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中华传统“天下”情怀的演变及在当代的创新性发展

张贺 韩雨蒙

[ 作者简介 ]

张贺，女，辽宁锦州人，沈阳师范大学，本科，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韩雨蒙，女，辽宁锦州人，沈阳师范大学，本科，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 摘要 ]

在华夏千年文化历史的孕育下，“天下”情怀植根于中华文明基因之中，助推了两千余年中国封建社会的稳定发展，更延续了中华文脉。时至今日，“天下”情怀仍深刻的影响着当代中国的政治外交实践，并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伟大的命题中折射出中国智慧。当今世界正逢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人类社会向何处发展尚成未解难题，立足这一时代之问，中华传统“天下”情怀再次出发，为人类发展指明新的航向，以追求人类共同价值最大公约数为核心凝聚环宇之力，为人类文明发展贡献中国智慧、中国力量、中国方案。

[ 关键词 ]

“天下”情怀;人类命运共同体;一带一路;大国外交

中图分类号：K20

文献标识码：A

DOI：10.3969/j.issn.1672-0407.2022.07.048

1 传统“天下”情怀的由来及历史转折

中华文化的血脉基因里似乎自古以来就有一种“济苍生”的“天下”情怀。在国家概念形成以前，中国以氏族制度尤盛，以血缘关系为纽带所结成的氏族关系不仅是凝聚人心的重要力量，更是“家天下”的思想渊源。行至夏商之际，中国从原始社会逐渐迈入奴隶制社会，夏商统治者于建立王朝之初南征北伐扩充势力。由此王朝势力也得以强盛，但贯穿中国两千年历史的中央集权和地方分权之间的矛盾也在此时埋下了种子。商纣王杀伐无道，周代商为民心所向是《封神榜》中所强化的表象，但中央集权和地方分权之间的矛盾却是造成商朝灭亡的深层根源。周取代商后便吸取了商朝的教训，创造性地构建了一套以周为核心，诸侯外藩，四夷宾服，由己（君王）、九族、百官、万邦、黎民所构成的政治及社会秩序，是一个“协和万邦”的“天下秩序”，由此，形成了有别于传统宇宙观的政治意义上的“天下”概念。至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君主概念正式形成。君主者，为天下之主，这也进一步明确了君主的范围和职责，君主有辖制天下之权，但也必须履行造福人民之责。正如恩格斯在谈到国家职能关系时指出：“政治统治到处都是以执行某种社会职能为基础，而且政治统治只有在它执行了它的这种社会职能时才能持续下去。”同理，君主只有实行“仁政”，造福人民，使人民安宁，君权才能永固。反之，如若君主昏庸无道，使人民生计难以维持，人民之水亦可覆舟，历史上诸如此类的农民起义比比皆是，这也间接形成了与“天下”思想并行发展的“民本”思想。百姓期望有一个贤明为民的君主，君主自然要庇护百姓以卫统治，这已经成为双方彼此达成的潜在协议，而这份共识也成为维护大一统的内在思想基础。正因如此，纵观中国历史长河，从来只是一个政权推翻另一个政权，这也是中华文化能得以传承的重要原因。

君主的目的是维护封建统治，维护封建统治的手段是造福人民，而途径便是建立一个以“济苍生”为终身抱负的精英统治阶层，即古代的士大夫阶层。科举制度的诞生正是为“天下”情怀的发展提供了现实转化的平台。自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儒家思想成为封建正统思想，而儒家文化崇尚入世，亦即“济苍生”，这正是“天下”情怀的最真实的写照。统治阶级以科举制度为依托通过传递儒家思想不断向士大夫阶层灌输“天下”情怀，自此，“天下”情怀便植根于中华文化浩海之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历朝历代士大夫阶层矢志不渝的终身追求，甚至像杜少陵在自身颠沛流离的时候，也会发出“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感慨。宋代张载亦有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见“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大度胸怀是中华民族骨子里最为深刻的博爱基因。从中国古代的历史视域来看，“天下”情怀贯穿并体现于中华民族的整个内政外交实践，“天下一家”成为中国处理与蛮夷关系的政治指南。

封建社会两千余年来，中国的“天下”思想一脉传承，虽在不同历史时期下内容稍有更迭，但始终未曾有大的变动。直至1840年鴉片战争我们开始经历了一场历时百年的巨大浩劫，中国传统的“天下”情怀与西方价值观发生强烈碰撞。固有的天朝上国观念轰然崩塌，曾被我们视为蛮夷的外族侵略华夏，中华民族惨遭亡族灭种的威胁，以魏源为代表的中国先进知识分子不得不开眼看世界，更有洋务派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以挽救危亡的天下秩序，但均以失败而告终。残酷的现实使中国统治阶层意识到，天下再也不是中国的天下，而是世界的天下，中国也只是世界万国中的其中一国，天下观也从此刻开始发生巨大变化。这标志着中国传统天下观与近代化相融合的历史性转折，但刻在中华文脉基因中的“天下”情怀却始终亘古长流，万古不变。

2 传续“天下”情怀，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

中华传统“天下”情怀历经千年风雨，曾维续过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血脉，曾助推华夏大地千年稳定发展，更曾遭遇过西方文化冲击后而更加坚毅。时至今日，“天下”情怀仍与当代中国人民家国情怀一脉相通，深刻地影响着当代中国的政治外交实践，并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伟大的命题中折射出中国智慧。当今世界正逢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经济区域化、全球化趋势纵深发展，已成为不可抵挡的时代浪潮，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迅速兴起。而传统安全问题与非传统的安全威胁也相互交织，人类和平发展存在隐患。人类不禁发问：世界到底怎么了？我们应该怎么办？人类未来究竟应向何处发展？面对这些时代之问，中华传统“天下”情怀再次出发，以蕴含其中的大度胸怀和博爱基因深入剖析世界局势，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伟大创举，为人类社会发展贡献中国智慧、中国力量、中国方案。

2012年中国首次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概念，并在十八大以来的外交实践中不断丰富完善其具体内涵，“人类命运共同体，顾名思义，就是每个民族、每个国家的前途命运都紧紧联系在一起，应该风雨同舟，荣辱与共，努力把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这个星球建成一个和睦的大家庭，把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现实。”其整体体现为建设一个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构建是基于中华传统“天下”情怀基因和近代以来的中国外交实践。从“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广博胸怀，到“协和万邦”“万国咸宁”的与邻之道，再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价值判断，直至演变为如今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历经千年岁月的“天下”情怀是中华文化薪火相传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中华民族走向世界最深沉的底气，它使人类命运共同体更具中国特色、中国气派、中国风格。这也深刻地体现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不仅仅是中国人民自己的福祉，更是世界人民的共同福祉。中华民族一向的旨愿便是不断追求公正的天下大道，即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以推动人类社会和平发展。

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长远而艰苦的目标，中国从来就不是演说家，而是实干家。在人类命运共同体提出后，中国于2013年再次发出“一带一路”建设合作倡议，高举和平发展旗帜，积极号召沿线国家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和责任共同体。以“一带一路”为支撑平台，中国不断向周边国家提供新的发展机遇，共同应对风险难题，同沿线各国基于共同利益基础上合作互利，同舟共济，共同发展。“倡议源于中国，但机会和成果属于世界”充分体现了中国历久弥新的“天下”情怀。独行快，众行远是中国文人的哲学智慧，在“一带一路”构建过程中，中国也不断推进区域共同体进程。“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亚洲命运共同体”以及金砖国家组织、上海合作组织等一些地区合作组织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加速剂。人类命运共同体不拘于政治力量对比、文化差异，以最大整合力将各国力量凝结在一起，如涓涓细流，汇聚成人类进步事业的大江大河。

3 人类命运共同体和传统“天下”情怀的内在契合性

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基于传统“天下”情怀和近代以来的政治外交实践而形成的新的伟大创举。而作为传统“天下”情怀的延续，人类命运共同体也不免继承了“天下”情怀的内在基因，二者具有极高的契合性，这主要表现为“天下”情怀三重理念的继承与发展之中。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是“天下”情怀的第一重理念解构。中华民族历来便没有种族主义、自我主义等传统陋习，“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是中华民族一直秉承的天下精神。中华民族的眼光在于整个世界，而非局限于一方华夏，这在当今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又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世界的映衬下更成为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人类命运共同体号召全人类携起手来，汇聚人类共同价值的最大公约数，反对个人主义、种族歧视，最大限度地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应对气候危机、病毒威胁等人类共同的风险挑战，在旧的国际秩序濒危之际，积极推动合理公正的新的国际政治经济的构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天下”情怀的第二重理念解构。纵观百年近代史，中华民族历经苦难，更深知如今和平的来之不易，因此在新中国发展乃至强盛以后，我们一贯秉持“亲仁善邻”的价值理念对周边弱国尽己所能地施以援手，世界舞台上在战争、自然灾害后的默默援助者之中必有中国的一抹身影。在世界文明交流的过程中，中国也一贯坚持“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交流导向，尊重世界文明的多样性，不排挤、不歧视任何一国文明，更不宣扬所谓的中国文明中心论，坚持平等互鉴，和平交流，推动人类文明共同繁荣进步。这是对于人类文明共同体所提出的建设普遍安全、开放包容的世界最生动的政治实践。

“和实生物，同则不继”是“天下”情怀的第三重理念解构。中华民族向来主张“和而不同”“求同存异”，中华文明也因此有了独具特色的强大包容力。人类命运共同体中的“和合”理念主要表现为人与人相和以及人与自然相和。从本质上说，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是一种平等自主、相互尊重的良性关系。马克思在批判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时就曾犀利地指出，“人的本质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而社会关系则是人们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所结成的各种经济、政治、思想关系。人们的生产活动方式不同，在此基础上结成的人们生活在其中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也必然存在差距，这也直接造成了人和人之间存在的必然差异性。人与人若想和谐相处，必不能以一种针锋相对的形式，而要采取求同存异的交往策略，人与人相处是如此，国与国相处也亦是如此。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人类命运共同体主张构建“天人合一”的生态共同体，联合各国携手破解自然难题。自工业革命以来，人类以强制手段征服与改造自然，不断掠夺与开采自然资源以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天然养料，而人类忽视客观自然规律的做法自然遭到了自然的反噬，霧霾天气、气候变暖等一系列生态问题是人类面对的共同难题。生态环境问题无国界，不论是先污染后治理抑或是边污染边治理，任何一个国家快速发展所带来的都是各国共同的环境问题。地球只有一个，而各国既然同住在地球村内，均应为保护地球生存环境贡献一份力量，各国唯有携手合作，方能破解自然难题，人与自然才能和谐共生。

参考文献

[1]周桂银. 中国古代“天下主义”的千年传统：演进、内涵和特征[J]. 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 2021（2）：1-20.

[2]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中共中央编译局.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中央宣传部. 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学习问答[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

[4]王富军，周洲. 重解核心关键词：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路径[J]. 南方论刊. 2021（12）：4-6;10

[5]严文波. 中国传统“和合”理念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J]. 红旗文稿. 2020（16）：45-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