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持彩练当空舞——《百面战旗红》之“模范红五团”

《百面战旗红》创作组

模范红五团

1933年8月1日

红1方面军第1军团2师5团

中央革命军事委员会

源于南昌起义、秋收起义部队，最早成型于1929年3月中旬，由红4军28团3营与军部特务营、独立营扩编组成红4军第2纵队；1930年10月中旬，改称红4军11师；1931年9月底，红4军新编12师编入11师；1932年12月，湘赣边界秋收起义部队余部组建改称的红4军31团1营演变为红4军3纵队第7支队，后扩编组建为红12军34师，又改称红4军12师，其大部后来编入红4军11师；1933年6月7日，红4军11师缩编为红2师5团；1937年8月25日，红5团改编为八路军第115师343旅685团2营；1938年2月，以2营为基础扩编为第115师5支队5团；9月，改编为八路军东进抗日挺进纵队第5支队5团；1940年4月，为八路军第115师343旅兼鲁西军区运河支队5团；10月下旬，为八路军第115师教导3旅兼鲁西军区7团；1941年7月1日，为八路军第2纵队教导3旅7团；1942年12月，为八路军冀鲁豫军区第2军分区7团；1944年5月11日，为八路军扩大的冀鲁豫军区第8军分区7团；1945年10月7日，为晋冀鲁豫军区第1纵队1旅7团；1946年3月1日，为晋察冀军区野战军第1纵队1旅1团；1948年5月，改称中原野战军第1纵队1旅1团；1949年2月17日，整编为第二野战军第5兵团16军46师136团；1952年12月，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6军46师136团；1958年4月，为沈阳军区第16军46师136团；1985年10月1日，为沈阳军区第16集团军46师136团；2017年4月，46师改旅，136团番号撤销，现为北部战区陆军某合成旅。

打不烂、拖不垮；不怕苦、不畏难；战必胜、攻必克。

我军发展壮大的历史天空，可谓群星璀璨，无数英模前赴后继，构成了宛若银河的辉煌星阵，放射出万丈光芒，引领着人民军队一往无前。而植根于南昌起义、秋收起义的“模范红五团”，则堪称是这个非凡星阵中的一颗耀眼恒星。

1933年夏，红军在江西藤田的一片绿荫中进行了一次历史性整编，由小军小师变大师大团，红11师缩编为红5团。整编后，经过短暂的思想动员，红5团掀起练兵高潮。经过1个多月的紧张突击整训，全团综合素质大为提高，斗志极为旺盛。

8月1日，红军隆重纪念建军6周年，首次举行了有6000名红军健儿参赛的赤色运动会。8月14日，运动会闭幕，在喧天的锣鼓和震耳的爆竹声中，红一方面军总政委周恩来面带喜色站在台中央，向经过艰苦拼搏获得20多项优胜和总分第一的红1军团2师5团颁奖。时任红5团政委刘忠跑步冲上主席台，兴奋地从周总政委手中接过中革军委颁发的“模范红五团”锦旗，高高举起，全场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欢呼，“向模范红五团”学习的口号此伏彼起。

周恩来挥挥手臂，全场顿时静了下来。他高度赞扬红5团一贯具有猛虎作风，称其是红军的一只“铁拳”，并特别勉励说：“红5团是全军的模范，但你们不要骄傲，要一直当模范，当到把国民党军队彻底消灭，直到中国革命战争最后胜利了，你们还要当模范！”

溶铁血，鏖战大柏地

周恩来总政委当着红1军团全体将士赞扬红5团，并非一时兴起，皆因红5团确有非同寻常的根基和战绩。

红5团前身是红11师，若追根溯源，血管里流淌的是南昌起义和秋收起义部队的血脉，并在根据地斗争中立过汗马功劳。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在被陈毅称为“红军成立以来最有荣誉之战争”的大柏地战斗中表现突出。

1929年农历除夕，天空阴沉，气温湿冷。赣南崇山峻岭中瑞金县城郊外沙洲坝乡乌石垅村红土裸露的坡坎上，一支军容不整的队伍正在路边小憩。一个个庄稼汉样子的军人又黑又瘦，胡子拉碴，只有眼睛里放射着明亮的光芒。

原来，他们是红4军主力28团、31团及军部特务营、独立营。后来大名鼎鼎的“模范红五团”，就出在这些队伍里。

自1月14日以来，由军长朱德、党代表毛泽东率领的红4军，为打破敌人第三次“会剿”，从井冈山向赣南进军，沿赣粤边界深山老林行走，3600人风餐露宿，处境十分艰难。沿途还被敌李文彬21旅和刘士毅独立15旅围追堵截、一路偷袭，屡次陷入险境，部队损失不小。朱德的妻子伍若兰也受伤被俘，后在赣州英勇就义。

为了摆脱两眼一抹黑的被动局面，让部队有喘息之机，毛泽东决定派一支小分队突入瑞金城内，收集报纸，侦察敌情。

游击队长出身的贺子珍自告奋勇：“我要去，为若兰姐报仇！”朱德出于安全顾虑马上表示反对：“不嘚行，不嘚行。”

毛泽东了解妻子的刚烈性格，支持道：“玉阶兄，还是让她去吧。”

傍晚，红军31团1营2连连长张宗逊与贺子珍率一支小分队潜入瑞金时，发现已人去城空，驻守的国民党一个营听说朱、毛红军大部队来了，惊慌失措，躲到了城外。

贺子珍和张宗逊趁机找到县邮局，从柜台、墙角的报纸堆里挑了一些新报纸捆扎起来，迅速撤离。

出城时，正好与折返的敌人遭遇，双方拔枪对射。张宗逊果断大喊：“立即散开，撤！”贺子珍抱着报纸飞马驰去。

此时，已绕过县城继续向北转移的毛泽东、朱德听到县城方向猛然传来枪声。急性子的陈毅一拍大腿道：“必是贺子珍他们与敌人遭遇了，我去接应。”然后飞身上马，带30余人直朝响枪方向奔去。

很快，贺子珍策马而来，陈毅大喊：“贺子珍快走！”贺子珍回声：“谢谢陈主任！”随即呼啸而过。

与此同时，陈毅和张宗逊会合，迎头痛击几十个正在追赶的敌人，将其击溃。

当晚，毛泽东和朱德兴奋地查阅了贺子珍带回的一大捆报纸，得知一路尾追而来的是国民党军刘士毅旅萧致平29团和钟桓30团，2000余人，与红军相差不过3个多小时路程。

于是，红4军立即在王家祠召开前委紧急扩大会议。朱德、朱云卿，以及红28团的林彪、陈毅，红31团的伍中豪、蔡协民、谭希林，军部特务营的毕占云等参加了会议。

毛泽东先向大家介绍了敌情，又分析了我军目前的态势，然后情绪激昂地说：“追敌孤军冒进，兵骄将傲，正好诱敌深入，一举聚歼，以振军威。”大家战斗热情一下子被点燃，齐心喊打。

朱德军长讲解了作战方案：“瑞金城北30公里处大柏地镇以南麻子坳至前村一带，山高林密，中间只有一条小道纵贯南北，地形有利，可布成5公里长的‘口袋阵’，伏击敌人。”

接着，军参谋长朱云卿宣布了战斗部署：“以红28团1营在麻子坳西侧山坡靠隘前村设伏，断敌退路；以红31团全部在麻子坳东侧山坡设伏，中间突击；以红28团3营和军特务营、独立营在牛寮坑东侧高地设伏，正面堵击；红28团2营在隘前村警戒，并诱敌进入伏击区，尔后担任军预备队。”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下午3时左右，细雨蒙蒙，黄柏与大柏地之间的龙角山山道泥泞。敌刘士毅旅29团先遣部队冒了头，看见不远处有掉队的红军散兵坐在石板大道两旁休息，路边摆放着一堆零乱的行李，于是一窝蜂地冲了过来。

红28团2营营长萧克见敌中计，“啪，啪，啪”举枪便打，撂倒了两个敌人。原来，这是红军故意布下的一个“钓”敌诱饵。

敌人一阵惊慌之后，发现红军人数不多，就放着胆子追了上来。2营党代表胡世俭率一个排与敌人且战且退，诱敌进入“口袋”。

隆冬季节，太阳落得早。下午5时多，天已昏暗，敌人因不熟悉地形，不善打山仗，更不敢打夜仗，怕中了红军埋伏，追不多远，又缩回了瑞金城。

朱德有点遗憾道：“这个龟儿子很狡猾，怕中计。不过，没关系，敌人很嚣张，估计明早就会全力追来。”于是让萧克在龙角山继续设伏待敌。

第二天凌晨，大柏地一带山区大雾弥漫、细雨如针，能见度极低。敌刘士毅旅29团、30团追击红军心切，加上人多势众，果然不顾死活，一早就从瑞金城出动。上午9时左右，全部钻进了红军预设的伏击圈。

敌人进至隘前村时，萧克继续率2营边战边撤，敌人骄狂猛追。当敌进至前村时，埋伏的红军突然反击。

红28团1营由西侧迂回，红31团由东侧攻击。28团1营3连连长粟裕率连勇猛冲锋，势不可当。红31团3营营长陈正春、党代表罗荣桓，1营2连连长张宗逊、党代表朱良才，3连党代表赖传珠等各自带领突击队，杀声震天。连红31团党委秘书谭政、党委组织干事邓华，红28团辎重队队长赵尔陆等政工和后勤干部，也不分前后方，都跟着部队往前冲。

10时许，红28团3营营长胡少海、党代表谭震林率部迂回到隘前村南侧的茶亭岽，11连战士杨得志1人孤胆冲进了敌军指挥所，截断了敌人退路。

朱德见时机已到，一声令下，红军将士们向敌人发起猛烈反攻。但毕竟缺枪少弹，沿途又有损无补，火力薄弱，逐渐出现僵持局面。

激战中，敌我展开了白刃格斗，红军指战员用石头和枪托与敌人搏斗，双方扭打在一起，在泥地里翻滚，战斗进至白热化。

在半山腰指挥的朱德见状，亲自带着军直警卫连向山下猛冲。毛泽东也抄起一杆枪，振臂高呼：“大家都跟我一起上啊！”身边警卫排战士们看到平时很少摸枪的毛委员都向敌人射击，一下子精神抖擞，奋勇向敌军阵地冲锋。不久，警卫排长受伤，毛泽东仍奋不顾身地向前冲。

军直警卫连冒着大雨，冲到了敌29团团长萧致平的临时指挥所和后勤供应处。连长的驳壳枪一响，尖刀排的两挺机枪也同时吼叫起来，跟在后面的军直学兵队也英勇冲锋。

敌29团团长萧致平被红军气势压倒，惊慌失措，带着随员先跑了，连大米、蔬菜、猪肉等给养，还有大量银元都来不及带走。

战至中午，红军歼敌第15旅两个团大部，共毙伤敌300余人，俘敌团长萧致平、钟桓以下800余人，缴获重机枪8挺、长短枪800余支。

大柏地战斗，是红军主力从井冈山南下以来的首次大胜仗，成为朱德和毛泽东指挥红军利用地形以奇制胜的一个典型范例。

红4军置之死地而后生，粉碎了敌人的尾追，扩大了影响，为之后向赣南、闽西进军打开了新局面。

1929年9月1日，陈毅向中共中央汇报中评价大柏地战斗：“是役，我军以屡败之余作最后一掷，击破强敌。官兵在弹尽援绝之时，用树枝、石块、空枪与敌在血泊中挣扎，始获最后胜利，为红军成立以来最有荣誉之战争。”

时过几年，毛泽东受到错误的排挤，重回大柏地搞调研，非常感慨，作词《菩萨蛮·大柏地》一首：“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雨后复斜阳，关山阵阵苍。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抒发了内心对红军将士逆境中战胜敌人的由衷赞誉。

而此时，参加大柏地战斗的红28团3营、军部特务营、独立营已经一起整编为红11师（红5团前身），并形成了长于攻坚、突击力强劲、战斗力超群的强悍战斗作风，像一尊手持彩练的战神，驰骋在根据地明朗的天空之上。

立军威，扬名赣州南

大柏地战斗后，红色根据地斗争形势转暖。红4军又趁势扩大战果，进攻四都镇之敌，将敌人1个团歼灭过半，并于3月14日兵分两路进攻长岭寨，全歼守军，击毙其旅长郭凤鸣，攻占长汀城。此役，红军俘敌2000余人，缴获各种枪500余支、迫击炮3门、炮弹100余发以及一批物资。

连连告捷的红4军，得到了必要的补充，为全军将士每人缝制了两套灰布军服，以及缀有红色五角星的新军帽、新绑腿、新胶底鞋、新挎包，军容焕然一新，精神为之一振。

红4军顺势整编，将红28团1营、2营扩编为第1纵队，纵队长林彪；将红28团3营和军部特务营、独立营扩编为第2纵队，纵队长朱德（兼）、胡少海；将红31团扩编为第3纵队，纵队长伍中豪。全军共3000余人。

红4军第2纵队的诞生，意味着“模范红五团”前身完整建制的出现。因此，要说红5团的开山人是朱德，也不无道理。

1930年6月，第2纵队随红4军与闽东、赣西南红军合编为红军第一路军，并取得了文家市大捷的战果。不久，第2纵队扩编为红1军团第4军11师。

红11师首任师长曾士峩，三湾改编时是特务连连长，为毛泽东爱将。黑云压城的1927年，敌强我弱，起义部队情绪压抑。毛泽东为了振奋士气，决心整顿部队，站起来喊道：“现在来站队，我站第一名，请曾连长喊口令！”曾士峩应声集合队伍。

毛泽东充满激情地动员说：“贺龙两把菜刀起家，现在带了一军人。我们有两营人，还怕干不起来吗？”

听了毛泽东的话，曾士峩坚定不移跟随毛泽东上了井冈山。龙源口战斗中，红军被敌人机枪压制不能前进，曾士峩摸到敌人机枪阵地前，跃上堑壕，抓住正喷着火的机枪管用力向下一拉，将敌连枪带人拽了出来，一时勇冠三军。

曾士峩由第2纵队司令员改任红4军11师师长后，率部参加了中央苏区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反“围剿”。在高兴圩战斗中，11师坚守竺高山阵地，与精锐之敌展开顽强争夺。关键时刻，曾士峩率全师党员和排以上干部组成敢死队，冲向敌阵，壮烈牺牲，年仅27岁。

噩耗传来，毛泽东痛心不已，深情地说：“曾士峩同志的牺牲是英勇的。他是在最关键的时候牺牲的。他亲自带部队冲锋，改变了战况。”并严肃指出林彪这次指挥决策上的失误。

第三次反“围剿”祝捷大会上，毛泽东带领全体与会人员向曾士峩烈士默哀，指示红军总政治部发出通令，号召向曾士峩学习。

在毛泽东的关注下，红11师的战斗作风受到了充分肯定，并得以传承。

1932年初，连月阴霾不散，中央苏区刚刚回暖的形势急转直下。1月10日，中共临时中央、苏区中央局不顾形势诸多不利和毛泽东的反对，仍让中革军委发出了攻打赣州的军事训令。

红11师作为前卫师，奉命由石城向赣州开进，配合红3军团，阻击可能增援的粤军。

在南昌行营督战的蒋介石发现红军动向后，因第四次“围剿”部署尚未准备好，急忙向国民党军12师34旅旅长马昆下达手谕：“积极准备粮草、弹药，死守赣州。”

2月4日，赣州战役发起。红11师奉命攻击赣南新城。由于城外多为开阔地和水塘，给攻城带来了极大困难。

担任主攻的红11师32团团长向玉成和政委杨成武十分焦急，担心拿不下新城，对攻打赣州的红3军团侧翼造成威胁。

只见副团长萧君玉大吼一声：“不怕死的跟我上！”身后的战士们一跃而起。

向玉成指挥机枪掩护，杨成武组织后续梯队跟进。萧君玉快要接近敌阵地时，被一排子弹突然击中要害，扑倒在阵前。

紧要关头，红11师继任师长王良、政委张赤男齐到前沿指挥战斗。

激战中，一名战士暴露在敌人火力范围内，张赤男政委高喊：“危险，快卧倒。”接着奋不顾身跃起将战士扑倒，掩护在自己身下。

这一喊一动，却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一瞬间，张赤男被机枪子弹击中头部，壮烈牺牲。

全师官兵异常悲愤，高喊着“为政委报仇”的口号，奋勇冲向敌阵，于当日黄昏时分攻占了赣南新城。

然而，红军此番攻打赣州的行动极不顺利，围城一月有余，打成了拉锯战。

3月7日，国民党军从赣州城墙下挖掘坑道，向城外偷袭，发动反攻。国民党军11师62团也由杨梅渡强渡章水，从侧后南门码头向红军阵地推进，企图分割包围红军攻城部队。

翌日，红军兵败，被迫撤围。此役，红军伤亡3000余人，损失10名师团干部。尽管红军官兵战斗中奋不顾身，但在王明“左”倾教条主义的错误指导下，赣州攻坚战成为红军遭受严重失利的第一个重大战役。

战后，红1军团授予在这场艰难攻坚战中付出巨大牺牲的红11师以“铁军”称号，红军总政治部在《红星报》发表文章，号召向张赤男政委学习。

朱德总司令亲自主持张赤男的追悼会，高度评价了张赤男的英雄事迹。在瑞金休养的毛泽东称赞：“张赤男是个好同志。”

1933年6月，受重创的红11师缩编为红1军团第2师5团。从红28团3营，到第2纵队，再到红11师，萧劲、胡少海、刘安恭、曾士峩、张赤男、王良等主要指挥员先后战死疆场，用鲜血和生命为红5团注入了慷慨凛然的牺牲精神。

缩编后，红军总部考评组专门来到红5团，对其武器装备、内务、着装、行军宿营、防空、警戒、思想政治工作、管理教育、官兵关系和伙食等10个方面的情况进行检查，评定结果均为优秀。

考评组组长、红5军团军团长董振堂在《红星报》上发表文章，总结红5团取得模范成绩的六大要素：一是在革命斗争中的作风优良，二是政治工作的深入，三是党的领导坚强，四是红色战士的情绪高涨，五是执行上级指示和规定的坚决，六是分工明确责任到人。

自此，流淌着“铁军”血脉、背负着“模范”殊荣的红5团，开启了新的战斗篇章。

踏征程，一路当先锋

1934年10月17日，乌云蔽日，秋风瑟瑟，在王明“左”倾教条主义的错误影响下，中央苏区丧失殆尽，红军被迫进行战略转移。

长征途中，红5团担任中央红军左路左纵队开路先锋，浴血奋战，无坚不摧。

突破敌人四道封锁线时，占安西圩、夺桥头镇、抢九峰山、战湘江、守尖峰岭，都有红5团矫健的身影。

纠正“左”倾教条主义错误指导后，强渡乌江、主攻青杠坡、四渡赤水、助攻娄山关、迂回黑神庙、二夺遵义城、抢占水师坝、激战猪场坝、佯渡金沙江、牵敌大树堡，都可见红5团一马当先。

长征进入最为困难的关头，翻越夹金山、侧攻毛儿盖、穿过松潘大草地、助攻天险腊子口，都记录下红5团壮怀激烈的英勇战绩。

历经一年，艰苦卓绝的长征终于结束，红1军团胜利到达了陕北，而新的历史使命又落在了红5团肩上。

为贯彻中共中央瓦窑堡会议精神，表达抗日决心，1936年1月28日，红军召开东征誓师大会，毛泽东亲自到会动员。会上宣布：以红1军团为右路军，以红5团为右路军先遣队进行东征。

2月中旬，红1军团2师抵达黄河西岸陕西绥德县沟口，进行紧张临战训练和渡河准备。为保证红5团一举突破黄河天险，从全团选拔了24名优秀干部、战士组成渡河突击队。根据师长刘亚楼提议，6连连长曾国华担任突击队队长。藤田运动会上，曾国华是跳高冠军，军事素质极好，给刘亚楼留下了深刻印象。

2月19日，突击队骨干打扮成陕北农民模样，跟随张振山团长前往黄河边熟悉地形。

曾国华一行来到河畔一座小土屋前，见军团长林彪和师长刘亚楼等正用望远镜观察对岸。还未来得及报告，刘亚楼就向林彪介绍：“这是红5团的曾国华，突击队队长。”

“嗯！都进来。”林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算是打招呼。

曾国华见阵仗有点大，不免紧张，连军团长都亲自来了，可见任务艰巨。

林彪指着河对岸说：“突破口就选这里，先攻下山腰那个碉堡，这是国民党军的接合部，兵力薄弱，河滩平坦，船容易靠。然后再分头攻占其他两个，向南北发展，保证主力部队安全渡河。”

刘亚楼接过话说：“你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也要突过河去，一旦被敌人发现，就实行强渡，一定要把滩头阵地拿下来。全军的官兵都在看着你们5团。”

曾国华挺胸昂头响亮地回答：“请首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2月20日夜幕降临，曾国华站在突击队前长话短说：“记住我们是红5团挑出来的。记住大家都在看着我们。记住我的代理人是龙书金。”说完扭头带队出发，走在红5团的最前面。

快接近渡口时，远远看见有几个人影在岸边晃动，走近才看清是林彪和聂荣臻等军团首长。首长们亲自检查了突击队的武器和装备，又查看了两条渡船，认为万无一失后才让他们登船。

曾国华带领两个突击组和一名信号员登上第一条船；龙书金、周海滨带领另两个突击组上了第二条船。

时针指向20时整。“开船！”刘亚楼一声令下，两条小船迎着暗黄的波涛，穿过漂浮的冰块，向对岸划去。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曾国华死盯着前方，队员们屏住呼吸，随时准备战斗。就在小船快靠近岸边时，枪声突然大作，子弹像暴雨般打来。曾国华身边的信号员头部中弹，当即牺牲，一个水手的胳膊也负了伤。

危急时刻，曾国华大喊：“沉住气，到岸边就是胜利！”

大家手脚并用拼命划船，船刚靠岸，突击队员就如下山猛虎，冒着弹雨冲上滩头，一举拿下中心碉堡，接着分兵两路端掉了南北两个碉堡，随后又用手榴弹炸、用刺刀捅，打退了敌人一个连的反扑。

登岸的口子撕开了，滩头阵地占领了，但因信号员牺牲，信号发不出去，于是突击队拾柴点火为号，张振山团长随之率领红5团渡过河来。

阎锡山吹嘘固若金汤的黄河防线，就这样被红5团一举突破！

有人问，红5团为什么这么能打？答案只有一个：在残酷的战场上，5团的领导班子传承了敢于牺牲的精神，总是身先士卒，一直以身作则。

大雄关战斗中，第二任团长朱水秋负重伤，政治处主任张兴中弹牺牲；广昌会战中，代理团长陈正湘负重伤；侧击新桥战斗中，团长曾桂用大刀砍死10余个敌人，中弹牺牲，政委刘忠率部继续冲锋，腰部负伤；黄泥河战斗中，政委赖传珠负伤；湘江战役中，政委易荡平负重伤，誓死不当俘虏，开枪自尽；土城战斗中，政委赵云龙牺牲；长征途经黑水芦花地区时，政委谢有勋牺牲；东征战斗中，政委林龙发负重伤后牺牲；山城堡战斗中，政委陈雄牺牲；敌机轰炸保安时，团长张振山牺牲。

指挥员不怕死，红5团焉有孬种？因为有这些英勇无畏、前仆后继的带头人，红5团指战员才人人争先、个个勇敢。仅在土地革命战争中，红5团就涌现出了众多的荣誉集体和个人。

红5团除了荣膺“铁军”“模范红五团”称号外，还荣获了“夜老虎团”称号。

红5团3连荣获“模范第三连”称号，9连荣获“模范第九连”称号。

团长吴高群荣获二等红星奖章，1营营长曾保堂、3营9连连长梁兴初荣获三等红星奖章，2营6连连长曾国华荣获“突破黄河天险防线的战斗英雄”称号。

抗倭寇，首战平型关

国难当头，国共合作抗日。1937年8月25日，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红1军团2师5团改编为八路军第115师343旅685团2营，首任营长就是战斗英雄曾国华。

1个月后，2营参加了平型关对日寇的伏击战，在关沟以北高地迎头猛击日军板垣21旅团长蛇阵的“蛇头”。

战斗中，配置在最前沿的2营5连率先发起进攻。外号“猛子”的5连连长曾宪生一声猛吼：“打！”全连火力立即把日军最前面的几辆汽车击毁，燃起大火，瘫痪在沟谷里。后边的汽车、大车相互撞击，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受惊的骡马嘶鸣乱窜，相互倾轧，将装备辎重颠得七零八落，堵死了狭窄的出路。

如同关门打狗，在迫击炮弹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中，日军的残肢、断臂、头颅，随着碎石、枪支、钢盔，一起崩飞四散。

从未遇到过强大对手的骄横日军，遭此意外打击，一时不知所措，纷纷躲入车后、道沟仓皇还击。有的还钻进车底，以躲避密如骤雨的子弹。

日军指挥官新庄淳中佐从惊恐中清醒过来后，发现公路两侧都是峭壁，只有北侧沟谷出口制高点老爷庙一带地形较为开阔，可以俯瞰公路，发挥火力优势，掩护部队冲出沟谷。于是，新庄淳举着军刀拼命嗥叫，命令钻在汽车底下的士兵爬出来往山上冲，抢占老爷庙。

685团团长杨得志发现了敌人的企图，立即命令各营抢占公路两侧的山头。

2营8连连长龙书金指挥全连直扑公路，向躲在汽车和辎重车后面顽抗的日军发起进攻，一阵手榴弹，把鬼子和车辆又炸得人仰马翻。

2营6连、7连分别在连长周志飞、匡斌率领下，紧跟其后勇猛突击，一下子把公路上的日军截为两段。

被打晕的日军猥集起来，凭借破残的车辆和辎重作掩护，机枪扫射，手雷反投，造成了我方伤亡。685团政训处主任邓华大声鼓励：“轻伤不下火线，坚决消灭日本鬼子！”

不久，日军朝着公路附近的辛庄1363制高点冲去，妄图以此作支撑点负隅顽抗，并从这里突围。1363高地是山谷公路通过平型关的最后一道屏障，敌必夺，我必守。

杨得志团长见状，马上命令2营：“夺取当面1363高地，控制老爷庙以西鞍部地带，狠狠咬住日军！”副团长陈正湘与2营营长曾国华立即率领5连、6连冲了过去。

2营5连指导员杨俊生带领突击排快到制高点时，发现一股日军已先到一步。连长曾宪生即令另两个排一左一右包抄上去。

正面日军阻击我突击排时，我5连主力打到了后背，双拳并用，把立足未稳的日军赶下了高地。接着，2营6连连长周志飞率6连，与另一股增援日军短兵相接，激烈争夺，阻止了日军从1363制高点另一侧攻击。

日军不甘心，须臾200多个鬼子又向1363高地发起冲击。5连由拦截阻击变成了凭险固守，居高临下一阵猛打，在阵前沿撂倒了几十个敌人。

不久，天空出现了6架日军飞机。在飞机掩护下，鬼子穷凶极恶，以密集队形再次向1363高地和老爷庙发起冲击，2营5连当面变成了685团的核心战场。

曾宪生连长干脆带领20名大刀队员跃出阵地，同鬼子短兵相接，展开白刃格斗，让日军飞机不敢轻易扫射。

一名战士手中的刺刀被打掉了，就抱住敌人滚下山崖同归于尽。一个班长用力突刺时，刺死了面前的敌人，正拔刺刀时，后背却被另一鬼子刺中，英勇牺牲。

曾宪生连长连砍带刺干掉了十几个日本兵，自己也成了血人。当又一群日本兵逼近他时，曾宪生抡起枪托砸向敌人，甩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战死在沙场上。

整个战斗过程中，2营打得非常英勇。5连指导员杨俊生身负重伤，仍坚持不下火线。排长牺牲了，班长顶替。班长牺牲了，战士接上来。最后全连只剩30多人，仍与日寇殊死拼杀，坚守阵地，一直坚持到2营副营长王麓水率6连、营重机枪排赶来增援。

战后，2营5连被授予“平型关大战突击连”称号，成为抗战中第一个被授予荣誉称号的八路军连队。

经过平型关大战的淬火，2营在抗战烽火前线越战越勇，不久又恢复了团的建制，成为冀鲁豫军区4个甲等团之一，被杨得志司令员称为“冀鲁豫的铁拳”。

打天下，解放全中国

抗日战争胜利后，由红5团改编而来的冀鲁豫军区1旅1团，随1纵队跟随刘邓大军越过黄河，千里挺进大别山。

邯郸战役中，作为三把攻击尖刀中最锋利的尖刀，“模范红五团”先在漳河两岸参与抗击五倍于我的国民党军；接着，阻击敌军于邯郸以南的崔曲、夹堤一线。后来，在北集团作为攻坚第一主力，为俘获国民党第11战区副司令长官马法五发挥了关键作用。

在巨金鱼战役中，作为攻坚的三把尖刀之一，“模范红五团”与国民党第5军抗衡斗法，先后参与了在巨野歼敌暂编第4纵队一部、在金乡以西歼敌1个团的战斗行动。

在豫皖边战役中，作为北路作战集团攻坚的三把尖刀之一，“模范红五团”攻克曹县，然后又向民权以西地区的敌整编85师发起攻击，并重创该敌。

在豫北战役中，“模范红五团”一路势如破竹，占封丘，克延津，夺原武，进原阳，直抵平汉铁路郑州北段。接着，作为攻坚的四把尖刀之一，为全歼第2快速纵队立下汗马功劳。

在鲁西南战役中，作为主力尖刀之一，“模范红五团”强攻郓城，为全歼守敌1个师部和2个旅1.3万余人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千里跃进大别山期间，作为攻坚最锋利的尖刀之一，“模范红五团”参加了著名的高山铺战役，为全歼敌整编第40师等部1.2万余人、击落敌机1架作出了贡献。

豫东战役时，作为防守盾牌之一，“模范红五团”在上蔡地区顽强阻击国民党军五大主力之一的整编11师北援，策应了我军对开封的作战。

尤其是在淮海战役中，“模范红五团”更是彰显了战略决战中的铁血风范和强劲突击力。先随纵队在商丘以东张公店地区歼灭敌第55军181师，活捉了181师中将师长米文和，打响了规模空前、震惊中外的淮海战役第一枪，所属3连8班荣获“党的铁军”奖旗一面。接着顽强阻击了国民党军黄维兵团北援徐州，有效地掩护了中原野战军主力的集结与展开。后来作为攻坚尖刀之一，在西线集团方向攻占了马围子、小马庄、周庄等据点，歼灭了敌第10军、第85军各一部。

渡江战役期间，作为46师最锋利的尖刀，“模范红五团”在主要突击方向上突破长江天堑，并向东南方向追击，攻占衢州、江山，截断浙赣线。

在进军大西南时，作为16军主力尖刀之一，“模范红五团”率先突破敌“黔东大防线”，为解放贵州全境作出了突出贡献。接着，在成都战役中，俘敌川湘鄂绥靖公署中将主任宋希濂，又协同友邻全歼了胡宗南集团残部。

在艰苦漫长的革命战争中，“模范红五团”从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一路征战，大步走来，无论番号如何变化，无论人员如何变动，都赓续着“铁军”精神，无愧着“模范”称号，堪称全军非凡表率。一部“模范红五团”战史，如同我军战史的缩影。

踏进今天的“模范红五团”营区，仍能感受到一代战神的赫赫声威。观瞻庄严肃穆的战史馆，好似有一道七色彩练在漫长的历史天空中飘舞，周恩来同志铿锵有力的声音油然响彻耳畔：“一直当模范，当到把国民党军队彻底消灭，直到中国革命战争最后胜利了，你们还要当模范！”对此，“模范红五团”可以无比自豪地说：“我们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