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7年手游之后 任天堂终于愿意放弃了

文/澎湃新闻 作者：小发

■任天堂公司前社长岩田聪和NDS游戏机

前段时间，由任天堂和Cygames联合开发运营的手游《失落的龙约》突然发布官方公告，内容大概是游戏将会在7月份把游戏剧情完结后，运营一段时间就关服。手游关服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在小编看来，这也许标志着任天堂正在逐步退出手游领域。确实，在2010 年初，各个游戏厂商都在朝手游市场进发，只有任天堂看起来完全没有兴趣做这个行当。

2011 年，当时的社长岩田聪在接受采访时直言不讳“我们完全没有考虑。如果我们那么做了，任天堂就将不再是任天堂。”当时玩家们认为任天堂妥妥的就是“业界良心”，守住了游戏的最后一片净土。当社长这十多年里，他主导开发了NDS、Wii等畅销机型，同时参与过塞尔达、超级马里奥、动物森友会等知名IP的游戏制作，业界人称“天才程序员”。

凭借着岩田聪“开发简单好玩的游戏 ” 的理念，任天堂是硬件软件两手抓，两手都硬，在当年与微软、索尼的主机大战中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要知道NDS可是任天堂最畅销的游戏设备，在全世界范围内卖出了1.5亿台！可惜现实打脸来得是又快又疼，在这之后的任天堂好像中毒了，3DS、WiiU这两个新机型销量遭遇滑铁卢，软件方面则受到了大量手游的挤压与冲击。WiiU的销量远不如预期，带来的亏损直接拖了任天堂后腿，公司财报惨不忍睹。据报道，任天堂公司2013年运营亏损4.57亿美元，且连续三年（2011—2013）亏损。面对公司连年亏损、股价下跌的处境，岩田聪最终放下了自己的坚持，于2015年宣布把业务重点放在手游上。

即便是任天堂和移动服务提供商 DeNA 达成股权置换，可现实是残酷的，岩田聪还是无法扭转颓败的局面。接着一位叫君岛达己的65岁老人匆匆接任了社长的位置，颇有种“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悲壮感。按照年纪其实君岛达己早就可以申请退休了，可现在任天堂群龙无首，这位骨干老员工还是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担起了重任。而他也没有辜负公司对他的期待，君岛达己担任社长这段时间里，任天堂凭借推出NintendoSwitch和《塞尔达传说：旷野之息》《马里奥赛车8豪华版》等经典游戏，稳住了混乱的局面。

如果说岩田聪是21世纪任天堂的“开国明君”，那君岛达己就是“中兴之主”。2016年，任天堂宣布将对《动物森友会》《火焰纹章》这两个IP进行手游化。同年还推出了两款手游，《Miitomo》和《超级马里奥酷跑》。

■左为《Miitomo》；右为《超级马里奥 酷跑》

作为“老任”的第一款手游，《Miitomo》主打娱乐社交，角色设计也沿用了Mii（任天堂的虚拟角色服务）人物造型。游戏的玩法很简单，玩家在设计好自己的人物形象后，每次登录都需要回答自己角色提的问题，逐渐丰富这个角色的性格。比如它在向我提问“我最喜欢吃什么”之后，我回答说鸡腿。之后如果我的好友来和我的角色进行互动，就可以选择相应问题，接着知道答案。

《Miitomo》是款下载免费但道具收费的游戏，不过任天堂并没有在这个游戏设计太多的氪金点，就是买一些虚拟服饰，玩家想花钱也花不了多少。《超级马里奥酷跑》则是买断制跑酷游戏，一次付费就可以解锁所有关卡，也是十足的任天堂味儿：休闲、适合全年龄段玩。这两款游戏在推出时下载量都很高，可后来的命运却是截然不同。

《超级马里奥酷跑》上架4天就突破了4000万次的下载，创下了当时AppStore最高下载记录。至今已经为任天堂带来了7600万美元的收入，并且在“外国人心目中最棒的25款日本手游”中排名第一。可《Miitomo》在上线几个月后用户就开始大量流失，并且在2年后的2018年就宣布停服了。我个人认为它失败的原因其实是没抓住社交手游的核心——在线互动，这对于玩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这两款游戏其实都只是任天堂的试水作品，但《超级马里奥酷跑》的成功，给了君岛达己很大的信心。他在2016年年底表示任天堂已经把手游业务视为“第三根支柱”，并计划在将来每年推出2～3款手游。

2017年上线的《动物森友会：口袋营地》之中也包含了盲盒元素，是整个游戏中唯一的氪金点。同一年，跳票了几个月的《火焰纹章：英雄》正式上线。《火焰纹章：英雄》是任天堂的第一款“氪金抽卡”游戏，这类游戏的赚钱能力可就不是前面那些休闲、买断制游戏可以比的了。也许你会说2017年的《PokemonGO！》不是都赚了几十亿美元了吗？为什么不算上它？实际上任天堂只是给了Niantic授权，运营啥的都和它没关系，所以这些钱基本都是被Niantic给赚走了。不过按照常理，如果是一般的游戏公司，在尝到甜头之后，肯定会接着继续做氪金手游。但是任天堂却不一样。

2018年，君岛达己将任天堂的局面稳定下来后，便将社长位置交给了古川俊太郎。一般新社长上位肯定会想要做出一些业绩来证明自己，对于古川俊太郎来说手游业务其实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之后的《马里奥医生世界》《马里奥赛车》，氪金要素很少，只是换换皮肤装饰什么的，都属于那种“非必要氪金”。它任天堂在手游领域唯一的原创IP，也是他们的第二款血统纯粹的氪金抽卡手游。它的收入虽然没有《火焰纹章：英雄》那么高，却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排在第二。直到NS版《动物森友会》上线带火了手游，它的收入才被《动物森友会：口袋营地》超过。而在《失落的龙约》的运营上，其实我们也可以看得出任天堂对于手游业务的态度。

《失落的龙约》是任天堂和手游大厂Cygames联手合作的产品，运营主要是Cygames在做。一开始《失落的龙约》抽卡系统其实非常坑。因为游戏中的战斗力想要提高，需要“角色、龙、龙符、武器”这四样东西，其中除了武器之外都需要通过抽卡获得。一般的手游都会把这些物品分开三个池子，让玩家针对性地去抽卡强化。而《失落的龙约》的卡池只有一个，把三类物品都混到了一块儿，被人称为“三合一毒池”。这样的操作意味着玩家的氪金成本被无限拔高，几乎是个无底洞，搞得玩家们怨声载道。不过这也是手游厂商一贯的做法——通过各种套路来增加营收。

按说这样赚钱更多，任天堂也能分到更多钱，应该是两大公司都满意的结果。可最终任天堂看不下去了，主动要求Cygames提高了道具的掉率，还修改了卡池和保底机制，替广大玩家们省钱。那一年Cygames主动下调了财报收入预期，就是因为《失落的龙约》的预期收入降低，说白了就是全都赖任天堂。但是任天堂并不是不想靠手游赚钱，古川俊太郎在2018年就表示他希望公司可以推出更多的手游，目标是年收入1000亿日元（9.1亿美元）。可实际上在2019年9月25日推出《马里奥赛车：巡回赛》手游后，任天堂已经快三年没有推出过任何新手游了。

任天堂对于手游的态度转变可能和《集合啦！动物森友会》有关系。2020 年，“动森”的爆火让任天堂的营收和利润达到了新高，而手游那边则是不温不火，甚至还不如3DS平台的收入，形成鲜明对比。手游收入4.18 亿美元，Switch平台收入93.44亿美元手游收入4.18亿美元，Switch平台收入93.44亿美元。这下子任天堂算看出来了，自家手游在手游界就是个弟弟，主机倒是特别能打，这下子该把重点放在谁身上还不是一目了然？于是现在的任天堂不再提手游了，似乎要让它在沉默中被所有人遗忘，虽然手游业务这些年总计也给任天堂带来了超过10亿美元的收益。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老的手游一个个走到生命尽头，这个月收入还会持续下降。不过任天堂应该也不会在意这些，毕竟如今《马里奥》《星之卡比》《塞尔达》等IP有稳定产出，销量不愁，Switch卖了一亿多台，任天堂早就赚麻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毕竟任天堂进军手游业务也算是当年的无奈之举，因为任天堂这个企业相性和手游就不太合。但在手游上，任天堂既不做手机也没做过手游，只能根据手游用户的习惯去设计游戏，自然会有点水土不服，成绩不错也真的是全靠自家IP够硬。另一方面，任天堂这些年里虽然经历了如此多的波折，换了三任社长，“好玩”这个核心理念并没有被丢弃。因此任天堂只在手游领域做休闲游戏，仅有的氪金游戏还被他们提高掉落率，生怕玩家花太多钱，就是怕玩家们玩的不爽。这样的做法，自然也会让玩家们真心地喜欢上游戏。比如这次《失落的龙约》宣布关服后，我在相关的社区里看到的全是对游戏的祝福与感谢，非常和谐。连应用商店的评论区，都是一水的好评，和那些吃相难看的氪金手游关服后的光景截然不同。这也是为啥玩家们永远可以相信任天堂，因为我们可能不知道它将要做什么，但我们都知道它不会去做什么。比如它会在如今这个时代给玩家们带来一台只有720p分辨率的主机，但它永远不会逼着玩家们去氪金，不会忘记给玩家们带来纯粹的游戏体验。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