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近最滚烫的温度
——重庆党刊记者“火线”化身志愿者
2022-09-15冯驿驭陈诚
文|七一客户端暨重庆市委党建全媒体记者 冯驿驭 陈诚
“要志愿者,要志愿者!”
“差志愿者,差志愿者!来体力好的……”
一个个如灌了黄沙般嘶哑的喉咙在竭尽全力地吼着。
8 月26 日14 时,我们来到北碚区朝阳小学物资储备点,这里物资充沛,一大桶一大桶的冰水等物资被集中放置在帐篷下,氛围中充满了有序和稳定。但志愿者们仍心急如焚地求助着。
原来,8 月26 日凌晨,北碚山火本已得到有效控制,但上午又发生复燃险情,火场前线急需人手。
我与同事,今日到此原本只是约了一位摩托车骑手进行采访,带来的不过是一个本、一支笔。在我们正赶往骑手位于璧山的家时,她说她又去了北碚,等我们辗转到了北碚,那位英勇的骑手已经再次奔赴一线。
“还有志愿者吗……”
“有!我们!”
也许是出于记者要到一线了解情况的职业素养,也许就是怀着一腔热血,我们立刻报名加入志愿者队伍。几乎在同时,几名年轻的女志愿者把口罩、迷彩服、护目镜、草帽、毛巾、防暑解暑药品以及功能性饮料送到我们怀里,她们声音虽哑,但仍反复叮嘱我们:“一定要先喝防暑药品,一定要戴口罩!”“一定要戴护目镜!”我们没能来得及问她们在这里值守了多久,只看见她们的皮肤已经发红破皮。
本刊记者冯驿驭
本刊记者陈诚
匆忙换好衣服,一位骑着重型机车的骑手来到了我们面前。他戴着头盔,我们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那黝黑而结实的臂膀,给了我安全感。女志愿者让我即刻上车出发,我便抱着一堆物资爬上了这辆摩托车的后座。
路上,我冲骑手连声道谢,他却笑着说:“我只能在这里接送你们,上面骑越野车的才霸道!”
奔赴前线的路比想象中要远得多,蜿蜒曲折,我只得紧紧搂住这位骑手的腰。此刻,后方北碚区的都市楼宇越来越远,前方的荒山越来越近。
位于半山腰的救援人员物资点内,物资充足,秩序井然。
一路上,都有骑手带着救援人员下来,那些“乘客”疲惫不堪、灰头土脸,但仍对我们投以微笑。
十来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岔路口。这里有一块空地,现在已经堆满了各种物资,有大块的冰块,有矿泉水、冰红茶、柠檬苏打水、电解质水等各类饮品,大多泡在冰水桶中,供人们取用。同时,一件又一件来自四面八方的饮用水正在此处汇集。
大量救援人员也聚集于此,等候命令。他们中有面容坚毅的武警官兵,有戴着红框眼镜的中年女性组织者,有背着大书包、袖子上还写着“西南大学国旗护卫队”的学生……炎热天气和极度的体力透支让人们疲惫、焦虑,但没有任何人埋怨。
我们刚到此处,一支民间志愿者队伍正排成一路纵队,领队大声喊着:“4组!从后面开始报数!”
“1!2!”我们就这般稀里糊涂地站到了队伍末尾,大声报着数。
“4 组,靠右边走,上!”领队一声大喊,我们纷纷回应:“好!”喊声激昂,让我一时忘了我们是“混”进来的。
我们这支20 人的小队就这样踏上了由松软泥沙铺就的上山道路。
“人墙”
“我们是捡垃圾4 组小队哈!我们的任务就是上去捡垃圾!”领队的姐姐大声喊着,我们都笑了起来——毕竟我与同事,是以采访为目的,却阴差阳错“混”进这个小队的。
小队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一位来自非洲的国际友人。他名叫lyes,穿着一条灰蓝色的牛仔裤,脸上带着些许害羞的微笑,走在队伍中间。
接着,我们来到了由志愿者组成的“人墙”面前。
当我看到这样的场景时,我必须仰视——因为“人墙”在我的面前,以超过45 度的角度往上延伸;我必须仰视——因为是人,来自五湖四海的人,组成了这堵墙,如蜿蜒的长城般,屹立于“重庆之肺”——缙云山上。
男女老少,穿着迷彩服,站在黄沙荒坡间,正通过一双双手,将灭火器、水、药品等往山上传递,又将垃圾、空灭火器等往山下传递。这堵墙由志愿者组成,这也是我们这些非专业人士能尽的一份绵薄之力。
“人墙”的起点处,人们正焦头烂额。据说上方又发生了多起复燃,消防员与武警官兵正全力奋战,而他们需要的物资,正由“人墙”传输上去。
此情此景,是多么令人震撼,令人振奋啊!
再次尝试联系那位骑手,她的朋友告诉我们,他们此刻正忙,可以一会儿空闲下来接受采访,请我们稍等。我们刚答应,前方那沙哑的喊声又响起了:
救援现场的志愿者“人墙”
“需要体力好的志愿者!你们,往上走,见到体力不支的,就把他们换下来!”
这时候,一辆摩托车运来了一组冰块,我们连忙上前帮忙卸货,将沉重的标准长方体冰块交到一位志愿者手中,我看到他吃力地咬着牙接过,往“人墙”上方传去。
“我们上去!”同事同我说道。那组织者听到后,又拉着我们,嘱咐我们去换前方体力不支的同志,但不要逞强。
爬上荒山途中,我们的脚只感受到了两种东西,金黄色、绝不留恋而滑走的黄沙,与光滑至极、似乎在同我们开玩笑的石头。
“这样的爬山,还真是别开生面啊!”我感叹。
“啊呀,就是,这条路还是昨天‘挖挖机’开辟的!”
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哥接过话头。他梳着背头,中等身材,眼睛大而明亮。我们不禁与他交谈起来,这位大哥说道:“我是成都人!前几天来北碚找朋友耍,听到要志愿者,我就来啦!今天凌晨还熬到4 点多钟!”
“大哥,你真是好样的!”
“啥子好样的哦!我们川渝是一家人,是兄弟伙!当年汶川大地震,你们帮了我们不少忙,这次我们又来帮你们噻!”他一边说,一边埋头继续向前。
这时候,刚刚那位西南大学国旗护卫队的小弟弟在我前方低头喘气,我看他脸色苍白,连忙道:“同志!慢点儿!”
他有着一头时髦的韩式烫发,皮肤白净,稚气未消。他冲我笑着摇摇头,又继续往上冲。
“前面还差人,有力气的,再继续往上走!”前方的喇叭里,传出了近乎哭腔的声音。听到这样的求助,我们也焦急万分。
62岁的志愿者何强
我们往上走了一会儿,就发现“人墙”出现了严重空缺,我们这一群人便自觉补充其中,连接起物资“传送带”。
这时候,上面一大批空灭火器被传送下来,我们左手接过,右手抱着递给下一位。这样的工作虽然简单,耗费的体力也不多,但光是爬上山来的那一段经历,就让许多志愿者大口喘气。
我后面是一位老爷爷,名叫何强,戴着一顶20 世纪90 年代款式的藤帽,护目镜里还有一副老花镜。
传输暂停的空当,我们与何爷爷聊起了天。他虽然身材偏瘦,但声音中气十足:“我呀,混了三次,才混进来!”
“他们(组织者)不想我上来,可我家就在山下,我想为灭火尽一份力!”
何强一边说,一边拉着我指了指他的家,就在山下那一片房子中间。他今年62 岁了,汗水从藤帽里流下来,多次眯了眼睛。他咧嘴同我们笑着,一边擦汗,一边连声鼓励我们。
征服山脉
站在半山腰,头顶是蓝天,霞光万丈。
远方,北碚城区如此安宁美丽,多彩的公园,笔直的公路,建筑楼宇如电路板一般安然排列,屹立在视野里。
近处,是志愿者的“人墙”,是一个个刚毅不屈的消防员,是我们同山火斗争的决心,是我们保卫家园的冲天热情。
不多时,另一堵“人墙”又修筑起来了!那是来自重庆各地、支援火场的民兵。
他们比我们更有活力,为首的一人高呼着:“上去乘凉喽!”
一位微胖的民兵同志从我面前经过,见我们疲惫的神色,便笑着说:“我们来帮忙啦!反正我们要在此值守一夜呢!”他们乐观的情绪感染着我们。
这时候,前方又在招呼我们继续向前,前路的坡也越来越陡。
我们咬牙攀爬,这时候,一座巨大的悬崖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悬崖已经深黑,被烧焦的树木,被熏黑的岩石,构成一幅巨大的竖构图图像。我们和一旁的消防员交谈后才知道,这里昨日发生了严重火情。
那些令人揪心的视频里,在冲天火光中,抱着水管向前冲的消防员,正是在这里同烈火搏斗。这里是他们的英雄故事之崖,烈火在他们的勇敢面前退缩了。
我的毛巾掉在了地上,裹了许多沙土,我刚想捡起来,却被一位年轻志愿者夺去。他看起来和我们年纪相仿,瓜子脸,戴着圆框眼镜,有着一股自然而成的书卷气。他麻利地在冰水桶里帮我洗净了毛巾扔给我,笑着说:“每个点位都有毛巾,没事的!”
这时候,“隆隆”的轰鸣声响起,下面的人们大喊着:“来车了,让!”见此情状,我们也连忙往上传话。
一位骑手自坡下而来。那些“骑摩托的崽儿”不在网络上,就在我们面前,在这救火一线。
那摩托车一路往山上冲!冲,就足以形容这风沙漫天中,令人振奋的一幕。这一幕,让各种英雄的画面在我脑海里闪过。
然而,令人揪心的是,“哐”的一声,他在我面前滑倒了!这个坡实在太陡峭,还夹杂着从高处滑下来的黄沙与碎石,构成了极大的安全隐患。
人们立刻上前将他扶起,我才看清了这位骑手。他梳着平头,胖嘟嘟的脸上满是黄沙,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短袖,恐怕已经被黄沙不可逆地染色。如果说他脸上在传递着一句什么话,我想一定是:“我一定要冲上去!”
他强悍地扶起机车,干吼:“没事!”然后再次踩下油门,从这段陡坡再出发!他的机车扬起黄沙,留下了浓厚的汽油味儿。
又过了一会儿,一辆履带车从山上驶来,人们纷纷欢呼:“装甲部队来啦!”车上的消防员高兴地同我们比起了“V”字手势,这手势是胜利的寓意。
我们还想继续向前,我却已经快走不动了。我咬牙向前,手脚并用,路旁的人不时伸来援手。
走了一会儿,这里的“人墙”又出现了空缺,我们停下来帮忙。此处山坡陡峭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人们只能站在路两旁,骑手从我们中间风驰电掣而上,在一片“小心点儿!”“好样的!”“慢点儿!”的呼声中消失在黄沙间。
当我们爬到了海拔相对较高的位置,我们脚下,是无数来自各行各业,来自五湖四海的志愿者,有里面穿着蓝色商务衬衣的大叔,有脸上已经晒伤破皮的女孩,他们仍在努力将冰水、食物传上去。这就是长城啊,我们就是两端的女墙,骑手们就是烽火兵,我们万众一心,保障着前方消防员、武警官兵浴火奋战!这就是长城啊,万千中国人的感情在此如聚集的群星,这群星化为保卫家园的汹涌巨浪,誓要扑灭山火!
天空下的“骑士”
“情况好转了!体力不支的,快下去!”
临近傍晚,前方传来好消息,而同我们联系的骑手也说他们过一会儿就可以接受采访了。疲惫之余,我们开始挪动着步子下山。许多志愿者也开始下山,对所有人来说,量力而为便是最好的帮忙了。
“上山腿发软,下山打闪闪”,我们下山时双腿的确发软。这时候,前面一个瘦小的女孩正拖着5 个灭火器往山下走。她的马尾辫已经彻底被沙染黄了。我们上前提出帮她拿,她几番推辞后,我们直接拿了过来。
一番交谈,才知道这位姑娘也是一位记者,但听到缺人,立刻就补上去帮忙了。“我们还是一家人呐!”我们不禁感叹。
此刻已是傍晚,金色的霞光染满了天空,云朵变得稀疏。
“慢点儿!”
在人们的惊呼声中,前方又一位摩托车骑手未能成功挑战山路而翻车了。那是一段我们刚走过的路,因为险峻,现在已禁止人、车通行了。
一旁的消防员、民兵、志愿者想出了法子,用闲置的消防水管,就像拔河一般,把这辆车拉上来了。
那位骑手留着碎发,身材偏瘦,护目镜下是一张清瘦而英俊的脸庞。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有因疲惫而变形的动作。他从我面前飞驰而过,诠释着摩托骑手真正的“酷”。
我们回到“人墙”的起点,这里的组织者给我们递来水和毛巾。
一位志愿者背着物资正在攀爬山坡
一位来自成都的志愿者在灭火前线坚守了数日
志愿者在陡坡上运送物资
这时候,四轮越野车带着盒饭来了。这些越野车更加强劲,但也只能到此为止,无法去爬那夸张的陡坡了。我们去帮忙分发盒饭,那盒饭内容丰富,有红烧肉、宫保鸡丁等能快速给人带来精神与肉体力量的“硬菜”,盒饭外壳上贴着便笺纸:“勇士,辛苦了。”我想,写这个纸条的工作人员,同样也是勇士。
我们的帮忙迎来更加热烈的回应:“要下山吗?我带你们。”
“不用啦,我们走下去。”我们回答。
此刻夕阳如血,天空中云朵变得像光滑的鹅卵石一般。夜幕降临的天空下,骑手们仍英勇地向前冲锋。
慧姐、陆大哥、小崽儿
慧姐便是我们的采访对象,她的摩托车头盔上有一个蝴蝶结,原来,我们在“上面”已经见过她的倩影多次了。
我们回到半山腰志愿者集结出发之地,这里,戴着头灯、穿着荧光服的新一批志愿者正准备出发。此刻火情已经得到控制,但物资传输、捡垃圾等工作仍要继续,降温下雨之前,战士们仍要值守。
此刻我们又重拾记者身份,拿出纸笔,脱下劳保手套,走进了这个由三张凉席、三棵树、几块大石头组成,约两平方米宽的“骑士”营地,慧姐正在休息。
她今年25 岁,脸上总是带着爽朗的笑容,说话总有一股快意。慧姐名叫吴朴慧,来自成都,男朋友是灭火志愿者,如今也在这“人墙”的某处奋斗着。26日凌晨,山火得到控制,他们凌晨3点便回家休息,睡到下午才得知山火复燃,急需帮忙,便杀了个“回马枪”。
“我男朋友说不安全,不要我来。我说我一定要来!他就说好吧,我陪你来!”慧姐笑着说。
“慧姐,这些天,你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高架!高架在哪里!”她笑着说,高架是越野摩托车的别称。
“昨天深夜,火势激烈,我们冲到山顶,见到有的消防员躺在地上,疲惫至极,张着嘴大口呼吸。他们那时都没能吃到晚饭、喝到水。因为山顶那段路普通志愿者真的走不上去了,只有我们摩托来冲!”慧姐声音里的爽快渐渐消失了,“他们看到我们送来的饭,那眼神,我……”
她一度哽咽,随后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道:“我就知道,我们必须往上冲!”
这时候,一位高大健壮的男青年走了进来,慧姐称他为“陆大哥”,是他们这一批骑手的领头人。他听到我们说山上的组织者认为有骑手摔了,担心不安全,便不让送了,说道:“摔啥子嘛摔,以前参加比赛都摔惯啦!”
说罢,他指了指旁边,一位骑手正借助手机灯光,整理自己脚上的绷带,那位骑手已经负伤了。
“大家都觉得我们是英雄,但我们觉得,消防员、武警官兵、其他志愿者、组织者才是英雄,我们没必要得到那么多关注!”陆大哥说。他凝视着营地外面那些分发物资的人们,感慨说:“没有他们,饭就送不上去!”
陆大哥来自綦江,他的爱人是一位医护人员,此刻正参与疫情防控工作。他嘱咐她注意安全、做好防护,她嘱咐他开慢点、要当心。
这时候,外面又有人喊道:“需要把医护人员送上山去!”慧姐说:“我去。”随后,她站了起来,拿着那有蝴蝶结的头盔,一个箭步就出了这休憩地,开赴前线。
灯光照亮了那位处理自己绷带的骑手。他稚嫩的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微笑。“看嘛,‘00’后的小崽儿!”陆大哥笑着说,“你们猜测一下他的年龄。”
“21岁?17岁?”我们猜测起来。
“17岁啊,还没满17岁呢!”年轻骑手笑着说。他脚上的绷带灰尘厚重,但已经整理完毕了。
接着,陆大哥给我们普及了一些摩托车知识,告诉我们山上的那种陡坡,只有他们的越野摩托能上去,他呼吁一般摩托车、摩托跑车、重型机车等,不要逞强,骑手们多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说罢,组织者又在高呼需要骑手送消防员上山,陆大哥、脚受伤的小崽儿都站了起来:“来了!”
红色的山脉
一位骑着外卖摩托车的骑手把我带下山。路上,我看到山里人家的一个小男孩拿着木棍去找他的姐姐——同样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起玩,不过小女孩在专心看动画片,气呼呼地拒绝了他。
“这就是山上人们守护的东西啊!”我感叹道。我庆幸,自己能够参与到这样的守护中来。
到了山下,我同这位骑手握手,向他致敬,他笑着说:“你们才是辛苦啦!”
英雄的礼遇迎接着下山的人们。山下管理物资的志愿者向我们竖起大拇指,我们听得最多的便是“好样的!”“辛苦啦”,他们为我们拿来西瓜,拿来饮品,投来赞美的目光。正在等候上山的志愿者们热切地看着我们,有一位年长的志愿者有些坐不住了,坚决地说道:“我要走上去!”
我们连忙劝阻,解释走上山太远,请他再等一等。
山下的公路已经为救援而“封路”,许多步行而来的居民在公路那头看着我们,他们带来了捐赠的饮料、灭火器,以及鼓励和祝福。
这时候看手机,才知道我们的捡垃圾4 组小队队员们也在下山。此时我们才得知,捡垃圾4 组是北碚区某小区自发组织的志愿者小队,我们当真是阴差阳错“混”进去的。
那位名叫lyes 的非洲友人在群里用英文说道:“感谢你们,非常荣幸与你们一起工作,明天我还会来帮忙的!”他的头像是一个“老外”微笑着看着屏幕。
我们步行离开时,夜空已经漆黑。
离开救援现场,一位路人看到我们深黄色的脚与鞋子,竖起了大拇指说:“一看你们就是去救援的,你们是好样的!”我们去药店购买口罩,工作人员坚持要送我们一袋。
这就是万众一心、屹立不倒的重庆人呐!一路上,有中暑的“人墙”队员倒下,一群人冲过去掐人中、喂葡萄糖;看到体力不支坐在路边的志愿者,其他人总是要送水上去,询问他的情况;骑手摔倒了,周围所有上山、下山的志愿者都第一时间冲过去扶起,更有些不怕危险的要求在后面推车……
这座山上有许多颜色,口罩的蓝色、毛巾的粉色、迷彩服的绿色、消防员的橙色,以及总不能让我忘怀的红色——那是一张张被太阳晒脱皮的脸庞,那是红色的志愿者背心……
本文写作于8 月27 日凌晨,历经多日奋战,北碚火情得到有效控制,但为了防止复燃险情,此时仍不能放松戒备。消防员、武警官兵、民兵还坚韧顽强地驻守在山上,无数志愿者仍在山下集结,愿他们平安,向他们致以我们最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