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画仙萧龙士艺术浅谈

孙肖肖（宿州市博物馆，安徽 宿州 234000）

萧龙士，原名品一，字翰云，1889年5月6日出生于安徽省宿州市萧县，1990年1月17日逝于合肥。萧县在古代被称为龙城，为徐淮要地，“龙城画派”便是发源于此。萧县作为皖北文化重镇，亦有“中国书画艺术之乡”的称号。龙城人自古能书善画，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萧地属宋，就有“宋绘闻天下”之誉。千百年来，萧县绘画长盛不衰。《清史稿》记载龙城自古画风昌盛，云“作者相望，大雅为群，下及妇孺，均持名教，金石成录，诗歌升堂”。“扬州八怪”的崛起对萧县的书画创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八怪”之一的黄慎曾寓居萧县，其粗狂荒率的用笔手法和豪宕奇肆的绘画风格，为这一时期的萧县画家们争相效仿。清末民初，“龙城画派”已有百余人，他们重传统，重笔墨，重生活，师古而不泥古，既重传统章法布局，又追逐时代新潮，逐渐形成了一种阔笔写意、泼辣豪迈的新画风。一时之间，高手林立，群星灿烂，声震徐淮，闻名遐迩。在这样的艺术氛围熏陶下，萧龙士先生从小就热爱绘画艺术，立志要做“龙城画派”一士，并取名龙士以自策。

一、萧龙士的艺术

萧龙士先生的大写意花鸟画有着浓厚的书卷气、文人气，还有几分乡土气。他在绘画上尊崇传统，吸取了徐青藤、陈白阳、八大山人、石涛、扬州八怪、吴昌硕、齐白石等大家的精髓，但他又不拘泥于前辈们固有的技法，而是深入生活，大量写生，以真景为范本，形成了质朴洒脱、雄浑厚重的个人风格，作品为人称道，深受人们喜爱。

（一）身姿飒爽，笔力伟健

萧龙士先生画荷时常用侧锋，行笔有力，笔笔相生。1949年，萧龙士先生在李苦禅等人的引荐下向白石老人请教如何画荷花时，白石老人曾题字：“龙士先生画荷，白石自谓不及。国有此人而不知，深以为耻……”1950年，当萧龙士再次去北京求教时，齐白石老人决定收他为门徒。拜师宴上，白石老人亲自刻了一方象形文的“龙士”印章，赠给他作纪念，并在他的画作上题曰：“龙士为白石之弟子，白石自谓不及也。”这绝不是一般的赞美之词，正如冯其庸先生在《萧龙士百岁画集》序中提到的“白石老人的题评，是最高的评价，也是千秋定评，所谓‘崔颢题诗在上头’也”。年逾花甲拜师学艺，萧龙士凭他对书画艺术的一腔热忱，凭他对书画艺术的倾心研究，迎来了自己的艺术巅峰，也为萧县书画艺术书写了绚丽的新篇章。

《香远益清》（图1）创作于1988年，该作品的尺寸为92 cm×32 cm，萧龙士先生在百岁之际仍能画出如此酣畅淋漓之作，足以见得此时的萧老仍然精力充沛。荷叶用笔厚重，墨气淋漓；荷梗干、枯、浓淡相宜，荷花只用墨线勾勒，未着任何色彩。整幅作品苍劲古拙，意境悠远。

《香远益清》

（二）深厚挺拔，千姿百态

萧龙士先生的兰花，寥寥数笔，错落有致，浑厚挺拔，妙超自然，寓刚于柔，寄动于静，笔墨非常精到，成就不输前人，他把大写意墨兰发展到了一个新高度。97岁高龄时，萧龙士先生曾自述其画兰的体会：“古人有一世兰半世竹之说，可谓画兰之不易也。吾自十三岁学画兰，迄今八十余年也。从师古人到师造化，四十年得笔墨之变，复四十年方入乎情而达乎理，乃与兰俱化也。”李苦禅先生也曾赞萧龙士的兰草，老辣纷披，无人可比。

《垂兰》（图2）作于1987年，作品尺寸为89 cm×31 cm，兰叶纵横重叠，错落有致，兰花俯仰、正反，姿态各异，墨色浓淡相宜。

（三）笔力重辣，聂风而行

萧龙士先生不只是一位画家，还是一位造诣深厚的书法家。萧龙士先生八十岁以前，很少以书法示人，直到九十岁以后，他才以书行于世。萧龙士先生的书法苍劲厚重，功力深邃。特别是晚年后期，他一边创作，还一边结合理论学习，持之以恒，学而悟之，形成了笔墨沉实、雄浑朴茂、遒劲苍古而又耐人寻味的个人风格。萧老的书法，从章法布局到笔墨运用都不失大家风范，达到了“意在笔先、心笔合一”的境界。

《一生勤为本 万代诚作基》（图3），作品尺寸100 cm×33 cm，作品笔力雄健，老辣古拙，行笔中蕴含阵阵清正刚烈之气。“一生勤为本 万代诚作基”，短短两句话，发人深省，就像萧老对待生活的态度一样，待人以诚，孜孜不倦。

图4作品写于萧龙士百岁之际，规格为69 cm×42 cm，萧龙士先生晚年的代表作之一，“乐在糊涂中”，亦是萧老长寿的秘方，用笔沉稳厚重，率意潇洒。

此外，萧龙士先生的瓜果蔬菜、秋菊冬梅、雄鸡八哥、风竹苍松、人物山水等，无不气象非凡。如《红梅八哥》，色墨并用，采用“C”形构图，左上一只在梅花上的八哥向下张望，右下一方石头，上面站着一只向上仰望的八哥，俯仰顾盼，上下呼应，浓淡相宜，雅俗共赏。再如《童趣》，一个黄口小儿半蹲在地上喂一群小雏鸡，小鸡或低头吃食、或从远处跑来，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他通过简单的写意处理，就把这一生活场景表现得生动传神，画面充满乡土气息，堪称以俗入雅的典范。

二、画品如人品

画品和人品有着密不可分的内在联系，好的画品来自好的人品。黄宾虹曾说：“人品的高下，最能影响书画的技能。讲书画不能不讲品格，有了为人之道，才可以将书画之道直达向上以至于至善。”萧龙士自己也说：“作画必先立人，人品不好，落笔无方。”他时常教育自己的学生，做人一定要忠厚老实，作画要朴实耐看，切不可矫揉造作。

萧龙士先生一生平易近人，乐于助人。人们敬重萧龙士先生，不只是因为他画得好，更重要的是他人品好。他对于求画者有求必应；对于求教者，诲人不倦；对于求助者，济弱扶困。这是一般人很难做到的。1929年徐州发生水灾，民不聊生，萧龙士举办义展义卖106幅佳作，所得钱款全部用于赈济灾民。

1.《垂兰》

2.《一生勤为本 万代诚作基》

萧龙士先生品德高尚，淡泊名利，诚恳谦逊，平易近人。他一生热爱艺术，热爱人民，热爱祖国。“握笔应书民心愿，凝神当思国前程”，他的画笔是与祖国的前途、人民的命运紧密相连的。萧老曾经说过：“人生于世，转瞬即逝，生来要为社会服务，为人类造福。能力之大小不论，量力而为即可。”谚语云：“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即做人要做好人，做事要做好事。令人久之怀念，史之有迹是也。

赖少其先生在《萧龙士画册》序中曾写道：“我们敬重萧龙士先生不仅因为他年高、艺精，还因为他品德高尚，为人谦谨自约，处事豁达大度，待人和蔼可亲。”

三、结束语

3.《乐在糊涂中》

萧龙士先生德高、艺高、寿高，在长达一个多世纪的生命历程中，他倾尽毕生心血，为人、为艺、为师，是一位被誉为“诗书画三绝，德艺寿齐辉”的人民艺术家和美术教育家。他高尚的品德、无私奉献的精神以及严肃对待艺术的认真态度，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书画爱好者。萧龙士先生以其卓绝的艺术和超拔的人品，开创了江淮大写意画风及其画派，引领着书画界众多后学不断精进，不断开拓中国画艺术的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