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遗植物染色技艺在生态纺织品设计中的运用及意义

苏 怡

（北京服装学院 全国中小学学生装研究中心，北京 100029）

1 植物染色的历史与工艺特点

在我国四千五百多年前的黄帝时期，先祖便开始从自然中萃取植物色素与矿物颜料等作为染料，并将赤、青、黄、黑、白称为五色[1]。新石器时代，用赤铁矿制成的粉末也被人们用来对麻布进行着色。居住在青海柴达木盆地诺木洪地区的原始部落更是用染色的毛料织出了彩色条纹的毛布。到了汉代，染色技术达到了较高的水平，湖南长沙马王堆、新疆民丰等汉墓出土的各类丝织品在两千多年后的今天，色彩依旧清晰动人。在古代，统管染色技术的官员被称作染草之官（又称“染人”），不同的朝代都设有专门掌管染色的机构，例如秦代的“染色司”、唐宋时期的“染院”、明清时期的“蓝靛所”等。明清时期，我国植物染色的工艺技术和设计能力都已达到较高的水准，染坊的规模在民间也有了很大的发展，当时的成品除国内自用之外，还会大量出口传播到海外各国，被称为“中国术”。

在化学染料发明前的千百年文明中，世界各国几乎都在使用取之于自然，最后也能分解而回归自然的植物、矿物染料对织物进行染色与图案设计；而近现代发明的化学染料虽然将染色效率提升了千百倍，却也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其中，以水资源污染、土地污染与空气污染最为严重。因此，这“取之天然、还归天然”的传统技艺被当下寄予了保护与传承的厚望。目前，传统植物染料染色技艺是湖北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与扎染、拓染、型染等相关染织技法有着相辅相成的历史关系，也与这些技法一样有着一定程度的设计作用。

2 生态纺织品设计中的技法探索与创新

对生态纺织品而言，健康和环保是核心价值[2]。生态纺织品是采用天然动、植物为原料，如棉、麻、丝、毛、皮等制作而成的产品，不仅被要求从花色和款式中体现出环保意识，还要从面、染料到纽扣、拉链等附件全都采用无污染的天然材料。

2.1 生态纺织品的特征

原料的加工生产要从环保出发，避免使用化学原料、树脂等破坏环境的物质。作为生态纺织品，必须包括3个方面：（1）生产环保，从原料到成品的整个生产加工链中不存在对人类和动植物产生危害的污染。（2）使用环保，即服装不能含有对人体产生危害的物质或不超过一定的极限。（3）处理环保，指处理使用后的服装、织物不能对环境造成污染，服装不能含有损害人体健康的中间体物质等，不仅是为了保护人类的身体健康，还要最大限度地保证生产及废弃物处理不污染环境。

2.2 植物染料的取材与制色

鉴于不同纤维之间的结构差异，并不是所有的面料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着色，更多时候，纤维与色素的结合往往需要借助媒介的力量，这种媒介物则被称作媒染剂。这些丰富的天然色彩是在掌握了原色染法之后，通过媒染、套染技法得到的间色，原材料绝大部分取自天然草木，例如染制黄棕色系的石榴皮、虎杖、决明子，红棕色系的鸡血藤、茜草、苏木等，另有一小部分为矿物染料[3]（图1）。例如东汉的《说文解字》、明代的《天水冰山录》《天工开物》记载了近百种颜色的名称，清代的《雪宦绣谱》则出现了704种颜色的名称。

图1 染色原材料

2.3 媒染材料的设计方法与探索

媒染，分为染前、染中和染后3种方式，是染色技法中极为重要的一种工艺，具有较好的发色效果和一定程度的固色作用。染前媒染，是在纤维浸入染液前所做的媒染；染后媒染，是在浸入染液之后再进行媒染。虽然只是前后的时间差异，但发色通常有所不同，这取决于材料的不同特性；染色-媒染-染色的染法称为染中媒染，兼具染前媒染与染后媒染的效果。对于媒染剂，除了用石灰、草木灰、明矾石、醋、铁锈水等不会产生公害的天然材料外，通过了解，现在传承人与设计师们还会使用部分含金属盐的化学品，如醋酸铝、醋酸锡、醋酸铜、醋酸铁等，这些化学品对环境有一定的影响，但与化学染料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其中，铜、锡、铝等金属盐用量极少，且醋酸易于分解，所以仍具有使用价值。笔者认为，这些丰富的媒染材料和技法具有较多的组合方式与创新设计的可能性。

2.4 与天然织物的结合设计实验

以在丝绸和100%纯羊毛上的实验结果为例：图2是在本白真丝绡上，使用石榴皮与栀子的混合提取液，通过套染与后媒染技法得到的云染设计图案；图3是在真丝素缎上，用苏木、石榴皮、小叶紫檀与双色套染技法相结合得到的设计图案。

图2 真丝绡上色效果

图3 真丝素缎套染图案

从色彩上可以看出，使用植物染色的材料在视觉效果上与化学染色几乎没有差别，只要配比得当，植物染色几乎不存在大众对纯度方面是否产生陈旧感的担忧。在材料上，染料在本实验使用的天然纤维上都有很好的表现，相较而言，植物染色在天然纤维上的质感更为厚重、柔和。在工艺上，植物染料的提取液有原料的原始药香，触感温和（本实验的蓝染传统技法需要发酵、氧化，故气味不太友好，但仍可区别于化学气味）。从产品上综合来看，其技法设计和配比等核心工艺决定了植物染色图案与显色效果，相比于化学染色，植物染色在纺织品上展现出更多样的价值。

2.5 生态纺织品中的设计创新方向

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纺织产品逐渐向功能型和绿色环保型转化。当下大众对睡衣、内衣等贴身衣物的染整加工以及是否安全无毒的关注度正在逐年提高，对身体有一定保健功效和较高舒适度的绿色纺织品成为千万家庭健康消费的优先选择，可见植物染色与其技法设计的产品在保健内衣、婴幼儿服装和用品、家纺产品、装饰用品等领域有良好的市场前景。值得一提的是，植物染色的原料大部分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属于中药范畴。这些植物染色制作的生态纺织产品在很大程度上也迎合了人们对安全环保的需求。因此，可以想象植物染色的设计产品在更多的日常应用上或可替代部分有害化学制品并造福人类。另外，许多天然色素还因其特殊的成分及结构，可以尝试应用于新型功能性纺织品的设计与开发。

3 植物染色在生态纺织品中的设计意义

3.1 健康意义

现代植物染色在纺织设计运用中日趋成熟，在传承与创新的道路上凝聚了许多前人的智慧与经验，其中的大部分染料是中草药材，兼具一定的药用价值，染制出来的产品不仅通过技法使图案花色变得丰富，其整体视觉效果也温雅大方、色泽柔美。如染蓝的蓝草本身有止血消肿、杀菌解毒的效果[4]；又如染黄的艾草，在古代则是趋吉避凶的一种护身符；紫草、红花等植物，也都是一些很常见的中药材。这些兼具药性与染色双重作用的植物，也让植物染色制品在一定程度上有杀菌、防蛇虫、提神醒脑、预防皮肤病的附加价值。

3.2 环保意义

植物染色的特点之一在于天然资源的可持续使用，与此同时，也可以避免化学染料日趋污染环境的问题。天然植物染色的特点之一就是不伤害毛质中所含油脂，能使皮毛光亮润泽且富有油性，对羊毛具有保护作用。

3.3 美感意义

植物染色不仅能得到各种鲜艳的高度纯色，通过不同颜色与次数的复染、混染等，还能得到大量细腻丰富的中间色；再通过云染、套染、拓染等各式技法设计，使植物染色工艺染制的成品除了拥有自然的图案与色泽之外，植物本身还具有柔和沉静，有别于化学香氛的特殊香气。此外，久存的织物褪色也是不减其美的，因为除了颜色的深浅变化外，其柔和美并不会因时间而减弱；而在生态纺织品的制作中，植物染色针对的是天然纤维，这两者几乎是同根同宗，本身就具有良好的亲和效果[5]。

4 结语

随着人们对自身健康与环境保护的日益重视，市场对生态纺织品的需求已然明显。目前成熟使用的天然植物染料无毒无害，对皮肤无过敏性和致癌性，应用的核心价值是其安全性，并具有较好的生物可降解性和环境相容性。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的植物染色技法，其传承不仅具有保护和推广我国历史文化的巨大意义，在未来纺织行业中的继承与创新运用也颇具现实价值。虽然目前植物染料的应用规模和总量较小，但有理由推测植物染色设计通过传统技法的传承与当代设计师的创新会让各类生态纺织品的发展前景广阔。随着当下向健康生活、贴近自然的理念发展和人们生态环保意识的增强，重新评估植物染色技法并进行创新设计，将成为热点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