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五脏辨证情志自评量表的构建及信效度检验*

严 莲 龙训莲 魏裕红 邓扬嘉

（重庆市中医院，重庆 400011）

情志健康越来越得到大家的关注。特别是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的爆发，给世界各国都带来巨大冲击和挑战，对公众更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影响，焦虑、抑郁和愤怒等负面情绪增加。研究表明COVID-19疫情与焦虑、抑郁、睡眠障碍和自杀等应激行为有关［1-2］。据报道在香港地区COVID-19大流行期间，19%的受访者有抑郁症，14%的人有焦虑症［3］。如果不能及时甄别公众的异常情志，及时进行疏导，对于个人身心健康、疫情防控及社会稳定都极为不利。国家迅速发布《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紧急心理危机干预指导原则》，指出将心理危机干预纳入疫情防控整体部署，以减轻疫情所致的心理伤害，促进社会稳定［4］。目前新冠肺炎疫情仍尚未彻底控制，所以，公众为打赢疫情防控这场持久战，保证疫情期间正常的生活，除做好物理防护外，还应关注心理防护，一旦出现不良情绪反应，及时干预，疏导化解，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平稳度过疫情期［5］。中医学认为，人体各脏腑组织之间、人体与外界环境之间，既对立又统一，彼此在产生矛盾与化解矛盾的过程中，维持气血阴阳的相对动态平衡，当动态平衡因某种原因而遭到破坏，导致“阴阳失调”，人体就会发生疾病［6-7］。因此，本研究通过运用德尔菲法进行专家函询，制定中医五脏辨证情志自评量表，并进行信效度检验，从中医辨证角度为公众及时评估自身情志提供依据。

1 方法与步骤

1.1 量表的初步编制 通过运用文献计量法，回顾分析中医情志、情绪、心理状况评估等方面的研究文献，在此基础上，通过专家结构式访谈，初步编制中医五脏辨证情志自评量表问卷。

1.2 德尔菲法的运用 邀请50名专家进行问卷调查，专家的纳入标准：中级职称以上；本科以上学历；工作经历10年以上；熟知中医五脏辨证相关知识；愿意配合本研究的函询工作。问卷的发放流程：两轮函询采用问卷星的方式将问卷发送给符合纳入标准的专家填写。问卷回收后，统计分析专家评分结果，对问卷进行修改。第一轮函询后，对专家权威系数进行分析，排除专家权威系数小于0.7的专家。第二轮函询问卷回收后，遵照首轮条目处理方法。

1.3 量表的信效度检验 本研究采用内部一致性信度Cronbach′s α检验评价指标的信度。效度检验通过内容效度指数（I-CVI）、结构效度指数进行评价。由参与函询的10名专家对问卷内容按照4级评分法（4-非常相关，3-较强相关，2-弱相关，1-不相关）评定，根据专家打分计算内容效度；结构效度采用因子分析。

1.4 资料的整理与分析 使用Excel软件进行数据的归纳整理，并运用SPSS 26统计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采用百分比描述，计量资料以（±s）进行描述。专家的权威程度［Cr＝（Ca+Cs）/2］通过判断依据（Ca，见表1）和熟悉程度（Cs，见表2）衡量，将熟悉程度分为5个等级并进行赋值，判断依据分为4类并将其程度按大、中、小分别赋予不同的量化值。专家积极程度由问卷回收率、有效问卷率表示；专家协调程度由肯德尔和谐系数与变异系数表示。本文在修正问卷的五级量表的基础之上，建立AHP层次评价法，确定量表中各项指标所占的权重，以及各级量表之间的权重。

表1 专家判断依据权值（Ca）

表2 专家熟悉程度权值（Cs）

2 结 果

2.1 专家基本情况 见表3。本研究共邀请来自北京、上海、天津、浙江、湖北、山东、辽宁、内蒙古、海南、河南、四川、重庆等地区50位专家参与函询，其中3位专家未答复，2位专家的权威系数小于0.7，最终纳入45位专家问卷结果进行统计分析，45位函询专家一般情况。

表3 函询专家一般资料（n=45）

2.2 专家积极性、权威程度与协调程度 见表4。第1轮共发放50份专家问卷，回收47份，问卷回收率为94%，其中有效问卷45份，有效问卷率为90%；第2轮发放45份问卷，回收问卷43份，问卷回收率为96%，其中有效问卷41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1%。通过计算得出熟悉程度系数（Cs）为0.78，判断系数（Ca）为0.89，专家权威系数（Cr）为0.84。专家协调程度由变异系数与协调系数（Kendall′s W）表示，两轮专家咨询后量表条目的变异系数波动在1.81～3.74之间；协调系数为0.825和0.869（P＜0.05）。

表4 中医五脏辨证情志自评量表的专家函询结果

2.3 量表咨询结果 见图1。本研究为保证五级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经过两轮的专家咨询，故将五脏每一组的题目限制为10题。统计得出量表条目的专家重要性评分、变异系数、权重值、满分比，最终构建完成中医五脏辨证情志自评量表，共包括50个条目（见表4）。量表的信度检验Cronbach α系数为0.986。量表的效度检验，专家评分为非常相关2人，较强相关6人，弱相关2人，计算内容效度指数I-CVI为0.8，结构效度检验结果中五脏的KMO值（0.823～0.903）均大于0.5，显著性水平均小于0.01；保留条目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5，累计方差贡献率均不低于50%。

图1 专家函询流程图

3 讨论

本研究严格遵循纳入标准邀请函询专家，其中硕士、博士学历共占66%，中医专业方向的专家占69%，副高级及以上职称占96%，均来自各省市中医院或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熟练掌握中医五脏辨证相关知识。结合本次调查的统计分析专家熟悉程度系数（Cs）为0.78，判断依据系数（Ca）为0.89，专家权威系数（Cr）为0.84，均大于0.7，肯德尔和谐系数（W）值0.825（0～1），越靠近1协调程度越好，并且两轮有效问卷回收率均在90%以上，由此说明本量表邀请的函询专家在该领域具有代表性，专家的积极性较好，协调程度好，函询结果可靠。

本研究量表Cronbach α系数为0.986，本文为了保证五级量表的内部一致性，故将每一组的题目限制为10题。初建五级量表中心有13题，肝有14题，脾有11题，肺有13题，肾有15题，删除相应评分较低的选项后信度提高，各脏腑均保留10项条目共计50条目，条目总体的Cronbach α系数大于0.85，本量表信度较好［8］。量表的效度检验，内容效度结果显示专家评分为非常相关2人，较强相关6人，弱相关2人，计算I-CVI为0.8，I-CVI大于0.78，认为本量表条目的内容效度较好。量表的结构效度检验结果中五脏的KMO值（0.823～0.903）均大于0.5，显著性水平均小于0.01；保留条目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5，累计方差贡献率均不低于50%，结果显示本量表的结构清晰合理，各条目可以反映对应脏腑［9］。综合分析，本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本研究专家函询结果分析，中医五脏心、肝、脾、肺、肾各个脏腑权重均为0.2，各脏腑分别设置10个对应条目，各条目权重值约等于0.1，认为五脏各条目都是同等重要的。量表的实际应用，要求自评者结合疫情期间自身实际情况进行评估，各条目以0～4分回答，其中0表示没有、1表示很轻、2表示中等、3表示偏重、4表示严重。中医学强调“心身合一”的整体观，重视情志变化对于机体生理及病理变化的影响。《黄帝内经·天元纪大论》中记载“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人有肝、心、脾、肺、肾五脏，五脏之气化生五志，产生了喜、怒、忧悲、忧、惊恐五种不同的情志活动，形成“五脏五志”学说，即怒伤肝，喜伤心，忧思伤脾，悲伤肺，惊恐伤肾。《黄帝内经·素问·举痛论》云“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可见情志过极会导致脏腑气机逆乱、升降失调，常会导致疾病的发生，此所谓“精神内伤，身必败亡”［10］。《黄帝内经·上古天真论》云“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可见良好的精神心理状态对于预防疾病的重要作用。现代医学也认为情志异常可以通过神经-内分泌-免疫网络对机体内环境的稳态产生影响［11-12］。

情志与五脏的关系表现为心主喜，肝主怒，脾主思，肺主悲，肾主恐。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下，个体会发生应激反应，应激是一种个体在危机情境下生理、心理、行为的综合反应，认知、情绪和行为均可受到影响。过度应激时可见焦虑、恐惧、多疑、抑郁、强迫表现、躯体化反应等社会心理及行为反应，情志变化尤以悲伤、惊恐多见［13］。公众面对骤然出现、传播迅速的新冠肺炎，毫无防备地接收到相关知识和信息，极短时间内突然受到惊吓，由于缺乏相关医学专业知识，人们容易对自身生活环境和目前疫情状况产生过分恐慌，进一步发展为过度关注和担忧，更有甚者思虑过度引发彻夜难眠，特别是心理承受能力较低者，甚至出现毫无希望悲观厌世的消极情绪［14］。有调查显示，公众广泛性焦虑症、抑郁症状和睡眠障碍的患病率分别为35.1%、20.1%和18.2%，年轻人的患病率明显高于老年人。与其他职业群体相比，医护人员更有可能睡眠质量较差，以及关注COVID-19时间过长（每天大于3 h）的人与广泛性焦虑症相关［15］。有学者阐述了惊恐与五脏的关系，惊恐过度可伤五脏［16］。结合本研究量表解析，第一，心主喜。心的10个条目概括为是否出现胸痛、胸闷、自觉心烦意乱、入睡困难、容易醒来、无缘无故受惊吓感、喃喃自语、精力无法集中、无缘无故喜笑、坐卧不安，都是心神不宁的表现。第二，肝主怒。肝的10个条目提取关键词，是否出现胁肋疼痛、周身窜痛、痛处不固定、口苦、频繁叹气感觉咽喉部有梗阻感、突然出现眼目昏花、感觉无缘无故（或者心情与境遇不匹配）地生气、头晕、面部肌肉突然不自主抽搐等。有研究表明，新冠肺炎对神的影响可见神异常（精神萎靡、焦虑、抑郁、躁狂、意志减弱、惊恐等）和形异常（疲惫、纳差、呼吸不畅、胸闷或胁痛、失眠等）两个方面，其影响甚至可持续至疫情结束后一段时间［17］。第三，脾主思。脾的10个条目概括为出现恶心或者呕吐、腹部疼痛、胀气感、大便稀溏不成形/腹泻、便秘、食欲下降、头沉重，像被湿毛巾蒙住头、四肢沉重乏力、皮肤/巩膜发黄无光泽，都是忧郁过度的体现。第四，肺主悲。肺的10个条目，是否容易感冒、咽干咽痒、咳嗽、咯痰、流鼻血、气短、呼吸不顺畅，感觉口干口渴、长时间说话容易感觉声音低微，或者发音无力、发热等。第五，肾主恐。肾的10个条目，是否出现耳鸣、腰痛、腰酸、夜尿多、性生活障碍、潮热、夜间盗汗黎明时分腹泻、膝盖软、膝盖冷、四肢凉，即使盖厚被也不温暖。在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个体过分关注疫情可见“应激异常”，表现为焦虑、情绪低落、意志减弱、思维迟缓等心理、精神及行为异常。负性情绪刺激过深或过长会引起“神经-内分泌-免疫功能”紊乱、物质能量代谢异常等一系列级联病理反应，使人体稳态失衡，可诱发或加重躯体疾病及心身疾病，亦可使精神心理疾病发作或加重［18］。因此，在新冠疫情常态化控制的后疫情时代，公众及时应用中医五脏辨证情志自评量表筛查异常情志，以便于及时得到正确的情志引导，这具有重要意义。

综上所述，本研究构建中医五脏辨证情志自评量表，围绕中医五脏各设置10个条目，共计50个条目，各条目专家意见集中，协调程度较好，重要性评分结果有效，信效度好，能够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大背景下，特别是现在的新冠疫情中向公众推广应用，及时正确认识自身情绪问题，自我鉴别情志异常，为不可预知的持续后疫情时期针对公众体质分层次、分阶段、针对性地使用中医药服务手段提供判断依据，达到“存正气，避邪气”的预防方法，让中医药的“未病先防，欲病救萌，既病防变，瘥后防复”等治未病观念贯穿在公共卫生事件的始终，达到治疗预防及减少群众易感性的最终目的［1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