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尊重

彭奕华

在创立60周年之际，2022年米兰国际家具展将本届主题定为“可持续”，并选择意大利建筑师Mario Cucinella出任特别展总策展人。显然，这是一个理所当然的选择。2021年，Mario Cucinella的建筑事务所MC A是唯一一家签署“建筑2030”（Architecture 2030）拟定的“1.5ºC COP26， Communiqué”公报的意大利工作室。这是一封由世界非营利性组织“建筑2030”发起的致政府公开信，表明签署此文件的公司和组织承诺遵照《巴黎协定》，响应减少碳排放，从而将全球升温控制在1.5ºC内，并督促各国政府施行相应举措。

在新米兰国际展览中心（Rho Milan Fairgrounds）的15号馆，Mario Cucinella的Design with Nature展览设在逾1400平方米的空间里，呈现了一个代表未来生活方式的良性生态系统，其核心旨在“幸福、美善与知识”。布展装置包括图书馆和果汁吧，有一间以水果和植物为食材的餐厅，由三名女厨师主理。

“经历疫情所致的两年隔离生活后，我们需要一个可以聚集和共享的地方，因为可持续关系到地球上的每一个人。Design withNature展览，是为了向人们展示这种生态转型正在进行中，可持续性是一个必然的选择。”

Design with Nature展览的主题包含三个方面：生态转型的迫切需要、城市住宅的进化，以及“城市矿山”（资源储备共享与循环利用）。这些生态系统理论的目标在于，重拾对自然的尊重，进而改善我们的生活。Cucinella展示了“非石油基材料”（ 通常是指停止依赖石油等不可再生能源所制成材料）和建筑材料。例如由一年可收割三次的麻类织物制成的砖块、面板和隔热材料，橘皮制成的面料，芒果皮制成的人造革及鱼鳞做的面板，而且无不兼具美感。

在他的“城市矿山”（The City is a Mine）展览中，Cucinella不是将城市展示为一个导致环境、污染及交通拥堵问题的危机角色，而是将其作为一种机会的源泉，隐含无数机遇。城市时刻处在进化过程中，不断地被拆除、翻修和重建，因此所有材料（如混凝土、铝、钢、玻璃、木材等）都已经存在，可以回收和复原，循环再生。“我們不必只使用原始材料来建造。”

Cucinella与托斯卡纳一家回收“废料中的废料”的公司合作，尽力挖掘废弃物的可用价值，将其效用发挥到极致。“物尽其用是可能的，也是道德与美学的体现。我们利用‘塑料废料’制作椅子，颜色仍是原料本来的铂灰色和黑色，但经过设计后它们可以很美观。我想阐明的是，要达到可持续，最重要、最好的选择在于你如何设计、如何使用材料，无论塑料、金属、玻璃还是木材，价值的来源就在设计方式。这个行业仍然相对保守，我理解为什么如此。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运转得这么好，那为什么要改变呢？追问这个问题，并检视自己的工作对环境的影响，这是设计师和建筑师的职责。这种追问具有激励的力量，是非常积极的质疑。越是无惧于追问，他们所创造的就越好。”

面对过度使用原始材料的现状，Cucinella已经不满足于使用“可持续”一词，而是更喜欢“移情设计”（empathic design）。

“建筑关乎同理心，需要回到对人的理解。建筑是为人设计的。要去寻找在空间、情感与环境之间建立共情的方式。30年前，我们对资源和能源的态度更乐观，但我们忘记了建筑的根本基础：建筑根植于人与建筑之间的关系。到现在，我仍发现有些建筑是与人和环境敌对的。建筑师的使命，是始终为民众及共同利益而设计。”在意大利卡拉布里亚的山城莫曼诺（Mormanno），Cucinella为当地新设计的SantaMaria Goretti教堂即为完美例证，指明如何在环境、空间与人的情感之间建立共情。当此前那座“那不勒斯式巴洛克”风格的18世纪教堂被地震摧毁时，当地政府委托他建造一座新的现代教堂，为社区带去慰藉。“当人们身临其境时，他们会获得非常深沉的情绪感受，能使人释放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