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筐的时光
2022-07-04花小鸭
花小鸭
姥爷会编筐。在我很小的时候,每逢夏天,姥爷就会戴上一顶凉帽,带上镰刀,兴致勃勃地去树林里寻觅树枝。我对编筐自然是不感兴趣的,但是树林里的花花草草、飞来跑去的虫子却是我的心头好。于是,姥爷去削树枝的时候,我总会屁颠屁颠地跟在姥爷的身后一起去。
姥爷常去的那片树林是村子附近最大的一片树林,里面都是些生长了几十年的老树。姥爷说老树新长出来的枝条既纤长又结实,很适合做竹筐。我不懂,只是在姥爷来回徘徊的时候去追蝴蝶和蜻蜓。那时的天气总是很好,阳光打进树林里,我跑起来便像是走进了不同的世界,一会儿是光亮的,一会儿又是阴凉的。树林里有各种各样的鸟在叫,我抬头想看清它们,郁郁葱葱的树叶却挡住我的视线,我只好低下头,继续沉迷于地上的生物——蚂蚱、螳螂、蚯蚓、蝴蝶……
到了中午,我玩得累了,姥爷的树枝也削得差不多了。于是,姥爷抱着一捆树枝,我拎着装满了蚂蚱的塑料瓶,一老一小乐呵呵地带着自己满满的收获开始往家走。家里,姥姥早已做好饭,桌上是刚出锅的豆角和嫩黄瓜,香喷喷的。
饭后,姥爷便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开始他的“编筐”大业。他把树枝削到合适的长度,十几根树枝像是编中国结那样编到一起,缠过来,绕过去。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姥爷那双长满茧子的手是怎么操作的,一个竹筐底就已经初见雏形。筐底编好后,顺着筐底垂直向上编一圈竹筐的外沿,最后用一根较粗的树枝做拎手,弯折着绑在上面,一个新鲜的带着树木清香的筐就编好了。
说起来,姥爷是名副其实的“手艺人”,家里很多东西都是姥爷做的——结实的木凳、吃饭的饭桌、喂鸡的木槽……有一次,我被姥爷编竹筐的技艺所吸引,想让他也教我编。姥爷笑了笑,说:“乖孙女儿,你应该好好学习,以后出人头地去了大城市是用不到这些手艺的。”
当时的我不以为然,可不过才几年光景,我从县城的初中考去外地的高中,暑假我千里迢迢赶回家,去探望姥姥和姥爷的时候,发现姥爷的发间生出了许多银丝。饭后也不见姥爷去找树枝编筐了。问及此,姥爷摇了摇头,说那片树林已经夷为平地,变成了片片庄稼,长成材的树木也已经被人砍了卖了。
我想上前去安慰姥爷,却说不出任何话来。黄昏渐浓,照在姥爷沧桑的面容上,我深吸了口气,突然就想起来那年的时光,有奔跑的风声,有嘈杂的鸟叫声,有深深的草地,有色彩各异飞舞翩翩的蝴蝶,还有在笑意盎然的姥爷手中渐渐成形的“新鲜”的筐。
一点就通:
抓住一根主线,素材时间跨度大也不怕
文章围绕爷爷编竹筐展开,作者从选材写到编筐,又写到多年后無法编筐,在短短几百字里写尽了爷爷与竹筐的“缘分”。时间跨度如此之大,又没有失于空泛,最主要的原因是,作者抓住了“编筐”这一条脉络,围绕主线,细细铺排。从竹筐的选材需要几十年老树新长出的枝条,到树枝的长度和编织手法,又用“缠”“绕”等动作写筐的编织过程,既表现爷爷熟练的编筐技能,也能从这些细节里看出爷爷的勤劳和质朴,以及对儿孙深切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