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害怕的魔术师
2022-07-07萨比娜·斯塔丁
萨比娜·斯塔丁
路易斯坐在教室里，思考着一件事。为什么没有人发明一个机器，可以随喜好让时间过得快一点或慢一点？比如说，过生日的时候可以让时间慢一点，圣诞节到复活节的中间可以快一点，到了假期的时候再慢一点……语文课快一点……
像是现在，路易斯就恨不得把时间用力往前推一把。这是最后一节课了，放学后他们就要跟着月光马戏团的五个孩子回家。路易斯好奇得要命，这个马戏团到底是什么样的呢？爸爸妈妈同意他和妹妹蕾娅放学后去马戏团，但他们对这个马戏团也一无所知。
路易斯坐立不安，像一支绷在弦上的箭。下课铃声终于响了，他第一个站起来冲到门口，而蕾娅和马戏团的孩子却不慌不忙地收拾东西，一边念着托勒老师教的绕口令：“黑鸟叫，花猫跳，花猫听黑鸟叫，黑鸟瞧花猫跳。花猫跳起抓黑鸟，黑鸟怕花猫，拔腿就逃掉。”
路易斯很心急。“快走啊！”他催促着，不断向妹妹挥手。总算那五个孩子也加快了脚步，大家一起前往马戏团。
兄妹俩骑着车，慢慢跟在他们的新朋友身边。路易斯转头看了妹妹一眼，蕾娅的表情有点不自在，她一定是想起了前几天看到的穿工作裤的狼人。
等到他们把自行车锁在马戏团的入口处时，路易斯的心也开始怦怦跳起來。
“你们这里会有危险吗？”蕾娅随口问。
“危险？”五个小孩异口同声地说。
“她是问你们马戏团里有没有老虎、狮子这一类危险的动物。”路易斯赶紧解释。
蕾娅瞪了哥哥一眼。路易斯当然明白蕾娅指的并不是狮子和老虎，而是狼人和吸血鬼。五个小孩笑了起来。“没有，我们这里没有狮子和老虎，但你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亚伦说着，为他们打开了大门。
“我们会照顾好你们的！”施黛拉注意到蕾娅不安的神色，向兄妹俩保证。
兄妹俩既紧张又兴奋地东张西望。绿油油的草地上点缀着蒲公英和鲜黄的毛茛，与黑漆漆的帐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时，帐篷里传来了忧郁的音乐声。
“看，是那两头可爱的小毛驴！”蕾娅用手肘撞了一下路易斯。
“它们是马克斯和莫里茨。”施黛拉告诉她，“它们会在小丑节目里表演。”
“快来吧，我带你们到处看看。后面就是我们的狼圈。”施黛拉向蕾娅介绍。
路易斯又偷偷轻推了蕾娅一下。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狼，亚伦就拉着他们向帐篷跑去。
“我紧张得快要喘不过气了。”蕾娅小声地说。她转过身，正好和一个矮个子小丑撞在一起。小丑头上套了一个硕大的纸头套，被撞得摇摇晃晃，差点失去平衡。
“嘿，怎么回事？”他不高兴地抱怨，摘下头套，露出自己的小脑袋。他的耳朵尖尖的，鼻子也尖尖的。
“是个地精。”路易斯小声说。
“这是佩兹。”施黛拉介绍道，“我们小丑中的一员，他会和两头小毛驴一起登台。”
“没错！”佩兹礼貌地点点头，把小丑头套夹在手臂下，匆匆忙忙地走了。
亚伦推着蕾娅和路易斯穿过一重厚重的帘幕，走进马戏团帐篷里。“这里就是我们工作的地方！”亚伦自豪地说。帐篷里一片朦胧，弥漫着马匹和木屑的味道，当然还散发着冒险的气息。
兄妹俩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一位女士骑着一匹高大壮硕的黑马从跑马场上奔驰而过，踩得场上木屑飞散。她看到了孩子们，愉快地向他们挥手。
“嘿，你们带谁来了？”骑马的女士穿着红色长裙，说话带着浓重的外国口音，看起来就像一位西班牙公主。特别的是，她留了两撇非常醒目的胡须，胡须随着她在马背上起伏，像旗帜一样飘动。蕾娅忍不住笑出声来，路易斯飞快地踩了她一脚。“哎哟！”蕾娅大叫，气呼呼地瞪了哥哥一眼。
“你好，埃斯佩兰萨！这是蕾娅和路易斯，他们今天想在这里看我们排练。”五个小孩高兴地看着长胡须女士。
“这样啊，我知道了！”埃斯佩兰萨说，“那我就把跑马场让给你们吧，反正我也练完了。今天晚上见喽！”她骑马飞奔而去，嘴上的胡须随风飘动。
“你们坐到那边的长椅上去吧！”亚伦轻松地对兄妹俩说，仿佛长胡须女士根本没有出现过，“我们去换一下衣服，马上就来！”
这时，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跑马场上。他又高又瘦，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大衣，一双蓝眼睛显得十分冷酷，这是兄妹俩见过的最冷冰冰的眼睛了。他那漆黑的头发、尖尖的山羊胡和又长又细的手指，立刻让人联想到邪恶的魔法师。
“这是怎么回事？”他怒吼着，“你们怎么把陌生的孩子带进马戏团来……是嫌这里流鼻涕的小鬼不够多吗？还不去排练！”
“我们正要去换衣服，尖胡须先生。”施黛拉战战兢兢地回答。
“那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这个阴森森的男人生气地说，随后踏着大步走出帐篷，黑大衣在他身后飞扬。
“他是谁？”路易斯惊讶地问，“他看起来像个大魔法师。”
“你看到他那双邪恶的眼睛了吗？”蕾娅悄声说。
路易斯点点头。“连那些浓雾幽灵都没办法和他比。”
“大魔法师！你说得没错，尖胡须正是我们马戏团的魔术师。”施黛拉说，“别让他破坏了你们的兴致。我们现在就去换衣服，等一下就让你们看看我们表演的空中飞人。”
蕾娅和路易斯坐在空荡荡的长椅上，等待朋友们上场演出。工人们在秋千下面拉起一张安全网。蕾娅抬头看了一眼高空秋千，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真是太高了！”她说，“快看呀，上面的秋千显得那么小。我无论如何也爬不到这么高的地方。”
“要是出了问题，下面的网子会接住他们的！”路易斯安慰妹妹。
这时，马戏团的五个孩子又出现在兄妹俩面前。现在他们看起来就像如假包换的吸血鬼，每个孩子都穿着黑色斗篷，脸涂得雪白。男孩子的头发向后梳成大背头，一个接着一个被一根绳索拉升到帐篷的顶端。亚伦是里面最高大强壮的男孩，他打头阵，握住秋千以倒立的姿势荡了出去。表演开始了！女孩们和隆佐接连不断地从一边荡向另一边，在空中交换着位置，做出一个个高难度的转体动作。他们动作飞快，让在下面看的人感到头晕目眩。五个孩子像是在空中自由地飞翔，蕾娅和路易斯崇拜地望着他们。惊险的是，中间有一次亚伦没有抓紧奥莉维娅的手，结果奥莉维娅滑了出去，幸好掉在安全网中。
“哎呀！”蕾娅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我也好想去荡一荡。”路易斯羡慕地抬头望着他们。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排练结束了，五个小孩直接从秋千上跳到安全网中。
兄妹俩激动得把手拍得噼里啪啦响。
空中飞人们弯腰鞠躬，微笑退场。
蕾娅和路易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等待，突然身后传出嘶嘶的声音，把他们吓得全身一颤，以为长椅底下藏着一条大蛇。不过这条蛇直接从隐蔽处爬了出来，然后站立起来。原来是一位打扮成蛇的女演员，蕾娅和路易斯立即松了一口气。
“你们好，我是埃娃！”蛇女士发出嘶嘶声，“吓到你们了吗？”
兄妹俩点点头。
“好极了。尖胡须想让表演更加震撼，所以今天晚上我要在长椅下钻来钻去，然后突然出现在观众群里。你们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蛇女士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蕾娅和路易斯。
“这样的场景想必令人惊叹。”路易斯说，“不过，您不怕被人踩到吗？”
“或是把观众吓得要死？”蕾娅问。
“怎么会呢？来我们马戏团看演出，本来就要胆子够大！”埃娃说。
这时，马戏团的孩子们回到了帐篷里。“你好，埃娃！”亚伦和蛇女士打招呼，“你看到我们的爸爸了吗？”
“没，还没！”她嘶嘶地回答。路易斯敢打赌，她嘴里有一条分叉的舌头。
“你们都是亲兄弟姐妹吗？”蕾娅好奇地问。
施黛拉摇了摇头。“不是，只有亚伦和我是兄妹。我们的爸爸是马戏团团长。”
“对，我们这里他说了算。”隆佐点了点头。
亚伦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惜他现在不怎么管事了，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对，他一直觉得累。上一次表演时，他甚至在跑马场上睡着了。”施黛拉说。
“或许他生病了！”路易斯插嘴。马戏团的孩子们都摇了摇头。“医生说，他只是需要睡个好觉。”
“不过他这个样子已经有四个星期了，现在是尖胡须在管我们。他决定什么时候排练，决定我们吃什么，决定我们表演什么节目。”亚伦对他们说。
这时，帐篷门口传来愤怒的声音，仿佛在证实亚伦说的话。
“尖胡须，这个节目你一个人表演吧！我才不想看到小毛驴摔断脖子。”
发生什么事了？孩子们惊慌地面面相觑，随后跑出帐篷。
草坪中央有一个小水池，尖胡须让人在旁邊搭了一个跳台。高高的跳板上站着一头小毛驴，它害怕得直发抖。小毛驴的身后站着一个同样心惊胆战的小丑。
“怎么，你还在等什么？这个倔强的畜生再不往下跳，你就狠狠踢它一脚！”尖胡须恼怒地咆哮。
但是小丑坚决地摇了摇头。魔术师用他那双冰冷的蓝眼睛紧盯着小丑，然后张开像蜘蛛腿一样细长的手指，抖动着胡须，嘴里叽里咕噜地念着。
尖胡须的动作发生了作用，小丑好像被人远端操控了似的，伸出双臂用力推了一下小毛驴！
“咿咿！”小毛驴四脚乱蹬，掉进了水里，哗啦啦地溅起一大片水花。
“你们好好练，一直练到它动作优雅为止。”一脸阴险的尖胡须幸灾乐祸地说，“或许还能在半空中翻几个跟头呢！”话一说完，他就奸笑着离开了。
孩子们一点也笑不出来，他们简直气炸了，浑身不停地颤抖。他们赶紧把小毛驴拉出水池。小毛驴垂着耳朵，慢慢挪动四肢，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我会好好照顾小毛驴的！”还在气头上的佩兹向孩子们保证，“让尖胡须自己来翻几个跟头试试。这种事别找我，我才不干！”
“这个魔术师真是个坏蛋！”亚伦大骂，“好像整个马戏团是他一个人的。没人受得了他！”说着，他气呼呼地走向自己的拖车。
施黛拉叹了口气。“要不是爸爸整天呼呼大睡，他早就把这个家伙赶出去了。我现在去给爸爸煮一杯浓咖啡，也许他会打起精神来。明天学校见吧！”她和兄妹俩挥手道别，也走进了拖车。
“今天真可惜，尖胡须破坏了我们的好心情。要不是他，这个下午应该是非常愉快的。”隆佐感到很遗憾。
“还是很愉快的！”蕾娅说着和哥哥一起钻过大门，“明天学校见喽！”
兄妹俩跳上自行车，飞快地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