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
——机制分析与效率评价
2022-07-28夏龙
夏 龙
(北京农学院 文法与城乡发展学院,北京102206)
乡村振兴是新时代解决“三农”问题的总战略和总抓手。在“十三五”末期脱贫攻坚全面胜利、乡村振兴良好开局的背景下,“十四五”时期我国将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乡村振兴的推进是一项系统性工程,有赖于各类生产要素向农村下沉。农村金融作为一种重要的投入要素,被视为实现乡村振兴的关键所在。2018年9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专门设置一章指导农村金融发展,明确指出“国家支农体系相对薄弱,农村金融改革任务繁重”,要“加大金融支农力度”,“健全适合农业农村特点的农村金融体系,把更多金融资源配置到农村经济社会发展的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更好满足乡村振兴多样化金融需求”。
长期以来,农村金融一直被作为关键性的支农手段,服务于国家的“三农”战略。早在20世纪80年代,小额信贷就被大规模地制度化推广,成为开发式扶贫的重要工具。新农村建设时期,国家全面推进农村金融改革,通过重构农村金融体系、夯实农村金融基础、试点和推广新型农村金融机构等一系列改革,以期实现农村金融服务“三农”的目标。这一时期,农村金融的蓬勃发展激发了学术热情,理论界围绕着农民收入、农业经济和城乡关系开展研究。在农民收入方面,初期的研究并不完全支持农村金融与农民收入的正相关关系,其差异或是表现在农村金融规模、结构、效率等指标之间的不协调,或是表现在东部、中部、西部的不一致。随着对农村金融的认识逐渐深刻和统计工具的渐进丰富,后期的研究坚决支持了二者的正相关关系。在农业经济方面,研究普遍支持了农村金融与农业经济的正相关关系,肯定了农村金融对农业经济和农业全要素生产率的贡献,但也承认存在一定的阈值效应、空间溢出效应和产业选择效应。在城乡关系上,虽然金融资本在农村的聚集有效地提升了农村地区的资本配置效率和技术水平,推动了农村经济的发展和农民收入的提高,但由于排斥效应、门槛效应和非均衡效应的存在,实证研究并不完全支持农村金融发展能够有效抑制城乡收入差距扩大的观点。农村金融扶贫是精准扶贫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精准扶贫时代,农村金融扶贫经历了形成、发展和创新3个阶段,开创了小额信贷扶贫、政策性信贷扶贫、农业保险扶贫、普惠金融扶贫、互助资金扶贫等一系列扶贫开发模式,虽然受到门槛效应的制约,但仍取得了良好的扶贫和扶智效果。
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和农村金融要更有担当要求的提出,有一些研究开始关注农村金融与乡村振兴之间的关系问题。人们普遍认识到,由于乡村振兴的农村金融需求多元化,现阶段农村金融与乡村振兴的耦合度并不高,时变性也比较强,区域绩效差异明显,农村金融只有通过进一步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构建多层次的农村金融体系,发展以需求为导向的农村金融支持,加强金融创新,推动农村数字普惠金融发展,打造“区块链+农村金融”等多种农村金融科技模式才能更好地助力乡村振兴的实现。乡村振兴是关于乡村发展的全局性和总体性的战略部署,内容涵盖乡村发展的各个领域。农村金融能否助力乡村振兴,能发挥多大程度的作用,相关实证研究还有待加强。有鉴于此,本文收集2011—2018年各类年鉴和公开资料数据(主要包括《中国统计年鉴》《中国金融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及除港、澳、台外31个省区市历年的统计公报等),构建科学合理的指标体系,对农村金融和乡村振兴进行评价,采用面板随机前沿生产函数从定量视角分析农村金融如何影响乡村振兴,并同时考查这一时段的技术效率,旨在为积极引导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提供理论参考和政策借鉴。
1 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机制分析
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是乡村振兴的总目标,围绕这一总目标,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提出了“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农村金融和“三农”问题有着天然的联系,围绕这“二十字”总要求,农村金融可以从总要求的5个方面发力,助力乡村振兴的实现。
(1)农村金融支撑产业兴旺。产业兴旺是乡村振兴的重点所在,是要在传统农业提质增效的同时,构建现代化农业产业体系,促进一二三产的融合发展,激发农业农村的活力。首先,农村金融可以助力农村基础设施的提升。基础设施薄弱是农村长期以来的发展短板,乡村振兴的实施必将引来新一轮的农村投资。农村金融一方面可以通过增加信贷和设立基金的手段,服务农田水利、高标准农田等农业基础设施的建设;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引导资金流向可持续发展项目,推动现代化农业产业园的建设和美丽乡村项目的实施。其次,农村金融能够助力农村一二三产融合发展。通过支持农业产业化,发展农业供应链金融,可以确保农业产业链的价值增值;通过支持绿色农业、生态农业、观光农业、智慧农业、“互联网+”等农业新业态的发展,可以培育农业新型生产经营主体;通过发展订单农业和完善农村产权抵押市场,可以支持农产品加工和流通体系建设。最后,农村金融可以助力农业科技创新。农村金融可以利用自身的信息优势,为不同类型的农业科技企业提供融资服务,促进农业科技成果的转化和应用,从而支持农业科技示范基地的建设和优良品种推广。
(2)农村金融保驾生态宜居。生态宜居是乡村振兴的必然要求,其核心内容包括了生态环境的保护和人居质量的提升。首先,农村金融可以助力生态环境整治。当前,我国农村地区的生态环境仍然比较脆弱,传统的水、电、气等农村基础设施的绿色化升级需求比较迫切,污水、垃圾处理水平亟待提高,厕所革命有待推动,村容村貌仍待治理。农村金融可以化身绿色金融,通过探索PPP(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等模式支持美丽乡村建设。其次,农村金融可以助力生态产品开发和生态产业发展。农村金融可以借助信贷筛选机制,一方面,将信贷资金有意识地向生态产品引导和倾斜,鼓励企业开展绿色技术创新,引导资本聚集生态产业,减少农业生产和农村生活对生态环境的污染和破坏,推动生态产业发展;另一方面,可以通过设置绿色信贷门槛,限制农业高污染项目的开发,鼓励农业生产组织转型升级。
(3)农村金融提升乡风文明。乡风文明是乡村振兴的重要内容和软件基础,乡风文明建设包含了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农民素质的提升。首先,农村金融可以通过推动乡村征信体系建设,促进乡村文明。农村金融根植于农村,信息优势明显,通过建立农民和企业的信用档案,可以推动信用乡村的建设,支持守信农民和企业的投资创业。对于失信农民和企业,通过设置适当惩戒措施规范其行为,有助于在乡村营造重信用的氛围,提升乡村征信水平。其次,农村金融可以通过尝试构建乡村文明的金融直通车,推动乡村文明金融化。目前,很多农村社区都在推行文明积分活动,通过大胆探索乡村文明贷,将文明积分转化为文明贷款,在不用抵押的前提下,为乡村中的文明户、模范户量身定制信贷产品,既提升了农村普惠金融的广度和深度,又推动了乡风文明再上新台阶。最后,农村金融可以支持各类精神文明建设活动。农村金融可以依托农村金融网点便利的优势,开展各类金融宣传教育活动,拓展公益性社会活动,宣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支撑乡风文明建设。
(4)农村金融夯实治理有效。乡村治理是国家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乡村治理有效是乡村振兴的基石。实际上,农村金融始终是加强乡村治理的重要力量,可以为促进治理有效持续发挥作用。首先,农村金融本身就有助于完善自治、法治、德治相结合的农村治理体系。村庄内金融信息的公开、信用贷款的申请和监督、征信体系的建设均能提升乡村自治水平;文明积分、积分存折,以及信用乡村建设等活动可以显著提升乡村的德治水平;农村金融法律法规的建立健全,以及对金融守法者的奖励和对失信者的惩罚,能够提升乡村的法治水平。其次,农村金融的持续发展能够助力乡村治理体系的有效构建。农村金融科技的发展、智慧村务平台的推出,能够有效提升乡村治理的现代化水平。例如:在治理主体层面,农村金融科技可以有效地衔接乡村内部和外部多个主体参与乡村治理,促进治理主体的多元化;在治理手段层面,农村金融网络信息技术的普及,有助于数字化、网格化治理手段的推广。
(5)农村金融实现生活富裕。乡村振兴最终要实现生活富裕,实现生活富裕的目标既包含了农民工资性收入、财产性收入和经营性收入的提升,也包含了农民生活水平和消费水平的提高。首先,农村金融能够为农村基础设施投资提供资金保障,在确保城乡公共服务水平均等化的同时,增加农村各类项目的资金支持力度,从而进一步夯实农民实现生活富裕的经济社会基础。其次,农村金融发展可以打破传统金融的地理边界,提升农村金融产品的可及性,降低农户信贷门槛,满足农民多样化的投融资需求,助力农民收入水平的持续增长。最后,伴随着互联网技术和大数据技术在农村金融中的应用,农村金融既可以更加精准地定位农民的个性化金融服务需求,也可以优化农民的财富管理,对于提升农民的生活水平和消费水平均具有积极意义。
2 农村金融与乡村振兴的综合测度
2.1 指标体系构建
农村金融的核心就是为农村发展提供有效的金融支持,促进农村发展。围绕着资金的有效性,结合农村发展的时代要求,农村金融一般从规模、结构和效率3个维度进行解读和指标构建。农村金融的规模是农村金融推动乡村振兴的基础和前提。我国发展中最大的不平衡是城乡不平衡,农村金融的规模决定了农村部门享受金融服务、获取金融资源的门槛,也是金融体系支持乡村振兴的力度体现。农村金融的结构是衡量农村金融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方面。乡村振兴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要推动农村一二三产融合发展,加快农业转型升级,其中,农村金融对新产业、新业态的支撑尤为必需。农村金融的效率是投入与产出关系的测量,体现了储蓄的动员能力和金融资源的配置水平,农村金融效率越高,越有利于农业生产效率的提高和农村产业价值链的增值。基于此,本文围绕以上3维度构筑农村金融指标。鉴于近年来农村金融的统计口径有所变化,设计如下正向指标:(1)农村金融规模(),以涉农贷款占第一产业产值的比例来衡量,其中,涉农贷款的统计口径比较宽泛,包括了城市和农村、企业和个人,以及农村中的一产和非一产等各类与农村发展相关的贷款;(2)农村金融结构(),以非农林牧渔业涉农贷款占涉农贷款的比例来衡量,其中,非农林牧渔业涉农贷款包括了农村中二产、三产,乃至农业科技创新中的金融支持;(3)农村金融效率(),以农户贷款占城乡住户存款的比例来衡量,反映城乡个人存款中的农村流向。
要合理反映乡村振兴水平,就必须在深刻理解和把握“二十字”总要求科学内涵和内在逻辑的基础上,构建综合评价体系。基于《乡村振兴战略规划(2018—2022)》和相关研究,本文在科学性、连续性、可比性和可获得性原则的指导下构建包括5个一级指标,15个以比例或均值为单位的二级指标的评价体系(表1):(1)产业兴旺,由3个二级指标构成,主要反映农业生产中要素投入的变化和生产率的变化;(2)生态宜居,由3个二级指标构成,主要反映农村生态环境和农业生产条件的改善;(3)乡风文明,由3个二级指标构成,主要反映乡村风气和文化生活的变化;(4)治理有效,由3个二级指标构成,主要反映乡村治理的水平、程度和质量;(5)生活富裕,由3个二级指标构成,主要反映农民生活水平的变化。
表1 乡村振兴评价体系
采用多指标决策的TOPSIS法构建农村金融指数和乡村振兴指数。TOPSIS法是逼近理想解排序法的简称,其基本原理是对指标进行归一化处理后,从各指标中计算出正、负2个理想解,通过计算每个方案到2个理想解的距离来确定每个方案相对接近度的大小排序,并从中找出满意解。该方法的优点是对指标没有太多限制,简单易行,便于计算,可以得出良好的可比性评价结果。具体地:一方面,为了提纲挈领地概括我国农村金融的发展,以上述3个农村金融指标为基础,使用TOPSIS法构建农村金融指数();另一方面,在完成乡村振兴指标构建的基础上,通过倒数法对负向指标进行正向化处理,再使用TOPSIS法加总成乡村振兴指数()。
2.2 综合指数评价
采用高斯核以最优带宽对2011、2015、2018年的农村金融指数和乡村振兴指数进行核密度估计(图1、图2)。可以看出,这2个指数具有3个明显的特征:(1)农村金融和乡村振兴持续推进,体现为研究期内2个指数的分布持续右移。测算表明,农村金融指数均值从2011年的0.248上升到2018年的0.375,乡村振兴指数均值从2011年的0.229上升到2018年的0.280。(2)农村金融和乡村振兴整体水平较低,体现在研究期内2个指数均呈现右偏分布。以2018年为例,农村金融指数和乡村振兴指数的偏度系数分别为0.987和1.798。如果以均值进行分割,2018年,我国除港、澳、台外的31个省份中有13个的农村金融指数高于均值,最高得分是最低得分的2.621倍,有11个省份的乡村振兴指数高于均值,最高得分是最低得分的7.301倍。(3)农村金融与乡村振兴的区域差异显著,体现在研究期内2个指数的分布均呈现出宽平状态。2011—2018年,用来测算省份间农村金融差异的农村金融指数标准差从0.105持续增加到0.159,用来测算省份间乡村振兴差异的乡村振兴指数标准差始终维持在0.060左右。相较而言,乡村振兴的区域差异低于农村金融。分别测算2个指数在东部、中部、西部的均值,整体上呈现东部高、中西部低的分布格局。以各省区市历年均值测算:农村金融指数在东部(11省市)的均值为0.346,高于中部(8省区)的均值(0.274)和西部(12省区市)的均值(0.328);乡村振兴指数在东部的均值为0.264,高于中部的0.250和西部的0.238。
图1 农村金融指数的核密度估计
图2 乡村振兴指数的核密度估计
在指数计算过程中,TOPSIS法对指标进行了归一化、标准化处理,因而可以对农村金融指数和乡村振兴指数进行简单的数值对比分析。研究期内,农村金融指数均值持续高于乡村振兴指数均值,且年均增长率为7.32%,高于乡村振兴指数的年均增长率(3.18%)。农村金融相对超前和高速的演进,表明我国农村金融的持续发展快于研究期内的乡村振兴进程。试分析其原因,可能主要在于国家发展战略的变迁,从新农村建设到脱贫攻坚,农村金融改革从未停滞,目前已经进入到创新深化时期。在农村金融体制改革上:通过村镇银行等新型农村金融机构的设立,增加农村的网点覆盖,破解资金供给不足,打破农村信用合作社的农村垄断;通过鼓励、引导和发展小额贷款公司和农民资金互助社解决农村多元化资金的需求问题,提高农民的自我发展能力;通过农业保险体制改革构建政策性农业风险防范和救助体系,增加农业的抗风险能力。在农村金融工具创新上:借助“互联网+”战略的深入实施,推动农村金融与互联网金融融合创新,发展移动金融新业态,着力解决农村金融效率不高的问题;通过创新抵押方式、丰富抵押品种类,满足农民和小微企业的贷款需求;通过发展涉农租赁业务,推动订单农业和保险期货融合发展,更好地服务于农业农村现代化。总的来讲,在国家持续助推“三农”发展的大背景下,农村金融制度不断完善,农村金融机构不断优化,农村金融工具不断创新。研究期内,我国的乡村振兴正处于从决胜脱贫攻坚到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历史性转移中。虽然二者的主阵地均在农村,共建主体都是农民、政府和社会,实现路径都强调农村的全面提升,目标也都是共同富裕,但二者的侧重点不尽相同:脱贫攻坚具有局部性、专业性、特惠性的特征,而乡村振兴更具有整体性、系统性和普惠性的特点。因此,乡村振兴的发展水平和增长速度在研究期内相对逊于农村金融。
3 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实证研究
3.1 模型构建
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都是为了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而做出的重要战略部署,两者既相互独立又紧密联系,前者是后者的前提和基础,后者是前者的巩固和深化。为了验证从脱贫攻坚一路走来,为精准扶贫作出卓越贡献的农村金融能否助力乡村振兴,并评价现阶段的效率,采用C-D生产函数构建如下面板随机前沿生产函数:
(1)
式(1)中:和分别代表地区和时间,为本文构建的乡村振兴指数,表征第项农村金融指标或农村金融指数,表征第个控制变量,(=1,2,…,)和(=1,2,…,)为待估参数,为随机误差,为技术无效率的测量。
农村金融只是推进乡村振兴的众多因素之一,考虑到地区差异,本研究将市场化水平、财政支出占GDP的比例和人均受教育年限作为控制变量纳入研究,以确保估计的稳健和可靠。
3.2 回归分析
采用逐步回归法分别估计3项农村金融指标和农村金融指数与乡村振兴的关系(表2),共建立7个模型,其中:模型1~模型3在不引入控制变量的条件下,分别估计农村金融规模、结构、效率3项指标与乡村振兴指数的关系;模型4和模型5分别在不引入控制变量和引入控制变量的条件下,同时估计农村金融规模、结构、效率与乡村振兴指数的关系;模型6和模型7分别在不引入控制变量和引入控制变量的条件下,估计农村金融指数与乡村振兴指数的关系。
将各项农村金融指标与乡村振兴指数的估计结果整理于表2中的模型1~模型5。Wald统计量表明,这5个模型都是显著(<0.05)的。模型1反映出农村金融规模与乡村振兴之间有极显著(<0.01)的正向关系;模型2体现了农村金融结构与乡村振兴之间的极显著(<0.01)正向关系;模型3反映了农村金融效率与乡村振兴之间的显著(<0.05)正向关系;模型4进一步反映出,这3项农村金融指标可以同时助力乡村振兴;模型5显示,加入控制变量(市场化水平、财政支出占GDP的比例、人均受教育年限)后,3项农村金融指标的估计结果仍然是显著和稳健的。总的来讲,农村金融规模的扩大,可以有效缓解农业农村的融资约束,增加可用于乡村振兴的资金投入;农村金融结构的变化、二三产金融资源占比的增加,能够促进一二三产的融合发展和农村产业布局的合理化和高端化,更利于乡村振兴;农村金融效率的提升,表明有更多的城乡存款转化为涉农贷款,是城市反哺农村、乡村振兴融入高质量发展的体现。
表2 农村金融与乡村振兴的面板随机前沿生产函数估计结果
将农村金融指数与乡村振兴指数的估计结果整理于表2中的模型6和模型7。Wald统计量表明,这两个模型也是显著(<0.05)的。具体地:模型6为一元估计,仅包含农村金融指数,结果表明,农村金融确实推动了乡村振兴;加入控制变量后的模型7进一步验证了模型6的正确性和稳健性。农村金融作为一种战略性的手段,在乡村振兴中具有独特的优势。金融的杠杆特点,可以化“小钱”为“大钱”,吸收各类社会资金参与乡村振兴。金融的可持续性和循环使用的特点,可以源源不断地为农村输送资金,是乡村振兴的源头活水。金融的有偿性特点,能够有效地提高资金使用和配置效率,防止资源浪费。总之,农村金融发展可以提升农民的可持续性和可获得性,扩大生产和消费的有效边界,激发农户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为生活富裕保驾护航。
3.3 效率分析
技术效率能够评价不同省份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效率,其值越接近于1,说明被评价省份利用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效果越好。以AIC(赤池信息量)和BIC(贝叶斯信息量)准则为参考,在综合比较的基础上,选用模型5计算各省份的技术效率(图3)。
图3 各省区市2011—2018年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技术效率
总的来看,研究期内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效率水平及其分布格局与农村金融扶贫的效率水平和分布格局一致。从全国平均水平看,2011—2018年我国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技术效率平均值为0.638,表明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总体效率不高,离最优值差距较大,进一步提升的空间明显。从区域差异来看,我国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技术效率在东、中、西部的平均值分别为0.625、0.654、0.640,呈现出中部>西部>东部的区域分布格局。分析其主要原因:一是在研究期内农村金融主要发力于脱贫攻坚,由于贫困人口主要集中在中西部,近年来国家持续加大了对中西部农村的金融投入,许多新型农村金融机构也都主要集中在中西部,这在降低区域贫困率的同时,大大地提升了中西部农村金融的效率;二是由于西部生态环境的脆弱性,自西部大开发开始,国家持续实施了很多大型工程,如“三北”防护林工程、退耕还林工程、水土保持工程等,农村金融作为其中的重要工具持续推进,有力保障了西部农村金融的效率。从省份差异看,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效率最高的10个省份从高到低依次是安徽(0.913)、内蒙古(0.791)、黑龙江(0.790)、福建(0.718)、陕西(0.691)、贵州(0.687)、西藏(0.687)、宁夏(0.684)、海南(0.678)和重庆(0.671),其中,技术效率高于0.7的仅有4个,表明我国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效率的省份差异明显。事实上,由于农村金融具有更强的政策性,农村金融在不同省份的分布极不均衡,我国农村金融的整体差异主要来自于省份贡献而非区域贡献。
4 结论与建议
乡村振兴的宏伟蓝图为农村金融提供了重大发展机遇。助力乡村振兴的实现,是农村金融永不应忘的初心和义不容辞的责任。本文从乡村振兴的“二十字”总要求出发,梳理了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理论机制,认为农村金融可以通过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5条路径助力乡村振兴的实现。基于2011—2018年的数据,本文构建了3项农村金融指标,并采用TOPSIS法加总为农村金融指数,同时,从5个维度构建乡村振兴指数。分析表明,2011—2018年,我国农村金融与乡村振兴虽持续推进,但整体发展水平不高,区域差异明显,从数值上看,农村金融的发展水平优于乡村振兴。基于面板随机前沿生产函数的实证研究表明,无论是3项农村金融指标,还是农村金融指数,均有助于乡村振兴的实现。不过,研究期内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整体效率并不高,分布格局与农村金融扶贫的分布格局比较一致。
随着“三农”工作重心向乡村振兴的转移,大量的投资需求将被撬动,巨大的消费潜力将会释放,农村金融大有可为。基于本文的研究结论,提出如下建议。
第一,做好农村金融从精准扶贫到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绝对贫困的消除为乡村振兴奠定了基础,但相较于精准扶贫,乡村振兴更具有全局性和整体性。一是要确保现有农村金融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继续聚焦贫困地区,防止返贫现象发生,做到“摘帽不摘政策”。二是要总结提炼农村金融扶贫的先进经验做法并加以推广,不断提高农村金融产品在农村地区的渗透率,通过农村金融服务均等化建设促进农村金融从特惠扶持转向普惠支持。三是要聚焦粮食安全和农业农村短板,全力抓好粮食生产,保障主要农产品供给,加大对农村基础设施的支持力度,推动农村基础设施的城乡均等化。四是要着力支持产业兴旺和生态宜居,全力支持农业农村新产业和新业态,推动一二三产融合发展,探索研究农业农村绿色金融实施标准,持续改善农村人居环境。
第二,发挥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主体优势。金融趋利而动,在城乡二元分割体制中,容易形成农村补贴城市的倒挂机制。一是要进一步强调农村金融的政策性属性,走政策与市场相结合的道路,进一步增强政策性农村金融的公益性质和普惠性质,加强乡村振兴中的中长期信贷支持,通过大力发展地区性新型农村金融机构弥补政策性农村金融的资金不足。二是要明确各级各类金融机构的主体责任,构建多层次的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金融体系。国有大型商业银行应发挥引领作用,加大对“三农”特色产业和龙头企业的扶持力度,注重对大型可持续项目的金融支持,注意发展和推广普惠金融;邮储银行、农村信用合作社应发挥自身网点密布、信息充分、决策高效的优势,支持各类农业生产组织发展;村镇银行、农民资金互助社应扎根县域经济,对接农民,做好农村金融产品创新,加强贴身金融服务。
第三,探索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新模式。精准扶贫为农村金融发展提供了广阔舞台,探索和发展出一批创新性强、可复制、可推广的农村金融扶贫模式。在乡村振兴的背景下,应继续探索农村金融助力乡村振兴的新模式。一是以科技化、信息化为引领,推动互联网金融、区块链金融等新型金融模式向农村下沉,精准识别助力对象,降低交易成本,促进资金透明化管理,加强金融服务链建设,探索各种金融科技助力乡村振兴的新模式。二是通过更加完善的金融机构建设、更加丰富的产品创新和服务创新、更加交叉的金融机构跨领域合作,进行成本分担和风险管控,解决农村地区融资难的问题,提升农村金融服务的可达性、精准性和便利性,探索各种金融机构和金融产品助力乡村振兴的新模式。三是加强与政府和各种组织的深度合作,搭建信息共享平台,理顺工作流程,构建协同助力乡村振兴的新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