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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文化承载—空间再塑”的场所活化策略研究
——以浙东运河绍兴上虞段为例

2022-08-13楼瑛浩朱佳斌姚泽宇

华中建筑 2022年8期
关键词:上虞遗存运河

楼瑛浩 朱佳斌 葛 艺 姚泽宇

中国运河历史悠久,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是古今中国历史文化联系的重要纽带。2014年6月22日,“中国大运河”被批准列入《世界遗存名录》,成为我国第32处世界文化遗存和第46处世界遗存[1]。2017年6月,习总书记《关于建设大运河文化带的若干思考》做出批示“流动的文化,要统筹保护好、传承好、利用好”;2019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大运河文化保护传承利用规划纲要》等,无论是国家还是省市级层面,均出台各类保护管理的总体办法与规划。运河保护进入后申遗时代的新阶段。

浙东运河作为大运河的南部末端,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联通通道,是文化外传之路[2],孕育着大批文化结晶,作为线型文化遗存(Lineal or Serial Cultural Heritages)[3]的浙东运河,具有跨区域、尺度大、遗存种类多、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存相结合、经济价值巨大、自然生态系统复杂等特征[4]。但在新式交通发展背景之下,却呈现出衰落的趋势[5],尤其是在运河沿岸的小城镇区域,重视程度弱、保护与利用方式单一、成效低下,目前大部分学者大多聚焦在大运河传统的京杭段上,对其延伸的浙东运河段研究相对较少[6]。

运河积淀下来的文化展现出人类文明的精华,亦是在运河保护利用过程中需要重点延续与活化的基点,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文化:城市未来》报告中提出,文化具有使城市更繁荣、更安全和更可持续的力量,是城市的内在动力。而城市文化的载体是空间形态,保护好空间形态就是对文化遗存的最大重视[7],通过对“文化空间”的整合、梳理与赋权,将能更好地激发城市活力[8]。

本文选取浙东运河现状保存质量较弱(图1)、且遗存数量相对较多的绍兴上虞段为例,作为运河重要展示区域外围段,遗存散而广,难以系统性大面积保护,且更多地展示和代表普遍“小城镇”与运河的典型关系。本文以“文化”的角度切入,发掘“空间”活化模式,从而探索运河与“小城镇”的人居环境共存模式。

图1 浙东运河遗存保护现状质量分析

1 运河(上虞段)物理基底与柔性基因现状

绍兴上虞段位于浙东运河中段,东连余姚市,整体平面呈“Y”形分布,自西向东,中间由曹娥江分隔成为两个部分3段运河(图1)。第一段西线称“萧曹运河”(山阴故水道),自东关街道担山村入境上虞止于曹娥江,长约10.7km;第二段南线称“四十里河”,始自梁湖堰,流经丰惠镇,过通明堰,从永和镇安家渡村流入余姚,全长约23km。第三段北线称“虞余运河”,在宋代作为四十里河的复线修建,旧名五夫、百官河,西起上虞百官街道赵家村,东至驿亭镇五夫长坝,流入余姚与姚江相接,全长15.7km;2014年6月第一段和第三段已被列入世界文化遗存名录,第二段已纳入浙江省大运河保护规划,文保等级等同于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1.1 遗存物理基底和文化柔性基因

根据2021年2月发布的《绍兴市大运河世界文化遗存保护名录》所知,浙东运河绍兴段共有物质遗存要素106处,涉及柯桥、越城、上虞三区,其中上虞段占57处;绍兴段非物质文化遗存要素除绍兴市级19项外,三区共有33项,其中上虞段占12项(表1)。

(1)遗存物理基底

上虞段运河物质遗存数量众多,包括运河遗存河道、与运河相关的各级文物保护单位(点)如古建筑、古遗址、历史文化名镇等类型,集中分布在东关街道、曹娥街道、驿亭镇及丰惠镇四个区域(图2~3),遗存整体点状散布,现存保护质量较浙东运河其他区域差,整体呈现生产岸线利用形式单一且可达性差、生活岸线开空间质量较佳且放度不够、生态岸线未来利用潜力大的现状[9]。

图2 浙东运河(上虞段)遗存位置分布示意

(2)文化柔性基因

上虞段分别有2项国遗、5项省遗与5项市遗,包括传说、技艺、庙会、民间乐器、传统戏剧等类型,其分布与运河遗存物理基底区域基本成正相关关联。

1.2 “小城镇”运河存在问题

在申遗之前很长一段时期内运河保护意识相对较为薄弱,又由于运河遗存涉及面之大,使得整体保护工作很难达成共识。浙东运河(上虞段)主要存在以下4个方面的问题与矛盾。

(1)背河发展:运河城镇功能转变所引发的活力缺失

运河城镇随着时代的变迁,经济的发展与生活生产方式的转变,实质上都经历了“起源—兴起—繁盛—衰落—转型”的基本阶段[10],原有突出以漕运、仓储的城市职能逐渐弱化,陆路交通逐步代替了运河的交通功能,这直接影响了整个城镇发展与布局。同时存在诸如城镇景观风貌突变、过度城镇化等突出的普遍性问题。部分老街区如丰惠古街、五夫老街、驿亭老街等昔日较为繁华有活力的运河街区变得空心化,稀少人口难以支撑起运河文脉的传承。

(2)点状散布:遗存保护代价巨大

“小城镇”运河尺度范围大,遗存分布散而广,集聚效应低、城镇资源受限、遗存特色不突出等特点,不宜面状保护,使得运河附近的遗存都存在着保护方式单一的尴尬境地,如果仅仅是政府单方面的保护修复,这样所面临的代价太大,也是不可持续的。上虞段的不少点状遗址如闸坝及管理设施年久失修,甚至面临消失,这背后也体现了“小城镇”运河遗存保护的力不从心。

(3)“供需”不平:现代功能需求与运河界面的冲突

社会的发展使得新功能需求的产生与运河界面发生了不少冲突,部分运河城镇沿河的传统建筑界面保存不完整,新建、搭建层出不穷,建筑高度错落不齐,其体量、风格与运河沿岸历史环境不协调,不少段落的发展都在逐步侵蚀运河空间,其历史环境遭受破坏。如驿亭五夫段,交通等生活需求侵占了不少运河原有空间。运河的原真性无法满足现代社会、经济、文化、生活等需求。

(4)文化表象:文化形式趋于单一化

文化的传承离不开其在社会思潮中的延续,更离不开在物理空间中的承载。目前运河上虞段对运河相关历史文化的呈现形式较为单一与表象,如文字故事的介绍,墙面文案的绘制,相关具象雕塑的设置等,相互之间缺乏系统性展示与延续,无法真正在生活、游憩过程中让人们在潜移默化中耳濡目染体验运河文化的分量。

图3 浙东运河(上虞段)遗存部分现状

2 运河(上虞段)空间格局与文化需求特征

2.1 运河城镇格局多样性

运河的空间结构与城市发展息息相关,其现有遗存展示出历史的变迁,除东关街道、曹娥街道、驿亭镇及丰惠镇四个中心镇域外,四区域其他片段基本属于生态岸线,两侧呈现以农田、自然林地、湖泊、散布村落为主的自然状态。从运河区位空间关系的角度对四个片区进行类比,可将四片区与运河的空间格局类型归纳如下四种:穿越线(带)型、环绕集聚型、穿越组团型、边缘团块型[11](图4)。

图4 运河空间结构类型分析

(1)穿越线(带)型

以东关片区为典型,多个组团(可为建筑群落或者村落)依附在运河沿线,形成了带状高密集大团块(集镇属性),有一定的集聚效应,与运河关系紧密。

(2)环绕集聚型

以曹娥片区为典型,多个组团以集聚(集镇属性)的形式(现代式几何规划)被运河环绕,土地利用的效率较高,充分利用运河沿岸自然景观。有较高的集聚效应,与运河关系较为紧密。

(3)穿越组团型

以驿亭片区为典型,组团(村落属性)被运河串联起来,其集聚效率相对较低,但周边自然环境较好,居住密度适宜,与运河关系紧密。

(4)边缘团块型

以丰惠片区为典型,多个组团形成了有一定宽度和纵深的团块(集镇属性)聚落,与运河主道的关系相对较弱,但团块内部的自主活力相对较完备。

2.2 运河空间尺度多元性

目前浙东运河上虞段航道级别为六级,按等级要求需要满足单线直线航道宽度15m,双线满足20m。笔者分别对各片区典型片段尺度进行调研(图5),现状运河空间尺度不一,根据其尺度、周边功能类型等现状大概可分为三类:4~10m、15~30m、35m及以上。

图5 各片区典型片段剖面示意

(1)4~10m

空间尺度较小,更贴近生活场景,居住密度相对较高,两岸邻里关系较强,主要位于驿亭镇及丰惠镇。驿亭镇的部分村落由于人为的侵占,运河段宽度较窄(图4驿亭区域),已经失去了运输的功能;丰惠镇则是运河的支流,由于运河主道在镇域外侧,通过紧密的支流联系镇域内的各个生活区。

(2)15~30m

标准六级航道尺度,河道空间在一定程度上对两岸进行了隔离,为生活岸线与生产岸线常规尺寸,运河穿越城镇的典型尺度,小于自然驳岸段的宽度,居住房屋、工厂紧挨运河而建,学校、居住、工厂、田野等不同功能性质的驳岸为沿运河带呈现了丰富的尺度与界面。

(3)35m及以上

为生态岸线常规尺寸,两侧视野相对比较开阔,以生态绿植、田野等为主,相对人工影响较少,主要位于村落与村落、镇域的衔接段,自然资源较好,但整体运河保护与利用的潜力较弱。

2.3 城镇需求消费性

文化涉及社会的各个方面,包罗了财富、意识、生活、价值观等要素,随着社会从生产型向消费型过渡,消费成为了社会发展的引擎[12],消费文化成为了文化的一种主导力量,同时也反映出城镇人民生活方式的形态。不同城镇人群对文化消费的需求差异明显,如对生活品质的提升、休闲游憩的体验、人文教育的普及、办公生产的改善、生态自然的向往等,这些消费文化深层的需求才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而运河文化保存较好的片区亦反映出城镇人群的消费需求,如东关区域的女儿红酒文化,其背后是老一代人对黄酒的钟爱;曹娥片区的孝德文化,则更多的是借助对国遗曹娥庙及文化的休闲旅游需求。

2.4 文化传播流量化

短视频、快餐式内容、网红打卡等一系列新型信息传播方式、方法改变着人们的价值观与生活习惯。大量信息流量让人们更容易了解新鲜事物,同时也大幅度提高了其兴趣阈值,传统的历史、文脉呈现方式无法有效地提起民众的兴趣,尤其是诸如千篇一律的古街、古镇改造,如丰惠东西大街改造升级,恢复一批老字号,对街河进行清理和修整,整体街区面貌干净,为本地居民提供一定的滨河步行道,但缺乏活力,缺少对运河文化的深度呈现(图6),在满足生活休闲需求与文化传播需求之间未能做到真正的取舍与挖掘。

图6 丰惠东西大街现状

3 运河(上虞段)文化空间场所活化策略

“新经济”相关理论认为人才是城市再发展的核心竞争力,文化可以成为生产力,是未来经济新的支柱和引擎。城市可以借助高品质的文化环境和优越的生活质量以吸引人才资本,通过发掘文化资源的潜力,寻找城镇发展的更多引爆点。而运河作为承载人类文脉的重要载体之一,如何通过挖掘沿运河带周边区域的文化潜力,将区域的文化主题与运河文脉耦合,最终达到“小城镇”运河文脉、生态、功能等活化的目的。

基于绍兴城市发展和政策所可能带来的机遇,以“小城镇”运河存在的问题为导向,并结合现有运河遗存空间格局与文化需求特征(图7),并遵循宏观层面可持续、中观层面精把控、微观层面微活化的原则,从以下5个维度提出“文化承载—空间再塑”活化策略。

图7 各片区典型片段剖面示意

3.1 文化主题产业化

文化是生产活动的产物,其逻辑形式可以理解为:社会活动—社会生产—社会产品—社会文化[13],各种活动的产生形成了社会文化,运河文化延续与活化的深层逻辑也是其是否能成为社会新产品,聚焦与整合潜在的文化主题是关键,针对上文提到的东关、曹娥、驿亭、丰惠片区,分别梳理出以下四个文化承载主题。

①酒乡文化为主题:东关片区,女儿红是绍兴市地方传统名酒,是旧时富家生女嫁女必备之物。

②孝德文化为主题:曹娥片区,曹娥庙又称孝女庙,以表彰东汉上虞孝女曹娥而建,于2013年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③春晖文化为主题:驿亭片区,早期的春晖中学,荟萃了一大批名师,夏丐尊、朱自清、朱光潜、丰子恺等先后在此执教,赢得了“北南开、南春晖”的美誉。

④梁祝文化为主题:丰惠片区,上虞区文化馆作为“梁祝传说”项目保护单位资格之一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单位名单》中。而丰惠镇是梁祝发源地之一。

3.2 文化转译多维化

冯纪忠先生“与古为新”的思想在方塔园中得到了很好的呈现,运河遗存的保护利用也是如此,并非是一味地追求其原真性而原封不动地保留,亦或是文化符号的表象嫁接,而更应从多维转译的角度,从显性形式原型与隐性思想原型[14]出发,从提炼—整合—创造三方面提出转译多维化策略。

①提炼符号原型,建筑形式维度梳理归纳运河遗存的空间、材料、色彩、结构、装饰特点;价值意识维度了解浙东运河带的传统思维方式、价值观、审美意识等逻辑。

②整合今古文化,总结现代的意识形态与运河传统意识形式的差别与各自特点,在传统文化得以延续的基础上,寻求今古意识及需求的融合点。

③创造多维“空间”,最终文脉传承将在文化空间中展示,此处的文化空间是形式与意识符号的表达,也迎合了现代思维需求。借助此复合“容器”,将形式、意识、概念、思想等通过感知、联想等多层次方式被人民所吸纳。

3.3 功能空间复合化

文化转译需迎合现代思维需求,而运河场所的功能更新更应该符合民众的日常需求,满足居民生活、工作、休闲、娱乐、运动、聚集等社交需要,让运河遗产场所更为平民化与实用化,并实现功能的共享与复合。“小城镇”运河场所的活化更适合以“驿站”——微型服务站的形式更新,根据功能可以分为两大类:公共服务类与休闲服务类,如公厕驿站,市民驿站、读书驿站,养老驿站、快递驿站等,此类“驿站”有着小而精、功能高度复合、空间共享、信息网络化等特点,同时可包含休憩、宣传、商业、管理等功能。运河相关遗存点如闸坝、码头、提防、管理用房等都可以尝试在此类微型服务站功能上的植入。

3.4 空间廊道生态化

浙东古运河线型串联各城镇,其本身就是生态廊道,笔者认为对其最佳的保护便是保持其生态本真,从纵横向上考虑其生态绿植的延续性与层次性,避免断崖式现象,如东关、驿亭等片区运河穿越城镇、村落段两岸绿植空间分布不均匀,覆盖率低。故为提高运河文化廊道的活力与生态,应从沿线纵横向上提高广场、公园、园林等生态性景观共享空间范围,结合沿运河相关遗存节点,如驿亭坝、五夫长坝、古纤道(东关段、曹娥白米堰段)等,注入相关坝头文化、春晖教育文化、古纤道文化等元素,对其进行修缮并恢复其原有历史风貌,以其为基础, 实施点线串联,实现资源共享,着力打造浙东古运河文化生态走廊。

3.5 更新模式部品化

改造技术的工业化以及构件的部品化已成为趋势,其节能环保、现场施工效率高、工程周期短、施工环境干扰小、再次维护综合成本低等优势[15]得到了一定的认可。在浙东运河遗存更新活化过程中,针对文化、产业、空间、生态等维度优化的需求,并基于不同形态的运河驳岸公共空间,其保护与利用可涉及到立面改造、功能置换、空间植入、绿廊建立及遗存修复等方面,而改造构建部品化、系统集成化等工业化改造手段可以提高遗存保护的效率及质量。

结语

“申遗”的成功意味着对“活态”大运河的可持续保护正式启动,而文化作为串联起运河脉络的枢纽起着沉淀、传承的作用。遗存需要谨慎保护与利用,不是一味的修复而变成观赏性的公共物品[8](诸如展览馆、博物馆、文物馆等),而更应该切实结合现代生活功能的需求,古为今用。同时,保护运河又是非常系统的工程,需要我们从宏观的角度考虑浙东运河(上虞段)的发展,尽可能将其渗透到每个可能涉及运河自身开发的项目中去,进行系统性引导控制,从而达到对“小城镇”运河进行精准活化保护与利用的目的。

资料来源:

图1:大运河浙江段遗产保护规划;

图2:大运河(绍兴段)遗产保护规划;文中其余图片为作者自绘或自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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