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赶时间的列车

吴新财

我接到省作家协会通知去参加2016年《齐鲁文学年展》作品颁奖会的电话后，为难了，因为家事跟颁奖会的时间起了冲突，时间上错不开。由山东省作家协会创作室组办的《齐鲁文学年展》作品颁奖会每年一次。这次是2017年10月27日在泰安举办。我的中篇小说《擦亮你的眼睛》获得了佳作奖，省作家协会邀请我去领奖。

我的孩子只有1岁多，需要照顾，带着孩子去参加颁奖会是不现实的，孩子放在家没人帮助照看，如果我去参加颁奖会照看孩子的事必须解决。

我爱人去江西井冈山学习了。她去学习是政协组织的，已经预定了10月27号返回青岛的飞机票。如果她27日回青岛，我去参加颁奖会在时间上是赶不上的。如果我去参加颁奖会，她就得提前结束学习，提前从井冈山返回青岛，在家照顾孩子。

江西井冈山距离青岛远。我爱人又是因工作参加组织学习，如果她提前回青岛得找领导请假，得改签回青岛的飞机票，也很麻烦。

可是如果我不去参加颁奖会也不好。因为我爱人此前获过2014年的《齐鲁文学年展》散文佳作奖，当时她身体欠佳，没去领奖。这次我再不去领奖无论如何从情理上是说不过去的。

我跟爱人商量后，决定我去领奖。她找领导请假提前返回青岛。我立刻订了2017年10月26日8点多钟从青岛开往济南的动车票。

我爱人跟领导说明情况，领导安排工作人员帮她改签了返回青岛的飞机票。她是乘坐10月25号晚上的飞机回青岛的。她到家时已经是26日凌晨了。

我是3点钟起来的。我去菜市场买回几天的菜，还有送给朋友的活虾。我做好早饭，打扫完卫生，匆忙吃完饭就到去火车站的时间了。

正常情况从我家到青岛火车北站做公共汽车约20分钟时间。我提前一个小时从家出来，认为这个时间去火车站是充足的。我还没走到公共汽车站点，一辆开往火车北站的公共汽车就开走了，很巧合，下一辆公共汽车随后就到了。我上了车。

公共汽车上不算挤，车开了几分钟后开始堵车了。车开开停停，延长了时间，我着急了，不时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乘务员站在我身旁。我问她：还得多长时间能到。

她说：堵车，不能确定。

我说：这条路以前是不堵车的。

她说：这些日子每天都堵车。

我说：再晚就赶不上火车了。

她说：你怎么不坐地铁呢，地铁从李村到火车北站只用5分钟。

我后悔没坐地铁。从我家到地铁站要走十多分钟，我拿著东西不方便。公共汽车站在小区门口，坐公共汽车便利，没想到便利变成了阻力。我在公共汽车上焦急的熬了约一个小时终于到青岛火车北站了。

我下了公共汽车，朝火车站跑去。虽然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因为身上背着东西，手里拎着东西，跑起来非常吃力。

检票上车时间到了，通过安检，我朝检票口跑去。检票口已经没人了，我是最后上车的。我上了车，车门就关上了。我还没找到座车就开动了。

我的座位靠窗口。这是我选择座位的习惯。我坐车，或乘飞机喜欢选择靠窗口的位置。这样可以看见车外的风景，或飞机外的云层，外景能调解视觉。我把旅行箱放在行李架上，把海鲜箱放在座位下面。侧脸看着车外的风景，感受着动车前行的速度，听着播音员甜美而带有亲切感的声音：

各位旅客，欢迎您乘坐从青岛始发的和谐号动车，我们将……

动车的速度却实快，在高速前行。我看着窗外一闪即逝的风景，想着时代的变革。多年前从青岛到济南乘火车需要5个多小时，现在只用2个多小时，乘车时间的缩短提高了办事效率。我到济南是午饭时间，省作协的几位朋友等我吃午饭。吃过午饭，在省作协休息一会，我们二十余人乘坐省作家协会的车去泰安了。

这次颁奖活动原定在泰安有一次采风活动。我到济南时省作协的工作人员说这次采风活动临时取消了。采风活动计划改变了，我行程安排也得变。要么我提前返回青岛，要么在泰安玩一天。家中有许多事，我没心情玩，尽可能提前返程。

我在济南去泰安的车上就想着这件事。提前返程得改签车票。从泰安到青岛的车票比较紧张，上网查后，第二天和三天的车票没有了，从济南开往青岛的动车第三天还有，可是发车日期太近，网上不给退票，票不能退，我就不能买新票。我得到火车站退票，退了票，再买新票。如果票退不掉，就不买新票，只能在泰安多呆一天。

此刻退票和重新购买车票成为我的心事。

我刚到新地方有失眠的习惯，一夜没睡好，早晨2点多钟就醒了，去火车站办车票的事有点早了，强迫性的在床上多躺了一会，然后走出房间，下了楼。

宾馆值班服务员躺在服务台后面睡觉呢。我走到服务台前她还没醒。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听到我的脚步声从旁边的小屋走出来。我问他去火车站怎么走。他说有好几里路，坐出租车一会就到了。值班的服务员听到我和男子的说话也醒了，坐起身问我退房吗。我说改签车票。服务员说高铁站和泰安火车站不在一起，高铁站离得远。

我问去高铁站的路线。服务员说在宾馆门前就有公共汽车，可是车次少。我又问去泰安火车站的路线。

服务员说四五里路，坐出租车一会就到了。服务员告诉我去泰安火车站的路线。

我走出宾馆，往车站走去。3点多钟，天色黑，路灯也不是很亮，秋季的泰安市气温偏低。我穿着轻薄的羽绒服感觉不到冷。街上没行人，我走在这陌生的大街上，在城市中穿行。我没坐出租车是想在路上多消磨些时间，在房间睡不着有点折磨人，不如在路上走动的心情好。

我看见在前方的十字路口有一个小商贩，推测可能离火车站不远了。商贩是选择人流多的地方做生意的。我走上前问火车站在哪，她说前面转个弯就到了。我往那个方向走去。

火车站前黑黑的，只有几个人经过，大厅里只有一个售票窗口在服务。我上前问有今天晚上，或明天从泰安到青岛的动车吗？工作人员说没有。我问有明天下午从济南到青岛的动车吗？售票员说有。退票时售票员收了手续费，我说不是不收退票费了吗。售票员说还在收。我想收不收手续费可能是有时间限制的，没再多问，退了从泰安开往青岛的高铁车票，买了从济南开往青岛的车票，离开了车站。

我在返回宾馆的路上再次经过那个小商贩的摊位前。因为车票的事办好了，有了回程的保证，心情好很多，便跟小商贩聊了起来。我问她怎么来这么早。她说来晚了城管不让卖。我说能有客人买东西吗。小商贩说偶尔也会有的。我说能挣钱吗。小商贩说挣个馒头钱吧。我说不挣钱可以干别的吗。小商贩说这么个年龄了，没技术，不好找活，也不想受人管。

这时有一个年轻女子走过来买肉夹馍。小商贩问年轻女子吃什么口味的，年轻女子说有点辣的好。小商贩麻利的把肉夹馍做好，装进塑料袋里，交给年轻女子，年轻女子付了钱，离开了。

我问小商贩能挣多少钱。小商贩说去掉成本挣不了多少。后来我经常想着这件事。这是一种生存方式。小商贩为了躲避城管，得提前做生意，在时间中寻找生存的机会。

我回到宾馆天亮了。上午是颁奖会，而后是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李掖平对获奖作品的分析，讲解。我一夜没休息好，又因车票的事折腾来折腾去的，有些疲惫，打不起精神。不过我这种状态被李掖平主席那神采飞扬的讲解，剖析遮掩了。我是第一次听她讲课。她能把听者带入到她的世界中。她说我的小说《擦亮你的眼睛》是这次小说获奖中最好的作品。并且放在后面，当压轴作品点评的。

吃过中午饭，我在房间睡觉。

吃过晚饭，我也没出房间。

我的体力和精力得到了恢复。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和省作协工作人员一起回济南了。

从泰安到济南的路上有点堵车，时间又耽误了，时间跟我从青岛乘车差不多。我在省作家协会下了车，跟同行人打过招呼，匆忙去火车站了。

这时开往青岛的动车已经检票上车了。

我想时间对行程的作用如同生活一样，如果一步赶不上就会掉队的。为了不让自己掉队，只能不断的调整自己，努力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