 万元左右,仅为同期沿黄地区、全区水平的41.46%、51.51%,反映出中南部山区生产力水平与全区、沿黄地区存在较大差距。收入水平和收入结构方面,中南部山区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04 万元,为同期沿黄地区、全区水平的70.09%、81.00%,且第一产业收入占经营净收入的84.59%,转移净收入高于沿黄地区714.3 元,说明中南部山区农民收入以农业为主,非农产业发展相对滞后,农民增收渠道少、增收空间狭窄,实现脱贫攻坚成果巩固难度大。
表4 2019 年宁夏分地区人均生产总值和可支配收入情况
此外,从城乡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看,2019 年全区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为1.15 万元,仅为同期全区城镇居民消费水平的47.45%,且农村居民在代表生存型消费的食品烟酒支出方面占总消费支出比重为27.43%,高于城镇居民3.18%,在代表发展型消费的交通通信、教育文化娱乐等方面占比为15.56%、12.03%,分别低于城镇居民1.31%、1.17%,反映出农村居民生活质量与城镇居民存在一定差距,消费结构有待进一步改善。
2.4 易地搬迁后续工作多,巩固脱贫成果任务重
作为“五个一批”精准脱贫措施的重要组成部分,易地扶贫搬迁是攻克深度贫困地区贫困治理难题的一种有效方式。宁夏自20 世纪80 年代开展“三西”扶贫以来,历经了八七扶贫攻坚、1236 工程、十二五生态移民等阶段,将占全区总人口17.79%的居民从生存条件恶劣地区搬迁至资源环境承载力较强地区,拓展了贫困地区群众的生存和发展空间,基本解决了“搬得出”问题。
然而,受资源环境、产业发展、社会融入等问题影响,搬迁群众实现“稳得住、能致富、好融入”仍面临较多问题。一是受水土资源约束加剧影响,搬迁安置点选址不合理导致后续生活生产活动开展困难。目前,宁夏已累计开发超10.667 hm水土资源条件相对较好的土地用于安置移民,新调整开发宜农荒地的难度大,致使近年来各级地方政府只能开发沙荒地用于移民安置,部分安置区土地出现盐渍化,安置移民面临二次搬迁的风险,对“稳得住”目标构成直接威胁。二是配套就业帮扶措施落实不到位,部分移民自身发展动能不足,生计接续困难。在基层实践中,有些地区没有找准符合地区资源禀赋的产业,产品存在同质化和低端化等问题,既浪费了资源又挫伤了移民群众从业的积极性。同时,一些受教育程度低、劳动技能匮乏的移民群众在面临生产体系重建过程中面临生计风险,出现“返迁倾向”,不利于实现搬迁群众“能致富”核心任务的完成。三是受生活习惯、宗教文化、思想观念等影响,部分移民尤其是中老年人难以融入当地生活,特别是对于分散安置的贫困群众而言,亲属关系淡化、社会交往难度加大实际降低了搬迁户通过社会关系网络抗击生计风险的能力,增加了“好融入”的实现难度。
3 乡村振兴下宁夏相对贫困治理的路径
2020 年后,我国贫困治理迎来新阶段,如何在巩固脱贫攻坚成果的基础上探索实现以“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为总要求的乡村振兴,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是后扶贫时代下的重要议题。因此,有必要依据宁夏贫困治理面临的挑战构建后扶贫时代巩固脱贫攻坚成果、改善相对贫困的路径。
3.1 构建产业扶贫新格局,促进农民持续增收
要实现贫困地区农民持续增收,盘活地区资源,关键要以市场为导向,将产业培育和人力资本培育相结合,发挥产业发展对贫困人口的辐射和精准带动的作用。
3.1.1 产业培育方面
一是因地制宜选择特色产业,加大特色农产品品牌化、电商化培育力度。结合宁夏产业发展现状,在深挖九大重点特色产业的附加价值的同时,加大部分知名度不高的产品宣传和市场培育力度,吸引优质企业入驻,推动形成诸如灵武长枣、彭阳红梅杏等新一批“宁字号”特色产品,并通过进驻电商平台多渠道、多方式销售农产品。二是充分发挥专业种养大户、家庭农场、农民专业合作社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示范带动作用,创新政企合作模式,发挥龙头企业的带动作用,集中留守妇女、有劳动能力的独居老人等实现规模化、集约化经营。如参照宁夏海原与华润集团推行的“基础母牛银行”产业扶贫模式,依托“村企合作+肉牛赊销+托管代养”的运营机制实现农户经济负担减轻、市场风险压力降低,也为华润集团拓宽了高品质肉牛育肥空间,实现了企业利润和帮扶病残弱的双赢。三是加强特色农畜产品精深加工,延长产业链条,并通过发展乡村旅游、文化体验等项目促进农村一二三产深度融合,实现特色农畜产品就地销售。比如,河南汝阳某企业基于种植养殖产业,发展标准化、可追溯的健康羊肉加工业和羊毛工艺品加工业,针对消费者对农牧文化的精神需求,发展以“自然、农业、羊”为主题的休闲观光体验服务业。宁夏贫困地区可以借鉴该模式,将种植养殖历史悠久的枸杞、滩羊、肉牛等特色农牧产品与文化创意相结合提升附加值,实现三产融合。四是发挥龙头企业、农民专业合作社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带动作用,整合分散资源,构建覆盖全产业链的企业的联合体,实现降低生产经营成本、提高产业比较效益。
3.1.2 人力资本培育方面
一是对受教育程度为九年义务教育以下的适龄劳动者加强科学文化知识普及,尤其要帮助其掌握互联网技术,激发其自力更生、勤劳开拓的思想意识。二是培育有农民情结、懂农业、爱农村的职业农民作为带头人,指导农户开发种植生态、安全、健康的特色农产品,帮助其拓展销售渠道。三是关注市场用工量大、就业稳定、收入较高的职业或工种开展“点单式、配送式”职业技能培训,为经常外出务工的农民提供有保障的就业机会。
3.2 提升公共服务水平,满足多维发展需求
以科教文卫为主的基本公共服务不均易导致部分家庭和个体的福利水平处于社会平均水平之下,制约多维贫困治理。因此,在相对贫困呈现出的多维需求特征之下,要从完善公共服务入手,在政府可控的范围之内为群众提供平等的发展权利。
3.2.1 科技方面
一是要增加R&D 经费投入,鼓励企业跨地区、跨领域、跨单位地与高校、科研院所合作,促进科技成果转化落地,黏合科技与经济“两张皮”。二是聚焦“一特三高”现代农业,发挥宁夏5 个国家农业科技园区的带动能力,促进区域特色优势产业转型升级。
3.2.2 教育方面
一是要重视农村学前教育,完善幼师选拔培训制度,通过公办与私立协同建园的方式提高贫困地区幼儿上幼儿园的便利程度,切实关注学龄前留守儿童的身心健康。二是科学规划城乡中小学布局,均衡配置师资力量,利用“互联网+教育”实现优质教育资源共享,如在银川市二十一小学和银川一中等区内优质学校开展“传递课堂、名校网络课堂”,弥补乡村教师结构性短缺、优质课程资源不足等问题。三是让职业教育专业设置对接市场需求、适配当地经济发展,关注南部山区文化背景和民生需要,引导适龄青年报考职业院校,培养更多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
3.2.3 文化建设方面
增设乡镇图书馆和文化馆,充分发挥村文化大院的功能,并定期开展一些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活动,如在节假日组织“空巢”老人、留守儿童、妇女参与文艺汇演等。
3.2.4 卫生设施方面
加大对基层卫生机构的医护投入力度,提高基层卫生机构的诊疗水平和运营效率,提升就诊比例;建立农村居民健康动态监测系统,定期组织居民体检,防范因病致贫、因病返贫。
3.2.5 居住环境方面
一是全面排查竹草土坯房实际居住情况,保障农民住房安全。二是增加农村垃圾清运站,营造清洁的居住环境。
3.3 突出区域协同,统筹城乡贫困治理
全面脱贫后民族地区贫困治理要解决的主要问题从生存问题转向发展问题和发展成果共享问题,推进区域协同、破除城乡二元治理结构是关键。
从宁夏南北发展不平衡来看,一方面要加强区内协作,借鉴“成渝城市群”的成功经验,发挥沿黄城市群的带动作用,优化空间布局和城镇体系,促进区内北部、中部、南部协调发展,发挥银川中心城市辐射作用、支持固原建设区域中心城市、中卫建区域物流中心,以带动周边县区协同发展;另一方面要继续深化东西部对口协作,推广政府、企业和社会共同参与的“闽宁模式”,从产业、资金、技术、人才等方面进一步加大帮扶力度。
从城乡发展差距来看,除上述推动扶贫产业升级、城乡公共服务均等化等稳定农民增收的措施外,健全城乡融合发展机制,推动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双向流动,增强农业农村发展活力是深化农村改革的首要任务。从制度上建立城乡统一的动态监测标准,精准测算可能由各类原因致贫的边缘贫困人口,切实关注农村已脱贫人口、城乡流动人口、城镇下岗困难职工,建立定期更新的个人档案以关注其后续发展,针对性地实施帮扶,防止出现大规模返贫、新增贫困。
3.4 完善易地搬迁政策,推动移民稳定致富
易地扶贫搬迁不能“一搬了之”,如何帮助移民群众适应新环境、优化生计结构、实现永久脱贫致富才是工作重心。当前宁夏易地扶贫搬迁人数为123.6 万人,其中绝大多数刚实现脱贫,对于这部分数量大、返贫风险高的脱贫人口可以通过如下方式实现“稳得住、能致富、好融入”。一是创新安置方式,完善移民社区治理,防止二次搬迁、返迁等现象出现。政府要因时、因人、因地制宜地选择整村搬迁、山上村搬山下、小村庄并入大村、村内零散住房整合、劳务移民安置等方式,在不破坏原有生态的基础上合理规划移民安置点,尽量减轻财政负担,化解本地居民和移民群众的矛盾。移民社区可以借鉴城市社区网格化管理经验,利用信息化手段搭建乡镇、村、队3 级管理体系,强化社区治理、提高定居率。二是厘清户籍归属、土地和宅基地管理等重大问题,对移民普遍关心的就业、医疗、教育、养老等社会保障问题给予妥善安排,帮助其摆脱后顾之忧,全力致富。对于最关键的就业问题,政府应精准定位搬迁群众的就业能力和就业意愿,通过实施劳动技能培训、创业能力培训等针对性的培训措施,将市场需求和个体发展有机结合,缓解贫困劳动力和市场就业岗位不匹配造成的结构性失业难题,提高农户的可持续发展能力。三是强调文化融入,注重移民群众心理关怀,实现移民群众“好融入”。政府要对迁出地优良的文化传统和技艺注重传承和保护,做到“文化随人搬”,对迁入地周边村镇做好思想工作,提高地区接纳程度。此外,迁入地社区可以通过开展节庆活动、文明评选活动,搭建图书馆、文化站、老年活动中心等文化载体平台和娱乐场所,推动移民群众建立新的社会关系网,进一步增强搬迁群众的融入感和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