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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文化教育视角下的农村体育发展思考

2022-08-10杰,

关键词:身体体育农村

宋 杰, 耿 琳

在农村体育发展路径问题上存在如下几种观点。 其一,资源满足论:为农村配置更多的体育设施,以满足人们对体育活动空间和器械的要求,弥补长期存在的健身设施不足。 梁金辉、何元春等人分别就我国农村公共体育资源配置中的人力资源、投资资源、场地设施资源等有形资源配置中存在的效率缺乏和公平不足等问题展开讨论,目的是通过设施的供给,促进广大农民参与体育的主动性和积极性,提高农民对体育的兴趣。 黄爱峰博士提出了实施以农村学校体育为主导的区域体育协调战略,建立农村体育以“强”补“弱”的关键平台[1]。 其二,观念转变论:种种现象表明,农民对体育的传统认识误区、体育意识淡薄以及对待体育的态度导致农村体育发展不仅落后于城市体育,也与农村经济发展不相适应的局面。 2011年,刘瑾彦等人通过对上海农民体育健身工程实施效果的调查研究也反映出相类似的结论。 事物的发展有赖于对事物认识的加深,要改变农村体育现状首先要提升农民的体育意识,转变思想,才能从根本上扭转这种局面。 其三,城乡协调互动论:农村体育的发展应该打破地域的局限,消除管理壁垒,将体育资源统筹规划,城乡体育一体化推进。 骆秉全等提出,应促进体育公共资源在城乡之间均衡配置,废除或修订城乡二元结构的地方性体育法规,从立法上推进城乡体育一体化的进程,加大对公共体育投入和体育资源整合[2]。 这些观点的提出为近年来农村体育的发展起到重要的推动作用。

梳理相关的研究呈现出的共同点是:在对促进农村体育发展的研究中,将探讨的基点集中于农村体育发展外在的境况,归结于物质资源的短缺、经济水平不高导致的体育观念落后和管理的缺失上,因而便自然形成对农村的供给与填补的思路,体育三下乡活动正是对这种思路的实践,走的是一条外供的“硬着陆”。 然而,农村文化的沿袭性、根深蒂固的地域生活方式以及计划经济时期形成的思维惯性地影响着他们的体育认知和行为,决非凭外在的投入在短时间内能予以改变。农村健身工程的实施优化了农村体育活动条件的同时,农村原有的地域乡土文化随着体育的“改建拓展”受到挤压,城市体育文化以“现代性”“先进性”等优势跃居“落后性”“封建性”的乡村文化之上[3],其建设被视为以城市的“先进”体育文化替代农村“落后的”体育文化,根深叶茂的传统乡土体育文化发展空间无形中被挤压。 对农村特有的体育文化项目缺乏细致的研究,这从农村体育健身工程建设中设施配置的趋同性与统一性可见一斑。 田雨普(2008)表达了类似担忧的观点:“农村的体育文化受到持续解构,其社会价值被抽空,农村体育文化的内在性、本土性逐渐丧失。”[4]

传统体育文化活动意味着被区域所认同的、具有广泛群众基础和持久生命力的体育文化。 每一个区域性社会结构体都有其自身的特点,这些特点反映了某种文化产生及存在方式,并反过来影响着这一区位群体的社会生活方式,并形成具有地域代表性的文化特色。 体育作为一种社会文化现象,同时又是身体的培育方式,能否从文化教育的视角分析农村体育发展道路的选择,值得思考。

一、 体育运动发展轨迹考量——文化的变迁与教育的疏漏

以奥林匹克为代表的现代体育运动正走向日益昌盛和趋向国际大家庭村落化。 竞技体育的繁荣背后隐含着不同文化的冲突和理解,体育文化代表了不同民族和区域人群的生活理念,又总是和一个地域或民族的社会文明、物质文明以及自身的发展产生具有互动发展的关系。 从体育运动的核心价值与体育文化形成的关系看,体育运动的发展历程是一个从平民体育文化走向精英体育文化的过程。 从最初的生活中的体育游戏演变到更大范围的、规则相对规范的游戏,再到半职业化、职业化,随着社会需求的不断延伸,出现竞技的精英体育。 但当精英体育文化形成后,原来的平民体育文化被带动并逐步走向繁荣的局面并未随之形成,反而由于精英体育文化组织的严密性,与世界接轨的要求,导致竞技水平精选性以及更大舞台的选择性,从而使平民文化与精英体育形式及目的走向相异的道路。 以国家、地区为总利益的目标追求落户于体育之外的政治认同,较少有人再去关心所谓的根源问题。 大众的、平民的根基体育之于遥不可及的精英体育在铺展与深层次递进层面形成隔离与断层,这种现象在农村尤为突出。 这似乎不能只从“自然成长”的理论视角去分析与解释。 作为文化的变迁以及社会的流变,体育承载了人们一定的愿望与诉求,教育的功能在其间应起的作用本该也时刻伴随着它的成长,只是被忽略甚至遗忘了,使拾级而上并逐层铺设的文化教育发生转向。 国际奥委会前主席萨马兰奇说,奥林匹克主义是超越竞技运动的,特别是在最广泛、最完全的意义上来讲,它是不能与教育分离的,它将使身体活动、艺术和精神融为一体而趋向于一个完整的人。 作为体育文化高级阶段的精英体育文化的发展如果不能给予大众积极的教育效果,其意义将随着社会的进步,人类生活选择的多样化而大打折扣。

人的文化创造是一种社会创造和历史创造,文化的传承与创新既是社会的承载又是历史的延伸[5],教育是社会文化实践的具体体现和重要手段,是对某一历史时期主文化价值的肯定与发展。我们不妨将视角转向体育文化自身,以揭示全貌来看农村体育文化教育,通过体育文化现象这一侧重点加以分析似乎能够得出关于农村体育发展的主体思路。 体育文化不仅是一个可以窥透农村体育发展的社会性自我,还是一个能够传达农村体育教育发展的象征性的自我,透过农村体育文化现象及背景来表达与分析,可以揭示体育的特殊性在农村体育文化教育普遍的存在症结。

二、农村体育文化教育障碍与缺失的症结

(一)体育文化传承环境改变与依赖

从文化学的角度看,任何类型的历史文化总是在一定类型的历史文化土壤中成长起来的,文化是一个融合继承与更新、保全与创造于一体的动态的发展运动过程[6]。 农村社会文化的发展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地域传统文化的继承和演进,在农村体育领域内出现的许多不同内容和形式的运动,它们无一不打上地域传统的烙印:源远流长的中国武术,少林武当、南拳北腿其浓郁的地域文化特色深藏于社会百姓之中;少数民族中丰富的、独具风格的传统体育活动,如赛马、射箭、摔跤、滑冰等无不体现地域文化底蕴;农村民间普遍流传的多种体育游戏,如放风筝、荡秋千、踢毽子、舞龙、舞狮等更是地域文化的产物,他们的传承并发展或以家族形式,或以区域交流演进而扩大。区域体育的传承和民族教育的这种固有继承性,使人们在长期的社会生活里接受着周围环境对自己的教育和影响。 这种形式在一定程度上内化为人们的生活方式,脱离了原有的体育文化的传承土壤,农村体育文化不自觉将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而转向,特别是当今在以经济建设为重心的发展目标下,农村社会的体育文化环境在不断弱化。

首先,劳动代替体育的观念依然惯性存在。几千年的传统生产劳动方式决定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也深深刻着根深蒂固的认知烙印:体力劳动和体育锻炼同样是消耗体力、运动四肢,因此体力劳动者不必再专门进行体育锻炼;另一方面,农民的生产劳动强度受季节影响较大,农忙季节农民体力消耗超出日常付出,生活节奏被打破,疲劳的肢体又从思想上强化了这种思想观念。其次,农村体育硬件设施没能跟上地域体育文化发展需要。 体育硬件设施既是体育活动的基础,又是体育文化发展的承载体,这种体育硬环境是体现农村体育第一印象的文化表象,其外在表现是对体育精神的投射与彰显,代表着地域体育文化建设的程度与水平。 农村健身工程的实施对农村体育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但显然也存在趋城市体育性,从设施的配置到活动的开展往往是追随城市体育的模式展开,农村文化的发展不自觉地被外来文化渗透。 在如今城镇一体化发展背景下,这种趋势在不断加深,农村文化在不断被削弱,体育文化更是重灾区,地域性的农村体育特色被淡化,很容易让人意识到农村体育被抛弃的思想,这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农村体育文化教育的正面影响。 再次,农村体育活动的“领头羊”——体育指导员或者组织者,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难以满足农村体育发展的要求,更不用说其指导与引领的方向是否适应农村体育的发展方向。 在活动项目、活动方式、活动时间等客观性方面是否真正符合农民的需求很值得探讨。

更有甚者,农民历来将体育视为国家的“福利”,认为建设身边的体育设施、增强体质是政府和有关部门的职责所在,不是自我建设的需求和任务。 基于此,农村体育环境的优化制约以及环境依赖被根深蒂固的思维方式固化下来,成为农村体育文化教育的最大障碍。

(二)农村公共体育文化资源配置与管理服务途径不畅通

村落(社区)作为农村体育教育的载体,其公共体育资源的配置与整合、管理与服务对农村的体育文化活动开展举足轻重。 从我国目前的公共体育文化建设的基本立场看,存在着研究者、决策者和主体实践者(农民)三方的“孤立与失衡”问题。 主要表现为:研究者求新,运用学理的逻辑与思维,通过对现实生活境况下的部分现象的归纳与推理,给予阐释和发展趋势上的分析,提出对策建议,容易造成对主体实践者(农民)的默然;决策者求同,出于对问题的考虑,往往站在宏观的角度,统一化标准与要求,意味着对地域性本土文化认同的主体实践者(农民)的忽略;主体实践者(农民)求实,现实生活的价值观形成对体育文化的传承、发展环境依赖,其作为文化传承的主体或载体,只是被动的接受者,其建设决策参与不足。三方间彼此陷入相对孤立和各行其道困境,不能针对公共体育物质资源和精神文化系统化协同共建,使得社会公共体育资源整合不足,管理服务渠道受阻,造成农村体育文化教育资源或浪费、或不能有效利用。

(三)农村家庭的体育文化教育被忽视

家庭教育历来被视为孩子的启蒙教育,在人的一生中处于重要的位置,它对孩子的思维模式和世界观的形成以及行为习惯养成意义重大。 而农村现实的境况是:在农村家庭单元内,家庭的青壮年去城里打工,孩子的监护主体落在祖辈的身上,由于老年人大多文化层次较低,重智轻体等僵化、保守的传统认识和社会心理在他们心中深深扎根,农村孩子要认真读书跳出农门,他日衣锦还乡的期盼导致繁重的文化学习严重挤压了儿童的体育活动空间;老年人在精神和体力上都处于衰老期,对于处于活泼好动的儿童而言,满足儿童体育活动的需求的确勉为其难。 因而现实中祖辈对孩子的监护大多停留在吃穿层面上,隔代的“宠爱”教育使得独生子女的物质生活日渐丰富,肥胖儿童越来越多;体育教育应有的健体魄、强意志、吃苦耐劳的精神品质由于“宠爱”教育而丧失,以往“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的活动场景不再。 有限的空余时间被电视、电脑游戏所吸引,再加上农村体育条件的制约,没有良好的体育环境,此时如果没有成人的引导与帮助,孩子的体育意识和行为将很难形成。 家家如此,村村如此,农村的体育文化教育可想而知。 在校外的体育文化教育资源稀缺的情形下,农村未来的体育发展步履艰难。

(四)学校体育文化教育被剥离

学校文化实质上是学校的“意义结构”,它决定着学校各种群体的行为方式、价值取向和信仰。学校文化不是一元的,而是具有多样性多层性等特点[7]。 学校体育文化作为健康教育知识体系和身体活动价值体系的统一,最终整合到培养健康身体、健全人格的目标体系中,形成学校文化教育的本质。 学校本是人的一生中最规范、最正常化、最系统的体育教育场所,但出于升学考虑,学校在办学过程中对体育课程的开设尽可能地走时间最小化,“精讲多练”的体育课堂授课模式在满足较少的授课时间内使得肢体活动最大化要求的同时,也将体育文化理论知识的传授置于一旁,必备的体育基础理论知识无奈地被舍弃,带来的结果往往是在以后的体育活动中只是沿用在校的练习方法,至于是否科学正确全然不知,心理的怀疑会影响活动的积极性和对新活动项目的认可程度。 无论从体育知识传授还是目标价值实现有悖于学校文化教育的目的达成。 在农村,体育师资力量本就不是很充足,体育教学条件有限,而渴望升学的愿望较城市更为强烈,体育文化教育缺失现象更为突出。

三、农村体育文化教育困境缘由

(一)被终结的体育文化:自我也是它使

体育本是一个自我练习、自我发展、自我享受的过程及方式,其可以抛开其他困扰专心于自我的精神世界,所谓的自我是自身的参与,别人无可替代,但并不意味着个体能独立存在或者说游离于其他事物及活动之外,我行我素,与外界没有任何联系。 体育作为一种手段或者一种达成目标,同样受到一定环境的促进或制约,且与外界环境刺激强度的大小成正比。 其中体育文化环境就是或隐或显地在起着重要作用。 人们离开学校投身广阔的田野,由学生过渡到农民的身份变化本与体育在个人的成长中不存在必然的联系,但现实中却呈现出全然的质变,体育被无情终止了。 问题在哪里? 从现象上看,农村公共体育设施缺乏、体育管理缺失、农村经费投入不足等问题成为重要原因。 一些学者和有关部门也将此看作制约农村体育发展的主要障碍。 这些分析似乎有些道理,毕竟体育活动的开展不能离开一定的物质条件。 但我们看来,这些都不是导致农村居民疏远体育的根本原因,或者说并没有切中要害。 因为在广大的农村地区,有很多村落、乡镇的体育活动搞得红红火火,体育形式和内容丰富多彩,有些甚至就连经济发达城市的高档社区也无法比拟,那里没有标准的场地、高科技的辅助设施,没有充足的经费支持,有的只是一片空地,一片小树林,在那里每当清晨或傍晚,武术、秧歌、各种各样的地方体育项目开展得非常活跃。 这样看来,一定还存在更为重要的因素在起着更大的作用,它是什么呢? 我们认为就是体育文化,具体而言是体育文化环境及体育文化观念。 个体从学生变成建设农村社会的成员,其改变不仅仅是身份的变化、职业的变化,更是一种心态的变化、环境的变化。 学生的身份地位在社会看来是职业的受教育者,学习是全部的甚至是唯一的“工作”,在农村也是通往城市生活的最可行也是最快捷的途径,因而社会、家长赋予他们的任务就是把书读好。 在学校的环境中,体育是规定的必修课,作为学生其体育活动被按计划实施着,按教学步骤进行着,虽然不同于其他的文化课程,但仍然在文化的氛围中处于被教育者的地位进行身体锻炼。 而一旦走出校门,这种约束力消失,不再是学习成绩的优劣、各项名次的排列,社会、家庭赋予他们的是创造财富的劳动者,自由之身渴望的东西变成更为实际、更加可见的生活之需。 学校中的浓郁的体育文化教育环境不复存在,人前熟识的体育文化氛围没有在社会建立起来,即使少有的体育社团也因为活动项目及人员的不同很难融入其中,千头万绪的事情一下子困扰人们,加上体育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与影响没有那么强烈,学校与社会之间的体育裂缝就变得更宽更深,体育行为消失就不难理解了。

(二)被拒绝的身体教育:冷漠更是无奈

对身体的养护一刻也不能放松,这是人们普遍的常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人人明了。福柯认为:身体是事物来源的处所,身体刻印着历史事件,从身体出发,可以有效勾勒事物的来源,把握事物的出现,重现断裂、偶然性,重返事物素有的散布状态[6]。 身体的养护是一个需要循序渐进、且不停息地反复锻炼的过程,没有阶段性储备而随后长时期挥霍的福利。 那种吃老本的思想事实证明是对体质健康养护的曲解。 人来到世界上不能没有健康,身体健康保持的主要手段之一莫过于体育锻炼,而科学的、有效地锻炼来自于哪里? 或者说该方面的知识、技能从何而来? 且不说人类在寻求快乐,满足需求的动机时刻存在,身体健康促进的过程无不追求在快乐中实现。 那么,教育就伴随着人们。 其实,每一个人从孩童开始,出于好动的天性或者为达目的能力提升,无意识或有意识地在进行着身体的锻炼;到了学生时代,学校的教育制度与课程设置将身体养护定规化,体育课专业的教师传授指导身体教育的方法、技术技能、内容。 九年的学校义务教育甚至加上高中的体育教育,人们本不缺少身体锻炼的技能,人们的健身观念、对健身的认识也自然并不缺乏,何至于走出校门走向社会就远离它了? 说不需要显然不是实情,其中固然存在年龄优势,确切的说是年轻体力好,较少存在健康的威胁,人们因此对身体放松了警惕,这个观念问题仅是原因之一,身边多少人英年早逝的教训比比皆是,并非显示出必然的对身体养护的无视。 那么我们能否从教育的视角来看这个问题呢? 中小学的体育技能的获得使得他们不缺少体育的技术能力,而是失去了身体教育的资源和条件,在离开校门后不能有序衔接,社会、家庭赋予他们的是创造财富的劳动者,自由之身渴望的东西变成更为实际、更加可见的生活之需。 人们不得不放下心中的一些梦想投身到养家糊口、娶妻生子的小日子中。 这样看来,教育的中断成为根源。 身体教育难道真就是学校里的事吗? 相信人们会做出否定的回答。 肌体对身体的终身要求,就如早餐的安排,可以有但营养能否满足身体所需另当别论,可以省略但总归会反映出来。

生命肌体的养护是教育的根本出发点而非其它,也是教育的重要使命,精神超脱于肉体外的论断是对生命的蔑视,头悬梁、锥刺股的身体健康损害正是急功近利、舍长效而趋短期利益的思想体现,试图从身体短期的健康中索取过于身体承载的其他追求。 教育意味着一场极其深刻的精神变革,这种精神是依附于躯体的,不是游离于之外的独立物,意志品质、态度观念、知识技能无不孕育在肌体之中,构成生活的全部。 体育之所以被古今中外历代有识之士所推崇、倡导,无不与人类社会的生存与发展密切相连的总结积累与思考的结果。 卢梭认为,体育是全部教育的基础,“身体必须要有精力,才能听从精神的支配……身体愈弱,它的要求愈强烈;身体愈强壮,它愈能听从精神的支配”,“如果你想培养你的学生的智慧,就应先培养他的指挥所支配的体力”[8]。 他认为教育的基本任务是身体的保健和养护。

人们闲时总会谈起老来无养的敏感话题,独生子女的无奈不时困扰着,“好儿好孙子不如自己的好身子”这样的口头禅其内涵深为人知,在当下农村的医疗卫生等条件还不可能完全应对老来病袭的境况之下,身体的养护在农民心中并非处于可以忽略的程度,如果说以往农民还没有充分意识到健康资本的重要性的话,当下活生生的因病离世现实悲剧会给他们以足够的提醒,似乎不存在观念以及价值观上对身体的漠然,更多的表现为无奈。

四、农村体育文化的重塑与体育文化教育的使命

(一)身心的激荡:体育文化的渲染

文化是什么? 简单而言,文化即是一种社会现象,是人们长期创造形成的产物。 从文化的本质属性——非强制性的影响力来看,它其实也是一种环境,是人的意识形态和行为约束的影响环境。 体育文化在古今中外的体育领域无不散发着浓郁的感召力:齐国的蹴鞠,从宫廷到民间,深深影响着当时的生活,至今仍然成为人们探讨的话题;NBA 文化以其独特的魅力感染了各国人民尤其是青少年篮球爱好者。 它含有的联盟文化、球迷文化以及球员文化等,文化因素彼此之间相互渗透,相互影响,共同演绎着NBA 的绚丽与多彩,并且早已渗透到许多国家,从各个国家的篮球联赛组织到球员、大众纷纷效仿。 这样看来,体育文化不只是从技术层面给人以美的激励,更从社会层面形成一种使人们趋向的感染力。 也就是说,文化之于体育意识及体育行为养成的作用是巨大的,既呈显性也呈隐性,体育文化氛围最终落实在人们的体育行动之中,并使之进一步扩大。

现代农村强烈的传统文化氛围一直在发挥着巨大的影响力,深深地刻着地域传统文化的烙印,无论时代怎样发展,绝大部分农民总是乐于(并且习惯于)接受根植于自己那片土地上的、从祖辈沿袭下来的传统文化。 他们虽然有时也接受一些表面的外来文化,因为人们总有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和时尚追随感,但却毫无疑问带有一定功利色彩,广大农民在文化心理上的平衡更倾向于一种纵向的文化选择,而对外来的横向文化始终是以一种被动的(有时甚至是抗拒的)方式接受[9]。 从这个层面上讲,承载着农村体育前行的体育文化大船上,传统体育文化仍然是重中之重。传统体育文化的繁荣与否直接关系着农村体育发展的程度与水平。 这也明确了我们在农村体育发展中的路径选择,以地域文化特色为抓手,活跃农村体育文化活动。 所以,在农村体育文化的创新与传播,一方面要加大力度,挖掘与整理已有的具有广泛群众基础的传统体育文化;另一方面我们强调城市文化所代表的时代文化对农村的导向与表率作用,而不是欲将这种价值观念强加于农村。

生命的哲学在于保持身体旺盛的生命力和活力,身体时刻在准备着,文化一旦融入到身体之中,它所焕发的能量将人置身于强烈的体育活动之中,使人不自觉地投入到体育之列,不问为什么或什么原因,也许体育活动本身就是一种习惯,这种习惯就是自己的身体文化。 正如余秋雨所言:文化是一种有生命感染力的精神价值,它往往以一种美好的形式在社会上传播。

(二)健康的追求:体育文化教育的使命

教育是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教育自身是文化活动,它具有传递文化和构成文化本体双重属性,教育与文化是紧密联系、相辅相成的。 罗素说过,文化就是人化,就是说人的发展是一个文化化的过程[10]。 作为完整的人,既有生理性也有社会性,其发展就是教育育人的过程,这当中既包含了各式各样的知识、情感、智慧等的积累,又包含了多层次的目标追求。 就体育文化本身,权且将体育从众多的文化中分离出来,作为一个完整的事物分析,体育文化与体育教育有着相同的目的和渊源,可以说同源同构,具体而言其产生于人类的生活,服务于人的身心。 体育的显著特点是以“活动”的方式呈现,在活动中体现教育,在教育中愉悦身心,体育教育既是方式又是目的。 而当我们谈及教育,为下一代的发展方向做出选择时,总会潜意识地忽略体育,因为在人们的眼中体育只是作为身体调节的因素出现(至少还未被人们真正纳入到未来个体发展的必要环节),在家庭投入与未来规划中都将身体教育置于边缘。 直到当由于对该因素的忽略而使家庭和个体不得不付出代价时,懊恼与悔恨成为追回的主体。 科盲外加文盲尚能为社会家庭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朝不保夕的才子能干些什么呢的感悟来得太迟了。体育历来是教育的一个重要部分,体育教育功能的重要性早被人们认识。 柏拉图早在《理想国》中强调过体育教育应该教会孩子基本的体育技能,他所认为的领袖必备的基本素质之一就是拥有强健的体魄、高超的军事技能(古希腊时期军事技能更多地依赖于身体技能的发展)。 卢梭在其为爱弥儿设计的生活中,活动依然占据着相当大的比例,“若想成为一个健全的人、受人尊重的人,没有健康的身体,不懂得活动的规则,显然是会受人耻笑的”(《爱弥儿》)。

人的身体是不断变化着的,并非一强永逸[11]。因而,体育教育也需终身性的,不是阶段性的。

体育教育视野事实上有三种基本指向:健康教育、技能教育和情感教育,三者之间又存在相互联系和互为促进的关系。 体育教育中的健康教育主要是将体育作为促进健康的手段而进行的教育,它既包含了一般教育学中的对人们身体、心理认知的教育,又涵盖了对人们意志品质培养的教育。 其任务并未抛开体育应有的对人的智力和精神的提升,而是通过身体的科学有序活动实现培养“自然人”、教化社会人的目的。 技术技能教育的目的比较明确,采取科学合理的手段提高人们的体育技术能力,增强体育活动的观赏性和活动的丰富性。 体育技术、技能的优劣与活动的经常性总是结伴而行,人们得到锻炼的机会可能很多,但得以持之以恒进行下去并不普遍,看似影响这种精神的是个人意志的促使,其实它包含了人们心理的认同和身体的适应认同的目标,目标的达成既是身体承受能力的结果,又是情感、意志、感悟的驱使。 情感教育在此是指受教育者的非理性的情感走向教育,包含了美的欣赏与趋向、活动的乐趣等,它虽然不能通过间接经验和知识直接给与,但情感却能够决定某时某景的进一步行动。情感通过自身的内在体验和内在的价值尺度来进行信息的选择,接近还是避让,坚持还是放弃。 情感教育的内容丰富,并与健康教育、技能教育融合在一起,通过情感教育逐步渗透到人们的内心,形成对体育稳定的心理趋向。

五、农村体育文化教育的运作模式

农村体育文化教育包括了家庭、学校、社区(村落)、社会“四位一体”的身体活动教育和体育文化知识教育体系。 “四位一体”的系统工程存在时间和空间的教育体系。 在人的生命周期中,处于学龄前时期,体育文化教育活动以家庭教育为主、幼儿园教育为辅。 家庭长辈通过言传身教以及音像资料等媒介给孩童的体育意识埋下种子,使孩童在体育游戏活动的天性中感受体育文化带来的快乐,亦视为早期的体育文化熏陶教育;学龄期的体育文化教育的重任以学校为主,家庭、社区(村落)为辅;校内以课程任务学习为主导,技术技能贯穿在学业中,校外紧密结合社区(村落)的体育团体,形成地域传统体育文化与学校体育文化相连续的体育文化教育环境;从业期的体育文化教育以社区(村落)为主,社会有关组织可定期或不定期在社区(村落)举办包括体育知识讲座、健身咨询、体质监测等活动,促进体育文化教育活动的不断发展。

学校历来被视为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体育文化教育场所,不仅是因为它有着系统的、规范的教育体系,而且在目前的农村也是体育资源相对最完备、最丰富的场所,在学校进行体育文化教育自然是最佳途径。 然而,由于种种原因,离开校门后的人们再接受学校的体育文化教育是不太现实的,既然体育教育是终身的事情,那么走出校门的体育文化教育又该谁来承担? 社会成员在劳动(工作)之余的闲暇时间从事体育活动必须寻找方便、经济、熟悉的场所,才最有可能将体育教育活动持续保持下去。 满足这种要求的场所不外乎家庭、社区(村落)和社会公共场所。 社区是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个综合基础的群众基础机构。 它为我们居住在一个固定区域的居民群体范围内的居民,起着一种媒介桥梁作用。 在为我们广大居民群众做着一些日常生活中所需,与社会团体衔接、沟通、连贯的作用,是我们信任的一个基础机构,与居民群众生活有着息息相关的关联基层组织。 刘视湘从社区心理学的角度认为:“社区是某一地域里个体和群体的集合,其成员在生活上、心理上、文化上有一定的相互关联和共同认识。”[12]体育文化教育的目的不仅是体育技术技能的提高、体育基本知识的学习和掌握,更重要的是培养人们形成良好的体育健身习惯,培育体育文化价值观念和体育人文精神是区域体育文化教育的灵魂和核心。 其中,情感培育对于体育行为的习惯性、生活化尤为关键,社区强调人群内部成员之间的文化维系力和内部归属感,注定了社区居民对所在社区具有认同感、归属感和参与感。 亲密的情感互动决定着社区在居民的集体或个体的社会活动中,人们会形成彼此促进、相互照应的集体行为场,该场域中的人群不断遵循自有的行为规则并延伸了影响力,因此,我们认为社区(村落)是农村体育文化教育开展的最佳场所。

在我国,传统文化规约着农村家庭的生活方式和农民的思维方式,我国农村根深蒂固的家族意识或家庭情结昭示出农村体育文化教育不能游离于家庭之外,家庭对农民有着特殊的情感,因而家庭的体育教育显得尤为重要。 许多研究也表明,子女参与体育活动的态度、积极性、行为模式等与其父母具有相当的一致性[13]。 家庭的体育文化教育是潜移默化的,是与家庭的真实生活密切相连的。 重视孩子的自身锻炼,诸如体育锻炼、意志的锻炼等,最根本的是适应未来社会各种艰苦环境和培养劳动能力的锻炼。 基于家庭与社区(村落)的文化共同性,家庭可以较好地融到社区(村落)之中,形成社区体育教育强有力的补充。

从运作范畴上讲,社会是一个大的社区,是带有政府宏观行政管理的集结体,社会的体育文化教育更多的是政策倡导性的,从资源角度上带有公共性。 社会层面上的体育文化教育通过媒体、医疗卫生、体育竞赛组织、全民健身公共体育活动安排等施加在居民社区方面,在家庭、社区得以落实,我国的行政管理制度与模式更适应于在社区层面上开展体育文化教育,小型、多样、灵活的教育方式在社区得到充分体现。

基于学生求学期间一般以划片就近择校原则,在生活上与农村家庭、社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学校作为农村体育教育资源的富有者,如果说在学校中的体育教育在学生们的意识中是注重知识性的掌握和考评,目标指向为完成学业的话,在社区中居民的学校体育意识被打破,带来的是注重生活质量的体育活动,主动地接受体育文化教育顺理成章。 只是将学校的人才资源通过合适的途径为农村社区所共享。 当今社会体育已经演变为一个复杂的社会问题,而教育的基本功能之一就是服务于社会,借助学校教育体系发展农村体育本身就是教育功能的回归。

因此,农村体育文化教育的理想模式具体如图1 所示:建立家庭、学校、社区和社会“四位一体”的农村体育文化教育体系,以社区(村落)为依托,以学校、家庭、社会为辅助与补充,在社区(村落)层面上开展体育文化教育活动。

图1 农村体育文化教育模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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