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沉思记外二首

刘晓慧 （赣东学院）

今天的夜更黑了。要覆盖怎样的厚重

才能倾倒出如盖的苦难。毕竟所有的

真相都藏匿在夜的背部，溢出孱弱的叹息

我触摸着门的脊柱，以为规整的矩状能够

对抗黑夜的暗影，直到它圈禁我

和意料之外无垠的震怵

我突然很感激镜子，以陡直的光线

大胆入侵，平铺所有的折痕

一条幽深的隐秘深谷

坠落那些不为人所知的蒙尘旧事

只是，乌尔苏拉——一个世纪老人

耷拉在墙角，声带变得喑哑，舌面上长满

深绿色的苔藓，沾染一阵潮湿气味的流言

我不相信任何流言，用露重的思考来验证

夜晚的完整性。直到连时辰也变得陈旧

直到你用锈蚀的金属撞击来穿透沉默

我并非对万物都保有信任，但一整夜的流言

和你交予的沉默，足以拼凑出一个完美的真相

蓦然寻隐

天色转暗，虚静的窗台铺满雨点

蔓延开似是而非的欢愉，或是

模糊的悲戚。雨幕里，我唯一的长处

是自己织入一张破败的旧网。如造梦者般

将油灯置于凝固的姿态，烛火下缥缈的

暗影跃起，一些荒芜正在涌入

这些年，我自修栈道

可并未有人从我的高墙旁途经

尽管那里拥有最纯净的兰花香

以及，晨春中梧桐木的味道

彼时，我羡慕的是高飞的鸟

遗留下旷古的天境。而此刻

我更想将自己囿于暗室，和倦怠的昏黄

一同隐身于黑暗之中，编织更新的时辰

静静地，让自己覆盖更多的灰尘

寂静如梦

指针未歇，当忙碌再次覆盖

恬熟的此刻，松针洋洋洒洒地落下

簌簌——，像极了猛然脱落的陈旧故事

看枯叶驭风，在疲于奔波的日子

躲过深秋的高楼，经停于我的窗口

当你临窗远眺，远处有湖，湖上面

淌着比远山更远的故乡

月色如苔，想象之野盛放缤纷的落羽

被季节接住的纷飞，在它的深处

如钟摆，留下一段缥缈的尾音

而于墙皮之上暂存的时辰，闪烁着

粼粼的思索，仿佛旧日里我们一同

围炉而坐时，你惊喜和探索的目光

就这样吧，清晨的滴露正在酝酿

几盏阑珊的烛火，摇摇晃晃地

托起一整个梦幻而寡言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