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诞中获取人生意义
2022-08-12文指尖
文 指 尖
闪烁其词的演说者
我见过最吊诡的魔术是穿孔术,这事发生在我童年时期。不同于鸡蛋变兔子、手帕变鸽子这些寻常的法术,也不同于手掌劈砖、用棍子击打腹部这种貌似强大的气功,随着铁丝从江湖艺人口中穿向他赤红的、刀刻般竖条皱纹的左面颊,一种绵延不绝的痛感,银针般在空气中四散。每个人的双眼突然很圆很亮,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小棍撑张着。
江湖艺人显然有某种预测功能,提前捕获了人们内心渴望看到的东西,它们是危险的,新异的,不可多得的。我看着那根铁丝无比艰难地穿出面颊并露出暗淡发青的部分后,他的两手开始不停拉扯,整个面部皮肉呈现出奇形怪状的表情。人群中发出低低的惊呼,仿佛早春肆虐的寒风,我的眼前突然涌来一层薄薄的雾气。那张因铁丝拉扯而变形的脸,成为接下来那段日子里我最惧怕的画面。当然,那天的表演结束后,大人们也曾走上前求证解惑,乃至伸手扯了一下他的左脸,竖条皱纹被拉开,在那里,并没有想象中的一个流血的洞。他笑笑推开那只手,转身收拾自己的道具,徒留一群人在身后抓耳挠腮,不解其法。
多年后,信息发达到各种魔术的神秘面纱都被一一撩开,原来当时是那根铁丝迷惑了我们的视线。但是,为什么他的脸会在拉扯铁丝的过程中变来变去?仿佛那根铁丝真的穿行于他的皮肉之中,乃至成为他身体长出的部分。
当然,这其实是我的执念,太相信直觉而否定科学的错误行为。有些谜题,被时间困囿,且渐渐又被时间忽略遗忘,便再无破解的可能。
书里有花红柳绿的春日,也有江水如蓝的景致,更有年华正好的女子,走累了,便靠在树下休息。蝴蝶舞蹁跹,黄莺荡柳烟,但再好的景致,怎敌得过青春不染尘埃的德行?《聊斋志异》里,那个名叫阿宝的女子并不知道,此刻,离她不远处,一个爱慕她的孙子楚,正经历着怎样的身体异变——灵魂脱壳?分身之术?也或许不过意念腾挪——熙熙攘攘的人流从他身边经过,像汹涌的浪头般将他淹没。不知不觉中,孙子楚变得很薄,很小,很轻,最终成为一缕气体,从自己身体之中抽离出去,且毫不犹疑紧贴在阿宝的衣带上。那一刻,他嗅到了她的气味,感觉到了她的体温和心跳,感觉到了她行走的步态,脚下的小花,裙带来来回回地飘摇。事实上,在人们眼里,孙子楚的本尊并无异常,他站在那里,盯着那棵树,还有树下美丽的姑娘,后来姑娘走了,他便被人推着拉着回家去了。
变形术应该是人类一直向往的法术,像孙悟空那样,拥有七十二变,或许并不需要这么多,猪八戒的三十六变,或者更少。当生活大山般劈面而来,不希冀变成风逃走,哪怕只变成一株小草呢,即便被死死压住,无法呼吸,依旧能保持一丝绿意。
《山月记》的主人公是博学多才的陇西人士李徵,他曾以弱冠之年名登虎榜,补任江南尉,后因个性狷介,自视甚高,看不惯官场尔虞我诈而辞官归家,并绝交息游,潜心于诗作。可惜,以文扬名并非易事,几年后,李徵穷困不堪,不得不向生活低头,去补一个地方官吏的缺。此时,“昔日同侪早已遥居高位,当初被自己视作蠢物、不屑与之有齿之辈如今却成了自己不得不对之俯首听令的上司。不难想象,这对李徵的自尊心是怎样的伤害。他终日怏怏不乐,一般征悖之性越来越难于压抑”。拥有强烈逃避现实心理的李徵,既无法心安理得走好仕途之路,又无法清高到不食人间烟火,两难之际,作家的纠结和难为成为他的救命稻草,于是,他拥有了变形术。不是山巅的大树,不是龟缩的老鼠,而是一只即便瘦骨嶙峋,即便悲伤不止,依旧威风凛凛、不忘初心的傲娇的老虎,一个即便成为山兽,依旧葆有浪漫孤傲之心的诗人。当他思忖自己曾作为人类的模样存活于世,心里竟有无限的惶恐、悲伤和哀切,通过他人的皮囊,看到一个最真实的自己:“我虽然想凭借诗作成名,然而并没有进而求师访友,相与切磋琢磨;可另一方面,我又以跻身俗物之间为不洁。这些无不是我懦弱的自尊心和自大的羞耻心在作怪。因为害怕自己并非明珠而不敢刻苦琢磨,又因为有几分相信自己是明珠,而不能与瓦砾碌碌为伍,遂逐渐远离世间,疏避人群,结果在内心不断地用愤懑和羞怒饲育着自己懦弱的自尊心”。这是一只奇巧的万花筒,作者看到作为人的李徵,而李徵看到作为老虎的自己,读者此刻拥有了上帝视角,看见三个不同生命之间紧密相连的存在。正如古老的殿宇被风沙一点点掩埋掉那样,终有一日,李徵也会彻底遗忘自己的过去,忘记懦弱的自尊心和自大的羞耻心,忘记妻儿和故人的面孔,作为一只老虎驰骋荒野,咆哮山林,从此体验某种不为人知的、简单自在的幸福。他最终约见故人袁傪,那时,茂密的草丛成为他们之间的高墙,山风浩荡,天地间只余他略显生疏的声音:
偶因狂疾成殊类,灾患相仍不可逃。
今日爪牙谁敢敌,当时声迹共相高。
我为异物蓬茅下,君已乘轺气势豪。
此夕溪山对明月,不成长啸但成嗥。
每个人都是驯兽师,而那匹猛兽,就是各自的性情。残月冷照,白露滋地,拂晓即将来临。在难以压抑的悲泣声中,袁傪告别了好友,他知道,世间再无李徵。登上山丘,茫然回望,但见一只猛虎从草丛深处跃出,朝着失去光彩的白色月亮咆哮几声,之后又跃回草丛,不见踪影。寒风拂过山峦,万物瑟瑟。
唱碎玻璃的人
个体思维的局限,让生而为人的我们,不无遗憾地陷入纠结的循环。古往今来,无数觉醒者都在做出试图挣脱循环的努力,可惜,只要你生活在人间,即便选择山寺出家、远走异国他乡、人为隔绝熟悉的生长土壤、放弃一切习惯……都难以走出这个循环。那些潮水般不断涌来的纠结,对或错,去或留,取或舍,当下还是未来,一还是二……每一刻,每一天,琐碎而密集的纠结,最终织成一张厚密而坚硬的大网,将我们拘囿于其中。文学家们似乎比普通人更能深切体会和感知到这种痛苦和无奈,他们冒着被同类指责和排挤的危险,从凡众中脱颖而出,用独特的想象力和对事物敏锐的感知力,试图找出隐藏的各种途径,寻求解法。
(四)新制度的报表体系更完善。新会计制度规定单位编制真实、完整的财务报表和预算会计报表来反映财务运行和预算资金的使用、结存情况,旧会计制度报表体系只反应财务收支情况,不能体现行政事业单位的专项结余,也不能清晰地反映出行政事业单位财政拨款结转结余与非财政拨款结转结余的变动情况。
不同于远古神话所述,盘古死后呼出来的气体变成风和云,喊出的声音变成雷霆,逼视的目光变成日月这种直观想象,弗兰兹·卡夫卡在《变形记》中,安排肩负家庭沉重负担和父亲债务的儿子格里高尔变成了甲壳虫,那是一只心怀愧疚的甲壳虫,一只时时刻刻都在努力变回从前样子的甲壳虫——依旧想做回旅行推销员的本行,每日里乘坐五点的火车去上班,承担起家庭的所有开销。可是,“他的身子宽得出奇。他得要有手和胳膊才能让自己坐起来;可是他有的只是无数细小的腿,它们一刻不停地向四面八方挥动,而他自己却完全无法控制”。一只甲壳虫是无力的,乃至比之前那个勤勉小心的人还无力。家人从开始时的同情,慢慢变成了对他的厌恶,最终,将他遗忘在生活之外,“他背上的烂苹果和周围发炎的地方都蒙上了柔软的尘土。他怀着温柔和爱意想着自己的一家人。他消灭自己的决心比妹妹还强烈,只要这件事真能办得到。他陷在空虚而安谧的沉思中,一直到钟楼上打响了半夜三点。从窗外的世界透进来的第一道光线又一次地唤醒了他的知觉。接着他的头无力地颓然垂下,他的鼻孔里也呼出了最后一丝摇曳不定的气息”。
尤金·奥尼尔的剧本《毛猿》塑造了一个贫困的司炉工扬克,他是一个对未来充满信心的乐观主义者,并不为眼前的贫穷生活和繁重的工作而忧心,但是,一个贵族小姐的到来,彻底打破了他对世界的美好幻想,作为“肮脏的畜生”,他的报复充满了失败的阴影。结尾处,走投无路的他来到了动物园,对着关在笼子里的猩猩诉说衷肠。猩猩显然成了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朋友。他从它的目光中,看到了清澈和怜惜,于是,他打开猩猩的笼子,张开手臂,随着拥抱的暖意而来的是身体之中骨头被折断的声音。那一刻,他就像一个玩具,被猩猩折成各种奇怪的形状。铁门再次关上,扬克从彻骨的疼痛中醒来时已是笼中物,他像一堆肉,瘫死在地上。
布鲁诺·舒尔茨讲述的父亲,可能是一只鸟,也可能逐渐变成果仁一样的虫子,还可能成为秃鹫标本,干瘪、沉痛,苦行僧的脸上凝固着冷漠和克制的表情。当然,他更可能在跟蟑螂团伙的交锋中败下阵来,一连几天躲在角落里,衣柜或鸭绒被下面。他忧郁地望着自己的手,查看皮肤和指甲上开始出现一个个黑点,好像蟑螂的鳞片;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笔下的天使,就是一个衰弱的、瘦骨嶙峋的、年迈的老人,他的嘴巴朝下俯卧在烂泥里,尽管死命地挣扎,因为有一对巨大的翅膀妨碍着他站起来。
在遥远的德国,一个小男孩正经历着国破家亡的苦难,流亡成为一种生活常态,他不得不适应漂泊他乡的窘境。好在,无论是在柏林、巴黎还是剑桥,他都是那个快乐而积极向上的小孩,他扛着简陋的捕网,每日穿行于山野,沉溺在探索鳞翅目昆虫的世界中,全然不顾路途的遥远,山林的危险,以及成群牛虻的袭击。他的眼里,只有飞舞的蛾子们那带着星星的美丽翅膀,还有它们落地后,跟泥土一模一样的肚子。他知道,遇见的每只蝴蝶,都是他自己的某一部分。那时候,他只有一个理想,那就是拥有一种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蝴蝶。几十年后,他不止实现了这个理想,而且还成为享誉世界的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在《说吧,记忆》中,展现了生命个体可能为世界呈现和拥有的无数个切面。
“整个世界是一张巨大的网,一个整体,没有任何事物是孤零零的存在。世界上每一个最小的碎片都与其他的一切经由复杂的通信宇宙联系在一起,而这个宇宙很难渗透平庸的心灵。”无论是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笔下存在于时间之外的将某种总体的、基本的变化规律变成碎片的小咖啡磨,还是永远闭着嘴巴的小脸扁平的布娃娃,在太古的边界,一切都将戛然而止,时间宁愿拭去自己身后的痕迹,将过去化为灰烬,彻底消灭,使其一去不复返。
在伊斯坦布尔的纯真博物馆里,展示着盐瓶、小狗摆设、顶针、笔、发卡、烟灰缸、耳坠、纸牌、钥匙、扇子、香水瓶、手帕、胸针……甚至还有4213 个烟头,奥尔罕·帕慕克用极其细致而耐心的笔墨,让凯末尔用十五年的时间走完1743 个博物馆,使他永失的所爱得到永久的纪念。
受伤的罗伊经历了事业和爱情的双双失败,如今生无可恋。小女孩亚利珊德的偶然来访,成为阻止他自杀的羁绊。还好,苟延残喘的他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于是,在小女孩的央求下,他把自己和小女孩一起带进一场又一场的魔幻故事里,干涸的沙漠,汹涌的大海,污秽的池塘,迷路的森林,野人,怪味……他们由懦弱、妥协、绝望,渐渐变得强壮起来。
在坠入深渊的途中,跟你在一起,是我今生见过的最美风景。每个人,或许都可能是那个唱碎玻璃的人,只要你有勇气敲响铁皮鼓,并将喉咙里的声音放大,那时,另一个自我,会成为一件利器,震碎窗玻璃、斟满啤酒的杯子、空花瓶、散发出春天芳香的香水瓶、盛假水果的水晶碗。开始,是裂纹,后来成为碎片,最终全部崩裂。那时,我们再不必蜗缩在逼仄的钟楼里,偷窥过往的时间,也不必穿起不合身的战袍,与仇人刀枪相见,更不必成为文学作品中的一只鸟或者甲虫,来逃避现实中的丑陋、邪恶和虚伪。
珀耳塞福涅的少女时代
雪落山林,静谧无声,隔着摇曳的草木,隔着明镜般的小池塘,她看见了他,一只身形强壮的雄鹿。雪雾氤氲在它珊瑚般美丽的角上,他伸长脖颈,微垂的头轻轻抬起,于是,两双忧郁的目光隔空相撞,战栗传来,她忍不住缩回目光,不自觉地想将双臂抱在胸前——属于一头雌鹿的两条前腿——此时,她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钻进一头雌鹿的身体里,缩成一团,而她的目光正透过雌鹿的晶状体,面前的一切是如此真切,又如此恍惚,她转身,缓慢离开小池塘,朝茂密而幽暗的林子深处走去。沙沙,沙沙,她听见传入耳郭中的声音是如此轻微,像她紧缩的心脏,带着甜蜜而遗憾的痛意……这是匈牙利电影《肉与灵》中的一段画面,属于梦境、臆想、猜测、幻觉的一部分。玛利亚从未想到过自己的梦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她是一个性格内向、封闭、刻板、孤僻的人,每天重复着两点一线枯燥的生活,不是在上班就是在自己的小屋里睡觉。她预想的人生波澜不惊,无需与人交流,各自站在各自的地方,被阳光照耀,或者躲进阴影中。直到那个心理医生的到来,她才知道,自己的同事,老男人安德的梦境竟然跟自己重叠了。那个夜晚的梦中,他们在小溪边寻找食物,他找到一片美丽的叶子,挂着晶莹水珠的叶子,她默默吞下。他的头,渐渐靠过来。玛利亚和安德同时说:在梦里,两头鹿的唇,差一点靠在一起。仿佛提醒,他们为自己跟对方有同样的梦境生出某种渴望。他们正在试着接近,那种警惕和躲避又让两个人陷入沉默的游戏。直到经过漫长的适应和努力,他们终于睡在一张床上,在心里满是安慰的同时,对接下来的梦境充满好奇。
梦境或许就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气泡,在夜里,悬浮在空中。每一个气泡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宇宙,即便宇宙之间发生碰撞,它们也不会破裂。玛利亚和安德的梦境是一种奇迹,两个人的潜意识进入同一个气泡,就像现实之外的平行空间中,他们看到了另外的自己,作为雄鹿和雌鹿的一面,沉默的,饥渴的,试图寻求安慰的一面。他们最终并没有再次进入梦境。就像诗里说的那样:灵魂选择自己的伴侣,然后将房门紧闭。
作家伊塔洛·卡尔维诺显然更像一位娴熟的心灵修理工,他把十二岁的柯希莫安排在茂密的树枝间。柯希莫在树上狩猎、搭建房子、引流泉水、读书、救火、与海盗作战,并与树间穿梭的动物们和平共处。他远离地面上那些烦琐的、死板的、充满控制干扰的、令人厌恶的生活,舍弃身份、名誉、财富等外在的东西,只选择了信念、自由与安静,以最合适自己的方式生存着。在树上,他看到现实世界的每个人,都在自己短暂存在的时间维度里重复和模仿着不同的身份和人生轨迹,这是多么遗憾而无意义的人生啊。“当冥王哈德斯认定,自己爱上了她,他就为她复制一个大地,每件东西都一模一样,连同草地,不过另加了一张床。每件东西都一模一样,包括阳光。”这不是新地狱,也不是花园,而是珀耳塞福涅的少女时代。
每一个人都在逃出窠臼,打破圭臬的过程注定伤痕累累,你能确定,你不是二十四个比利中的某一个?建筑师一直沉浸在童年被父亲鄙视嘲笑否定的记忆里,当他失明后,在朋友的展览馆里,却看见了无数人的另一面,一个个没有色彩的、面部消失的白色人形影子,他也看到了他自己——作为女性人格存活于世的自己,一个独自居住在森林小屋中努力逃避家庭生活的自己,一个举着黑色沉重气球的自己。他对朋友说:“如果是你的眼睛错了呢,如果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呢,看看周围,这些画家为什么画下这些,是为了向我们展示真实的世界,他们看到的不是苹果,是深层东西,物质,形式,本质这才是永恒的,他们还活着时就有幸看到了。”
随着科学技术水平的不断发展,人类的未来生活会逐渐发生变化。当你的生命被病魔意外击中,不得不离世之时,或许另一个你将会出现,没有察觉有什么变化,你的亲人,你的同事,你的房子,你的枕头,除了你喂养的那只具有灵敏嗅觉的狗知道你已非你,但它只能呜呜几声,便再也无能为力敲响警钟。克隆人将延续你的生命,复制你的记忆,承担你的工作职责,爱你所爱,恨你所恨。他就是你的分身,不具备弥补缺憾的能力,不能减缓你的遗憾,不能更改你的人生,也不能更正你的错误,他只是你的余生时间。山顶之上,云海壮丽,夕阳正以飞快的速度拉扯着白日的袍袖,黑暗像潮汐般升腾,你跟你,像彼此的镜子,坐在一起,一个即将随黑夜告别人世,一个即将返身回到灯火可亲的家中。
诸多艺术作品中呈现出来的各种形式和类别的荒诞,看起来与现实世界有遥远的距离,每个人,依旧在水深火热的生活中挣扎,面临着各种苦厄,有时也会与幸运偶遇,但根深蒂固的纠结充塞着我们的每时每刻。正是艺术中的荒诞,对现实的扭曲和变形,让我们看到世界的另一面,看到了与我们一起生活在平行时空中的每一个自我,稍稍安慰着我们的孤独和惆怅,失意和伤怀。这种荒诞虽然具有虚幻不可触及的本质,但显然它更像是白日假寐时的遐想,具有未来的样貌。某种意义上,让一些貌似正确的事件变得匪夷所思,而另一面,这种匪夷所思却是最靠近生命内核,也最容易窥到人生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