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与韩国钧的诗词唱和

严德本

陈毅是共产党军队将领中有名的儒将，早在青年时期北京中法大学求学期间就曾加入文学研究会，并创作发表多篇小说、诗歌及法国文学翻译作品，堪称“将军倚马吟”中的“将军”。

在开辟苏中苏北抗日民主根据地的过程中，陈毅所作“军旅诗”在贯彻执行党的统一战线政策中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也吸引团结了一大批地方民主人士。

新四军苏北指挥部驻扎海安期间，陈毅与海安前清举人、曾两任民国江苏省长的韩国钧先生私交甚好，曾谓“余移师海安，与韩宅比邻，斟酒论文，接席无虚日”。其间诗词唱和、楹联互赠之作甚多。

初通音问时，韩国钧赠陈毅联云：

注述六家胸有甲，

立功万里胆包身。

陈毅旋以一联回赠：

杖國抗敌，古之遗直;

乡居问政，华夏有人。

新四军黄桥决战之前，韩国钧曾多次发起召开苏北各方和平抗日座谈会，呼吁停止内战，团结抗日，但遭到国民党顽固势力抵制。

黄桥决战之后。韩国钧对顽军破坏抗日团结，肆意制造摩擦的行为深表遗憾，赠陈毅一联以表其情：

天心已厌玄黄血，

人事难评黑白棋。

韩国钧此联含义深刻。1940年，当新四军东进向苏北发展，遭到国民党顽固势力韩德勤的武装压制时，韩国钧表现出矛盾与两难，一方面，从阶级利益出发，他希望保全韩德勤的势力;另一方面，从抗战利益出发，他反对同新四军制造摩擦。新四军坚持抗战、坚持团结、坚持进步，打开苏北抗战的胜利局面，并以自卫作战粉碎了韩德勤的军事进攻。事实使韩国钧受到教育，他用此联表明了自己认识上的提高。其上联，乃言韩德勤之流消极抗日，积极反共，专事摩擦，残害人民，如此倒行逆施连苍天也感到厌弃，遭到惨败是不奇怪的。其下联，则是说他自己在一段时间内对韩德勤和新四军都缺乏正确的认识，因而很难对双方斗争的是非、胜负做出正确的判断。在这里，韩国钧实际上是做了自我批评，同时流露出他对共产党和新四军的钦佩之情。

陈毅迅即回赠七绝一首，向韩紫石先生表明了新四军合作抗日的决心：

山河破碎思前事，

抗日合作看精诚。

丈夫一怒安天下，

横刀跃马取东瀛。

陈毅移师盐城后，韩国钧隐居于海安徐庄乡下，被日伪追踪，逼其出任伪江苏省长。韩国钧誓死不从，病故于敌伪围禁之中。新四军及苏北党政机关隆重举行韩紫石先生追悼大会。陈毅亲撰挽联：

贤哲之亡，念江淮危局，藐藐吾怀若有失;

民心未死，忆商山故迹，悠悠君恨不难平！

陈毅又作七律《闻紫石翁陷敌不屈而死诗以赞之》：

忍视神州竟陆沉，

几人酣睡几人醒。

坚持晚节昭千古，

誓挽狂澜励后生。

御侮力排朋党论，

同仇谋止阋墙争。

海陵胜地多人杰，

信国南归又见君。

陈毅此诗作对韩紫石先生力主国共两党团结抗日及坚持民族气节给以很高评价，以民族英雄文天祥比之。七律诗作发表不久，陈毅又在《盐阜报》再次发表40 行七言古风《悼韩紫石翁》，全面回忆了其与韩紫石先生相识、相交、相知的往事，并对韩紫石先生一生高风亮节作了生动叙述与褒扬。其中如“林下疏河爱黎庶，晚景抗节挫敌酋。壮者易征无多语，何日全师复神州”等句颇为传神。

诗尤不尽陈毅对韩紫石先生敬慕之意，复作散文《忆韩紫石先生》。此文情真意切，感人至深。著名作家阿英先生极为赏爱，以蝇头小楷将此文恭录存笥。20 世纪70 年代末，《中国现代文艺资料丛刊》根据阿英先生抄稿发表此文。

陈毅的尊贤情怀深深地感染、吸引了苏中、苏北一些很有影响力的地方开明士绅、民主爱国人士，如黄桥朱履先、盐城杨芷江等人，并在陈毅倡议下，成立“湖海艺文社”，团结民主人士，集聚了大量优秀文学艺术人才，创建了苏中战地文化，大力推进了整个苏中、苏北抗日民主根据地的文化工作，创作出一大批优秀抗战文艺作品，极大地鼓舞了苏中、苏北抗日民主根据地军民的战斗信心和斗争意志。

（责任编辑 徐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