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空间”再造:产业园“社区化”的重心
2022-08-25徐文新乔荷北京
文 徐文新 乔荷(北京)
产业园对整个区域精神文化的改变,承载着历史责任和情感记忆,衔接起乡村文明、传统文化与现代产业、科技文明、文化之间。
中国产业园四十多年的发展实质上就是一个各种资源要素集聚重组的过程,这其中包括产业园开发建设过程中对原有农村土地和农村村落的规划建设和大量的引进高层次人才,由此带来的转居农民和外来员工组合而成为“社区化”产业园中的“新居民”。相对于园区自然物理空间的生产,园区“生活空间”的再造更为重要,但也容易被忽略,因为这种“再造”总体是非外在、非显性,而且是长期的,不能够在短时间内见到成效的。但是这种“再造”深切牵系产业园“新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关系到产业园的转型升级和可持续发展,是产业园“社区化”的重心所在。
“生活空间”再造的内涵
“生活空间”再造是一种“空间生产”,而“空间生产”在空间社会学理论看来隐含着一种关系:空间本身是人类进行生产的环境,而同时却又被人类所生产出来,空间的生产是人类能动地改造空间的过程,目前的空间生产,“已经由空间中事物的生产转向空间本身的生产”。因此,产业园“社区化”进程中的这种“生活空间”再造就是产业园全体“新居民”参与的对空间的一种能动改造,这一点也得到了现实的印证:产业园作为一种时下政府、产业界积极推进的产业和城镇化协同发展的方式,越来越演变为一种公共的“场域”,其独特的空间属性,使得其与产业园周边的城镇化的各方面相关联,连接了“新居民”的工作、人际交往、消费、文化活动等与“生活空间”有关的“区域共同行动”。
各地产业园开发建设开启了周边传统乡村快速城镇化之路。在工业化与城市化相互促进的过程中,社会生产的不同要素在城乡空间中表现出不同的区位选择,导致了明显的空间分异现象,乡村聚落功能和空间形态在产业园不同成长阶段下产生了显著的阶段性变化。一方面,产业园“社区化”实际上是在产业的推动下的城市空间的延展,也是一种“空间的生产”。这样一种城市化的推进,就是对传统“农地空间”的再造和价值提升,这是“空间生产”实践的外在显见,集中体现在产业园及周边物理空间的经济增值效应,比如地价增值、居住条件改善和公共服务配套完善等。另一方面,产业园“社区化”又在解决城市发展过程中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协调发展,从这一层面看“生活空间”再造最终落实到“人”上,实际上是一种“生产关系”的调试,解决的是由于产业园开发建设带来的祖祖辈辈生于这块土地的转居农民和那些外来追求梦想的人们因面临的新变局,而产生出来新的心理状态和需求,包括与生产的匹配、与人的关系协调、与自然的和谐、自己精神文化的充实,这种深层次的改变就是“三位一体”、互相融合的产业集聚空间、人际交往空间和精神文化空间的“生活空间”再造。
产业园“社区化”进行“空间生产”的内在机理的特征正是这种“生活的空间”,它具有能动性,在产业园及周边区域的各类社会实体“聚合”的过程中被创造或“生活”出来。这是一个充满人的主体性的能动空间,是一个具有其自身现实性的空间,既关照个体的心理需求和感受的情感空间,又涉及群体互动创造的实践空间。
“生活空间”再造的构成
原来的产业园没有构筑一种能够满足“新居民”除了经济之外的社会、心理、精神文化等方面融入的空间条件,“社区化”的产业园在基础设施构建的物理空间内将再造以下三个“生活空间”。
“产业集聚空间”再造。作为中国经济发展的“引擎”,产业园成为产业集聚的“核芯”。围绕“社区化”产业园的主导产业及配套的生产性服务,形成了包括二三产的园区的产业体系,构建起区域共同行动网络和创新体系,实现了产业集聚空间的再造。
产业是产业园发展的物质基础和动力源泉,是其正常运转的关键支撑,在其发展中起着决定性作用。产业发展的过程,就是先进生产要素和优秀人才向产业园聚集的过程,产业一旦形成规模,将产生滚雪球式的集聚效应,吸引更多外部资源要素加快集聚,促进内部新生主体快速衍生和成长。产业发展和产业园功能之间是一个互动调整、新旧更替、动态提升的耦合过程,有利于促进产业园的生产、消费、就业、服务等功能提升。
根据配第—克拉克定理,某一地区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人均国民收入的提高,第一产业国民收入和劳动力的相对比重逐渐下降,第二产业国民收入和劳动力的相对比重上升,当经济进一步发展,第三产业国民收入和劳动力的相对比重也开始上升。这一从国民收入和劳动力占比反映区域三大产业的演进趋势的理论表明,随着经济的发展,产业结构的演变呈现一定的规律。在经济发展初期,农业比重最大,工业比重很低。随着工业化的推动,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工业比重不断提高,农业比重大幅下降。当工业化迈入中后期发展阶段时,服务业占比最大,其次是工业,最后是农业。由此,产业的发展遵循第一产业逐步向第二产业、第三产业升级的规律。这一规律体现在产业园及周边产业结构呈现出两种变化:第一是园区周边传统农区围绕园区服务实现的产业转型,第二是园区制造业与服务业关系的变化。即产业园建设之初以制造业为主,逐渐转向制造业和服务业并行发展。
产业集聚的变化会使一些旧的工作岗位消失,新的岗位不断涌现,增加对新型劳动力的需求,因此,从“新居民”的角度,产业集聚空间再造也开启了其新的职业生活。
产业结构和劳动力需求的变动体现出一种产业集聚空间的再造,会对产业园“社区化”转型升级产生重大的影响。产业结构的优化,会增强产业的竞争力,提高经济的发展质量。
“人际交往空间”再造。从人口集聚的角度分析,产业园主要集聚的两类活跃人群是本地转居的农民和园区引进的人才、企业招聘的员工,以这两类人为主构成了产业园的“新居民”。随着产业园的“社区化”转型升级,产业园区与周边城镇建立起越来越紧密的关系,在再造“产业集聚空间”构建起园区的新型产业“生态圈”的同时,社区新型“人脉圈”也再造着“人际交往空间”。这种新型的“产城”关系使过去“孤岛”般的产业园和周边的融合度增加,形成了生产、生活、生态功能统一的大“社区”。随着“人际交往空间”的再造,“新居民”的“交集”也在不断增加。
第一是居住空间中的“人际交往空间”再造。产业园的“社区化”带来的园区生产与生活区的“交融”状态,使园区工作人员会购买或者租住在“农转居”社区里,与本地转居农民建立邻里关系。这种由地域关系为主而形成的一种初级群体关系,与传统以“熟人社会”为人际交往空间基础的乡村的“左邻右舍”不同,缺失了血缘、亲缘、乡缘的情感为基础的纽带,带有一种现代社会的“价值交换”、社区认同等特征。两类主要人群比较友好、亲密的邻里关系,是影响居民生活幸福感的重要指标,能增加居民公共事务参与度,有利于社区共同体的建立。
人际交往空间的建立是一种区域共同行动
第二是社区商业空间中的“人际交往空间”再造。本地转居农民在提供餐饮、租住、休闲娱乐等创业/就业生活服务中,在园区环境和配套服务性岗位就业时利用与园区人才交往的机会学习新知识、新技能。特别是在互联网的信息社会,一方面园区的高科技人才,要充分利用自身的数字化能力,“赋智”、“赋数”给园区周边的人群。另一方面,本地转居农民也要保持包容心态,主动服务外来人员特别是高科技人才,为园区留住人才出力。
第三是社区组织/活动空间中的“人际交往空间”再造。人际交往空间的建立实际上是一种区域共同行动。帕特南在研究意大利一些制度绩效比较高的地区时,发现存在着许多诸如“合唱团、足球队、鸟类观察俱乐部和扶轮社”的社团组织,“居民们相互信任、行为公允、遵守法律……社会网络和政治网络的组织方式是水平型的,不是等级制的。社区鼓励团结、公民参与、合作和诚实的品质……”这种成员参与与网络形成的过程也是一种互相学习共享知识的过程。“共同的知识可以由……生活在同一社区的人们共享,因为他导致人们以相似的方式构建经验。”因此可以通过组建区域学习社团、俱乐部等非正式组织,在一种轻松和谐的氛围中,推进区域社群网络即区域学习网络、区域创新网络的形成,构建学习型社会、创新型社会。
总之,在产业园“社区化”转型升级中,要充分考虑产业园这一大“社区”作为产业园“新居民”生活共同体的重要交往沟通平台,通过建立开放、交融的社区交通、通讯、公共设施、景观建筑等人际交往空间,将产业园建设成为以两类“新居民”为主的全体居民之间共建共享的开放“场域”,推进“人际交往空间”的再造。
“精神文化空间”再造。随着“社区化”的不断深入,产业园发展的影响因素除了硬件设施、主导产业集聚、劳动力素质等要素条件之外,区域共同的精神文化的培育起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它是园区发展的“精气神”,是一种无形的财富,给园区生命,使园区充满活力和动力地健康发展。而从园区每位“新居民”的角度,则表现为一种精神生活状态,凝聚了“新居民”对于产业园带来的工业化城镇化引发的情感、欲望、焦虑、价值理念等种种复杂的交集。
“精神文化空间”再造是社区居民理想、信念、价值目标、伦理道德长期形成的过程。以社区居民为主体,特别是要调动本地转居农民的积极性对于“精神文化空间”再造至关重要。本地转居农民从传统的农村社区转居到产业园社区,在文化上还留有过去本地特色文化的痕迹,这些乡土文化遗存、传统手艺、工艺既是其彻底“市民化”的障碍,同时在这个充斥这追求新奇、带有复古意愿的年轻人的园区中,对于高科技企业的员工在特定的时间还具有一定的吸引力,因而也有其有价值的成分。产业园具有特点的“精神文化空间”再造需要提高本地转居农民特别是乡村手艺人的效能感,通过其努力能够再造出独具区域特色的“精神文化空间”。
因此要做到以下几点:第一要加大社区文化宣传教育力度,奠定社区精神文化的氛围;第二要加大社区制度文化的执行力度,让社区居民在制度的规范中习惯成自然,变为自觉行为;第三尊重居民在社区文化建设中的主体地位,充分听取居民的意见和建议,采用居民喜闻乐见的文化方式。
产业园对整个区域精神文化的改变,承载着历史责任和情感记忆,衔接起乡村文明、传统文化与现代产业、科技文明、文化之间。要将“新居民”的精神文化素养的提升与“社区化”的产业园的区域“精神文化空间”再造统一起来,将精神文化的培育和区域文化资本的积累贯穿于产业园“社区化”的全过程,使新型“社区化”的产业园精神文化内化于每个“新居民”的内心,这样才能再造一个全民认同的区域“精神文化空间”。
总体来说,“单向度”产业园致使本地转居的农民和人才引进、企业招聘等途径进入产业园的外来员工组成的“新居民”有一种在新环境中的“无根感”。以一种新型产业集聚空间、人际交往空间和精神文化空间“三位一体”、互相融合的“生活空间”再造为重心,全力推进产业园的“社区化”转型升级,能够促进生产、生活、生态功能融合,实现产业园高水平、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