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逃脱游戏在护理教育中的研究进展

刘钰贝，周 娜，陈燕华，唐 建

密室逃脱游戏(escape room,ER)在教学领域属于严肃游戏[1]，具备动机激励、塑造思维、协调团队[2]等功能。近年来，随着护士队伍年轻化趋势明显[3-4]以及医学界对多学科团队合作模式的探索[5]，密室逃脱游戏逐渐被护理教育领域所关注。国外最早由美国于2017年将密室逃脱游戏引入护理教育[6]，随后在妇产科护理[7]、社区护理[8]、急危重症护理[9]、儿科护理[10]等专科教学领域中均有大量实证研究。目前，我国对于密室逃脱游戏在护理教育中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11]，仅有心血管内科的实践教学[12]报道，尚未深入探讨应用范围与效果。对此，本文通过对密室逃脱游戏在护理教育中的研究概况及应用进展进行综述，以期为其在我国护理教育中的应用提供参考。

1 密室逃脱游戏概念及理论框架

Anderson等[13]提出，医学教育领域的密室逃脱游戏是一种基于核心医疗保健模拟原则[14]与保护病人生命安全的总体目标，融合传统的游戏环节与医疗主题，在模拟环境中或包含模拟设备的空间内进行的以模拟临床体验为主的教学活动。密室逃脱游戏的理论框架包括建构主义[15]、情境学习理论[9]、博弈论[10]、经验学习理论[8,16]、耶克斯—多德森定律[17]。根据建构主义与情境学习理论的观点，密室逃脱游戏能够让学生感受到真实的临床情景，使其主动地探索、掌握相关护理知识，而教师仅作为监督员对其活动进行记录、计时或提示[18-19]。博弈论指出，密室逃脱游戏中的竞争性激发了学生彼此之间的好胜心，从而产生强烈的内在动机[10,20]。经验学习理论认为，学生的解密过程实际上是对传统经验的不断反思归纳，从而主动创造新知识的持续性过程[21-22]。耶克斯—多德森定律指出，密室逃脱游戏通过设置游戏元素，能够降低学生在进行实践操作时的压力，达到学习的最佳状态[17,23]。

2 密室逃脱游戏设计要点

结合Eukel等[24-25]的观点，密室逃脱游戏应包含组建设计团队、明确后勤安排、构思案例情节、安排任务、设置谜题5个设计要点。

2.1 组建设计团队 创造一个优秀的密室逃脱游戏首先要组建一个多样化的协作团队[26-27]。该团队成员应具有模拟仿真、护理教育、医疗保健等方面专业知识，并且具备弹性化组织管理能力。

2.2 明确后勤安排 设计团队需要根据具体情况计划游戏时间和所需道具的成本，合理安排玩家分组以及选择场地。密室逃脱游戏的时长平均为30～45 min，道具大都可以重复利用[10,17]，玩家一般被分为4组或5组[5,25]，每组4名或5名成员[17-18]。密室的场地通常为学院教室[10,15]、模拟实验室[2,6]及临床环境[4,16]。

2.3 构思案例情节 密室逃脱游戏的每个场景可能对应着不同的学习目标，如认知、情感、行为目标等[25]。设计团队需要综合考量不同的学习目标，为密室逃脱游戏创造一个具有逻辑性、科学性的模拟临床案例。

2.4 安排任务 创建与临床案例主题相符的任务，从而发现隐藏密码或线索。任务可以通过玩家采取头脑风暴法结合实际行动来完成[28]。例如，在擦除标记时浮现永久性墨水留下的线索，或在道具按正确顺序排列时显示密码[19]。

2.5 设置谜题 密室逃脱游戏的谜题设置可分为线性、非线性、多线性路径[29-30]，详见表1。内容可包括护士执业资格考试题[15,29]、具有提高医疗质量和病人安全的团队策略和工具(team strategies and tools to enhance performance and patient safety,TeamSTEPPS)元素的团队解密活动[9]。第一个谜题难度应当“保持简单(keep it simple)”[15,25]。

表1 谜题设置的路径

3 密室逃脱游戏在护理教育中的应用现状

3.1 应用于招收护理学生 密室逃脱游戏通过提高学生的护理就业意向从而充实护理队伍。Connelly等[6]为了应对2017年美国护士人力资源严重匮乏的现象对此进行了系统的设计。设计者共创建了4个主题的逃生房间：儿童哮喘、心理健康、机动车事故、新生儿寒冷综合征。游戏主要玩家是对护理感兴趣的高中生与大学生。玩家在解密过程中逐渐了解到护士的工作场景以及护理流程。在游戏结束后，所有玩家均表明密室逃脱游戏积极促使了他们将护理作为就业选择。

3.2 应用于护理专业学生的课堂教学 密室逃脱游戏作为课堂教学方式的应用最为普遍[11-12]。Brown等[4]将“掌握疾病概念、查询病人信息、判断医学检验危急值”作为主要教学目标，研发了以“尿源性脓毒血症”为主题的密室逃脱游戏，护理专业学生(护生)在游戏结束后均表示相关护理能力有所提升，并赞同：“这促进了更紧密的团队合作。”Anguas-Gracia等[8]在社区护理课上设计了一款密室逃脱游戏，护生通过制订脑卒中病人的护理计划来解锁房间，并在此过程中激发内在学习动机，绝大多数护生表示：“这是一个具有吸引力、创新的学习方式，并且相比于传统教学法，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学习到更多护理知识。”针对产科护理教学，Tassemeyer等[18]与Edwards等[7]分别设计了“产后出血”和“胎心异常”主题的密室逃脱游戏，前者训练了护生应对产后出血的思维能力与护理技术；后者提高了护生对胎儿异常心率的判断能力。Morrell等[15]针对心源性休克护理设计了一款密室逃脱游戏，其中包含“分辨胸痛类型、识别心电图、药物管理、预防呼吸机相关性肺炎、解答护士执业资格考试题、安置胸腔导管”等关键学习内容，护生在游戏过程中不断总结、反思，从而提高对相关理论与技能的熟练度。Kubin[10]将教室布置为密室场景，设置内分泌、肌肉、骨骼疾病方面的儿童急症护理考试题作为解密线索，同时训练护生能够对这类疾病提出最佳护理诊断。经过了2个月的课程培训，94%的护生期末成绩较上一学期提高了5.9%。

3.3 应用于评价护生的考试成绩 密室逃脱游戏通过降低应试压力而受到考生们的青睐。客观结构化临床技能考试(objective structured clinical examination,OSCE)能够通过模拟案例客观、公平地检验护生的临床技能。然而，护生在进行OSCE时产生的紧张、焦虑情绪容易导致其难以发挥出真实水平。因此，Gutiérrez-Puertas等[23]设计了1项用于测试在读护理本科生技能水平的密室逃脱游戏，以游戏化的形式缓解了护生的心理压力，与传统的OSCE评估相比，进行密室逃脱游戏考核法的护生考试成绩明显提升。

3.4 应用于护理师资的继续教育 密室逃脱游戏主要用于培养临床护理专家(clinical nurse specialist,CNS)、注册护士、新毕业护士掌握与TeamSTEPPS相关的能力。Dacanay等[9]面向CNS开发了一款在重症监护室和降压病房进行的密室逃脱游戏，通过建立多学科小组围绕导尿管相关泌尿系统感染进行团队解密活动，从而提高了CNS的优质护理服务水平以及跨学科交流能力。Adams等[16]将来自不同科室的注册护士组队，根据住院护士研讨会上提出的，包含预防导管相关并发症、处理电子病历、判断医学检验危急值在内的8个教育主题对其进行培训，94%的参与者表示自己的相关护理技能明显改善。Gates等[3]将密室逃脱游戏纳入新毕业护士入职培训课程，促进新毕业护士能够尽快识别、判断病人的症状表现，并加强与资深护士、主治医师的团队合作。

4 密室逃脱游戏在护理教育中的应用效果

4.1 促进团队协作 所有实证研究均表明，密室逃脱游戏的核心目标是促进团队协作。首先，密室逃脱游戏通过布置要求小组合作通关的环节，促使小组成员之间加强沟通交流、积极倾听、共享领导力[31]；其次，设计包含多项护理操作在内的模拟临床病案，有利于增强各成员的团体合作技能[32]；最后，通过营造“合作共赢”的竞技氛围[9]，有利于团队之间的良性竞争，从而培养团队精神。

4.2 培养临床思维 密室逃脱游戏主要塑造学生的批判性思维与创造性思维[23]。如促使学生进行目的性的提问并参与群体互动[33]，从而发展批判性思维；要求学生在解密过程中根据所学知识内容寻找最佳道具，将其按正确顺序组装、排列以获得通关密码[19]，进而培养创造性思维。

4.3 强化循证实践 密室逃脱游戏的线索设计遵循循证护理理念。在不同主题的密室中，学生探索的每一条线索均隐藏在对应的临床证据里。如正确计算静脉输液浓度从而查明并报告用药错误情况[22]、识别异常心电图判断心源性休克的类型[19]、根据模拟病人的生命体征提供氧疗或选择最佳药物[17]。

4.4 提高技能水平 学生在游戏过程中主要发展以基础与专科护理技术为主的硬技能[2,19]及建立自信心[34]为首的软技能。各项研究均表明，参与密室逃脱游戏的学生以吸氧[17,35]、建立静脉通路[17,22]、心肺复苏[34]、药物配制[22,31]为主的基础护理技术水平明显提升，包含早期目标导向治疗护理、导尿管相关尿路感染护理[9]、糖尿病酮症酸中毒护理、冠心病监护病房血流动力学监测[2]等专科护理技术得到强化。Connelly等[6,31]研究均证明，建立自信心是学生在参与活动后首先掌握的软技能，表现为更自信地判断病人存在的安全隐患[27]、展示临床决策[17]。

4.5 促进多学科合作 密室逃脱游戏为护理学、临床医学、医学教育、药学、物理治疗学等专业发展多学科合作搭建了桥梁[9,35]。Dacanay等[9]组织了1个由临床医生、CNS、医学教育专家组成的多学科团队，参与脓毒症为主的密室逃脱游戏，从而加强TeamSTEPPS模式下的团队建设[36]。Fusco等[35]建立了1个以脓毒症为主题的密室逃脱游戏，招募护理、药学、物理治疗专业的学生组队参与，证明密室逃脱游戏能够积极影响护理学员与其他学科成员之间进行社会互动。

5 局限与展望

密室逃脱游戏对于当下护理人才的选拔、培养、评价具有积极意义，但仍需要扩大研究的深度与广度。目前的研究报道存在样本量小、未严格进行随机分组等问题[35]，并且注重将密室逃脱游戏作为一种针对在读护生或在职护士的教学策略，少有对其作为人才招募的途径、学生评价的工具进行研究。因此，现存的研究结果可能未能全面反映密室逃脱游戏对学生整体素质的干预效果；密室逃脱游戏作为教学策略以外的应用价值尚待进一步探讨。未来可在护理教育领域实施大样本的实证研究，深入探讨密室逃脱游戏对学生的知识、技能、情感、动机与自我感知方面的干预效果[37]；拓展应用范围，探索其作为招募手段和评价工具的应用效果。同时，密室逃脱游戏教育的设计还需融合课程思政等元素，构建线上游戏平台，将其纳入混合式教学法[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