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测度及影响因素分析

陈 璨，朱晓静

（甘肃政法大学经济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自从以索罗（Robert Solow） 为代表人物的新古典经济增长理论占据主流地位之后，学界一致认为经济增长的终极因素是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1]。然而，传统的全要素生产率仅考虑了劳动、资本等生产要素，面对中国经济近几十年的快速增长所带来的环境问题，学者们将能源消耗和环境污染因素纳入全要素生产率（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TFP），即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TFP）。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实现了对经济增长速度和增长质量的综合考察；另外，国家之间、地区之间、产业之间以及行业之间的生产率存在着一定的差异[1]。

建筑业长期以“高消耗，高污染”粗放型模式发展，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将绿色发展理念融入工程建造的全要素，推动实现建筑业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本文对建筑业全要素生产率及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相关文献进行综述，明确建筑业发展现状，实证分析建筑业绿色生产效率和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趋势及影响因素。

1 . 文献综述

1.1 建筑业TFP 的研究现状

建筑业TFP 是分析建筑业经济增长的重要工具，对建筑业TFP 的测算包括参数法和非参数法，其中参数法包括索罗余值法和随机前沿函数法等，非参数法包括数据包络分析（Data Envelopment Analysis，DEA） 法和指数法等。

在宏观层面，王幼松等[2]采用索罗余值法分析了建筑业TFP，对比分析劳动、资本投入和TFP 贡献率，发现建筑业的发展方式仍属粗放型。李忠富等[3]采用DEA-ML 指数法测算建筑业TFP。因研究方法和衡量指标不同，测算结果也有所不同[4-9]。然而，学者们得到的结论相同：一方面，建筑业发展方式为粗放型；另一方面，建筑业TFP 的增长主要来源于技术进步，技术效率基本不起作用。

在微观层面，凌郁等[10]采用随机前沿生产函数模型测算了建筑业企业TFP 增长率。研究表明建筑企业TFP 增长率较高，主要源于技术进步，技术效率没有得到提高。霍腾飞等[11]采用DEA-ML 指数法测算了我国建筑业大型承包商的TFP。研究表明大型承包商TFP 的年均增长率为负增长，其主要依赖于粗放型规模扩张实现效益增长。

综上所述，因研究视角、研究方法、衡量TFP指标的不同，测算建筑业TFP 和建筑企业TFP 的结果不尽相同。非参数法成为主流且更具有效性，所以本文采用非参数法测算建筑业GTFP。通过对建筑业TFP 和建筑企业TFP 的结果分析，一方面，建筑业的发展方式为粗放型，面对这一发展状况，如何实现建筑业转型并继续保持建筑业的发展优势？另一方面，建筑业TFP 和建筑企业TFP 的增长来源于技术进步，在建筑业发展的过程中，施工技术、信息技术与管理水平的提升，是提高建筑业TFP 的重要途径。

1.2 建筑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研究现状

建筑业GTFP 是分析建筑业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工具。目前，关于建筑业GTFP 的研究较少，学者们均采用非参数法测算了建筑业GTFP。在已有研究中，向鹏成等[12]从能源结构、建筑业内外部环境的角度研究了建筑业GTFP 的影响因素，研究表明建筑业资本投入和人力资本等对建筑业GTFP 的增长具有促进作用，煤炭消费比例和建筑业国有化比例等对建筑业GTFP 的增长具有抑制作用。GTFP的衡量考虑了资源和环境因素，而已有文献未分析环境规制的影响，那么这一因素是否对建筑业GTFP 存在着关键性影响，值得探究。

2 . 建筑业GTFP 的测算与分析

2.1 建筑业GTFP 的测算

2.1.1 模型选取

本文运用ML 指数模型测算建筑业GTFP，ML指数[13]是指将非期望产出纳入Malmquist 模型中，衡量GTFP 的变化。ML 指数模型用公式表示为

模型中，MLt＋1t表示GTFP 从t 期到t+1 期的变化，MLt＋1t>1 表示GTFP 增长，MLt＋1t<1 表示GTFP 下降。其中，ML 指数可以分解为技术效率指数（EC） 和技术进步指数（TC），即ML=EC×TC。

2.1.2 指标选取及数据说明

投入指标：基于C-D 生产函数，将投入分为3 个方面，即：资本、劳动和土地投入。一是资本投入为建筑业固定资产存量。建筑业固定资产存量反映了建筑业的资本积累。本文选取建筑业固定资产投资指标，采用永续盘存法，以2000 年为基期、折旧率为22.63%[14]计算得出建筑业固定资产存量，从中选取2006—2017 年的建筑业固定资产存量作为资本投入。二是劳动力投入为建筑业企业从业人员的数量。三是土地投入为建筑业竣工面积。另外，为了更深入了解建筑业绿色发展状况，将能源消耗作为能源投入。

产出指标：基于已有研究，期望产出指标为建筑业的总产值。非期望产出指标为建筑业CO2的排放量。

2.2 建筑业GTFP 分析

本文采用ML 指数模型将2006—2017 年间投入产出指标的相关数据，导入MaxDEA8.0 中，得到ML 指数及其分解项，分解项为技术效率变化（EC） 和技术进步变化（TC），见图1。图1 中，从全国层面分析，ML 指数大于1，表明建筑业GTFP呈现增长的态势，年均增长速度为0.16%；EC 在1处上下波动，EC 指数年均值为0.984，表明建筑业技术效率没有得到提升；TC 均大于1，表明建筑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来源于技术进步。

图1 全国层面建筑业GTFP 变化指数及其分解项

表1 为各地区建筑业GTFP 变化指数及其分解项均值。从区域层面分析，东、中和西部地区ML指数均值分别为1.150，1.154，1.178，显然西部地区增速最高，中部地区次之。自2006 年发布《西部大开发“十一五”规划》，国家致力于西部地区建设，促使西部地区建筑业GTFP 增长。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的EC 指数均小于1，表明各地区的技术效率没有得到提高；TC 指数均大于1，表明各地区的建筑业GTFP 来源于技术进步。

表1 各地区建筑业GTFP 变化指数及其分解项均值

3 . 建筑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影响因素分析

3.1 模型构建

在建筑业中，工程项目周期较长，各影响因素对建筑业GTFP 的影响可能存在滞后性，所以将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滞后一期。为保证数据的稳健性，对建筑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技术创新水平、人均GDP 和建筑业从业人数取对数。模型用公式表示为

式中：GTFP 为建筑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ER 为环境规制强度；ER2为环境规制强度的平方项；JS 为技术创新水平；CH 为建筑业产业结构合理化；CG为建筑业产业结构高级化；A 为控制变量；n 为6，7，8；μ 为随机扰动项；i 为省市；t 为时间。

3.2 指标选取与数据处理

被解释变量为建筑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基于ML 指数模型，以2006 年为基期，采用累乘的方法得到建筑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15]，记为GTFP。

解释变量为环境规制强度、建筑业技术创新水平、建筑业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环境规制强度（ER） 用各地区环境污染治理投资与GDP 的比重衡量[6]，一些学者用“三废”污染物排放量等来衡量环境规制强度，但建筑业污染物复杂以及政策颁布的针对性弱，所以用各地区环境污染治理投资与GDP 的比重衡量环境规制强度；建筑业技术创新水平(JS) 用建筑业技术装备率衡量[12]，学者多用R&D投入、发明专利数衡量技术创新水平，但是其难以衡量建筑业技术创新水平；建筑业产业结构合理化（CH） 用建筑业国有企业数与建筑业企业总数的比重衡量[9]，通过国有企业数反映产业结构的合理性。

控制变量为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建筑业劳动力水平、建筑业外商投资水平。地区经济发展水平（PGDP） 用人均GDP 衡量[17]；建筑业劳动力水平(L)用建筑业就业人员数衡量；外商投资水平（FDI）用外商承包合同总额占GDP 的比重衡量。由于内蒙古、海南、青海部分年份数据未报告，所以对该年份未签订外商承包合同进行补零处理。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各变量描述性统计

本文选取2006—2017 年我国大陆30 个省市面板数据（除西藏），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年鉴》《中国建筑业统计年鉴》 《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能源统计年鉴》和中经网统计数据库。

3.3 实证分析

经检验，选用固定效应模型。为了检验模型的稳健性，进行逐步回归，结果见表3。

由表3 可知，模型一和模型四中ER 的回归系数为正，ER2的回归系数为负，且分别在5%，10%水平上显著，说明环境规制与建筑业GTFP 间存在“倒U”型非线性关系。这一结论支持了“波特假说”，即适当的环境规制强度促使建筑业增加创新活动，创新成果提高建筑业生产力，产生“创新补偿效应”；过强的环境规制强度导致环境污染治理成本大于技术创新成本，产生“挤出效应”。当“创新补偿效应”大于“挤出效应”时，促进建筑业GTFP 增长，反之，则抑制建筑业GTFP 增长。

表3 建筑业绿色全要素生产影响因素分析结果

技术创新可以通过优化资源配置、替代传统生产要素，促进建筑业GTFP 增长。根据内生性增长理论，技术进步是经济增长的源泉。由于知识具有外溢的特征，建筑业企业创新将扩散到建筑业，最终促进建筑业经济增长。

产业结构合理化抑制建筑业GTFP 增长，说明我国建筑业产业结构不合理。传统规模经济理论认为，大规模企业在技术研发、管理技术、生产设备上具有优势。在企业规模变化过程中，企业组织结构与企业规模不适应等导致企业效率降低，出现规模不经济现象[19]。建筑业国有企业在建筑行业中占主导地位，其变化对建筑业GTFP 产生负面影响。由模型三和模型四可知，产业结构高级化对建筑业GTFP 有促进但不显著，说明建筑业产业结构亟需转型升级。

4 结论

本文采用ML 指数模型及固定效应模型解析了2006—2017 年建筑业GTFP 及其影响因素。通过对建筑业ML 指数分析，表明建筑业GTFP 呈增长趋势，建筑业GTFP 增长来源于技术进步。通过对建筑业GTFP 影响因素分析，发现我国环境规制强度与建筑业GTFP 的增长成“倒U”型关系；技术创新促进建筑业GTFP 增长；我国建筑业产业结构不合理，建筑业国有企业的主导地位阻碍建筑业产业结构变迁，产业结构的升级对建筑业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提升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