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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文物本体与环境监测的佛光寺东大殿预防性保护研究

2022-09-02陈竹茵李玉敏任毅敏胡俊英

自然与文化遗产研究 2022年4期
关键词:大殿监测点屋面

张 荣,王 麒,陈竹茵,李玉敏,王 帅,任毅敏,宋 阳,胡俊英

(1.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北京 100084;2.北京国文琰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有限公司,北京 100192;3.山西省古建筑与彩塑壁画保护研究院,山西 太原 030012)

1 概述

山西省是我国木结构古建筑保存最多的省份,尤其保存了中国超过70%的元代以前的早期木结构古建筑。极端天气中的暴雨对古建筑的威胁巨大。2021年10月初,山西暴雨导致平遥古城局部坍塌、太原晋祠漏雨等多处文物建筑受损[1]。暴雨灾害构成了山西的主要气象灾害之一,几乎每年都会出现强度不同的暴雨灾害”[2]。“山西省降雨量在空间上具有明显的经向性,由东南至西北逐渐递减,东南部的太行山区和中条山区及东部的五台山区为全省降雨高值区,太行山区及中条山区年降雨量在500~600 mm,五台山区年降雨量在600 mm以上”[3]。

2017年8月,受暴雨影响,五台山佛光寺东大殿出现了较为严重的屋顶漏雨问题。国家文物局、山西省文物局高度重视,对东大殿进行了紧急抢险遮护措施,并派工作组到现场调查情况。鉴于佛光寺东大殿价值重大,残损问题复杂,依据国家文物局对五台山佛光寺东大殿文物本体及环境监测方案的批准文件[4],由山西省古建筑与彩塑壁画保护研究院与北京国文琰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等团队开展针对佛光寺东大殿的建筑本体和环境监测项目。通过精确的文物本体监测和环境监测,总结数据变化规律,发现异常数据,分析异常原因,并针对性地进行了环境气象监测、结构位移监测与屋面渗漏监测,在可能导致东大殿屋面漏雨的暴雨等极端天气来临前,发出预警,以便佛光寺管理机构能及时采取合理措施,达到了预防性保护的目的。

2 勘察分析研究与监测体系设计

2.1 勘察病害问题

佛光寺东大殿自1937年7月发现至今,未进行过大修,仅进行过局部台基加固、椽望修补、瓦面勾抿等日常保养工程。建筑及塑像、壁画、题记、彩画等像设基本未被干扰,历史信息保留真实性与完整性极高。同时,佛光寺东大殿文物本体保存状态脆弱,建筑存在较为严重的残损问题。监测团队在《佛光寺东大殿建筑勘察研究报告》[5]的研究成果基础上,与专家组再次对东大殿屋面进行了详细地勘察分析,并分析屋顶渗漏的原因。

东大殿残损主要有材质、位移问题,构件存在较多的腐朽、顺纹开裂问题,该类问题相对比较集中在暴露在室外的外檐及较易受潮湿或污染的草

内部。根据佛光寺东大殿理想图与现状点云对比分析出,东大殿由柱头平面起整体屋架结构向后倾斜。源于后檐柱头沉降导致整个柱头平面向后倾斜,而整个铺作层及其上梁、子均有位移、滑动的现象(图1)。

图1 佛光寺东大殿点云与理想图对比横剖面图(来源:文献[5])

《佛光寺东大殿建筑勘察研究报告》认定东大殿结构可靠性为III级[5]①《佛光寺东大殿建筑勘察研究报告》认为:“承重结构中关键部位的残损点或其组合已影响结构安全和正常使用,有必要采取加固或修理措施,但尚不至立即发生危险。”(图2)。东大殿建筑的位移是否稳定或者仍在发展,是进一步判断东大殿结构稳定性的关键所在,所以本次对东大殿大木结构位移的监测,是一项重点内容。

图2 大木关键残损点分布示意图(来源:文献[5])

东大殿望板现状存在2种类型:横望板与栈条②据山西省古建筑研究所原所长柴泽俊先生所介绍,栈条做法在山西较常见,一般使用新鲜荆条或新鲜木料劈小而成。。

横望板大致分布于前檐及上平以内,东、南、北3侧中平 至外檐使用栈条。此2类望板残损问题都较严重,安全隐患严重。

根据2006年勘察记录,当时发现东大殿望板、栈条、苫背有7处破漏点(图3)。根据2017年勘察记录,东大殿望板、栈条、苫背出现了20余处破漏处(图4),说明东大殿屋顶望板、栈条、苫背处于加速破坏中,屋顶漏雨问题逐渐凸显。

图3 望板破损示意图(来源:文献[5])

图4 望板破损示意图(来源:山西省古建筑与彩塑壁画保护研究院,2017年9月)

2017年8月,在东大殿发生渗漏情况后,根据现场勘察,苫背与望板全部湿透,部分椽子、子也有较为严重的潮湿情况,东大殿屋面出现了较为严重的渗漏问题。

2.2 监测策略制定

根据现场勘察并结合方案批文要求,监测团队确定针对佛光寺东大殿的监测内容主要分为3个方面:

(1)环境监测。在佛光寺3层台地处安装小型综合气象站(图5),实时记录东大殿室外温湿度、降水、风力风向、太阳辐射等各项环境指标数值;在殿内安装实时温湿度监测设备,实时记录殿内环境温湿度和壁温信息。全面掌握东大殿区域气象环境与微环境数据。

图5 佛光寺小型综合气象站(来源:作者自摄)

(2)东大殿结构位移变形监测。在东大殿外围建立平面控制网和高程控制网,设计、定制和安装结构监测点,定期观测分析构件形变数值。同时在精准控制网基础上,采用三维扫描设备定期完整获取大殿建筑三维信息(图6),对比不同时期三维点云数据,判断东大殿构件位移情况。根据定期监测数据分析,对东大殿建筑结构关键部位安装实时位移监测装置,在已知坐标系中获得构件之间的相对变形量,同时结合外部环境和室内微环境的变化,分析在这些环境中保存的木构件的变化规律。

图6 建筑监测测量现场(来源:作者自摄)

(3)东大殿渗漏监测。在东大殿屋面瓦顶与望板(栈条)之间的苫背内部安装含水率实时监测设备,分析苫背潮湿程度和屋顶渗漏的关系,建立屋顶渗漏监测预警系统和预防性保护机制,一旦发现东大殿屋面有渗漏的可能,立即向保护工作人员预警,以便及时采取临时抢险维护措施。

研究团队还为佛光寺管理方建立了实时监测数据网络平台,供监测团队和保护工作人员随时查阅监测数据并分析使用,同时提供屋面渗漏预警功能(图7)。除了对可能的破坏因素进行实时预警外,研究团队定期分析监测数据,每年总结监测数据分析报告1份。

图7 环境监测数据及监测系统平台(来源:作者单位提供)

3 监测内容及数据分析

3.1 环境监测与数据分析

佛光寺东大殿环境气象监测设备包括室外环境全要素小型气象站1座和东大殿建筑室内微环境监测设备。室外全要素气象监测信息包括:温度、湿度、风速、风向、降水、光照辐射。室内微环境监测信息包括草、明空间内的温湿度、壁面温度监测。以上环境监测频率为每15 min记录1次。监测团队还定期对东大殿区域的光照辐射进行了监测。根据3年环境监测数据,佛光寺环境分析情况如下。

东大殿所在地区四季分明,雨热同期。2018—2020年,温度整体呈正弦波动,最低温出现在12月、1月,最高温出现在6月、7月,全年温差可达50℃以上。监测点太阳辐照量有3个高峰,分别在早上9:00前后、正午时分和17:30前后。由于阳光辐射是东大殿周围环境主要热量来源,环境温度变化幅度与辐射量关系密切且同步变化。佛光寺所属区域属于半湿润地区,总体来说降水集中于夏季,因此6月后环境湿度明显增加,常出现极端高湿或持续性高湿,环境湿度与降水事件关系密切,需要注意室内防潮除湿。2020年全年降水634.5 mm,与2019年相比,雨季来临更早,降雨量更大,降雨时间更集中,使东大殿屋面面临漏雨风险(图8)。

图8 2019和2020年1—11月佛光寺降水量对比图(来源:作者自绘)

由于海拔较高,东大殿所处区域气象学冬季长达半年而气象学夏季不足半个月,与同纬度平原地区相比,其气候特征更接近于高寒地区。1年之中平均温度低于0℃的天数高达88天。因此在气候分析和极端天气防护方面应更多参考高寒地区的经验技术。

佛光寺东大殿所在区域主风向随季节推移略有变化,但总体盛行西-西南风,其次为东-东北风。由于地形限制总体风力不大,最大风力4级,其中东-东北方向风力微弱,西南风风力相对较强。从时间维度上看,10月及11月风力最强,3月及4月有风时段最长,与东大殿区域温湿度变化较为剧烈的时段相对应(图9)。由于东大殿周边风力较小,因此风害风险不大。

图9 2020年全年风速风向玫瑰图(来源:作者自绘)

室内微环境监测表明:东大殿建筑具备良好保温作用,对稳定内部环境具有重要意义。根据监测结果,室内所有测点的温湿度变化均比室外测点小,整体温湿度波动幅度减少达90%。夏季草架温度高于大殿内温度,冬季大殿内温度高于草架温度,同时后檐墙内壁温平均值始终高于大殿内及草架温度(图10、图11),说明冬季和夏季热量流动方向不同。

图10 2020年1月东大殿室内外温度对比图(来源:作者自绘)

图11 2020年8月东大殿室内外温度对比图(来源:作者自绘)

室内测点相对湿度受外界湿度影响较小,草架内测点相对湿度基本不受短时间极端湿度变化的影响,而大殿内测点只有在开放时段③开放时段一般为文物保护单位佛光寺开放日的9:00—17:00,该时段一般会将东大殿前门打开。恰逢极端湿度变化时,才出现相对湿度快速变化的情况。草架平均含湿量始终高于大殿内平均含湿量,在出现较为剧烈的降温时,草架内部更容易出现凝结。由于草架温度稳定且及气温较高,监测时段内暂时没有出现凝结现象,但屋面渗漏发生时,会使草架湿度大幅上升。说明在建筑外皮完好、不存在渗漏的条件下,室内环境稳定。

根据已采集的数据初步估算,佛光寺东大殿产生冻融风险的气候条件:应满足环境气温跨越0℃且高于0℃和低于0℃的时长均不少于4 h。从环境温度曲线可以看出,佛光寺当地气温在单日内也呈正弦波动,因此结合冻融气候条件可计算出2019年佛光寺具备冻融温度条件的天数为81天,2020年为62天。冻融需要满足的条件除气温外,还需材料孔隙中有毛细水存在,该条件受降水量、蒸发量和空气湿度等多个参数影响。

3.2 建筑位移监测数据分析

监测团队为佛光寺建立了永久的平面控制网和高程控制网(图12)。永久观测桩设置于佛光寺第三层平台东大殿四角以外(F1~F4),在第二层平台文殊殿东侧也设置了1座永久观测桩F0,为未来佛光寺其他的文物建筑监测提供坐标。

图12 佛光寺平面控制网分布图(来源:作者单位提供)

监测团队采用高精度数字全站仪、水准仪对设在东大殿大木结构上的370余个监测点进行多次监测,采用高精度三维激光扫描设备对建筑整体和局部区域进行多次扫描。经测算,在水平方向上,稳定地面设站测量中误差为1.0 mm,对于观测条件更好的柱子采用全站仪交会测量法,误差可以减小至0.1 mm。在高程方向上,地面设站与草内测量中误差为1.5 mm(图13)④内容引自张荣、李玉敏、陈竹茵等在第三届国际建筑遗产保护与修复博览会预防性保护论坛会议上的报告《佛光寺东大殿的建筑尺度研究与位移监测初探》。。

图13 东大殿位移监测精度示意图(来源:作者自绘)

监测团队在东大殿后山安装2组自动激光测距仪,分别对各自能观测到的东大殿3座角梁标靶进行自动测距。在草梁架内安设2组自动激光测距仪,对草内的主要梁标靶进行自动测距。测距频率为15 min,精度为0.1 mm(图14)。

图14 实时位移监测布点示意图(来源:作者单位提供)

将2006年和本次监测期佛光寺东大殿扫描数据进行对比,并结合实时位移监测的数据分析,可以发现:小尺寸的单构件自身尺寸基本保持一致,如斗的材厚、广、出跳等。但大构件及空间位置有较为明显的不同,以开间为例,将2006年7月和2018年9月在相同高度所截取的开间距离数据进行对比,可以发现:2期测量数据虽然存在一定差距,但变化量多在10 mm以内,最大值为20 mm。同时,变化数据有正与负,最终通面阔的累计差值约20 mm。我们可以看出:木结构建筑并非岿然不动,在温湿度等环境变化影响下,每个结构构件都会产生微小的涨缩或位移变化,对于东大殿这样1座通面阔34.02 m、通进深17.64 m,由超过3 000个木结构构件组成的建筑,其位移累加量是非常显著的。

举例说明:2019年9月7日,东大殿室外日环境温差达16.4℃,湿度变化量达50%。西南角梁端点全天最大位移量为6.5 mm(图15),东南角梁端点全天最大位移量为7.5 mm(图16),角梁位移曲线与环境温度变化趋势基本一致,说明建筑位移形变量与温度变化有明确的关联性。

图15 2019年9月7—8日东大殿西南角角梁形变曲线(来源:作者自绘)

图16 2019年9月7—8日东大殿东南角梁形变曲线(来源:作者自绘)

对比冬夏两季东大殿结构监测点的坐标点发现,其位移更加显著。由于各节点位移存在海量的数据,对应分析其与温湿度变化的工作非常复杂。目前,只能得到初步认识,东大殿随着每年和每日的温湿度变化,整体结构都会产生位移变化,变化具有一定规律。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知道,东大殿角梁端点的日位移变化都可以达到7 mm。角梁端点位移需要考虑不同柱子、梁枋、铺作层位移变化的累计,故这2次测量的数据差反映出东大殿结构自身的位移数据变化。

根据以上分析结果,中国木结构古建筑存在受外界环境影响具有微小位移的特性,我们将这种现象称为“微位移”⑤内容引自张荣、李玉敏、王帅等在“纪念中国营造学社成立90周年”学术会议上的报告《佛光寺东大殿建筑、像设营造制度与空间关系研究》。。古建筑构件微小的位移变化与所处的外部环境,尤其是温湿度环境关系紧密,该种微位移不能简单地认为是古建筑的形变病害问题,而是古建筑木结构材料特性应对其所处环境变化的一种形态变化。

虽然东大殿部分构件的位移变化呈现不规律现象,但从整年的变化周期来看,大木结构基本具有往复位移的趋势,未发现对整体结构有持续性破坏影响(图17、图18)。但对于局部变形突出的区域,仍需加强监测和分析,以防突发事件可能会引起构件的残损,应作为预防保护措施重点关注区域。

图17 2019年8月25日—9月24日东大殿西南角梁单月形变曲线(来源:作者自绘)

图18 2019年8月25日—9月24日东大殿东南角梁单月形变曲线(来源:作者自绘)

3.3 屋面渗漏监测与预警系统

基于初步监测数据分析、现场勘察研究以及设备试验基础上,监测团队选择在东大殿草架内部,每个开间内沿下平>在苫背内部安装湿度传感器探针设备1枚,共安设22枚渗漏监测探针(图19)。由于水是自上而下流动,将探头安装在屋面中部偏下的部位,可较全面地掌握屋面是否发生渗漏的情况,并且沿下平>布置传感线路,可以减少固定线路和传感器的钉子等加固构件,对文物本体的干扰降至最低。

图19 屋面渗漏监测点布局图(来源:作者单位提供)

结合气象降水监测数据,根据屋面渗漏监测设备反映的屋顶各个区域苫背含水率的变化,为东大殿建立了渗漏报警系统。

监测发现,东大殿屋顶渗漏是由于长时间降雨导致屋顶局部区域苫背层被完全浸湿,当苫背含水量饱和后,从苫背空洞处和其他缝隙处透过望板和栈条渗水,最终形成屋顶渗漏。同时监测过程中发现,一次渗漏发生后,监测点所在区域需要较长时间才能缓慢地、逐步地恢复正常状态,说明渗漏对监测工作、环境控制以及木构件保存造成非常严重的影响,需要及时采取措施。

东大殿殿内湿度受环境湿度变化影响更大,而在屋面没有渗漏的情况下草架湿度一般较为平稳,湿度与大厅湿度相近,因降水引起的湿度波动为环境湿度>大殿湿度>草架湿度;但当屋顶出现渗漏时,可以明显看到,草架湿度变化幅度比大殿湿度更大,且湿度发生变化的时间更早,说明建筑外皮功能的完整对保持草架内部乃至建筑内部环境稳定具有重要意义。

进一步分析导电率数据变化趋势可以发现,发生渗漏后,监测点需要经过相当长的时间才能缓慢干燥、恢复原始导电率。通过和当地的温湿度和降水情况对比可以发现,再次集中降水出现时,发生过渗漏而还未完全干燥的监测点出现了电导率下降的平台期,即导电率下降的速率变慢,但没有再次出现导电率跃升的情况。而从通过现场勘查确定的发生渗漏的监测点情况来看,发生渗漏后,需要1~2.5个月时间才能恢复原始导电率,这意味着发生渗漏的位置在1~2个月内都处于高度潮湿状态。在此期间如果再次出现集中降水,已经吸水饱和的苫背的防渗漏能力不足,同时监测点很可能无法表现出导电率跃升,无法表征监测点渗漏情况,也就难以准确预警(图20)。

图20 东大殿前檐屋面渗漏监测点导电率变化趋势图(来源:作者单位提供)

屋顶对于维持东大殿相对稳定封闭的空间微环境至关重要,屋面渗漏会导致内部热、湿传递路径和总量改变,破坏内部微环境稳定性。

2020年7月2日开始,随着佛光寺当地温湿度变化及不同程度的降雨,监测点的导电率数值有小幅度变化。8月15—17日降雨量增大,16日凌晨,东大殿前檐有3个监测点导电率徒增,系统判断有渗漏可能并预警,17日下午后檐区域发生预警。东大殿出现屋面渗水现象(图21)。

图21 2020年8—10月东大殿屋顶渗漏示意图(来源:作者单位提供)

2021年10月3—6日五台山佛光寺区域出现持续降雨,东大殿屋顶再次出现渗水问题。

预警信息除了通过网络系统预警外,还通过手机端直接向山西省古建筑与彩塑壁画研究院及佛光寺文物管理所负责人预警,接到预警后工作人员及时对东大殿屋面进行巡检与观测,如果确实发现渗漏现象,便采取针对性预防性保护措施。

根据近2年监测数据与屋面渗漏现象的发生可以初步推断,当佛光寺区域发生连续2天(48 h)以上降雨,降水量达到80 mm以上,东大殿就会大概率发生渗水现象。夏季1、2个月内的连续降雨,由于苫背来不及完全干燥,渗水更容易发生,并且会导致东大殿草及大殿后槽区域持续湿度过高,增大文物破坏隐患。

4 东大殿预防性保护措施

据近年研究统计,历史上佛光寺东大殿共经历过16次修缮,约每隔70年修缮1次,每200年大修1次[6]。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佛光寺东大殿的日常管理与日常保养维护工作一直由山西省古建筑与彩塑壁画研究院(原山西省古建筑保护研究所,以下简称“古建院“)下设的佛光寺文物保护管理所负责,古建院对佛光寺东大殿的日常保养工作非常重视。据不完全统计,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至今,佛光寺东大殿主要的日常保养工程如下:①1952—1953年,东大殿进行屋顶维护及后墙水沟维修。②1956年,东大殿屋顶拔草保养与局部维修。③1959年,修缮完成殿前24 m长的挡土墙,重砌上部花栏墙。④1960年,东大殿瓦顶再次勾抿。⑤1977年,东大殿院垫灰土,修踏道。⑥1983年,东大殿后坡取土石,使山崖距大殿5 m宽。⑦1984年,东大殿后坡全面勾抿;为东殿院铺石板备料;重筑东殿院基墙北护岸;东殿前石经幢做护罩;建了3个消防水池。⑧1998年,勾抿东大殿瓦顶。⑨1999年,拆修后檐当心间瓦顶,修补增添椽子,添加栈板,局部重瓦屋面。⑩2000年,东大殿内增设防盗栏杆。⑪2007年,完成佛光寺东大殿预防漏雨抢修及报告书写(连阴雨导致殿内漏雨)。⑫2017年8月,东大殿屋顶发生较为严重的渗漏问题。针对渗漏问题,古建院对屋面和建筑内塑像壁画采用防雨布进行了临时遮护,防止雨水渗漏破坏脆弱的塑像壁画(图22、图23)。待降雨停止后,将东大殿前檐所有大门打开(平时白天有游客时仅开明间大门,无游客时全封闭),加强室内通风,并待苫背完全干燥后对屋面进行勾抿。⑬2019年对位移缺失严重的栈条、望板、苫背进行局部临时加固。⑭2020年8月、2021年10月,在东大殿屋面渗漏监测预警后,佛光寺内保护人员对渗水的预警区域进行巡查,在草梁架内的平上方采取临时遮护措施,铺设防雨布,并在明显渗水点下方临时铺设毛巾、棉被、脸盆、水桶等,预防可能的渗水侵蚀到东大殿明内,对东大殿殿内建筑、塑像、壁画起到了预防性保护作用,为未来东大殿屋面渗漏问题的彻底解决争取了时间。

图22 佛光寺东大殿屋面临时遮护措施(来源:山西省古建筑与彩塑壁画保护研究院,2017年8月)

图23 佛光寺东大殿塑像遮护措施(来源:山西省古建筑与彩塑壁画保护研究院,2017年8月)

根据监测数据,佛光寺在持续雨雪天气后,尤其是夏秋和初春季节,东大殿殿内湿度常持续高达80%以上,对木构件及塑像、壁画保存都产生较大威胁。根据监测数据分析主要是持续降雨后东大殿苫背吸水,导致草内部湿度过大,进而影响东大殿殿内湿度。近2年,东大殿工作人员在雨后都将东大殿前檐5座大门全部打开,加强通风,大大加快了东大殿室内湿度的降低(图24)。佛光寺冬季降雪后,在建筑后墙到后山崖壁之间的积雪长期不见阳光,难以融化,导致东大殿后檐墙区域低温潮湿,区域湿度增加,并进而导致冷凝水与冻融现象增多。东大殿工作人员目前在冬季降雪后,尽快除雪,尤其是后檐墙后侧积雪,湿度、冷凝水、冻融问题得到了有效缓解(图25)。

图24 东大殿前檐所有大门打开通风(来源:作者自摄)

图25 东大殿门前扫雪(来源:作者自摄)

根据近年的研究表明,历史上东大殿多次被后方山洪冲毁后檐墙[6],鉴于这2年暴雨增多,东大殿后山的洪水威胁增大。2021年至今,佛光寺正在进行环境整治工程,工程方案专门对佛光寺内,尤其是东大殿周边的排水系统进行系统整治,对后山原有的土质截排水沟进行疏导和硬化加固,并对部分临近文物建筑的土崖进行加固,预防洪水可能对佛光寺东大殿和其他文物建筑的威胁(图26、图27)。

图26 佛光寺环边坡、防洪渠整治措施图(来源:作者单位提供)

图27 东大殿后山截排水沟加固施工过程(来源:作者自摄)

通过监测数据分析研究及漏雨预警系统,佛光寺东大殿日常保养等保护工作更加及时化、科学化、精准化,对东大殿的保护初步实现了从抢救性保护到预防性保护。

5 结束语

本次佛光寺东大殿文物本体与环境监测,对佛光寺区域的环境气象数据进行了持续收集,并为佛光寺建立了观测桩,为佛光寺未来长期的监测和保护工作奠定了基础。

经过三维激光扫描数据、实时结构构件位移监测数据与气象数据的对比,监测团队发现东大殿大木构件“微位移”特性,初步了解木结构古建筑存在与温湿度变化密切相关的变化规律,为建筑史和保护学科研究发展提供了新数据与理念支撑。

佛光寺东大殿建筑价值极高,殿内保存有珍贵的塑像壁画,屋面渗漏将对这些文物造成严重影响。而大殿内有平,渗漏不易被及时发现。本次监测首次创造性地进行屋面渗漏监测,并建立渗漏预警系统。

接到渗漏预警后,工作人员可及时巡查渗漏报警区域,根据实际情况采取遮护等措施。根据气象、湿度等监测数据,增加了东大殿通风、除雪等养护措施,为东大殿精准的预防性保护提供科学数据保障。

文化遗产是珍贵的不可再生资源,暴雨等极端气候对文化遗产的保护带来了巨大的挑战。我们应更加深入研究文物本体保存与环境之间的关系,通过对精确而长期的监测数据收集与分析,并基于文物自身特点,探索文化遗产面对其危害最大的极端气候或其他自然灾害时,应该采取何种正确的应对方式,以实现预防性保护。佛光寺东大殿文物本体及环境监测研究以及针对性的预防性保护措施,为我国世界遗产中的木结构古建筑监测及预防性保护提供了有益的探索与思路的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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