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在铜器和铁器时代的社会矛盾
2022-07-29供稿毛卫民王开平
供稿|毛卫民,王开平
铜器使用的普及与温饱有余的生活
文明时代是在广泛使用铜器的推动下,人类社会生产力达到温饱有余水平后开启的一个呈现出种种文明社会特征的时代[1]。温饱有余的经济水平会导致财富的积累;当人除了维持自身生存之外还有多余的劳动能力时,多余的劳动能力就具备了被盘剥的价值。一方面,财富的积累和多余劳动能力成为了强势族群掠夺其它族群财富并奴役其族众的驱动力;另一方面,进入铜器时代并实现温饱有余以来,人类基于族群间对抗的需要而创造出来了一种之前并不存在的新工具,即铜兵器[2]。掌握大量铜兵器的部族就具备了抵抗其他部族侵扰的能力,因此铜兵器及可造成的潜在杀伤成为了掠夺和奴役的阻力。但是由于自然资源的客观限制[3],进入文明时代时世界各地铜器的普及程度却存在着显著差异,中国经历了繁荣的铜器时代,而欧洲则非常低迷、曾长期处于铜石并用时代[4]。中华文明萌生于较早的约公元前3000年,当时中国各地的部族虽然能初步实现温饱有余的生活,但有余的程度极为有限,因此当时族群间奴役和掠夺的驱动力较低,但当铜器大量使用及冶铜技术的不断成熟却形成了较大的对抗阻力,进而使中华文明呈现出温和逐利、对内融合、追求统一的特征,最终融合出了体量巨大而统一的华夏民族[2,5]。中华文明萌生1000多年后,经历了更长期的经济发展,以古希腊文明的萌生为代表的西方文明所实现的温饱有余程度则表现为富富有余[5],显著增大了族群间奴役和掠夺的驱动力,但极其有限的铜器使用量却造成了较低的对抗阻力,由此导致西方文明呈现积极逐利、对外扩张、征服和盘剥的特性[2,5]。
中华文明的融合特征与版图的扩大
约公元前21世纪至前3世纪是中国的夏、商、周时期,夏、商、周政权管理的实际上是自五帝时代延续而来、由大量部族组成的部落联盟集团[6],且先后由夏族、商族、周族等较强部族主持管理。中华文明早期的融合特征使得众多的部族融合成、并得到各部族共同认可的华夏民族[5]。公元前1040年西周王朝采取分封制,把管理的华夏族的范围划分成大量的诸侯国,并以井田制把土地不均衡地分给贵族和普通平民,且贵族与平民之间的阶级矛盾并不尖锐,但众多的诸侯国并存导致战乱不断,以至各诸侯国需消除内部矛盾一致对外。同时,各诸侯国同属华夏民族的融合结果也引领了追求华夏族政权统一的历史趋势[6]。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兼并诸国而完成统一,自此中国形成了中央集权的大帝国。秦朝时的帝国版图主要集中在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地区。
华夏民族的融合特征使统一后各诸侯国虽然都遭受了秦帝国的严苛管制,但各国的平民之间却仍保持基本平等[7]。春秋战国时期中国社会已经逐渐进入铁器时代,铁农具在农业生产上的使用逐渐普及[8],到西汉时期铁质农具制造技术已非常发达(图1),确保了西汉强大的经济体量和实力。西汉地区长期与周边部族友好交往,其先进的技术、强大的经济以及融合的文明特征对周边部族产生了强大的吸引力。公元前1世纪,现今贵州及附近地区的部族在汉王朝感召下归附汉朝,汉朝遂在此设牂牁郡,下辖17县[9],扩大了汉朝西南方向的版图。公元前128年吉林、朝鲜一带的秽貊族众28万人归附汉朝,汉朝在此地区设沧海郡[10],扩大了汉朝东北方向的版图。由于北方地处苦寒地区、当时以游牧为主的匈奴经常侵扰西汉地域,为抗击匈奴,自公元前138年起西汉派张骞多次联系西域各国,建立友好交往的关系。到汉武帝时不再容忍匈奴的侵扰,于公元前127年至前119年分别发动了漠南、河西、漠北战役,击败了匈奴。除部分匈奴人向西北迁移外,大量的匈奴族众连同其领地归附汉朝,使汉朝版图向北有所扩展[11]。不少匈奴人实际是部分中原地区北迁的民众,归汉后的匈奴人都会获得土地,并被汉政府妥善安置[12]。至此华夏民族也依朝代的名称而改称为汉族。公元前60年前后,汉宣帝在乌垒城设西域都护府[13-14],把西域36国纳入汉朝版图管理,在大体保持西域各国自治的情况下协调西域地区的诸多事务,由此扩大了汉朝西边的版图。
图1 西汉时期的铁质农具:(a)福建出土的五齿耙;(b~c)陕西出土的铧和犁壁[国家博物馆]
中华文明的先进性和融合特征使得从西汉到元朝的漫长历史过程中包括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两宋等时期不断有大量的周边民族融入汉族,构成成了今天中华民族的组成部分[6]。公元1247年吐蕃宗教领袖萨迦班智达与蒙古统治者达成吐蕃归附协议,1271年建立的元朝统一中国后元中央管辖的中国版图扩大到了西藏全境并涵盖了北方广大地区[15]。1644年占有大片东北地区领土的满清政府入主北京,随后统一了中国,进一步扩大了中国东北方向的版图。1622年荷兰人进驻自宋朝以来就由大陆管理的台湾并开始殖民统治,1661年郑成功击溃荷兰军收复台湾;荷兰投降并于1662年签订《郑荷协议》退出台湾。1683年施琅率水军攻占澎湖并劝降郑氏政权,至1684年台湾纳入清朝版图[16]。1717年因叛乱而被清政府追剿的准噶尔部出兵进攻西藏,1720年清军与藏军配合击败准噶尔部。随后清政府派军驻藏,开始主持西藏的地方管理,包括划定西藏行政区、任命地方官员、颁行《钦定藏内善后章程》、创立金瓶掣签制和转世灵童中央认可等多方面事务[17]。自此中国的版图扩大到了一个历史高位(图2)[18]。
图2 1820年清嘉庆时期的中国版图[18]
综上可见,在中国历史的发展过程中中华民族先后融合了西域各族、匈奴、吐蕃、蒙古、满等多个周边民族,以及历史上多次融合高潮时期融入的众多民族[6,19]。这种融合涉及了主动的融合或被动地接受融入,最终大范围地扩大了中国的地理版图。这种版图的扩大主要以融合的形式实现,其间虽然会涉及抵抗外部侵扰的成功或失败,但却鲜有中华民族主体大规模的对外扩张与征服。如公元1405~1433年间明朝的郑和带领庞大的船队和军队、耗费大笔财力七下西洋,沿途的行为表现为:公平贸易、剿灭海匪、封赏布施、传授技术、协调各国和拒绝霸权,这些行为也体现出了中华文明与周边民族融合发展的理念[20]。
西方文明的征服特征与文明圈的对外扩张
约公元前12至前13世纪,希腊北部社会发展较落后的多利亚人向南侵入了富庶、但因战乱而衰弱的迈锡尼地区[7],毁灭了迈锡尼文明[21],自此出现了西方文明的前身——古希腊文明。早期的古希腊社会城邦林立,并延续了迈锡尼时期已有的奴隶制度[7]。许多城邦的人口规模约为几万或几十万,其中多数人为遭受盘剥的奴隶,少数为借助原血缘纽带联结的同氏族成员,即由奴隶主组成的公民群体[21]。奴隶的来源主要是在被征服地区劫掠来的广大异族民众以及战俘[7]。随后各城邦继续其对外征服的传统,向周边地区实施殖民扩张、掠夺财产、获取奴隶[7]。为维护或扩大自身盘剥利益,各城邦间频发征战[21];为防范周边其他城邦的崛起也会引发战争,由此出现了基于获取和确保盘剥利益而爆发战争的陷阱,即修昔底德陷阱[11]。公元前338年北方的马其顿借助战争建立了覆盖全希腊的霸权地位[7,21]。公元前334年马其顿君主亚历山大率领先进铁兵器武装的约4万人的军队开始东征(图3)[22],他们首先进入小亚细亚击败了当地的波斯军队,公元前333年亚历山大再次打败波斯,征服了巴勒斯坦地区;公元前332年南下征服埃及;公元前331年征服两河流域地区,消灭了波斯帝国;公元前327年东征至印度河地区,东征期间亚历山大沿途摧毁城市、掠夺财富、大量抓捕并贩卖异族奴隶,收获了巨大利益[7]。公元前323年年仅33岁的亚历山大在东征返回途中病逝,其东征扩张的成果也未能长久保留[22]。
图3 公元前334至前323年古希腊马其顿君主亚历山大的东征行进路线图[22]
在古希腊文明崛起发展的同时,西边的古罗马文明自公元前5世纪起也开始以同样的方式崛起,大规模地对外实施征服战争。古罗马首先向周边地区扩张,至公元前3世纪几乎控制了意大利全境;公元前2世纪征服了北非广大地区、马其顿和希腊各地、以及小亚细亚[7,23],成为了环地中海的霸权国家[21]。古罗马军队所到之处,大规模地掠夺财富、洗劫并频繁摧毁城市、屠杀敢于反抗的族群、大规模抓捕异族居民和战俘用以贩卖成奴隶获利,致使古罗马的奴隶人数从公元前225年的60万增至公元前43年300万[21]。自公元前1世纪古罗马开始向欧洲腹地和西亚扩张[7],至公元2世纪扩张和控制的版图达到顶峰[13];所控制的疆域北至欧洲的不列颠、荷兰,南到非洲的毛里塔尼亚、埃及,西临大西洋,向东扩展至西亚的美索不达米亚、亚美尼亚等[23],形成了一个疆域极为广大的罗马帝国。
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欧洲逐渐分裂成众多王权国家,自此至公元15世纪,欧洲处于以基督教为主导的中世纪时期。其间,基督教权力、各国的王权、及王国内的贵族权力之间出现过种种矛盾与斗争,显示出了各种权力之间的互相制约[24]。但基督教文明圈与圈外异教之间所呈现的矛盾往往显得更为突出与剧烈。公元1094年教皇乌尔班二世鼓动欧洲各地的基督徒组成针对穆斯林的十字军东征,要求基督徒通过展现武艺来得到救赎,宣称:“参与圣战,你们必将清洗你们的罪”[25]。由此启动了约200年以掠夺异教徒财产、占领土地、屠杀平民为特征的欧洲十字军东征历史;十字军分别于公元1099年攻克耶路撒冷,于公元1204年攻陷君士坦丁堡,随后都展开了残酷的劫掠和屠杀[26-27]。公元1436年教皇尤金四世还宣称非洲人是上帝的敌人[28],即无须平等地对待非洲民众,为欧洲奴隶制的复活提供了依据。与上述行为不同的是,公元711~1492年穆斯林政权统治西班牙伊比利亚半岛的781年间,允许基督徒和犹太人保留宗教信仰,不同宗教基本能和平相处,未发生激烈的宗教冲突[29]。
自公元1492年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欧洲进入了海外扩张的大航海时期[20]。以获取海外盘剥利益为目的,哥伦布及其追随者在美洲探险的行为表现为:杀戮土著、掠夺土地、强迫劳动、性侵妇女和贩卖奴隶等[28];当英国人或欧洲人在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地实行殖民扩张时,这些行径也同样被充分地展现出来。例如,欧洲人的殖民扩张导致加拿大奥萨克人灭绝[30]、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的原住民灭绝[31]、新西兰毛利人口减少一半以上[32]、在美国颁布包含“人人生而平等”口号的独立宣言半个多世纪之后,美国总统签署《印第安人迁移法案》,系统性驱赶印第安人,抢占其土地,导致大批印第安人死亡[33]。
中西方社会矛盾的显著差异
从中华文明萌生至秦始皇统一中国的约3000年涉及了五帝时代、夏、商和周时期。自公元前1000年西周执政者采取“井田制”以来,大多数平民阶层虽然需要先为贵族或上层阶级耕种“公田”,但也有随后拥有供自己耕种的“私田”,能获得基本的温饱,同时根据《诗经》中的相关描述可看出当时的阶级矛盾并不尖锐[6,34]。在早期的中国历史上虽然出现过奴隶,但并没有发现大规模奴隶起义的记载,因此通常认为,中国主体民族内未曾出现以奴隶为主要人口、以其劳动为重要经济支撑的奴隶社会[34-35]。鉴于阶级矛盾并不很尖锐,人们缺乏在精神抚慰上的强烈需求,因而在西汉之前并没有形成覆盖全中国的统一宗教[24]。东周末期追求与对抗统一的社会矛盾导致诸侯国之间激烈的利益争斗,最终秦始皇统一了中国。
自西方文明萌生以来,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奴隶暴动和起义连续不断。例如古罗马时期,公元前198年迦太基的奴隶试图暴动;公元前196年意大利地区的奴隶则成功地发动了暴动;公元前186年南意大利奴隶发动起义;公元前137年西西里的奴隶发动起义,队伍迅速扩大到20万人;公元前104年西西里奴隶再次发动起义,并发展到3万人;公元前73年发生了著名的斯巴达克奴隶起义,最高发展至12万人。到了罗马帝国中、后期,奴隶起义仍是接连不断,这些起义都遭到了罗马统治当局的残酷镇压,6000多名被俘的斯巴达克起义奴隶都被钉死在通往罗马的大路旁[7,21],表明奴隶和奴隶主之间的阶级矛盾是当时社会的一个主要矛盾。广大被压迫的奴隶承受悲惨的命运而反抗无望,因而在精神抚慰上产生了巨大需求,由此经过广泛蔓延而形成了最终覆盖西方文明圈的早期基督教[24]。
自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以充分融合的华夏族群范围为基础,中国建立起了中央集权的专制帝国。在没有外部侵扰的情况下,中华文明圈内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的矛盾很快凸显出来,主要表现为普通的农民与统治阶级及其附属利益集团的矛盾。当统治阶级的盘剥压迫以及政治腐败导致底层农民无法生存时就会爆发激烈的农民起义,这种起义在中国历史上连绵不断。公元前209年赴劳役的农民因大雨误期,按秦法会被处死,因而没有生路的农民在陈胜吴广的领导下在安徽发动起义;在西汉之后的王莽时期因政治混乱和严重饥荒导致公元18年山东赤眉军起义,这两次起义军的人数都一度达到几十万[36]。东汉末年政府腐败、社会动乱、灾害频发导致公元183年河南黄巾军起义并波及广大地区,相随的百姓达数十万人[37]。唐末政治混乱、频繁战祸和灾荒等导致公元874年山东王仙芝、黄巢起义,亦曾达到过几十万人的规模[38]。元末在蒙古人圈地、掠夺人口的政策下难以生存的农民又遭遇水灾,因而公元1351年在中原地区爆发了红巾军起义,人数达30多万;明末的政府腐败、自然灾害、苛征赋税等导致大量农民破产,因而公元1633年李自成参加了农民起义军,至公元1641年李自成领导的起义军人数一度上百万[39]。清末政府腐朽、对外战败,巨额赔款被转嫁给广大农民致其难以生存,由此公元1850年引发了太平天国农民起义,至公元1853年起义军规模达到50万人[40]。由此可见,中国历史上统治阶级过度的盘剥与压榨成为了导致战争的陷阱。尽管朝代更替时频发的许多战争未必缘于农民起义,但中国两千多年皇权专制的持续统治下历史上多次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表明:在中华文明不对外扩张特征的制约下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之间的矛盾是当时社会的主要矛盾,当矛盾尖锐到难以调和时往往就带来一个朝代的衰亡。
进入中世纪以来,欧洲社会由各国君主、贵族、骑士等上层阶级与农民阶层组成,广大农民与君主、贵族之间的矛盾属于阶级矛盾,这种矛盾无疑贯穿于中世纪的始终。公元500至1491年欧洲中世纪时期记录的272次有规模的战争中[41],在包括天主教、东正教的西方泛基督教范围内因不同国家、政权、民族之间的矛盾而引发的战争有138次;包括十字军东征在内的基督教与非基督教地区发生的战争有60次;欧洲君主国内部或民族内部因继承权、上层权力和利益分配等矛盾引发的战争有62次;包括农民起义在内的不同阶级之间矛盾引发的战争有12次。前三项涉及不同国家、民族、利益集团之间的战争超过了总数的95%,因此相应的利益争夺是西方社会的主要矛盾;第四项涉及的战争不到5%。不同国家、民族、利益集团之间频繁的战争一旦爆发,农民与贵族阶级之间的矛盾就会被转移、掩盖或弱化,因此至工业革命前,欧洲内部的阶级矛盾未能成为社会的主要矛盾。即便是所记载的几次规模有限的农民起义,那些发动起义的农民往往也是因为利益受到侵害而反抗的较富裕农民,与中国农民因难以生存而起义的情况完全不同,由此导致欧洲“中世纪几乎没有农民起义”的说法[42]。公元19世纪晚期英国白人种族主义者、南非开普殖民地政府前总理塞尔希·罗德斯(Cecil Rhodes)看到了英国因人口增长和工人失业导致的社会矛盾时积极宣扬:“要是你不希望发生内战,就应当成为帝国主义者”“你们生命活动的舞台不在英格兰,而在整个世界”[43]。历史上的十字军东征,以及向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地的扩张和大规模移民过程都一定程度地把英国和欧洲内部的种种社会矛盾成功地转移了出去。可见,把内部阶级矛盾转化为对外的扩张和征服已成为西方社会的传统意识和行为。
结束语
繁荣的铜器时代造成中国五帝时代、夏、商和西周时期以族群间融合为主要社会特征,因而未能出现以征服异族为基础的奴隶社会,社会内部的阶级矛盾并不很尖锐,主要矛盾表现为东周时期诸侯国间因利益争夺和统一与否而引发的频繁征战。而欠发达的铜器时代促进了古希腊、古罗马社会大肆征服周边民族,并形成了强大奴隶社会。奴隶与奴隶主之间的阶级矛盾起因于征服与被征服种族之间的尖锐对抗,其本质源于西方文明对外扩张和积极逐利特征。中华文明的统一特征导致秦始皇首次实现了大一统的专制帝国,自此在不对外扩张特性的制约下,内部的阶级矛盾成为了社会的主要矛盾,反抗压迫以求生存的农民起义贯穿了二千多年的中国皇权专制历史。基于西方积极逐利的文明特征,国家、民族、利益集团之间的矛盾成为了欧洲进入中世纪以后的主要社会矛盾,阶级矛盾并不突出。由此观察西方工业革命前的社会发展可以体会到:对于不断地向外攫取生存空间和经济利益的扩张性西方社会,其国家内、民族内、利益集团内的阶级矛盾很难成为社会的主要矛盾,且容易被与异国、外族或其他利益团体的矛盾所转移、掩盖或弱化。中西方社会矛盾在历史上的显著差异对后续的历史产生重要影响。例如自大航海时代以来,强势西方文明与非西方文明间的民族矛盾明显增强,而且西方国家间还引发了两次世界大战;再如中国基于中华文明的融合传统提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等;相关的内在联系值得人们关注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