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严肃游戏开发研究及设计实践

李洋，王正鹏

重庆工商大学，重庆 400067

巴渝传统建筑是我国传统建筑文化的瑰宝，在西南地区形成了鲜明的传统特色，是当地地理风貌、风土人情、民风民俗的物化呈现，也一直是建筑界、设计界、艺术界关注的焦点。如何保护和传承巴渝传统建筑文化、在融媒体时代背景下如何表达与传播巴渝传统建筑文化、如何实现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活化应用，这些问题是近年来学界研究的热点。

一、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保护性研究现状

目前已有较多学者分别从艺术风格、造型样式、形态演变、色彩装饰等方面对巴渝传统建筑文化进行了解析，或者对特定的巴渝传统建筑个案进行了研究，如李娇娇[1]、李超[2]、周月宇[3]、杨宇振[4]、何慧群[5]、刘晶晶[6]等进行的研究。另外，城乡建设部调查研究并出版的《中国传统建筑解析与传承》[7]，从自然、人文、技术等角度深入分析了巴渝传统建筑的特征，为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传承打下了基础。另有一些学者从传统建筑文化的现代应用出发，提出了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继承与应用的建议，并设计了案例，如刘坤[8]、封中野桦[9]、瓮少彬[10]等进行的研究，针对特定的城市景观、建筑设计对象，探讨了巴渝传统建筑文化在其中的应用，并提出了相应的设计方法。近年来还有一些学者从传统建筑文化在新兴媒介中表达与传播的角度进行研究，如李娜等[11]分析了电视纪录片、电视节目、影视剧等载体对传统建筑文化的传播作用，李姗姗[12]研究了影像媒介在传统建筑文化保护与传承中的作用，胡大勇等[13]针对传统建筑文化在动画场景设计中的应用与传播进行了系统研究，文婧[14]研究了利用虚拟现实技术传播传统建筑文化的技术与方法。

总体上看，设计学界对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研究呈现出“传统建筑文化挖掘—传统建筑文化创新应用—传统建筑文化现代传播”的发展趋势，在影视作品、动画场景、移动新媒体平台上展示与传播巴渝传统建筑文化成为当前的研究热点，而应用新技术、新媒介、新载体对传统建筑文化进行更广泛的传播应是今后该领域发展的方向。在此背景下，文中对应用严肃游戏这一新形式表达与传播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思路与方法进行研究，并提供具体的设计实践案例。

二、严肃游戏表达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适用性

（一）严肃游戏的特点及应用领域

严肃游戏（Serious Game）的概念由Abt[15]于1970年提出：“我们关心严肃游戏，是因为这些游戏具有明确且经过深思熟虑的教育目的，并不仅用于娱乐”。可见，严肃游戏是指以教育为主要目的而设计的游戏，也就是通过游戏来进行教育，通过“寓教于乐”的严肃游戏设计理念让人们在娱乐的过程中学习知识。

严肃游戏是在传统游戏模式上赋予新的含义，在游戏本身所具有的娱乐性、竞争性基础上添加了教育性，消除游戏与学习之间相互对立的矛盾，其基本特征有：（1）娱乐性，游戏的魅力在于吸引玩家，严肃游戏作为一种游戏设计模式，也具有一定的吸引性，但又不像商业游戏那样以“娱乐至上”为目的，而是将教育内容按照由易到难、循序渐进的规律进行设计，增加趣味性，激发用户的积极性；（2）教育性，严肃游戏的目的是使用户在游戏的过程中获取并学习相关知识，所以在严肃游戏的设计过程中将教育知识进行细化分类，以模块化的形式进行展现，从而使用户更容易理解教育知识，增加吸引力；（3）交互性，严肃游戏通过关卡设置、等级挑战等方式使不同用户之间产生交互，好玩的方式可以运用到哪怕是最严肃或最困难的主题中，因为好玩是一种思维状态而不是行动[16]；（4）个性化、多模态化特征，严肃游戏的设计是以不同方向、不同领域的学习知识为基础而设计的不同形式的游戏模式，因此每一款严肃游戏各具特色，都有属于其自身个性化的特点。

早在20世纪90年代，国外有部队为了模拟军事训练设计了第一款严肃游戏，此后严肃游戏逐渐广泛应用于军事训练、消防救援训练、驾驶训练、医疗与手术学习、基础科学教育、工业管理与生产培训等各个领域。

（二）严肃游戏表达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优势

表现与传播传统文化也是严肃游戏的主要应用领域之一。严肃游戏更强调社会效应与公益性[17]，通过严肃游戏的方式传播传统文化有助于吸引普通民众的参与，并增强其对传统文化的理解与体验。巴渝传统建筑文化历史积淀深厚，在我国众多传统建筑中别具一格，特殊的地理环境、风土民俗孕育出巴渝传统建筑独特的结构特征，严肃游戏可作为书籍、影像、模型、实物等文化载体的有益补充，吸引更多民众尤其是爱好游戏的年轻人群体参与其中，使他们能以自己喜闻乐见的方式了解传统建筑、传统文化，了解巴渝山地城市发展的历史，避免出现“文化断层”现象，延续巴渝历史文脉。

同时，游戏的形式多种多样，可以是由传统的棋牌、贴纸、魔方等形式构成的物理游戏，也可以是由算法、显示技术、虚拟现实等方式呈现的电子游戏。结构精细、构造独特、布局巧妙的巴渝传统建筑可以通过最恰当的游戏方式进行表达，从而全面、全新地展示巴渝传统建筑之美，对推动巴渝传统建筑美学解析与传统建造技术研究具有现实意义。

通过对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严肃游戏开发设计，一方面可以凭借传播力较广的游戏形式推进记录与保存巴渝建筑文化数据库建设，整合、梳理相关建筑文化资料。另一方面，可以将典型的巴渝传统建筑及环境进行数字化重建，以数字化、概念化的方式展示出来，便于青年一代了解并自觉传承传统建筑文化。总之，通过严肃游戏与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结合，可为传统建筑文化赋予游戏属性，提取其中的经典建筑元素作为游戏设计要素，使学习建筑文化的过程转变为有趣的游戏形式，完成从“为了学而学”向“为了玩而学”的转变，达到寓教于乐的目的[18]。

三、巴渝传统建筑严肃游戏的开发策略与方法

（一）严肃游戏分类及建筑类严肃游戏的开发策略

严肃游戏的类型应与教育主题内容相适应，这样才能使学习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目前常见的严肃游戏主要分为VR 类、APP 类和桌面棋牌类3 种类型，每种类型的严肃游戏都有其自身的特点及适用范围，对其进行研究与总结可为巴渝传统建筑文化严肃游戏开发提供参考。

VR 类严肃游戏是基于特定的硬件设备实现虚拟场景的复制与投影，将虚拟现实环境与用户的感知觉系统联系在一起，通过数据处理在实时监测和碰撞交互作用下使用户产生在真实世界进行学习的感受[19]。其优点是能更好地体现艺术与科技的结合，具有逼真性和交互性，能为用户提供身临其境的游戏环境，具有沉浸式的体验效果，适用于规则性知识、程序性技术、逻辑性决策等专业领域的学习，如驾驶技术的培训、军事技术的训练等。

APP 类严肃游戏是运行在手机、平板电脑等移动多媒体平台上的应用程序，是游戏产业随着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及传统教育传播普及在移动设备端的巨大发展，最终作为传统文化传播教育的一种新形式出现。严肃游戏APP能合理地平衡趣味性与传播需求，其优点在于发挥移动设备的便携性，可不受时空的限制而利用碎片化时间进行游戏和学习，同时符合数字时代发展的潮流，兼具社交性、娱乐性、学习性、竞争性，倍受年轻用户群体的青睐，多应用于一般性知识的学习，如历史知识答题竞赛、外语学习、环保新理念学习等。

桌面棋牌类严肃游戏通常由游戏规则与实体的图板、卡牌、棋子及其他多样的道具构成，用户在特定的文化背景下进行资源或能量等交易与沟通，以完成各项任务，最终获得胜利[20]。此类游戏用户范围广，不受年龄、性别及其他因素的限制，通过游戏规则的设计使用户在竞争性游戏的同时学习知识，通常用于儿童益智、老年人康复锻炼、青年人娱乐竞争等方面。如任天堂Equal Card（2006年）益智类牌卡游戏就是一种数学卡片游戏，类似于数独游戏，玩家需要将给出的数字卡片与运算符号进行结合才能得出答案。

严肃游戏的开发应根据教育内容的特征及各类游戏自身的特点进行选择，合理构思知识的表达与游戏的实现形式，才能实现教育性与游戏性的结合，从而更好地吸引用户。巴渝传统建筑文化内涵丰富、表现形式多样，进行严肃游戏开发时可根据建筑本身的特点及教育目的不同而选择不同类型的游戏方式，构建分层次、多样化的严肃游戏体系，面对不同群体有针对性地进行教育传播。传统建筑的功能单元、空间布局、路径规划、室内陈列、家具摆放等知识的展示传播可采用VR类严肃游戏的形式，利用虚拟现实技术的优势对建筑整体、局部、关系进行展示，并可实现用户的控制与交互，增强游戏的沉浸感。建筑的构造形制、结构关系、构成法则、材料工艺、历史背景等知识的教育则可选择APP 类严肃游戏，提高知识的可获取性，发挥移动互联网的优势，使用户便捷地获取相关知识，并设置展示、交流与社交的平台，增强游戏的竞争性、展示性、社交性。关于传统建筑的历史知识、人文背景、发展传承及其他教育主题内容则可选择桌面棋牌类游戏，尽量广泛地面向不同受众群体进行传播教育，发挥此类游戏兼容性强的优势。

（二）巴渝传统建筑严肃游戏开发设计的程序及方法

巴渝传统建筑严肃游戏开发设计的程序可分为4个阶段：传统建筑文化研究—教育元素提取—游戏开发设计—游戏原型设计。即：通过对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调查研究，分析、归纳并提取要通过严肃游戏进行教育的内容，然后根据这些教育元素的特点选择合适的严肃游戏类别，并进行用户研究、游戏规则、游戏元素设计，最后通过交互设计、视觉设计完成严肃游戏原型，见图1。从教育的层面来看，就是从传统文化中提取教育内容，并设计教育方式与实现形式，最终将教育的过程落实在具体的游戏行为中。

图1 巴渝传统建筑严肃游戏开发设计程序

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研究是开发其教育类严肃游戏的前提，通过文献研究及博物馆调研、实地调查等对其典型代表进行分类：巴渝风情传统文化古镇（如龚滩古镇、中山古镇、涞滩古镇、白沙古镇等），体现巴渝传统建筑文化和具有传统建筑要素的独立建筑（如湖广会馆、禹王宫等），以院落、家族或村落形式出现的建筑群式的传统民居（如南彭彭氏民居、四面山会龙庄、云阳曾家大院等），以及其他形式的巴渝传统建筑（如古城墙、碉楼等），并分析、归纳其中所蕴含的巴渝传统建筑风格、设计语言、造型形制等；以此为基础，用总结归纳的方法分别对这些巴渝传统建筑典型代表从功能、布局、空间、结构、色彩、材料、造型、装饰、地理环境等方面进行建筑形制分析，将其作为严肃游戏设计中的主要教育元素，分析这些教育元素的特征及各种类型严肃游戏的优缺点；从两者之间的匹配关系选择合适的游戏类型进行开发设计，并对游戏用户、游戏规则、游戏元素进行详细分析，注意游戏性与教育性的融合，搭建严肃游戏的基本结构与信息架构；通过交互设计、视觉设计（包括界面设计、图标设计、信息设计、插画设计、动效设计等）完成严肃游戏原型，并进行各类游戏测试。

（三）“渝筑”桌面纸牌严肃游戏设计实践

文中设计的传播巴渝传统建筑文化严肃游戏被命名为“渝筑”，设计目的是面向中小学生宣传普及巴渝传统建筑文化。一方面对巴渝传统建筑文化进行全面的普及教育，另一方面在科普教育深度上不做强制要求，仅使中小学生能初步了解巴渝建筑文化的概貌，并培养其对传统文化、传统建筑的兴趣。

以面向中小学生的科普教育为主要目的，教育内容就应该尽量全面。对巴渝传统建筑严肃游戏设计而言，就意味着应尽量展示巴渝传统建筑的全貌，尽量囊括重庆境内的典型传统古镇、经典传统建筑，使游戏用户能在面上接受更多的巴渝传统建筑文化教育。“渝筑”游戏是面向全重庆境内的传统建筑进行表达的，主要以两江沿岸、山地建筑为主要思路进行科普教育，通过对巴渝地区代表性传统建筑的调研分析梳理出3类主要的传统建筑：单体吊脚楼建筑、传统古镇建筑、山庄或名山建筑，与这些建筑相关的历史文化、民风民俗、地理环境、造型审美等都是“渝筑”进行科普教育的内容。在设计实践中重点对涞滩古镇、中山古镇、彭氏民居、禹王宫、会龙山庄、洪崖洞、磁器口、龚滩古镇、湖广会馆、谢家大院、白沙古镇、西沱古镇、丰都名山建筑等的历史、建筑背景、构造原因、建筑特色等进行科普教育。

为了体现巴渝传统建筑特色并使用户了解建筑的相关地理信息，选用重庆地图为游戏主要背景；为了系统介绍巴渝传统建筑，选用两江流向为主要展示思路；为了增强游戏的娱乐性与吸引力，采用知识点由小到大、由易到难、奖惩结合的方式设计游戏规则。满足这些要求的游戏类型最终确定为桌面纸牌类严肃游戏，类似于“大富翁”游戏的形式。这也是考虑到中小学生的生理及心理特点的结果，在游戏方式及游戏规则的设定方面希望能尽量利用中小学生已有的游戏经验，因此采用类似“大富翁”游戏的形式：一方面可保证游戏的逻辑性，另一方面方便融入不可缺少的激励措施，并适当提高竞争性，在设计中始终注意游戏的趣味性、玩家体验、玩家情感曲线，从而提高严肃游戏的乐趣及玩家的积极性，见图2。

图2 为“渝筑”的游戏地图，以重庆地图为主要背景，将位于不同地点的经典巴渝传统建筑绘制在地图相应的位置上，使玩家在游戏的过程中了解重庆各地的典型传统建筑分布情况（其中某些传统建筑特别集中的地点则可灵活处理，不严格要求与实际地理位置相对应）。

图2 “渝筑”桌面纸牌严肃游戏地图

“渝筑”严肃游戏的基本逻辑见图3，其规则设计为：3 位玩家分别以3 个玩偶代替，在游戏地图上以嘉陵江、长江、乌江为各自的游戏路径，三江汇合后合为一条路径沿长江向东北方向发展；绘制有典型传统建筑的地点即为游戏的一个节点，从游戏起点最先到达终点巫山夔门的玩家获胜。游戏开始时，3 位玩家分别位于自己的起点，按顺序抛掷骰子，按照骰子显示的数字前进相应的节点数；在下一个节点处即有不同的任务或奖惩：有的节点会直接给出前进或后退提示，而有的节点则会围绕此处的代表性建筑进行提问（任务），玩家回答后即获得相应的奖励或惩罚（前进或后退）。当玩家达到下一个节点时，重复掷骰子继续游戏直至有玩家达到终点。

图3 游戏流程

相应地，“渝筑”游戏除了包含玩偶、地图、骰子之外，还设计两副卡牌（见图4）：一副为某些节点的任务卡，另一幅为内容涵盖整个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知识卡。在整个游戏的过程中，玩家根据自己所到达节点位置的提示来选择相应任务，如走到某代表性传统古镇或建筑时就触发答题任务，由其他玩家根据地图位置所对应的任务卡上的问题进行提问，答题玩家如果答对就前进一步，答错则后退一步；回答错误时，玩家可在知识卡中找到相应的知识点进行学习，同时在整个游戏的过程中玩家随时都可以自行抽取知识卡进行学习，这就达到了使游戏玩家自主学习的目的，实现娱乐性、竞争性与教育性的融合。详细的游戏说明书见图5。

图4 游戏卡牌

图5 “渝筑”游戏说明书

四、结语

巴渝传统建筑是我国传统建筑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因其特殊的地理地形、民风民俗、结构形制而呈现出独特的视觉特征，其中很多建筑或建筑群落已成为移动物联网平台上的“网红”景点。对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保护与传承是近年来学界研究的热点，传统建筑遗产的活化应用是公认的有效传承方式，而活化应用的重要途径是创新发展。文中应用严肃游戏的方式探讨了表达、传播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思路、程序、方法与设计实践，并可面向青少年群体进行科普教育，使用户在游戏的过程中了解、学习巴渝传统建筑文化，是传播巴渝传统建筑文化的新尝试，希望为传统建筑文化的活化应用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