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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时间知道

2022-08-23画盏眠

花火彩版A 2022年5期
关键词:眉眼教学楼数学老师

画盏眠

喜欢在阳光明朗的午后整理旧物,看到夹在高数教材里他的卷子,恍然想起,和他分开,已经三年了。

好像每个人生命中都会遇到一段缥缈的缘分,时深时浅,有着是是而非,我和J便是这样。

初中时,我是一班数学课代表,他是二班的。因为是同一个数学老师,我们常常在课间照面,在考试后“最后一题答案是多少”的讨论中熟识。他偶尔会麻烦要去小卖部的我帮忙带东西,隔天早上,便会投桃报李地拎着早饭等在一班和二班共用的楼梯口。少年身形高挑,清澈的眉眼漾在丘陵城市独有的朦胧晓雾中。

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比同学近一些,比朋友远一些,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期待和默契,让我胆怯,也让我欢喜。

初三忙碌,各科老师让同学互相改作业,我和J见面的次数便少了许多。意外在走廊碰见,他问:“签保送合同了吗?”接着笑着说:“我看你第二次模拟考试排名和我挨着,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能在一个班,不枉我给你讲了那么多题。”

我沉默片刻,道:“我妈妈想让我换个环境。”

他愣一下:“那你准备去哪?”

我答了学校的名字。

他笑道:“挺好的,祝你中考顺利。”

彼时有写同学录的传统,我想问他愿不愿意帮我留,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高中时,我回学校看老师,数学老师随口提到J。我心念微动:“好像很久没看到他了。”

数学老师笑道:“那你待会儿到教学楼门口看看张贴栏。”

我不覺得自己和J的情谊到了专门看张贴栏的程度,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停在了教学楼门口的玻璃板前。J在第一排第一个,眉眼是熟悉的,眼神里却带着从前没有的冷淡和疏离。

那个下午,春寒风大,我顾及新剪的刘海,不敢久留。

到家时,我已经记不清J的模样,满脑子都是J照片下的目标大学。

高考那两天的高烧让我被第二志愿录取,父母满意,我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放不下去,喘不过气。

那个暑假过得漫长而饱受折磨。

当我彻底决定不复读的那瞬间,心尖仿佛塌了一块。

原来有些开始和结束,不需要当事人知晓;有些开始和结束,孤独得只有时间知道。

9月正值伏暑,开学那天,太阳晒得整个迎新处快燃起来。我揽了入学登记的活在棚里避暑,翻开专业名单,毫无准备地看到J的名字出现在我的学号前。

没有少字,没有谐音,确确切切是他的名字。

我不敢相信,也不敢询问。就在我屏着呼吸,心跳快得要蹦出嗓子眼时,一道久违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在新生企鹅群等了你一个暑假你都没进来。”

我抬头,倏地撞进他漆黑深邃的眼里。

我和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关于高中,关于高考,关于变化,关于来到这个大学的缘由。可当两个人面对面时,四目相对处,我笑,他也笑,所有的所有,好像都不重要了。

他不爱看微信,却能秒回我消息;他室友抱怨借不到他的作业,甚至都无法预约,而他近乎标准答案的作业总能在做完的第一时间自动进入我的包里;他不爱出学校,却能买我喜欢的校外小吃在女生宿舍外面等我;他讨厌社交,却被我和室友们勒索奖学金,一次,两次,无数次……

大三时有场堪称魔鬼级的期末考试,学渣们纷纷提前“锁定”自己的同桌。室友问我,找J了吗?好多人找J,室友怕我和J没提前说好互相错过。彼时我和J因为他保研而我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放弃保研经历了剧烈的争吵。于是我傲骨铮铮地说:“我不说,随便吧,大不了挂了,大不了重考。”

室友无奈。

我点开和J的微信聊天框,看了半晌,又关掉。

考试当天,我最晚到,全场只有一个空位,就是J身旁。我坐过去,心软了一半:“不是我要抱你大腿,是只剩这个位置了。”

J道:“是我给你留的位置,是我想和好。”

我们比朋友更亲近,却从来不是恋人;我们总是走在一起,却从未真正在一起过。

分开那天,我问他:“预判了这个结果,所以从没在一起过,是对还是错?”

他是个不会犹豫的人,那天却想了很久。

“对的吧,”他说,“相爱过的人分开,连朋友都没办法做,朋友分开,依然是朋友。”

当时当刻,我和他都以为分开后会像分开前一样亲近地联系,不承想,两人再没联系过。

直到过年时家中宴客,妈妈告诉我她和爸爸在工作上认识的新朋友一家要来。

我惊讶于他们年过半百还热衷于结交新朋友。

妈妈道:“说来也巧,她儿子和你是初中校友、大学同学,你猜是谁?”

名字滚入耳膜。

我心口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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