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作人的良师益友
2022-07-20□商宏
□ 商 宏
吴作人是徐悲鸿的弟子,是邓拓的好友,也是齐白石的艺术知音。在吴作人作品中,有一幅创作于1954年的油画齐白石肖像,是吴作人追求油画民族化的代表作之一,也是中国现代绘画史上著名的肖像画之一。
与徐悲鸿的交往
吴作人与徐悲鸿的交往是中国现代美术史上的一段佳话。
吴作人第一次听到徐悲鸿这个名字时是在他17岁的时候,上海的《图画时报》刊载的徐悲鸿的油画作品令吴作人眼前一亮。看惯了水墨画的吴作人觉得心中的一扇窗被打开了,原来画还可以这样画。
再看到徐悲鸿这个名字已经是两年以后了。吴作人得知徐悲鸿将在南国艺术学院授课,所以毅然决然地进入了该校的美术系,哪知徐悲鸿当时只是挂名,并没有真正在那里教书。好在时隔不久徐悲鸿应邀前去南艺做讲座,讲座完毕在检视学生作业之时,他一眼就看中了吴作人的石膏速写。一场风云际会就此展开,徐悲鸿美术教育学派也在此刻奠定了基础。
吴作人与齐白石、徐悲鸿、李桦在齐白石寓所前合影
在20世纪20年代的上海滩,吴作人既没有人脉也没有经济实力,有的只是自己对艺术超凡脱俗的感悟力,以及一颗发扬普罗艺术的真挚之心。徐悲鸿出于爱才之心对吴作人尽力扶持。在吴作人于上海失学的时候,徐悲鸿帮助他进入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旁听;在吴作人因从事进步活动被中大要求离校的时候,徐悲鸿又帮助他办好了留学手续。
1933年,徐悲鸿借去比利时办画展之机探望了吴作人,当他看见吴作人在艺术上取得的进步感到异常欣慰。此时的欧洲,写实主义已经发展到了晚期,年轻艺术家往往被各种表现主义流派所吸引,因为这更加符合年轻人张扬的个性。和世界艺术之都巴黎相比,布鲁塞尔虽然因为地理位置和风土人情等原因导致艺术风潮稍显滞后,但是刻苦学习纯学院派技法的青年人也在逐渐减少。吴作人之所以能够不受流行艺术风气影响,最主要的是因为他明白自己所承担着的责任,就是要把西方油画技术完完全全地掌握,然后再带回中国,这也是徐悲鸿对吴作人的期望。1935年吴作人毕业之际,徐悲鸿去信邀请吴作人回国赴中央大学任教,和他一起推行写实主义油画艺术。吴作人欣然应邀,两人在师生的关系上又增加了一层同僚的情分。
20世纪30年代,油画在中国生存的土壤十分贫瘠,主流艺术圈推崇的依旧是“四王”的摹古山水,讲究每一笔都追随古人,和主张以素描为创作基础、写生为创作手段的写实主义艺术观有天壤之别。要在这种环境下走出一条新的道路,徐悲鸿、吴作人等人面临着相当严峻的挑战。
抗战爆发后,徐悲鸿远走新加坡,通过出售作品为抗战筹款,而吴作人则和中央大学的师生一起远走重庆,继续自己的教学生涯。战争时期物资极端匮乏,徐悲鸿一有机会便会委托朋友带些油画颜料支持在重庆的艺术家们,同时,徐悲鸿也关注着吴作人的生活状况。1939年11月22日,徐悲鸿在画完《放下你的鞭子》后写信给吴作人,除了告知他此作定价五千新币,如果售出将全部捐献给国家,还一直关心吴作人的红蛋是否已经送出(送红蛋为地方民俗,是向亲朋好友报喜,表示母子平安)。可悯的是吴作人收到此信之际,正经受着丧妻之痛。1942年,徐悲鸿自印度归国后利用中英庚子赔款所退回的余款在重庆成立了中国美术学院,吴作人被聘为研究员。之后不久吴作人开始了西行之旅,远赴青康采风,直至1945年秋才返回重庆。
1945年12月,吴作人西行画展在重庆举行,因患肾病卧床休息已七个月之久的徐悲鸿亲赴展场,对吴作人的创新作品称誉有加,并撰文发表于《中央日报》,盛赞吴作人“其得天既厚,复勤学不倦,师法正派,能守道不阿,而无所成者,未之有也”。
1946年春,徐悲鸿接任北平艺专校长之职,当即组织自己的团队,力邀吴作人出任教务主任。适逢吴作人自重庆返回上海不久,彼时他一心想成为职业艺术家,又刚刚找到心中理想的爱人,但收到此信后仅一日便做出决定,同意和徐悲鸿北上共创一片新天地。等到了北平之后,由于办学理念与旧势力冲突,吴作人成为众矢之的,徐悲鸿毫不犹豫地建议吴作人远赴欧洲讲学,以免受到无谓的伤害。这种相互尊重和主动为对方着想的情怀,是最真挚的友情。
吴作人在结束欧洲巡展回国时,受徐悲鸿委托去上海取《八十七神仙卷》。要知《八十七神仙卷》是钤有“悲鸿生命”的徐悲鸿最珍视的作品,由此也可以看出双方深厚的信任感。
1950年,中央美术学院正式成立,徐悲鸿任院长,吴作人任教务长和油画系教授。1953年9月,徐悲鸿于北京去世。吴作人继承和发扬徐悲鸿的教育理念,尤其对写实主义的教学方法更是倾力坚守,这种行为已经超出个人感情,而是源于双方对事业的高度认同。
徐悲鸿、吴作人所处的时代,中国正饱受外国之欺侮,作为有良知和责任感的艺术家,徐悲鸿、吴作人自始至终都以复兴中国美术为使命,力图用写实主义改造传统中国画。其主要的理念有三点:一是在艺术思想上强调艺术为社会、为人生,而不只是为了艺术而艺术;二是针对中国画人物刻画能力比较弱的问题,引进西方的写实造型方法,特别强调素描的重要性;三是根据中国画长期以临摹为学习方法的问题,主张直接师法造化。徐悲鸿和吴作人的这种艺术改造方式,完全出于自己的赤诚之心,近现代的中国历史也证明了他们以美术作为报国工具的正确性。例如抗日战争时期,作为画家,用画笔描绘战争的场景以及战士的不屈来激励人民大众(如吴作人),或者以作品换来金钱捐献给国家(如徐悲鸿),都是用美术来报国。1949年以后,写实主义因为与革命现实主义高度吻合,从而获得了绝对性的主导地位,影响至今。
徐悲鸿去世以后,吴作人出任徐悲鸿纪念馆第一任馆长,并先后撰写了八篇纪念徐悲鸿的文章。刊登在1983年9月26日《人民日报》的《中国画改革的先驱者徐悲鸿》一文中,吴作人写道:“徐悲鸿的艺术成就是杰出的,他是赢得了世界声誉的艺术大师,并为宣扬祖国文化做出了重大贡献。同时,徐悲鸿又是一位卓越的美术教育家。他曾多次讲过,美术教育是他第一位的工作,创作活动只居第二位。他之所以要把教学工作放在第一位,是因为他痛感当时中国美术的颓败,深知复兴美术事业是整个民族的事业,需要有一代接一代的人去努力,不是靠一个人画几张画就能发扬光大起来的。”这不仅仅是徐悲鸿的心愿,也是他们这一代美术教育家共同的认知。
吴作人对老师的遗孀廖静文也如对老师一般的尊敬。1981年8月,吴作人曾写信给廖静文,信中说:“手书三天才到,现书就附上,看是否合适。新愈而公家任务又紧,索画纸册堆积,常感有心无力。日后当清出高修同志册,为先请也。”显然,对于老师家人所托的事务,吴作人会放在最优先的位置进行处理,虽然这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小事,但不难看出其中包含着对老师的深情厚谊。
与邓拓的交往
吴作人 五牛图 纸本水墨
从1948年起吴作人就居住在水磨胡同,与古观象台为邻,为此他特意刻一方闲章“古观象台下画室”。某日身为北京市委书记的邓拓在吴作人的作品上见到这方闲章,感觉十分有趣,于是便生出了探访这位居住在古观象台下的画家的念头。
1962年3月的一天,邓拓约吴作人共游古观象台,之后吴作人请邓拓回自己家休息。在书房,邓拓见吴作人的书桌上有一支日本山马笔,不禁一时技痒,在得到主人的许可后,在洁白的宣纸上酣畅淋漓地写下了一首诗:“北国飞霜雪,群芳凋谢时。奇花称一品,热血感三仪。烈火红心壮,东风大地吹。寒冬看已尽,春到万年枝。”这首诗名为《万年红》,是1961年刊登在《北京晚报》诗画配栏目中邓拓为吴作人作品《万年红》所题写的诗句。这次虽然是邓拓与吴作人的第一次见面,但是双方早已相互闻名久矣。早在1954年,身为北京市宣传部部长的邓拓就对吴作人所策划的“十张纸斋晚画会”大力支持。
吴作人 齐白石像 113.5×86cm 油画 1954年
1961年吴作人的中国画改良初见成效,一些作品也开始在报纸杂志上发表。自1961年4月至1962年3月,邓拓曾为吴作人画作题诗七首(《邓拓全集》,花城出版社,2002年),除上述《万年红》外,其余6首分别为:
漠上(1961年4月)
塞外霜天阔,边疆古道长。当年荒漠地,今日水云乡。毡帐开新宅,驼峰动牧场。艰难凭负重,瀚海亦康庄。
奔牦(1961年4月)
生来奔走万山中,踏尽崎岖路自通。穷白何堪嗟故国,好凭跃进继雄风。
藏春(1961年4月)
奴隶翻身日,高原大有年。牦牛犹解语,春雨早耕田。畴昔超生梦,今朝自在仙。东风吹梵土,草色欲连天。
咏鸽(1961年4月)
战地传书忆旧时,羞衔橄榄剩空枝。云山比翼双飞梦,生死同心一念痴。历尽世途知苦乐,炼成火眼识安危。倘来风雨漫天起,奋翅关河任所之。
看吴作人等东北采风画展(1961年冬)
画外无穷意,白山黑水长。昔年边塞地,今日稻粮仓。跃进经三载,红旗举八荒。热情调彩笔,点染好风光。
秋波媚
—题吴作人同志绘黑天鹅图(1962年3月)
雍容闲雅泛涟漪,红啄黑绒衣。几声密叫,两丛新苇,未解双飞。连天冰雪离乡土,何幸到京师?春风吹梦,湖波送暖,唯我先知。
1963年初春,邓拓去探望因冠心病在家休养的吴作人,并对他表示:“以后有便走过你这里,就来看看你,也不事先通知了。希望‘不拘形迹’。”吴作人将自己最新创作的水墨画《漠上图》相赠。邓拓回家后,将《漠上图》裱成长卷,并题长跋,此跋曰:
玉门关外古战场,瀚海风沙道路长。残峰废垒余陈迹,千里荒原塞草黄。一从己丑欣解放,漠上顿成幸福乡。政府投资几百亿,发展农牧又工商。碛地运输何所赖,端赖鸣驼任重代携囊。双峰高耸多负重,货物如山车斗量。曲颈微伸八九尺,铜铃在项响叮当。通体紫毛好容色,轩然大步列成行。奔走砂岗与浅水,身随起伏而低昂。大漠流沙如沧海,无边波浪对茫茫。自昔沙陀苦征战,调兵遣将动四方。金戈铁甲悬绝地,五更鼓角声悲凉。东驰西骋突围去,凌霜踏雪冒刀枪。或逢炎天鼻出火,缺粮连日断壶浆;或遇绵绵久阴雨,周身湿热窠生疮。陇西明驼今有幸,天苑银河任徜徉。敦煌西域三十站,毡帐新开饲养房。朝行暮宿不觉苦,朝朝暮暮历康庄。屈脚漏明驼本性,立地便知水潜藏。更以长鸣报风候,埋口沙中自提防。识途多智如老马,老马安能比顽强。艰难服役无少懈,窼驼自古受称扬。穆传牥牛本草封牛皆美号,足见此牛品质优异不寻常。窃谓古人命名有所据,改名驼牛亦何妨。我赞驼牛德,念念不能忘。特向作人同志求此画,留之秘笈时相望。作人虽抱病,笔墨倍生光。立意造型与结构,贯通国画融西洋。继承传统兼新创,线条渲染柔中刚。尤爱画漠上,景色莽苍苍。归来每展卷,喜极辄若狂。爱写俚词卅三韵,聊表区区一片热心肠。
此后邓拓与吴作人交往渐多,邓拓每收到得意的古画佳作,都会请吴作人到家中欣赏。1963年,邓拓购得苏东坡画作《潇湘怪石图》,也曾请吴作人到家中一起欣赏,同时做学术探讨。
1964年2月,吴作人受邀参加了一个由邓拓组织的报告会,会开到一半,吴作人因身体不适中途退场。过了两天,邓拓到吴作人家中探病,吴作人表示这两年由于病患,长期不能好好工作,辜负了政府的信任,感到对不起党和人民,希望等病情稳定些能够做一些小的工作,完成国家交给的任务。邓拓劝说吴作人应当放开心胸,好好养病,要“放心”才能把病彻底养好。并于第二天送来手书“放心”两字,希望吴作人能够放下心中的包袱,养好身体。吴作人接到这张条幅,心中感到非常温暖,身体也逐渐有了好转的趋势。
与齐白石的交往
吴作人与齐白石第一次见面是在1946年末,那时他陪着徐悲鸿一起去齐宅拜访,希望齐白石再次任教于北平艺专。
徐悲鸿自20世纪20年代起就极其推崇齐白石的艺术,认为他的画纯粹而凝练。徐悲鸿曾著文《中国今日之名画家》,其中言道:“齐白石之长处,在有色彩,一往直前,无所顾忌,惟多红而少绿,或其性格所尚,写昆虫突过古人,其虾、蟹、雏鸡、芭蕉,以墨写者,俱体物精微,纯然独创。”齐白石深悟“太似则媚俗,不似则欺世”之要点,以天真率直的观点看待艺术,所以他能够抓住人和自然的关系,给民国时期因循守旧的中国画坛带来了一股清流。
吴作人对于齐白石的艺术不但喜爱而且佩服。1947年,吴作人着手为齐白石画了第一张油画肖像。画中的齐白石光头没有戴帽,戴一副圆边镜片,身着藏青长袍,神情凝重似陷入沉思,仿佛在考虑如何进行下一幅创作,一位饱经风霜的老画家的形象跃然纸上。齐白石非常喜欢这幅画,将它悬于画室书柜之上,与自己天天为伴。
在吴作人为齐白石作写生的那段时间,有一次萧淑芳带着一盒特意从宝兰斋买来的糕点前去探望。十几年前萧淑芳在学习中国画的时候曾向齐白石请教过笔墨之道,齐白石在萧淑芳的一幅写意作品《香清》上亲自题写“笔清墨润,殊可观也”作为对她画艺的认同。齐白石收到点心,却对点心盒外面的包装纸大感兴趣,萧淑芳连忙解释这是吴作人画废的一张国画。原来彼时吴作人已经开始尝试进行中国画创作,每日在家练习。齐白石对这张废画的用笔赞叹不止,认为其中颇有真趣。当萧淑芳将此事告知吴作人的时候,吴作人感到非常振奋,他对自己的改良中国画更加有信心了。
1949年北平解放之前,齐白石颇有离开的意思,因为他错信传言,认为共产党以后不允许他卖画,这样他就会断了生计。这时徐悲鸿亲自出来辟谣,告诉齐白石共产党没有不许卖画的规定,为了打消老人的疑虑,徐悲鸿还建议他的学生们主动向齐白石买画。吴作人在自己购买之余,还经常介绍他的朋友们来买齐白石的作品。例如他帮助季羡林购买齐白石的作品,一次性就直接购入五张。还有吕霞光,吴作人曾帮他在齐白石处订购一套50幅的册页。
1953年,齐白石当选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席,愈发精神矍铄。吴作人为齐白石取得的成就深感欢欣,心中再起为其造像之念。原来吴作人对自己在1947年为齐白石所画的写生油画不太满意,认为没有完全体现出自己的艺术思想,而现今齐白石已经年过九旬却依然身康体健,一派宗师气度,于是希望能再为他作一幅油画肖像,齐白石欣然同意。
1954年初冬的一天,齐白石来到了吴作人在水磨胡同的居所。吴作人在画室中光线最好的地方摆好了沙发,然后将自己所珍藏的金钱豹皮铺在沙发上用以陪衬这位国画大师。齐白石当时已经91岁,又没有太多做模特的经验,坐了一会儿便自沉沉睡去,好在吴作人有当年在法国锤炼出来的快速写生的本领,很快就将老人的面部神态勾勒出来。第二天吴作人再请齐白石做第二次写生,这次他专门勾画了老人的手部特征。这样只用两个半天,画作的底稿已经基本打好了。鉴于老人的身体状况不宜日日出行,吴作人请夫人萧淑芳身着长袍再垫入枕头代作模特。1954年年底,《齐白石像》这幅载入史册的画作终于完成。画中齐白石身着藏青色长袍端坐在豹皮沙发椅中,渊渟岳峙,庄严肃穆,双目微合直视前方,仿佛已经看穿世间万物,一派宗师巨匠卓尔不凡的气度。他的右手在后,作持毛笔状,这是老人多年的职业习惯,而在前方的左手虽遍布皱纹却显得苍劲有力,给人一种沉稳而浑厚的感觉,让人感觉这双手定然能够创造出无数的奇迹。吴作人在创作这幅油画作品时融入了中国画的表现手法,体现了具有民族气派的个人风格。油画家艾中信评论说:
在构图的规律中,绘画布局的根本法则是黑白的总体设计,这是中西共通的原则,而中国的水墨画最讲究大块黑白的布局处理,因为在水墨画上,色彩一般不占重要的位置。基本上以素描为手段的版画、插图则讲究黑、白、灰,现在的油画也很注意这个三大调的装饰效果。吴作人在水墨画上信守“知白守黑”的原理,在油画上也运用得很得体。齐白石头上的那顶乌绒软帽,它覆在老人的脑门上,产生恬适之感,他和多少有点夸张的宽袍大袖配合起来,是纯属中国型的。同时,大块的黑色、青色,给画面压上了一定的分量,用来衬托明晰的脸色,这是“知白守黑”在油画上的妙用,和背景的灰色调恰好形成稳重而又空灵的素描总体结构。这幅画采用平光,不强调明暗对比,减弱阴影,但未尝违背写实的明暗法,这也是从“知白守黑”的基本原则出发的变化运用。
在勾画齐白石的银髯时,吴作人特意选用了破笔在画面上皴擦,以营造胡须疏落有致的感觉,在油画中给人以中国画的感觉。而齐白石的眉毛又是在铺好的底色上用秃笔“拔”出来的,这种笔法是经过多次思考和实验才能概括和总结出来的,说明吴作人在油画民族化的过程中又迈进了一大步。■
吴作人 战地黄花分外香 118×175.5cm 油画 197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