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PACK框架下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知识体系需求探究

业 冰，邓红静

（玄武开放大学，江苏 南京 210016）

社区教育是我国终身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建设学习型社会的重要途径。社区教育工作者作为教育实施的主体，是社区教育可持续发展的组织保障和智力支撑，其所拥有的知识体系直接影响着社区教育开展的质量和成效。近年来，随着社区教育在国内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有关社区教育工作者专业化发展的研究也越来越多。相关研究多数聚焦现状、途径、策略[1-6]等方面，也有部分在专业素养模型[7]、培训需求[8-9]等方面进行了探讨，对于胜任社区教育工作者这一岗位所需知识体系方面的研究较少，从而也造成了对职前、职中的社区教育工作者缺乏专业化、系统化培训的问题。TPACK（Technological Pedagogical Content Knowledge）理论模型，即“整合技术的学科教学知识”，是美国学者科勒（Koehler）和米什拉（Mishra）于2005年在舒尔曼（Shulman）提出的学科教学知识PCK基础上提出的，是教育信息化对教师知识提出的新要求[10]，被应用于规范师范生的培养、有效引导各专业教师的发展、对具体学科教师需具备的素质进行规定等领域。本文以TPACK模型为框架，主要采用问卷调查法来探究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胜任自身岗位所需要的知识体系，研究对象不包含各类社区教育兼职工作者以及志愿者。

一、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及其专业化发展趋势分析

（一）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概念界定

关于社区教育的内涵，目前实践中较为常见的提法大多来自2006年国家标准化管理委员会在《社区服务指南第3部分：文化、教育、体育服务》中的定义，“社区教育，即在社区中，开发、利用各种教育资源，以社区全体成员为对象，开展旨在提高成员的素质和生活质量，促进成员的全面发展和社区可持续发展的教育活动”。广义的社区教育工作者按照专兼职分类，可分为专职工作者、兼职工作者和志愿者。本文的研究对象为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即专门从事或主要职责之一是从事社区教育管理或教学的人员。

（二）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专业化发展趋势分析

目前，在我国无论是政府层面、学习者层面，还是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自身层面，都有迫切提升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知识和能力的需求。一是政府层面，《教育部等九部门关于进一步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的意见》（教职成〔2016〕4号）中，明确提出要提高社区教育工作者队伍专业化水平，以提升社区教育内涵建设；二是学习者层面，从婴幼儿、儿童、青少年，到成年人、老年人，都是社区教育的对象，学习特点多样，学习需求多元，这些都对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知识和能力储备提出了挑战；三是自身层面，目前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来源复杂，既有从普通教育系统指派或借调来的教师，也有社会招聘来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学历、专业背景、知识体系差别很大，有些专业背景甚至跟社区教育工作内容脱节严重[11]。

随着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专家研判“十四五”期间我国社区教育将进入品质发展的新阶段，应达到如下基本要求：基础设施、智力资源、课程体系建设基本满足需求，线上教育学习基本形成新常态；将社区教育融入当地社会（社区）治理体系，形成政府主导、多元主体、协同推进、共建共享的社区教育发展新格局；社区教育文化氛围比较浓厚，自主学习、团队学习、网络学习、移动学习常态化；形成一批具有中国特色的社区教育发展模式、发展品牌等[12]。可见面向未来的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至少应具备课程开发、线上教学、社区工作、教育研究与实践、项目创建与培育等方面的知识和能力，具有较高的理论与实践水平，较强的学习能力、适应能力以及沟通能力，不仅是终身学习理念的传播者，更是终身学习理念的践行者。对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专业化发展趋势的分析为采用问卷调查法来探究其胜任自身岗位所需的知识体系提供了问卷编制的依据，有助于得到具有相对前瞻性的结论。

二、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知识体系需求研究设计与实施

（一）问卷的结构内容

问卷包含基本信息和知识需求两部分内容。基本信息部分设置了8个题目，知识需求部分以TPACK模型（如图1所示）为框架，分别从技术知识（TK），学科内容知识（CK）和教学法知识（PK）三个维度设置了若干题目。

图1 TPACK模型

技术知识（Technology Knowledge，简称TK）,包括对传统技术（如黑板、粉笔、教科书、投影器）和现代技术（如计算机、网络）的应用知识，是信息技术时代对教师的基本要求，是运用技术来解决实际教学问题的知识与技能。该部分主要依据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专业化发展趋势的分析、前期访谈中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学习需求以及2014年教育部办公厅下发的《中小学教师信息技术应用能力标准（试行）》设置了8个题目。

学科内容知识（Content Knowledge，简称CK），是指与学科内容相关的概念、理论、观念、组织框架、证据和证明以及获得学科发展的实践和途径等[13]。目前我国大学尚未正式开设社区教育专业，仅少数大学教育学下的二级学科——成人教育学专业设立了社区教育研究方向，同时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来源复杂，学科背景差异较大，人员组成上既有管理人员也有教学人员，因此，探讨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所需具备的学科内容知识（CK）也就不应局限于现有的专业及学科设置，应去尝试构建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这类群体的学科内容知识。在设计问卷题目时，主要依据对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专业化发展趋势的分析、前期访谈中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对自身岗位角色的定位以及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于2013年印发的《社区教育工作者岗位基本要求》中对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岗位职责和岗位要求的规定设置了10个题目。

教学法知识（Pedagogical Knowledge，简称PK），是为所有学科所共享的一般教学法，是教师对教学实践、过程、程序、策略以及教与学的方法的认识,也包括关于教学目标、教学评价以及对学习过程的知识[14]。可见，教学法知识（PK）不具有学科针对性，它是作为教师这个职业的通识知识。而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不仅是教育者，同时也是社会工作者，因此，在探讨其所应具备的通识知识时，应考虑其双重身份的特点，主要依据国内教育学专业和社会学与社会工作专业的课程设置以及前期访谈中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学习需求设置了8个题目。

（二）问卷的计分方式

接受调查的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根据自身工作实际和对岗位的理解，将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这类群体可能需要的知识与选项的表述进行对比，选出与自身理解相符的一项。问卷的知识需求部分采用里克特量表，每个题目包含“非常需要”“比较需要”“一般”“不太需要”“很不需要”5个选项，分别记为5分、4分、3分、2分、1分。得分越高，说明知识需求程度越高。

（三）信度和效度统计

本研究以南京市及其周边城市（苏州市、常州市）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为调查样本，共发放问卷152份，其中有效问卷143份，有效率为94.08%。采用Cronbach α系数衡量问卷的信度，利用SPSS23.0对知识需求部分从技术知识（TK）、学科内容知识（CK）、教学法知识（PK）三个维度分别进行信度分析，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Cronbach 信度分析

可以看出，三个维度的Cronbach α系数均大于0.8，表明问卷内部一致性程度较高，信度良好，可以用来调查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知识体系需求情况，并对调查结果加以分析和评价。

问卷以TPACK模型为框架，编制依据如前所述，较为全面合理，初次编制完成后进行了试调查，根据反馈的问题进行修改，最终编制出“TPACK框架下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知识体系需求调查”的问卷，因此认为本问卷具有较高的效度。

三、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知识体系需求调查结果与分析

（一）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基本情况分析

问卷的基本信息包括性别、学历、专业背景、岗位、职称以及所在的社区教育学习网络等8个方面。通过对基本情况的调查，大致了解目前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队伍的结构状况。

本次调查对象男女比例为34.27%和65.73%;拥有本科及以上学历的占81.82%，其中拥有本科学历的占62.24%，拥有研究生及以上学历的占19.58%，表明目前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普遍学历较高；专业背景方面，教育学相关的占34.27%，社会学相关的占15.38%，艺术类相关的占2.80%，其他专业背景的占47.55%，可见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专业背景复杂，拥有教育学或社会学相关专业背景的约占半数，另外一半为其他各类专业背景。

岗位方面，社区教育管理人员占50.35%，管理为主教学为辅的人员占36.47%，社区教育教学人员占8.29%，教学为主管理为辅的人员占4.89%。可见，目前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大多从事管理工作，专职教学人员较少，这也与前期访谈中了解的“大部分教学人员为从各行各业聘请的兼职工作者”相符合；人员组成方面，通过对“您目前在下列哪个学习网络从事社区教育工作”进行统计分析，教育行政部门、市级或以上社区大学（或相当）、区级社区学院（或相当）、街道（乡镇）社区教育中心（或相当）、社区居民学校（或相当）的人员分别占4.20%、7.69%、16.08%、27.27%、44.76%；职称方面，未定职称的占41.26%，通过对“您的职称”和“您目前在下列哪个学习网络从事社区教育工作”两个题目做交叉分析发现，职称未定的人员，有79.69%来自社区居民学校（或相当），该结果与前期访谈中了解到的“社区教育基层工作者职称评定渠道尚不畅通”一致。

（二）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知识体系需求分析

1.技术知识（TK）需求分析

技术知识（TK）需求部分，结合技术进步和时代特征设置了8个题目，如结合对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专业化发展趋势的分析以及新冠肺炎疫情常态化防控的时代背景，对线上教学平台的选择与使用的需求情况进行了调查，具体如表2所示。可以看出，技术知识（TK）需求程度从高到低排在前三位的分别是社区教育微课的设计与制作（M=4.51）、手机摄影和新闻摄影技术（M=4.47）、Photoshop等图像处理技术（M=4.42），说明新媒体时代，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对图片、视频的处理与应用方面较为关注。

表2 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技术知识（TK）需求情况

教育统计与SPSS应用（M=3.76）需求程度较低,标准差（SD=0.992）也相对较高，说明该题目的争议较大。调查教育统计与SPSS应用的知识需求情况，是考虑到社区教育工作者无论是作为教育者，还是社会工作者，都难免要做调查研究，就会涉及数据的统计与分析，因此将教育统计与SPSS应用作为一项技术知识（TK）进行需求调查。通过对“您目前在下列哪个学习网络从事社区教育工作”和“教育统计与SPSS应用”两个题目做交叉分析，发现教育行政部门、市级或以上社区大学（或相当）、区级社区学院（或相当）选择“非常需要”或“比较需要”的分别占85.27%、91.73%、92.64%，街道（乡镇）社区教育中心（或相当）、社区居民学校（或相当）选择“非常需要”或“比较需要”的较少。

2.学科内容知识（CK）需求分析

学科内容知识（CK）需求部分，主要从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专业化发展趋势分析、角色定位、岗位职责、岗位要求出发设计了10个题目，具体如表3所示。通过文献综述和对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深度访谈，梳理出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角色定位，即目前的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往往充当多面手的角色，既是项目推动者、课题研究者、活动策划组织者、课程开发者、新闻撰写者，也是教学管理人员、社会调查人员以及各方的协调员；通过梳理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印发的《社区教育工作者岗位基本要求》中关于社区教育管理人员和教学人员的岗位职责、岗位要求，发现很多规定是重合的，因此在依据此文件编制问卷题目时并没有就管理人员和教学人员进行区分。

表3 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学科内容知识（CK）需求情况

从表3可以看出，10个方面的知识需求程度平均得分都在4.2分以上，反映了这些知识是社区教育工作者迫切需求的。需求平均得分最高的是社区教育项目的开发、申报、运作与管理（M=4.43），其次是社区教育新闻撰写（M=4.38）和社区教育各类活动方案的策划撰写（M=4.33），社区教育案例撰写（M=4.22）、社区教育课题申报、结题及论文撰写（M=4.12）需求程度相对较低。专家研判“十四五”期间我国社区教育将进入品质发展的新阶段，应形成一批具有中国特色的社区教育发展模式、发展品牌，这就要求面向未来的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拥有较强的课题研究与总结能力、项目运作与管理能力，将社区教育项目的开发、申报、运作与管理，社区教育课题申报、结题及论文撰写作为学科内容知识（CK）是十分必要的。

3.教学法知识（PK）需求分析

教学法知识（PK）需求部分，从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教育者和社会工作者的双重身份出发，探究该职业所需具备的通识知识，设置了8个题目，主要涉及教学法和组织管理方面的知识，并根据前期访谈中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学习需求，设置了沟通的方法与艺术一题，具体如表4所示。可以看出，沟通的方法与艺术（M=4.41）、教育心理学（M=4.22）、社会工作理论方法与实务（M=4.22）需求程度较高，教学设计相关知识（M=4.13）、混合学习理论与实践（M=4.09）需求程度相对较低，这应与基本情况调查中反映出的目前社区教育专职教学人员较少相关。

表4 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教学法知识（PK）需求情况

四、TPACK框架下的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知识体系需求模型

技术知识（TK）、学科内容知识（CK）、教学法知识（PK）构成了TPACK模型的三大核心要素，在问卷编制依据相对全面、合理的基础上，以TPACK模型为框架，通过问卷调查法来探究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胜任自身岗位所需要的知识体系，尝试构建相对科学、完整，具有一定前瞻性的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知识体系需求模型。

在前述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基本情况分析中已经提到，社区教育管理人员和管理为主教学为辅的人员占所有调查对象的86.82%，还有4.89%的人员选择教学为主管理为辅，表明目前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大多从事管理工作，专职教学人员较少，大部分教学人员为从各行各业聘请的有专业知识或一技之长的兼职工作者。这在前期的文献综述和访谈中也得到了印证，且在个别争议较大的题目上，通过交叉分析，发现管理人员和教学人员在选项上并没有明显的区别，而是与其所在的社区教育学习网络相关性较强。因此，本研究从市、区（及以上）单位的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和街道、社区单位的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两个层面构建了知识体系需求模型，详见表5。技术知识（TK）维度，两个层面的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只有在教育统计与SPSS应用的需求方面表现出明显差异；学科内容知识（CK）维度，10个方面的知识需求程度均值都较高，没有明显差异，也表明了问卷的有效性；教学法知识（PK）维度，两个层面的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在成人教育基本原理、混合学习理论与实践的需求方面差异明显。这些也表明了市、区（及以上）单位的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作为区域的社区教育管理者、带动者和研究者，对知识需求更多。

表5 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知识体系需求模型

五、总结与展望

基于调查和分析，从技术知识（TK）、学科内容知识（CK）、教学法知识（PK）三个维度尝试构建了TPACK框架下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知识体系需求模型，探讨我国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胜任岗位究竟需要哪些知识的问题，问卷编制依据相对完整、合理，结论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由于调查的样本相对集中，样本量不大，一定程度上缺乏普适性，同时由于自身局限性，在社区教育未来发展方向以及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专业化发展趋势方面的认识有所欠缺，导致结论在前瞻性方面可能存在不足。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专业化发展是一个长期过程，其对知识体系的需求也是不断发展变化的，期待更多该领域的相关研究，为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职前、职中培训和系统化的课程开发提供依据，促进社区教育专职工作者的素养提升和专业化发展，推动社区教育品质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