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防部信息业界建设的举措、成效及困境分析*

王芷阳 申 华

(信息工程大学洛阳校区 洛阳 471003)

20世纪60年代末期，随着全球军事C3系统基本建成。在海湾战争中，以美国为首的多国部队借助C4I系统夺取了制信息权，但也暴露了美国信息系统中诸多严重的问题。全球信息栅格于20世纪90年代开始构建，逐步升级和替代在役的国防信息基础设施，同一时期首席信息官制度初步确立，开始对美军信息资源进行统一归口管理。

2008年，美国国防部首席信息官提出国防部信息业界的设想，旨在突破“信息孤岛”，解决业务与信息系统不匹配等困境。研究美国国防部信息业界建设，既要把握其建设脉络，总结其建设规律，又要开拓思路、扩大视野、为我所用，筑立我国我军统一情报信息共享平台，以达“知彼见己”目的。

1 概 述

1.1 国防部信息业界概念

美国国防部信息业界横跨三大空间：一是传统空间及物理空间，其以国防部业界信息环境为物理基础设施，是业界的物质基础以及一切思维的出发点；二是网络空间，是平台的主体部分，是人造空间，其依托信息业界架构对国防部内信息资源、资产及程序进行总体设计；三是认知空间，存在于我们的认识之中，其以一体化虚拟信息网络平台存在，实现业界能力。通过知识驱动和信息流达到统筹联动、同步协调和能力聚合[1]。其本质是由网络中心运作、信息主导、知识驱动、体系赋能的巨型体系工程。其目的是消除“信息孤岛”，实现资源共享[2]，将战场构成一个整体，其横向联通各指挥机构，纵向贯穿各层级信息网络平台，实现各平级、上下级间互通互联、情报共享。

1.2 国防部信息业界建设进程

从2008年国防部首席信息官提出信息业界构想起，美国防部以任务需求牵引能力建设，确保建设一致性业界。首先出台总体战略规划，明确信息业界优先建设领域；继而依据优先领域整合国防部内的组织基础设施，基于统一开发框架——国防部架构框架开发业界架构；最后结合技术需求，设计技术战略，实现能力创新。考察信息业界的建设轨迹及关键节点，其目前大致经历了初步酝酿、融合发展、创新推进三个阶段，分别以2008年、2011年、2017年为时间节点，在各个阶段业界建设的重点任务不同(如表1所示)。

表1 美国国防部信息业界建设历程相关文件一览表

1.3 国内外研究现状

一是国内研究现状。李瑛《美军信息资源管理研究》[3]、张兆晨的《美国国防部信息企业体系结构研究与启示》[4]、曾东的《美国防部信息企业架构简析及启示》[5]、宋荣等的《美国防部信息企业体系结构解读》[6]、张灿等的《美国国防部信息企业体系结构解读》[7]、戴剑伟等的《美军信息体体系架构研究》[8]等论文。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我国学者在研究“Enterprise”时将其翻译为“企业”“体系”是不准确的，前者未准确把握“业界”的内涵已区别于一般商业环境中“企业”，后者突出其本质，但脱离了原文。

二是国外研究现状。美国国内学者主要针对如何发挥国防部信息业界最大效能以及未来发展进行研究。曼尼里·维拉《将国防部信息业界架构作为黑箱使用》[9]、乔丹娜·米乔里的《综合信息业界关注点》[10]、安妮·普卢默的《“NetOPS”将管理“转型”系统》[11]等。

美国国内既有从宏观层面探讨业界未来进程、建设原则等问题，也有从技术层面深入剖析构建美国信息业界架构，既动态性描述建设进程，也有归纳总结建设阶段成果的。但也应认识到，信息业界是一项高度保密的工程，相关研究较少，且点到为止，究其原因如下：一是官方已出台大量文件，界定详细，对其建设过程有明确的规划与实施；二是因为研究其层级较高，对研究人员的理论知识与工作实践都有一定的要求；三是其作为美国新兴技术手段，其内容严格保密，素材获取实属不易。

2 美国国防部信息业界建设的举措及成效

国防部信息业界架构重点服务于三类客户群：架构师、投资决策者和计划管理者[12]，因此国防部信息业界在架构的开发与维护、信息技术投资决策、构建安全防御态势、信息技术改革等方面开拓创新取得了巨大的发展与进步。另外，美国国防部信息业界发展建设绝非一劳永逸，伴随信息技术与作战理论的发展与创新变化不断。

2.1 优化信息技术投资决策，国防部内投资效益不断提高

项目及投资是任何一项活动的落脚点。美国国防部信息业界在建设中大量引入联邦政府以及现代企业的做法，鼓励商用现货及新兴技术的采用，以提升美军投资效益。美军这种做法使国防部信息业界依托合理的运行机制，先进技术快速采用，始终充满了时代特征，富有生命活力。

2.1.1引入商用理念及商业技术提升效益

美军在建设信息业界基础设施时不断引入商用理念以及商业技术现货，大大提升了整个国防部的效益。一方面，美军将现代企业管理的做法引入军队管理，甚至直接照搬“企业”一词。其初衷是依照企业的规模及其管理方式可在市场经济中获取最大效益。另一方面，国防部信息业界的建设还不断采用新兴信息技术以及相关商用现货。商用现货采用是以种经济快捷的方式，美军鼓励采用商业标准，加强其运用商用现货制定解决方案能力。

2.1.2运用组合管理方法以减少重复工作

在2006年的《四年防务审查报告》中指出，“信息作为业界资产，管理其搜集和分发方式，应打破传统的‘烟囱’式系统能力组合。”[13]组合指的是跨军种、跨国防部各部局的相关系统组合，其将能力交付给作战人员等其他相关人员。组合管理的实质是为使信息技术投资获取回报，取消重复以及过时系统。为了有效实现投资，美国防部将其用作各部门的主要决策系统的规范方法，并要求任何有关信息技术的投资必须建立在全球信息栅格架构、性能、任务域目标、结果目标等指标。

2.1.3清晰界定投资管理委员会任务职责

优化投资效益目标的实现还取决于投资评审委员会。该委员会管理国防部信息技术投资，负责评估所有重大投资战略意义的任务等。信息技术投资决策管理指的是为实现业界目标，制定规划，监管财政，以最佳方式对信息技术服务进行优化。信息技术投资决策的管理共有两个流程，即信息技术组合管理及信息技术投资审核：首先，信息技术组合管理者依据信息业界架构提出的国防部业界构想、能力、任务目标、优先发展领域等，完成确定、选择、控制、评估等四步相关工作。其次，信息技术投资审核过程补充并支持信息技术组合管理。此外，投资管理委员会目标的实现依赖成熟的国防部业界架构，还依赖于根据业界价值、差距、经济效益来管理信息技术投资的业界文化。

2.2 构建灵活有弹性的基础设施，巩固业界安全防御态势

目前网络攻击的速度、范围及复杂性持续上升，民事及军事事务都越来越依赖于网络，复杂的网络攻击可能削弱国防部在常规及战略武器方面的优势等难题，美军意识到唯有在安全环境下才能放心使用信息。随着信息在作战中地位的不断提升，信息作战模式发生转变的同时，信息保障理念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美军信息保障领域的战略思想从“纵深防御”发展为“扁平防御”[14]。正如《2006年四年防务审查报告》指出国防部以及情报领域一些重要的系统、平台等“出生”需具备基本的安全能力，安全能力已成为国防部信息业界等新型系统的基本“素质”。

2.3 设计联邦架构开发流程，目标架构开发更加科学合理

国防部信息业界架构建立了一整套与其保持一致的联邦架构开发流程，该流程一是确保所开发的目标架构在与上层架构保持一致，确保国防部联邦架构的上下一致性；二是灵活性大，体现自身特点；三是这套流程虽然不具有普适性，但可为他架构开发提供借鉴。业界架构的设计与开发绝非仅停留于构建一致视图、千篇一律、按部就班等工作，其应从需求出发，科学地选择切入点，以其为核心展开描述与设计。

2.4 推进国防部信息技术改革，有力促进信息技术现代化

组织在完成任务时所用的只适合设备的工艺技术，归根到底都属于组织所掌握的知识。组织任务要求确定技术系统，其形式则是所要求的特定的技能与知识、各种设施的布局、所采用的设备以及情报处理要求等决定。知识的不断专业化则是技术改革的主要结果之一。国防部信息业界的建设就是国防部推进自身信息技术现代化的重要手段，其不断加强自身的战略规划能力，推进国防部信息技术改革，逐渐形成了信息技术规划及运用体系。

一是战略的规划能力体现的是组织对未来工作的把握。国防部不断采用新技术，解决联合信息环境中所遇到的新问题，通过体系化方法不断提高国防部内信息技术的一体化及互联互通程度。二是国防部信息技术改革是联合信息环境框架计划的一个子集，旨在实现整个国防部的成本节约和提高效率。优化改革包括网络和服务、云和数据、业界协作/信息技术工具、许可证整合等。信息技术改革活动节省的资金可用于直接提高武器杀伤力、战备和部队作战能力。改革活动将建立统一的信息技术基础设施，以提高整个部门的效率。此外，改革活动可以降低采购成本，提高整体购买力，并在国防部内部利用共享的专业知识。最后，消除冗余，使国防部能够将有限的网络空间资源集中在重点领域，最终缩小国防部的网络空间威胁攻击面。

3 美国国防部信息业界建设面临的困境

自2008年起，美军依据其实际，着眼于信息化战争需求，以原有军队信息化建设为基础，积极开展信息业界建设，军事信息系统由条块分割转变为一体化，作战指挥系统由树状解雇转变为网络化，军事信息资源由异构分散转变为融合统一。但是由于美国国防部信息业界极具复杂性与创新性，其建设不可能一蹴而就、毕其功于一役，仍有一些不足之处及遗留问题。

3.1 支撑理论值得推敲

国防部信息业界设计先进，在理论层面上极大地推动了美军信息化建设的进程，但其基础理论即网络中心战理论存在的问题，也一定程度上成为国防部信息业界建设的问题。a.网络中心构想过于先进，实施难度系数过高。网络中心战理论是一群目光敏锐的军事理论家在洞悉科争技术即将对战争形态再次发生改变以前，主动对自己作战思想进行的一次调整。如何实现该构想，如何应对网络中心战里“洪水般”的信息远非易事。b.信息业界所依赖的网络系统自身脆弱且易受攻击。建设信息业界的前提就是基于安全的网络环境。如今黑客泛滥猖獗、网络攻击技术不可控地“扩散”，“网络战争”极易发动。防御网络虚拟战场的困难程度远远高于现实的物理战场，利用信息网络打击对手时，美军自身也是漏洞百出，将打赢战争寄希望于本身极为脆弱的网络上，只能使美军成为“泥足”巨人。c.为建设信息业界，实现网络中心构想过于昂贵。高科技历来都是昂贵的代名词，建设信息业界需要大量经费的投入。国内对网络中心战理论的“过分强调技术”“夸大信息作为军事资源的作用”[15]等质疑，将严重影响实现网络中心构想的投资。

3.2 体制性矛盾尚存

国防部信息业界是美军信息化建设过程中，采用网络化方法对其时间、空间的展现形态和发展路线的顶层设计，力求将战略意图的“蓝图”在建设实践中呈现[16]，是业界建设和运用的重要前提，是业界体系和形成效果的关键和基础。美国从20世纪中叶发展半自动化防空指挥系统至今，经历了全球信息栅格、C3I系统、C4ISR系统等半个世纪建设，积累大量经验，掌握先进技术，且投入巨大，但总的来看，业界建设相对缓慢，效率及效益不高。其原因众多，包括客观以及主观原因，具体如下：

客观原因方面，一是美军虽已意识到信息系统建设需要国家以及军队高层从战略全局出发统筹规划，并非是仅仅加大技术部门的投入就可完成；二是业界建设是全军的大事，从根本上将机械化军队的组织结构转变为信息化军队的组织形态，涉及更新观念、创新作战理论、军事组织转型、改革武器装备采办管理体制、深度开发军事信息技术等诸多领域，难度大，耗时长；三是开发互联互通互操作的信息业界这种综合性军事信息系统，不是简单的技术问题，其本身就是一项十分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横向纵向部门协调，涉及范围广范，问题牵扯多，可能直接触及相关部门以及个人权益，所以存在很多人为干扰因素，其复杂性和难度超乎想象。

主观原因方面，一些国家、军事领导人缺乏魄力，求稳怕乱，缺少开拓创新积极进取的精神，未认识到大胆实施军事组织体制改革对整个新军事革命和军队信息化建设的重大意义。这些问题导致业界建设的资源投入加大，还在一定程度上对建设的整体节奏造成影响。

3.3 作战能力为达到理想状态

虽然国防部信息业界大大提升了美军作战能力，但由于军事技术创新与作战能力提升的差距、信息业界内部利益纠葛等诸多问题，业界体系作战能力完全生成，达到理想状态上存在差距。

一是就信息业界而言，其虽已实现指挥通信网络化、一体化与扁平化的转变，但配套作战理论还未明晰、运行维护体系还不健全等诸多问题，体系作战能力仍有局限性，并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实战效果；二是涉及信息业界内部的利益纠葛带来的问题，无论是高层督查还是基层呼吁都无法有效解决；三是目前信息业界建设尚不成熟。信息业界从2008年开始建设至今，仅有十几年的历史，目前还在不断建设与完善之中。

3.4 业界建设应随需求与时俱进，不断改进

信息业界具有开放发展性特征，体现在对外和对内两个方面。在对外方面上，开放性是指业界与外部环境的相互作用，新技术的出现等外部环境的变化促进体系做出反应，对自身进行调整并不断优化，而业界的自我调整反作用于环境；在对内方面上，体现在业界内部相互促进，在保持动态稳定的同时，不断进行修订和调整，实时更新。

4 结 语

美国国防部在建设信息业界时，也面临建设内容多样复杂，周期长任务重等困难。它在充分论证总体战略规划的基础上，划分优先领域，根据现实需求适度调整信息化建设组织体制，分阶段攻克相关难题，取得较好的效果。在建设过程中，业界也遇到了许多深层次的困境，这些有益的实践以及现实的困境为我国我军建设统一情报信息共享平台都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