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的世界：古希腊的神族谱系

撰文=郑朝辉

古希腊著名哲学家苏格拉底提出了号称哲学的三个终极问题：

我是谁？我从哪来？我要到哪去？

古老的神话，就是早期的人类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中国人的答案是：人类是女娲捏出来的，世界是从一团混沌中由盘古劈出来的。

西方人也有自己的答案：那就是古希腊完整的神话体系。

神话是人类文明在童年期的作品。马克思曾说过：“希腊人是正常的儿童，古希腊是人类最美好的童年。”希腊神话在欧洲有弥足轻重的地位，是欧洲在原始文明时期就积累的人类智慧、艺术、哲学和宗教的锦集，也为欧洲之后的文化、艺术和哲学的发展奠定了丰厚的基础。

丘比特是古希腊罗马神话中知名度最高的神之一。他的形象也是东方世界了解西方文明的一个重要突破口。要理解这一点，我们需要了解古希腊神话中的神族谱系、神界王朝更迭，以及众神之间庞杂的关系。但是，长期以来不管是研究西方历史，还是研究西方美术史，中国人对希腊神话最直接的印象就是一个“乱”字。这种乱不仅包括人物关系的混乱，也包括神话故事里道德伦理的混乱。

本文将带你了解古希腊神话体系中众神的诞生、职权、特征，以及丘比特在这一“混乱”的神界社会中的位置。

跨版老扬·勃鲁盖尔《众神盛宴》布面油画 50.5×78cm 1608 年 卢浮宫藏

1 前奥林匹斯神系

五大创世神

宇宙之初，天地鸿蒙。混沌之神率先从虚无中诞生。

在中国古代神话中，这个混沌之神被称为“创始元灵”；在古希腊神话中，他的名字叫卡俄斯。因为“混沌”这个词对应的英文是chaos，发音很像“卡俄斯”。

赫西俄德和早期古希腊神话（公元前8 世纪）记载：

宇宙之初，只有卡俄斯（Chaos），它的形状不可描述，是一个无边无际、一无所有的空间。随后他依靠无性繁殖从自身内部诞出了五大创世神：

那么，希腊神话中的创世神卡俄斯该是什么样子的呢？长久以来，几乎没有画家、雕塑家去创造它的形象——难度实在太高，与其说是考验绘画技巧，不如说是挑战画家的想象力。但在19世纪后期，一位俄罗斯画家却创作了一幅卡俄斯的“肖像画”。

在早期的古希腊神话中，爱神厄洛斯（Eros）是五大原始神之一。在罗马统治希腊了以后，爱神厄洛斯摇身一变，成为了我们所熟知的“丘比特”。希腊早期神话中的丘比特，比罗马神话里他的妈妈爱神维纳斯辈分还要高。

江逐浪所著《众神的样子：希腊神话与西方艺术》一书中详细介绍了五大创世神。

布格罗是法国著名的肖像画家，他的笔下有许多优美的女性。《黑夜》就使用一袭黑纱标志着黑夜女神的身份。有趣的是，画家还有另外一组画，分别名为《黄昏的情绪》和《黎明》，两幅作品互为镜像，女主角分别披着一袭黑纱与白纱，区分黑夜与黎明。这些都是对希腊神话中黑夜女神典故的运用。

本页伊万·艾瓦佐夫斯基《卡俄斯》 布面油画 108×73cm 1841 年威尼斯亚美尼亚天主教修道院藏

老大大地女神盖亚，她常常被人称为大地之母。

老二地狱深渊之神塔尔塔洛斯（Tartarus）。他是一道无尽的深渊，无论是人还是神，沉沦其中的都再难以走出，所以他是人死后灵魂的归所。后来，他就成了希腊文化中“地狱”的代名词。

老三厄瑞波斯，他出生在塔尔塔洛斯之上、盖亚之下，也就是大地和地狱深渊之间，所以他代表着大地和冥界之间的黑暗。

老四尼克斯是黑夜女神，所以她常常身穿黑衣，住在黑云缭绕的冥界。

卡俄斯所生的第五个孩子名叫厄洛斯，他是最原始的爱神，他所代表的原始性爱可以为世界带来生育、繁殖的能力。对于古人而言，种族生存的压力都反映在对原始爱神的崇拜上，所以直到古罗马的早期，厄洛斯都是一位能力超凡的大神。

——《众神的样子：希腊神话与西方艺术》

作者：江逐浪

对页威廉.阿道夫.布格罗《黎明》1881 年

伯明翰艺术馆藏《黄昏》1882 年

哈瓦那古巴国家美术馆藏 《黑夜》1883 年盛顿希尔伍德庄园博物馆藏

神界第一代乌拉诺斯的母子王朝

有了大地、地狱、黑夜、繁殖，这个世界几乎可以开始运转了——只差一个天空。

卡俄斯的女儿们都继承了它的一项能力——无性繁殖。

我们看待古希腊神话，不能按常规的眼光去看，不然真的天理不容了。作为众神之母的盖娅，独立孕育出了众多神仙，包括海神彭透斯(Pontus)、山神乌瑞亚(Ourea)和天神乌拉诺斯（Uranus）。其中，天神乌拉诺斯是从大地母亲盖亚的指端诞生的，乌拉诺斯后来统治了整个神界，成了希腊神话中的第一代神王。乌拉诺斯也是后来第三代天神宙斯的爷爷。而盖亚既能当宙斯的奶奶，又能当宙斯的祖奶奶。

希腊神话中，乌拉诺斯的出现也改变了大地女神的生育特点。盖亚与乌拉诺斯结合生了六男六女，这十二个神个头大、能力强，被合称为十二泰坦神。泰坦在英文中写作Titan，有着巨大、强大的象征寓意。所以，那艘历史闻名的巨大游轮被命名为“Titanic”，寓意“像泰坦那样强大”，它的发音就是“泰坦尼克”。除了十二泰坦，盖亚还生育了三个独眼巨人和三个百臂巨人。

盖亚还与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海神彭透斯一起生了五个孩子，他们分别代表了不同的海。她还和弟弟塔尔塔洛斯生下了小儿子提丰。提丰是一个长着一对翅膀、一百个蛇头、会喷火的怪物，是希腊神话中的万妖之王。

希腊神话有个规律，那就是儿子推翻父亲上位，而父亲则想方设法避免此事发生。乌拉诺斯的做法非常简单粗暴，直接把他和盖亚所生的所有孩子都塞回盖亚体内，不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这让盖亚很难受，终于有一天，她对孩子们说：“谁愿意帮我反抗你们的父亲？”绝大多数的“孩子”都不敢吭声，只有最小的儿子克洛诺斯，也就是宙斯的父亲答应帮助她。盖亚便用黑燧石打造了一把弯刀，把它交给了克洛诺斯。

对页上图：乔尔乔·瓦萨里《克洛诺斯阉割其父乌拉诺斯》16 世纪中期 木版油画 佛罗伦萨韦奇奥宫藏

下图：桑德罗·波提切利 《维纳斯的诞生》布面蛋彩 172.5×278.5cm1485 年 佛罗伦萨乌菲兹美术馆藏

克洛诺斯使了一计绝户招——用镰刀阉了他的父亲，从此终结了第一代天父的统治，开启了克洛诺斯的时代。

被儿子暗算的乌拉诺斯轰然与盖亚分离，从此成为高悬大地之上的天空。后来，西方人用“乌拉诺斯”（Uranus）命名了一颗星星，中国人便凭其地位和职能将它翻译为天王星（Uranus）。

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画家乔尔乔·瓦萨里画出了这个血腥的场面。画面生动地展现了克洛诺斯残忍的行径以及当时的场面。这幅画以克洛诺斯和乌拉诺斯为中心，周围是乌拉诺斯的孩子们，他们惊恐地四散逃离从侧面映衬了当时的情况是何等的惨痛。

第二代天神克洛诺斯为报复他的父亲、第一代天神乌拉诺斯将子女全吞进肚里的行为，在其母大地之神盖亚的帮助下，将其父亲阉割了，并将父亲身体的一部分随手丢进了大海，洒在地上的鲜血就化作了复仇三女神，而海上则升起了一阵泡沫，传说从这个泡沫里出来的就是维纳斯女神。

波提切利那幅《维纳斯的诞生》就是描绘了这位爱神在海中诞生后，踩着贝壳漂向岸边的场景。很明显，画家是根据《神谱》的记载所创作的。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维纳斯应该算是第一代天神乌拉诺斯与大海结合降生的女儿，她与第二代天神克洛诺斯是兄妹关系，那么他应该就是第三代天神宙斯的姑姑。这和我们平时所了解的维纳斯可能有些差异。

本页上图：彼得·保罗·鲁本斯《克洛诺斯噬子》 布面油画 182.5×87cm1636—1638 年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藏

神界第二代食子的克洛诺斯王朝

下图：弗朗西斯科·戈雅《萨图恩吞子》壁画（现移布上）143.5×51.4cm 1820-1823 年

出来混的迟早都得还，在神界同样如此。

克洛诺斯阉割父亲之后，也就代替父亲成为新一代神王。天空之神乌拉诺斯愤怒地预言：“你也会像我一样，被自己的孩子推翻。”

克洛诺斯时常想起父亲乌拉诺斯的预言。他觉得，父亲的失败是因为母亲在帮助自己，所以他决定自己要解决此类后患：他比他爹更干脆，把妻子瑞亚（Rhea）所生的孩子一个一个拎起来直接吞掉。瑞亚是克洛诺斯的姐姐，在希腊神话中，她是一个骑着狮子的女神。

鲁本斯的作品《克洛诺斯噬子》（又名〈萨图恩食子〉）接近故事本身。闪耀的星芒与长柄大镰刀都象征了克洛诺斯的身份，而此时这位天神已经衰老，皮肤的灰白与褶皱恰恰与婴儿粉嫩的脸庞形成映衬。

可是克洛诺斯只是举着孩子，甚至看上去更像是在嗅着孩子，一切都还未开始。戈雅却不同，他的画面中没有一切能够象征克洛诺斯神性的符号，他仅仅是一个疯狂的食人恶魔。

被克洛诺斯吞掉的孩子包括冥神哈迪斯（Hades）、海神波塞冬（Poseidon）、农神德墨忒尔（Demeter）、灶神赫斯提亚（Hestia）、以及后来宙斯王朝的天后赫拉。

本页左上：尼古拉斯·普桑《哺育朱庇特》 布面油画 96.5×121cm1636—1637 年 伦敦杜尔维奇绘画馆藏

右上：尼古拉斯·普桑《哺育朱庇特》局部

下图：朱里奥·罗马诺（意大利）《巨人厅》1532 年 风格主义 湿壁画高约105cm（中央人物）曼图亚 德泰宫

眼见着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被克洛诺斯吞下了肚，惊恐万分的瑞亚听从公公乌拉诺斯和婆婆盖亚的建议，挺着大肚子躲到了克里特岛上的一个山洞里，把小儿子宙斯（Zeus）生了下来。为了让宙斯免遭生父的吞噬，瑞亚将一块石头包在襁褓中，送给克洛诺斯吞掉。而宙斯被偷偷送了出去，交给祖母盖亚抚养。盖亚专门找了一头名叫阿玛尔忒亚的山羊来哺育宙斯。这头山羊的双角能流出特殊的仙露，可以让人威力大增。

普桑画里的主角就是名叫阿玛尔忒亚的山羊。可惜，画家仍然按照寻常人的习惯，让宙斯钻到羊奶妈的怀中去吃奶，完全忘了宙斯真正的“食堂”应该是羊角。

这头羊死后，宙斯让工匠神用这头羊的皮做了两面神奇的盾牌，并在盾的四个角落分别加上恐惧、战斗、凶暴、追踪。其中一面被女儿雅典娜继承（雅典娜即第二代智慧女神），另一面留给自己——这就是著名的宙斯盾。正因为宙斯盾的威力强大，美国海军现役最重要的整合式水面舰艇作战系统也以它来命名。

本页左图：彼得·保罗·鲁本斯《普罗米修斯束缚》局部布面油画 原作尺寸：242.6×209.5cm 1611—1618 年美国费城美术馆藏

长大后的宙斯被安排到了父神身边。获取信任后，宙斯诱使父神喝下药酒，吐出了自己的五个兄弟姐妹（在某些版本中，宙斯直接切开了父神克洛诺斯的胃部）。宙斯带领众神与父辈这批泰坦神族进行了长达十多年的战争，却没有分出胜负。后来，宙斯听从祖母大地女神盖亚的建议，解救了当初被他的爷爷乌拉诺斯扔进地域的独眼巨人和百臂巨人（宙斯的叔叔），独眼巨人为表示感谢，送给了宙斯雷霆，送给了海神波塞冬三叉戟，送给冥神哈迪斯隐形头盔，并和众神一起战胜了泰坦神族。

成为神王之后，宙斯把父亲和那些与他对抗的泰坦神一起打入了塔尔塔洛斯深渊，这个结局被称为“泰坦的陨落”。“泰坦”在西方文化中就是“巨人”的同义词，所以“泰坦的陨落”（The Fall of the Titans）也经常被写作“巨人的陨落”（The Fall of the Giants）。

取得胜利的宙斯及其带领的众神成为第三代天神——奥林匹亚众神。在奥林匹亚众神诞生的过程中蕴藏着人类起源，西方神话中公认的造人主为普罗米修斯，他是十二泰坦之一：死亡之神伊阿佩托斯和名望女神克吕墨涅的儿子，是宙斯的堂兄，在宙斯与泰坦众神之战中支持宙斯，但他发现新神的力量不足以对抗老一代天神，于是创造了人类作为宙斯的助手。

普罗米修斯只创造了人类的躯体，这个时候的人类空有五官、四肢，却不知道如何去观察、如何去行动，因为这个时候的人类没有灵魂。他的侄女智慧女神雅典娜看到了普罗米修斯的杰作，非常感兴趣，于是把灵魂吹入了人类的身体，人类从此有了灵魂。

2 奥林匹斯神系

神界第三代风流的宙斯王朝

在成为第三代神王之前，宙斯已经迎娶了自己的第一任妻子：智慧女神（堂姐墨提斯）。据说宙斯诱使父神克洛诺斯喝下的药酒就是墨提斯帮忙配制的。

墨提斯怀孕后，宙斯听到了一个预言：墨提斯第一胎将生下一个十分强大的女儿，第二胎将生下一个更强大的儿子，宙斯将被这个儿子取代。祖父乌拉诺斯和父亲克洛诺斯的经历让宙斯对这个神谕深信不疑。

如何预防神谕成真？把孩子塞回母亲的子宫亦或者把儿子吞进肚子里？父辈们的做法和最终的结果已经验证了，这些显然不行。

右图：奥托·格莱纳 《普罗米修斯造人》布面油画 120.5×80.5cm 1909 年 渥太华加拿大国家美术馆藏

宙斯来了一招更狠的：他把孩子他妈给吞了下去。吞妻后的宙斯常常觉得头痛，便让火神兼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拿斧头把自己的脑袋劈开了。没想到，一斧头下去，一个全身铠甲，一手持盾、一手持长矛的女神从宙斯的脑袋里跳了出来——这就是雅典娜。

雅典娜在西方艺术史里的装束具有明显的标志性：全身铠甲，一手持盾一手长矛。除了智慧担当之外，雅典娜还是战神，相比1.0 版本的战神阿瑞斯，雅典娜更加富有正义感和智慧。

本页上图：安格尔 《朱庇特与忒提斯》Jupiter and Thetis 1811 年

下图：尼古拉斯·普桑《随着时间之神的音乐舞蹈》布面油画 82.5×104cm 1634—1636 年 伦敦华莱士收藏馆

法国画家安托万·霍阿瑟的《雅典娜的诞生》 形象地描绘了这段神话。在画面的正中央，宙斯在王座上沉沉睡去，手持利斧的火神刚刚打开宙斯的头颅，头戴金冠的蓝色雅典娜就全副武装飞身而出。除了沉睡的宙斯，在场的每一位神灵都对雅典娜的出生充满了惊讶。由于她从宙斯头颅里诞生，雅典娜代替母亲成为了新一代的智慧女神。其实这个故事的时间轴有个bug，火神赫菲斯托斯是宙斯和他的亲姐姐，同时也是他的最后一任妻子赫拉所生。所以，火神是见证不了雅典娜的诞生的。

宙斯第二段婚姻的妻子是十二泰坦之一的正义女神忒弥斯，她是宙斯的姑姑，我们常看港剧中那个手持天平和剑，带着假发的就是这个形象。她和宙斯生下了两组三胞胎，分别是时序三女神和命运三女神。后者更加知名些，她们共同掌管着凡人的命运，小妹负责纺织生命之线，二姐负责维护，大姐掌管死亡，切断生命之线。如果在绘画中看到三姐妹坐在一起纺织的情形，就一定是命运三女神。也许是因为人们对这三姐妹充满了恐惧、排斥甚至是憎恨，慢慢地，她们在画家笔下也不再年轻靓丽，开始慢慢成了令人害怕的“老巫婆”。

宙斯的第三任妻子是他的表姐/堂姐，海洋女神欧律诺墨，他们的爱情结晶是美惠三女神。

本页上图：拉斐尔《正义女神》 180×180cm 1509-1511 年 梵蒂冈宫壁画

宙斯和自己亲姐姐德墨忒尔组成了第四段婚姻，德墨忒尔是丰收女神，他们所生的女儿珀尔塞福涅被冥王哈迪斯抢走做了老婆。巴洛克时期著名雕塑家贝尔尼尼的《冥王劫夺珀耳塞福涅》反映了这一情景的瞬间，整个作品中哈迪斯的健硕和狂暴与少女珀耳塞福涅的娇柔和哀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文艺女神缪斯是宙斯第五段婚姻的结晶，她们的母亲是记忆女神摩涅莫绪涅。宙斯化身为牧羊人，诱惑了在奥林匹斯山下休息的女神，与她共度了九个夜晚，生下了九个女儿，所以文艺女神缪斯不是一个女神，而是九个的统称。

左下：安托万·霍阿瑟 《雅典娜的诞生》 130×184cm 1688 年 凡尔赛宫藏

右下：雅克-路易·大卫《雅典娜与阿瑞斯之战》布面油画 114×140cm1771 年 巴黎卢浮宫藏

对页左图：拉斐尔·桑齐奥《美惠三女神》 木板油画 17×17cm1504—1505 年 尚蒂伊孔代博物馆藏

中图：济安·劳伦佐·贝尔尼尼《冥王劫夺珀耳塞福涅》 1621-1624 年 博格赛美术馆藏

右图：鲁本斯《克瑞斯与两个仙女》布面油画 224.5×166cm1615-1617 年 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藏

本页上图：老卢卡斯·克拉纳赫《阿波罗与狄安娜》

下图：丢勒《阿波罗和狄安娜》版画 11×7cm 1502 年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宙斯的第六段婚姻比较曲折，这段婚姻的妻子是暗夜女神勒托。当她还在怀孕的时候，宙斯的最后一任妻子赫拉开始百般为难勒托，严令不准任何地方为勒托提供分娩的场所。最终这位暗夜女神还是化险为夷，生下来两个孩子：月亮与狩猎女神阿忒弥斯和大名鼎鼎的太阳神阿波罗。著名的戴安娜是狄安娜的另外一种称呼，当然也是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的不同版本。

宙斯的第七段、也是最后一段婚姻的女主角是赫拉，她是唯一被正式称为天后的女神。

在希腊神话中，只有一位女神以孔雀为标志，她就是赫拉。赫拉与宙斯正式在伊达山上完婚。据说，两人的新婚之夜长达300 年。两个人生下4 个孩子：战神阿瑞斯、火神赫淮斯托斯、助产女神埃勒提亚和青春女神赫柏。

在经历七次婚姻，并迎娶了天后赫拉后，宙斯并没有安下心来，依旧不断地追求婚外情，留下了众多的私生子女。

宙斯的风流成性，源于一场得不到的爱情。

作为第一代天神乌拉诺斯的女儿和世界上最美的女神，爱神阿芙洛狄忒的美貌令众神颠倒，当然宙斯也不例外。但他却被爱神阿芙洛狄忒拒绝了。宙斯由爱升恨，于是把她嫁给了自己又丑又瘸的儿子：火神兼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

不满与火神的结合，女神阿芙洛狄忒与宙斯的另一个儿子——战神阿瑞斯偷情，生下了情欲之神安忒洛斯和爱神丘比特。

宙斯成为第三代神王之后，就和自己的亲友一起高踞奥林匹斯山开始了他的时代，希腊神话由此出现了奥林匹斯神系——可以被称为神界的“宙斯王朝”。这个“王朝”以宙斯为神王，他与另外11 个位高权重的大神组成了奥林匹斯十二主神，这些主神的身边还有各自的众多随侍神，就像一个层层分封的人类王朝。

宙斯在这个王朝里的地位很稳固。他祖父、父亲的悲剧再也没在他的身上重演，就连他的众多兄弟姐妹也无力挑战他的地位。这是因为，宙斯找到了维系自己统治的一个好办法——生孩子。

这不是玩笑。论血统，波塞冬、哈迪斯、赫拉等人与宙斯有相同的爹妈，如果宙斯仅仅靠“拼爹拼妈”取得王位，那么波塞冬等人也一样可以靠这个取胜。可是，波塞冬等人与宙斯比起来，却有着三个远远不如：

老婆远远不如宙斯多；

情人远远不如宙斯多；

儿女远远不如宙斯多。

宙斯的很多儿女（婚生的或非婚生的）在奥林匹斯神系里占据了极重要的地位，宙斯凭此获得了稳固的王位。

不信，就看看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与宙斯的关系：

宙斯：众神之王、雷霆之神——宙斯本人

赫拉：婚姻和生育女神——宙斯的妻子兼三姐

波塞冬：海神——宙斯的二哥

德墨忒尔：农业和丰收女神——宙斯的二姐兼妻子

雅典娜：战争和智慧女神——宙斯的女儿

阿波罗：光明、音乐、预言和医药之神——宙斯的儿子

阿尔忒弥斯：狩猎女神——宙斯的女儿

阿瑞斯：战争和暴力之神——宙斯的儿子

阿芙洛狄忒：爱和美女神——宙斯的儿媳

赫淮斯托斯：火和工匠之神——宙斯的儿子

赫尔墨斯：神使、小偷、旅者和商人之神——宙斯的儿子

狄俄尼索斯：酒神——宙斯的儿子

希腊神话就像现实生活的寓言。通过希腊神话，我们能够更加了解人类自身。希腊神话就像一串钥匙，打开一道道通往人类深层心理世界的大门。

在宙斯、宙斯之父克洛诺斯、宙斯之祖父乌拉诺斯三代神身上，上演了两场仇视儿子与反抗父权的大戏。

由此我们不难发现，与中国神话中的神仙或淡泊清净，或悲天悯人不同，希腊神话最大的特点是“人神同性”。中国神话注重神性的体现，而古希腊神话更注重人性的体现。因此我们很容易感受到其中的不同，古希腊神话中的众神更像是具有神力的普通人。如果说中国的神个个都是凡人的表率，那么希腊的众神就都只是凡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