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手工艺

彭奕华

“路易威登品牌完全尊重原材料，他们的工匠也都是工艺大师。以如此卓绝的工艺制作的设计物件必能真正耐久。”

巴西设计师组合Humberto Campana与Fernando Campana兄弟从小生活在圣保罗州的乡间，在自家的咖啡种植园长大。他们的父亲是农艺工程师，他常带两个儿子去里约热内卢的植物园，教他们有关植物与种植的知识。在那片郊野农场，他们一家的生活很简朴。7岁时，Humberto特别向往巴西土著人的原始丛林生活，他拒绝穿鞋，还自己用竹子制作玩具和搭建树屋。在他们家的花园里，父子三人“用六只手”种树。从初次接触泥土开始，Humberto对自然的热爱只增不減。儿时，他就立下誓言：长大后要用双手创造人生。

成年后，Humberto取得律师资质，而Fernando毕业于建筑学专业。20世纪70年代末，在巴西的“热带主义”（Tropicália）嬉皮运动时期，Humberto放弃了光鲜亮丽的律师工作，前往巴西东北部的巴伊亚州（Bahia），住在海边，帮朋友制作贝壳相框。他喜欢这种在海滩上寻找贝壳，再亲手制作美好物件的过程。后来，他搬回圣保罗，开始自学设计，常去参观博物馆和展览。当时的巴西设计深受斯堪的纳维亚影响，呈现出北欧式的现代主义风格，并普遍使用来自亚马孙热带雨林的原木，但Humberto并不喜欢那些热带木材。Humberto从乡村采购传统手工编织竹篮，将其涂色或上漆后再转售给百货公司。

1984年，Humberto成立了Estudio Campana工作室。那年冬天，Fernando来到哥哥的工作室，协助他赶制圣诞订单，并建议他简化流程。他们的起步也许微小，但两人借此掌握了设计和制作的每一步，包括因为无法负担全新包装材料，而通过回收旧纸箱来包装他们手工制作的产品。他们决定探索巴西制造的另一种视角：尊重本土资源和手工艺。兄弟俩使用最平凡的日常材料，如绳索、园艺软管、黏土砖块、试管、毛绒玩具、布屑和气泡膜，但凭借创造力将寻常材料升级为独特的艺术。

从此，Estudio Campana工作室致力于诙谐、颠覆而又可持续的设计。1998年，他们与Edra携手，设计了在意大利制作的Vermelha棉绳椅，并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举办其首个国际展览“Project 66”。这些新项目引起的关注，改变了他们对自己作品的看法和理解。两兄弟于2009年创立Instituto Campana，其使命是保护Campana兄弟的设计作品，为未来世代留存，并通过相关文化和教育项目，使设计成为一种推动社会转型的途径。“手工制作的方式已具备可持续的内在属性，因为这能使正在消失的手工艺传统得以留存，并为更多人提供就业机会。巴西有着深厚的手工艺传统，本土手工艺是我们的传统遗产和特色中不可失去的一部分，也是我非常尊崇的。”Humberto说。

当路易威登于2012年推出以旅行为灵感的Objets Nomades旅行家居系列时，Campana兄弟是第一个受邀设计此家具系列的设计师团队。对他们而言，这样的合作是探索路易威登的工艺世界的难得契机，让他们有机会将其独有的设计手法应用于路易威登品牌的奢华材料。他们为当年的系列创造出Maracatu旅行柜、Cocoon秋千椅、云朵形状的Bomboca沙发和Bulbo扶手椅。2022年是Objets Nomades系列诞生十周年， Campana兄弟为此系列添加了四人座的新版Bomboca沙发、模块化的Aguacate壁饰和Merengue座垫。其中，挂饰由抛光黄铜扣环固定手工编织皮带构成，可以兼作空间隔断。座垫的灵感来自蛋白霜饼的漩涡形裱边花饰，采用柔软的皮革和羊毛衬里制作。“在我看来，为路易威登这样的顶级品牌设计与践行可持续没有任何矛盾之处。路易威登品牌完全尊重原材料，他们的工匠也都是工艺大师，以如此卓绝的工艺制作的设计物件必能真正耐久。”

2019年，Humberto和Fernando在他们儿时居住的圣保罗乡村继承了52公顷的土地。他们决定在那片土地上建立Campana基金会，那是一个包含博物馆和学校的生态植物园。他们在场地上规划种植了2万棵树，并在那里传授竹制和皮革的编织工艺。基金会完全由Campana兄弟出资建立。目前，场地上已建成6个场馆，以新生竹、仙人掌、芦荟、桉树、稻草和石块砌成。后续还会有6个场馆，将用于与圣保罗联邦大学合作进行科学研究。来到这里的人们可以了解这片土地重建、再生、恢复到100年前生态的过程。鉴于巴西各地的土质相近，兄弟俩还计划把生态植物园的概念推向巴西其他地区。

Humberto 即将年满70岁，基金会项目代表着他一生的创作事业的顶峰。“虽然这听起来不太谦虚，但现在我们变成了新一代巴西设计师的偶像。我们向世界展示了真正的巴西设计的优雅，而不是效仿那些陈腔滥调式的设计。我们创建了设计学校，是为了让年轻一代看到，工业化规模生产并非必要。我们鼓励大家拥有自己的工作室，也许这样设计师能有更好的想法，好过给别的公司工作时只为了销售而产生想法。今天，在圣保罗，我看到有许多年轻设计师在为自己的工作室工作，在研究和拓展不失特色的巴西设计，能为这一代人提供经验和帮助，我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