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艺术学理论学科发展报告*

“当代中国艺术体系研究”课题组

引言

李心峰

(深圳大学 文化产业研究院, 广东 深圳 518000)

2011年艺术学从文学门类下的一级学科升格为独立的学科门类,相应地,在新的艺术学学科门类之中,出现了艺术学理论一级学科。这在当代中国艺术学发展进程中,具有标志性、里程碑意义,也成为一个重要时间节点。由此开始,我和我的学术团队,密切跟踪艺术学理论学科的前行脚步,对该学科每一年的进展进行年度观察、总结,写出年度学科发展报告。其中首篇是将2011、2012这两年合在一起予以概括,从2013年起直到2021年,我们均对每一年的学科发展做整体的观察、全面的概括,力图体现客观性、权威性以及前沿性、未来指向性。十年间,总共写出9篇年度学科发展报告。每年的学科发展报告大体分为五大板块:一、艺术理论;二、艺术史;三、艺术批评;四、艺术交叉学科;五、艺术学学科建设。开始的几年,每篇报告大约2万余字。随着艺术学理论学科的扩张与快速增长,后来每年的报告字数都达到4万字以上,参考、引述文献则达到200篇左右。该系列年度学科发展报告有幸得到艺术学理论领域传统重镇、核心刊物《艺术百家》的全力支持、逐年刊发,受到学界高度关注。每年的报告,均为中国艺术研究院年鉴编辑部编辑出版的《中国艺术学年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出版2011-2013卷,2020年出版2015卷。其余各卷将陆续推出)全文收录;部分年度报告经少量文字压缩后,收入中国艺术研究院逐年编撰的《中国艺术发展研究报告》(文化艺术出版社自2018年开始出版,已出版4卷)。该系列报告也得到相关领域广大作者、读者的高度关注。毫无疑问,在各界大力支持与关注下,该系列报告业已成为该领域一个影响深巨的学术品牌。

近年来,艺术学理论界不少专家学者强调加强对于艺术学领域文献的搜集、整理、建设及文献学的研究,我深以为然。而且,我认为,我们当下逐年产生的、凝聚着学者们辛劳心血的最前沿的思考、最新的研究成果,也应该纳入该领域文献观察、梳理、分析、总结的视野。我们每年所做的年度学科发展报告,正是在这方面做的一点工作。因此,在艺术学升门、艺术学理论诞生整整十年的时间节点,我很希望将这期间发表的9篇年度学科发展报告结集出版,以为该学科同仁提供一个比较完整的系列年度报告文献。可喜的是,今年初,全国艺术科学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专门下文,设立文旅部社科研究项目特别委托课题《艺术学理论十年学科发展报告》(2011—2020),支持将该系列年度学科发展报告结集出版。该书很快将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

第一个十年落下帷幕,新的十年大幕开启。在这新旧十年交替之际,我和我的团队经过认真思考,决定继续跟进下一个十年的艺术学理论学科年度发展报告工作,在叙述结构上略做调整:将原来的五大板块合并为四大板块,把原来的“艺术学学科建设”合并到“艺术理论”中,另外三个板块即艺术史、艺术批评、艺术交叉学科则保持不变。这四大板块在工作目标、概括对象、板块构成、选材标准、工作机制等方面,与过去十年仍保持着一脉相承的内在联系。总之,我们的目标始终如一,就是通过年度报告的撰写,对前一年艺术学理论领域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做尽可能客观、全面的观察、分析、归纳、总结,为读者提供一份年度文献的索引与研究文本,为未来新的研究培植更深厚的根基。我们希望这一年度报告工作能够继续坚持十年,为充满生机活力、蓬勃朝气的艺术学理论学科做好年度记录、总结,并在十年之后结集出版以飨读者,再去迎接下一个十年的到来,迎接艺术学理论学科更加美好的未来。

一、艺术理论

张新科

(河北大学 艺术学院, 河北 保定 071000)

2021年是艺术学理论成为一级学科的十周年,回顾学科发展历程、辨析学科的定位与面临问题、建构学科共同体是本年度艺术学理论学科基础理论的重要话题。新时代背景下,构建有中国特色的艺术体系和艺术学科体系、“新文科”建设、新技术与新媒介、发掘中外传统艺术理论资源以及关注当代艺术等话题构成当下艺术理论介入时代、社会和生活的多元景观。

(一)直面挑战:艺术学理论的学科定位

回顾艺术学理论学科的发展历程,不仅有利于学界“不忘本来”——了解前辈学者对学科发展所作的贡献、清楚这个学科的历史,而且还有利于我们“面向未来”——从历史坐标中审视当下学科面临的挑战和问题,在前人的基础上继续推动学科繁荣发展。

第一,回顾学科发展。王廷信回顾了艺术学理论学科的诞生及其在中国的发展历程。在他看来,艺术学理论学科研究的问题自古希腊时期和中国先秦时期就已滥觞,一直持续至今。19世纪中期到20世纪初期,在德国学者康拉德·费德勒、玛克斯·德索以及捷克学者乌提茨等人的倡导下,艺术学与美学分离并开始独立。20世纪上半叶,宗白华、马采等中国学者开始介绍一般艺术学。20世纪80年代后期,李心峰等学者开始倡导艺术学学科的建立。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在张道一等学者的努力下,二级学科艺术学在中国正式设置。2011年,艺术学升级为门类学科,艺术学理论成为该门类下的一个一级学科。[1]67此外,凌继尧《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学科建制与知识体系——百年回望:艺术学理论在中国》、颜景旺《中国艺术学理论发展的三个层级——从张道一关于“中国艺术学”的理论谈起》等也从各自角度对学科发展历史做了回顾。

第二,直面学科挑战。王一川指出了艺术学理论学科遭遇的两种困窘:一是因用而失体,即由于服从该学科机构中的主导型学科,被迫丧失自身赖以自立的本体特质,导致艺术学理论学科成为依附性的存在;二是因体而失用,即因坚守艺术学理论的学科本体而被学科机构中其他学科视为无用或支援乏力,从而被冷落或被裁撤。[2]7—8周建新等认为,艺术学理论学科之所以存在学科定位不够清晰、内容划分不明确、学科概念混淆等问题,是由于艺术学理论具有太多的亲缘学科,导致自身学科知识与其他专业(如美学、社会学、文艺学)具有极强的交融性、渗透性。而这些问题也会给人才培养带来消极影响,因为如果艺术学理论的学生仅研究美术或者音乐与舞蹈学的内容,那么便与具体艺术门类学科的学生“殊途同归”了,既无法显示学科区分度,也无法体现研究生阶段的学习成果,长此以往,也不利于艺术学理论这一学科的发展壮大。[3]12

第三,探析学科定位。对学科定位和学科性质认识的不同,是造成艺术学理论学科在学术研究、学术评价、人才培养等方面产生诸多分歧和问题的根本原因。王一川从文化角度定位艺术学理论学科,认为作为一种现代学科制度,艺术学理论学科的功能在于,在作为宏观的文化学科与作为微观的艺术门类学科之间充当必要的中介环节,成为连接这两种学科层面的桥梁。艺术学理论学科一方面从艺术门类学科抽取各门艺术的跨门类和跨媒介的普遍性规律,另一方面把这些规律和特质作为“美的艺术”的共通性,在宏观的文化学科层面呈现,使得“艺术”这一整体达到与语言、神话、宗教、科学和历史等文化形态相平行的高度。[2]5-6彭锋从交叉学科的视野思考艺术学理论的基础性问题。他认为,一方面,从艺术学科的分类上讲,各种理论之间的区分,没有理论与实践之间的区分那么重要;并且,门类艺术理论研究与一般艺术理论研究都属于理论研究,而不属于创作研究。另一方面,艺术学理论学科的当务之急不是建设类似于“总体艺术”的超学科,而是促成现有的各种艺术理论之间的交叉研究,在单学科研究的基础上,广泛形成多学科、跨学科和交叉学科研究。[4]7、10也有学者指出,学科的交叉、整合有一个重要前提:即各学科本身发展是成熟的、完善的、丰富的,然后才谈得上融合贯通问题;如果学科本身就没有建设完善,就不明确、问题百出,融合出来的新知识、新领域很难站得住脚。[5]27

(二)促成共识:构建艺术学理论学科共同体

针对当下艺术学理论学科所面对的问题和挑战,艺术学界纷纷从不同角度思考解决问题的途径和方法,希冀能够在思想观念、研究方法、基础文献和人才培养等方面达成一定共识,进而构建艺术学理论学科共同体。

第一,在思想观念上,要树立统一规范的学科观念和意识。在梁玖看来,建构艺术学理论学科共同体的前提是要具有“两个观念”和“两个意识”。“两个观念”指的是对艺术学理论学科的“确信观念”和“艺术理论观”。前者包括确信艺术学理论“这个学科”存在的既有事实,确信艺术学理论学科有自己内在的一套知识系统,确信艺术学理论学科有不可替代的内在功能与价值,确信置身学科者是有前途的。后者指通过将艺术学理论学科的个体或群体行为置于艺术理论观的引导中,有助于提升行动的前瞻性、战略性和实效性,减少和杜绝盲目性、怠惰性和无效性之行为。“两个意识”包括(1)要有确立学科身份的“规格意识”,学科身份强调两大本质特征:一是基于区分的知识专有性,二是基于独立的知识体系存在价值之不可替代性。(2)要确立学科“贡献意识”,指诉求学科学术史延长而创生学科新知的认知观念。确立艺术学理论的学科贡献意识,是艺术学理论学人真正的身份与价值体现。[6]67-69、71

第二,在研究方法上,要坚持开放、包容的研究路径。王一川认为,艺术学理论学科可以紧密倚靠主导型艺术门类学科的力量,因地制宜、因势利导,既坚守自身的艺术普遍性研究本体,同时又向其他学科、特别是艺术门类学科开放。他提供了几条不同的学科进路:一是以艺术门类研究为基础;二是以艺术跨门类交融研究为主干;三是以艺术普遍性研究为导向;四是以艺术行业应用型研究为拓展。[2]7-14龙迪勇认为,不论是从一般原理出发的自上而下的研究,还是从具体现象或问题开始的自下而上的研究,只要没有停留在某一艺术“门类”或单一媒介之中,而是通过跨门类、跨媒介的研究进入超越性的、普适性的、真正的“艺术理论”层面,都是货真价实的艺术理论。对这两种研究路径的关注和开放,有利于保持艺术学理论学科的活力、生命力和解释力,从而促进学科共同体的建设。[7]54

第三,在基础文献上,要加强艺术学理论学科标准文献和经典文献的整理和研究。周宪强调了文献学在艺术学理论学科建设过程中的重要性。他指出,在艺术学理论学科发展的十年过程中,艺术学理论学科的文献学研究和学术资源的建设这类基础性的工作并没有引起学界应有的关注。首先,一门成熟的学科中的标准文献乃是学科的基础,无论科学研究还是人才培养,都有赖于这样的“标准文献”,而目前艺术学理论学科“标准文献”的缺乏,导致了学科对象、范围、方法及与其他学科的相关性等问题的纷争。其次,文献学基础在相当程度上决定着艺术学理论学科的未来。目前艺术学理论学科的文献资源建设相对薄弱,这表明这门学科还没有达致相当的成熟度,还是一个未完善的知识系统。再次,文献学基础有利于构建艺术学理论学科共同体。标准文献具有“经典性”和“规范性”的特点,有利于提升一个学科的科学性、学理性和学术性,为艺术学理论学科的教学、科研和人才培养夯实知识学基础,通过培育学科史意识和历史感增强学术共同体的凝聚力。[8]161-163此外,也有学者从艺术批评、全球艺术史、艺术教育、艺术参与等角度梳理了近年海外艺术理论研究的相关成果,为国内艺术学理论研究提供了更多视角。[9]103-106

第四,在人才培养上,要坚持规范、合理的人才培养目标和要求。贾涛指出,艺术学理论学科研究生论文写作过程经常面对“如何选题才符合艺术学理论学科”这类共性问题,并提供了一些建议,有利于促进艺术学理论学科共同体的人才培养。他认为,艺术学理论研究领域,要从特殊上升到一般,从个性中提炼、升华出共性的东西;一级学科艺术学理论,说到底就是“艺术一般”的代名词,它的实质就是研究艺术中的一般理论问题。门类艺术的特殊现象、个案研究、个性问题,可以作为艺术学理论的前提、基础,但是不能直接搬入艺术学理论的研究领域。它需要转化、转换、升华,通过提炼、整合、归纳、概括、打通、融会等手法,将特殊艺术现象上升为一般艺术认识。同时,艺术学理论也不能脱离具体的门类艺术独立存在;它必然基于各门类艺术现象,是在门类艺术基础上的经验总结、理论概括和认识升华。[5]25、27

(三)构建中国特色艺术体系和学科体系

构建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是当下中国哲学社会科学建设的宏观指引。对于中国艺术学学科来说,构建有中国特色的艺术体系和学科体系是推动艺术学“三大体系”建设的重要内容。

第一,构建中国特色艺术体系。艺术体系是艺术基础理论的一个基本命题,一方面,对艺术体系的认识要植根于现代艺术体系的发展历史和逻辑①;另一方面,对艺术体系的理解还应结合本民族本地域的特殊的艺术实践经验。

在李心峰看来,中国现代艺术体系中对于“美术”地位的认识主要有两种范式:第一种范式并不把“美术”视为一种“基本艺术门类”,而是将“美术”所包括的绘画、雕塑、建筑艺术等分别视为艺术的基本门类,将它们分别与文学、音乐、舞蹈、戏剧、电影等基本艺术种类相并置,构成艺术的基本门类体系,主要以王朝闻主编的高校文科教材《美学概论》为代表。第二种范式则是将“美术”视为一种“基本艺术门类”,将它与文学、音乐、舞蹈、戏剧、电影等其他基本艺术门类相并列,主要以高等艺术院校《艺术概论》编著组编写的《艺术概论》为代表。李心峰从宏观的现代艺术体系出发,指出将“美术”这种包含好几种重要艺术门类的艺术丛概念与其他基本艺术部类相并列,有矮化“美术”的可能,也会导致整个艺术体系的失衡。为此,他认为应该让绘画、雕塑、建筑艺术等回归到基本艺术门类的层次上,让它们与其他各基本艺术门类相并置,共同构成现代艺术体系。在他看来,“美术”在现代艺术体系中是一个“中观”的概念,可以与语言艺术、演出艺术、映像艺术等中观艺术概念相并列。[10]115-117

祝帅认为应以“造型艺术”置换“美术”。他考察梳理了“造型艺术”一词在中国的观念普及及其在专业领域中的应用[11]84,并且进一步指出,我们用理论的层次来进行描述和概括,可以把各门具体艺术实践的创作理论称作艺术的微观理论;把类似美学、文艺学式的抽象的“一般艺术学”理论称作艺术的宏观理论。在微观和宏观之间,还需要一个“中观”或者“中层”的层次来把二者联系起来,进行一种上传下达式的双向沟通。通过与美术、视觉艺术、视觉文化、图像文化等概念进行辨析比较,他认为“造型艺术”这一概念更适合作为一个中层理论,来连接微观和宏观理论。[12]29、33

张月分析了“演出艺术”在中国现代艺术体系中的地位。她将音乐、舞蹈、曲艺、杂技、戏剧等这些以“搬演出来”为表现形式的艺术类型加以归纳,统称为“演出艺术”(或“表演艺术”“舞台艺术”),关于这些艺术类型及相关事物理论研究的总称即为“演出艺术学”。[13]15-16

第二,构建中国特色艺术学学科体系。2011年以来,中国艺术学的学科设置成为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学科建制。这种学科设置虽仍存在一些争议,需进一步完善,比如有学者提出建议认为可参考中国语言文学学科建设的经验来建设艺术学学科[14]120,但总体而言,这一学科设置有力推动了中国艺术学学科的建设和发展。然而,2021年12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关于对〈博士、硕士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专业目录〉及其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的函》(以下简称2021年版《学科意见稿》)横空出世,旋即引起艺术学界尤其是艺术学理论学科学者的质疑。祝帅、梁玖、李心峰、贾涛等先后发表对2021年版《学科意见稿》的意见,并各自提供了学科设置的建议方案。②2021年版《学科意见稿》一出现就引起学界诸多质疑,它也将成为2022年艺术学界讨论的重要话题。这也表明,构建中国特色艺术学学科体系任重道远。

(四)“新文科”建设与艺术学理论学科

2020年,学界主要围绕“新文科”的概念、新文科与艺术学科的关系、新文科与旧文科的区别等方面探讨了新文科背景下艺术学科建设的问题。[15]20-212021年,学界对于新文科背景下艺术学科的建设有了更加深入的思考,提出一系列具体措施。

夏燕靖从学科角度分析了新文科建设背景下艺术学科发展的一些问题,并提出了推动“新艺科”发展的具体措施。他认为,新文科强调学科的融合意识,但这种融合并非简单的跨学科或者超学科,新文科之“新”不是时空维度上的新与旧,而是思维结构模式在认知上的创“新”,是在学科视域与学术论域拓展观念上具有的“新”,这种“新”不仅体现在学术思想、方法和观念上,而且体现在教育实践的具体环节中。为此,艺术学科在新文科建设过程中应该做到:学科定位的国际化、融合化和应用化,要强化内涵建设;从社会发展的外部因素出发,明晰艺术学科的人才培养目的,优化专业结构;提升师资水平;推动课程设置内容的重组与重构,推动广开交叉课程等。[16]3、6

周计武认为,新文科之“新”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相对于专业教育而言,它是“推陈出新”的“新”,推动人才培养模式从“专才”向“通才”或复合型人才的转变;二是相对于传统文科而言,它是“求新图变”的“新”,强调要直面现实社会的需要,加强学科的交叉融合和知识创新;三是相对于自然科学而言,它是“守正创新”的“新”,虽然新文科的知识生产以创新为动力,但它依旧是累积性的,强调传承的使命。新文科的创新是为了适应日益深化的社会变革,提升文科服务社会的水平和介入现实的能力。要实现这一目标,跨学科研究是非常重要的突破点。在新文科视野中,艺术学理论学科要坚持跨学科的研究方法和复合型人才的培养目标。[17]128、131

董占军等人分析了新文科建设的国内外背景,指出新文科建设与人类社会面临的全新格局以及新专业、新模式的出现有关。在新文科建设背景下,艺术院校要在指导思想、问题溯源、对症举措等方面加快艺术学理论学科建设。[18]140田忠利认为,新艺科应该紧随时代变革的步伐,理解并适应新一轮科技革命对人类生产、生活方式带来的影响和改变,通过“科技助力艺术创新”“艺科融合,培养创新人才”“艺术为体、科技为用”等途径促进艺术学科的发展。[19]52-54也有学者认为可以通过艺术学科的学科扩容等方式促进新艺科的人才培养。[20]108

(五)艺术理论研究的多元景观

1.双重选择:当代艺术的民族化与全球化

关于“当代艺术”的讨论乃至争论在理论批评界已持续多年,但随着中国综合国力、文化自信与当代艺术创新能力的提升,中国学者对“当代艺术”的理解也发生了日渐明显的变化,这引发一些学者开始从国家、民族等角度思考当代艺术的定义和类型等问题。2021年,学界对当代艺术的探讨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

第一,当代艺术的概念和特征问题。彭锋认为,“当代艺术”是一个富有弹性的概念,既可以指全部的同时代艺术,也可以指当今艺术的某种特别类型。[21]4他从时间、类型和性质等方面对当代艺术做了界定,尤其是从性质方面进行了详细说明,认为当代艺术有以下特点:一,当代艺术是关注当下的艺术,并且是反风格化也就是反样式化的;二,当代艺术是最先进的艺术,或者说是先锋艺术、前卫艺术,尤其是从技术的先进性角度来看;三,当代艺术是后历史阶段的艺术,这是借用阿瑟·丹托的观点,丹托认为进入后历史阶段之后没有什么不是艺术。[22]37-38、40-41董慧丽从中西比较的角度对作为时期术语的“当代艺术”概念进行了详细梳理,认为英文“contemporary art”与中文“当代艺术”概念在发展阶段、语境和内涵上既紧密相连、不可孤立看待,又存在着明显的错位。[23]15王晓华认为,当代艺术的边界总是处于不断移动的状态,形成了扑朔迷离的多元景观。当代艺术在超越了狭隘的“美的艺术”视域之后,人工性、假定性、超越性等成为艺术的主要特性。[24]47-48

第二,当代艺术的“中国转向”即“民族主义”与“世界主义”的道路发展方向问题。一方面,有学者认为当代艺术应该联系中国的文化实践而“转向中国”,比如彭锋就认为,当代艺术的形成与国家概念、习得因素等具有密切关系,因此一切当代艺术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艺术界迫切需要一种基于中国文化传统和社会现实的中国当代艺术,即当代艺术需要“中国转向”。[21]4时胜勋从美学追求、方法探索、批评话语等多个角度探讨了中国当代艺术的本土化问题。③另一方面,也有学者认为当代艺术的未来应该指向超越民族主义的世界主义。王志亮以美国学者泰瑞·史密斯的“星球叙事”理论为基础进行了分析。按照泰瑞·史密斯的观点,中国当代艺术正处于反对西方中心主义以及对民族主义的追求阶段,而真正的当代艺术应该是聚焦当代焦点、跨越民族地域的世界主义当代艺术景观。这对于中国当代艺术来说,就形成了地域当代性(民族主义)与主题当代性(世界主义)的矛盾,尤其是在当下新冠肺炎疫情以及逆全球化潮流兴起的背景下,中国当代艺术如何处理好二者之间的矛盾,应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家所积极探索的问题。[25]32、35

此外,新科技与当代艺术④、当代艺术与身体研究⑤、当代艺术的“当代性”理论⑥等也是本年度当代艺术研究的重要议题。

2.重构边界:跨媒介艺术研究

新技术与新媒介推动了艺术创作途径的多元化,形成了跨媒介艺术、数字艺术等艺术新形态。学界对这一艺术现象进行了多角度的深入思考。

第一,从宏观角度思考技术、跨媒介、人工智能与艺术的基本关系。楚小庆认为,技术进步对艺术创作具有重要影响[26]121,同时对艺术创作主体与客体审美关系的影响在不同社会阶段具有不同作用[27]111。李健认为,跨媒介艺术研究是一种典型的跨学科研究范式,其学术传统至少涵盖四个方面:以诗画关系为代表的“姊妹艺术”研究,美学维度的艺术类型学研究,比较文学主导的比较艺术/跨艺术研究,当代文化视域下的媒介研究。其揭示出来的一系列关键议题及其话语范式,可以为艺术学理论学科的知识学建构提供跨媒介研究维度的前提条件。[28]26-27

第二,跨媒介艺术的特征。赵奎英指出,当代跨媒介艺术具有两个特质:一是当代跨媒介艺术的共感知性。作为一种综合的艺术作品存在方式,跨媒介艺术内在地要求一种多感官知觉甚至心智系统共同参与的共感知方式,因而它具有一种共感知性。二是当代跨媒介艺术的具身空时性。当把时间性媒介与空间性媒介实际结合起来,就会形成时空结合的艺术类型,当代跨媒介艺术的时空结合特质就是“空时性”。当代跨媒介艺术兴起的深层原因,与当代艺术试图通过对艺术媒介的整合使用重建艺术统一性和人与世界存在的浑整性有关。[29]18、21、26

第三,从跨媒介角度建构艺术史。在周计武看来,媒介融合时代跨媒介艺术史的书写是可能的。跨媒介艺术史不是某种艺术门类、某种艺术模态的发展史,而是艺术终结之后的艺术史,是各种艺术媒介交互作用的互文史。它以人类精神的和解为使命,以“整合艺术品”的创造为目标,试图以艺术跨媒介性的目光重写艺术与艺术观念的历史,探索艺术跨媒介的特性、局限、历史及其意义。[30]123-130

此外,王文岩着眼于艺术品,从媒介视角分析了跨媒体艺术的发展历史与核心特征[31]115。对人工智能艺术、数字艺术以及数字交互艺术的探讨也是本年度的热点话题。⑦

3.汲古开今:对中外艺术理论资源的发掘

夯实理论基础,挖掘理论资源,是当下艺术学理论学科面临的一个重要任务,有利于促进中国艺术学理论学科向深、向实发展。本年度学界分别从古今中外不同理论资源中汲取智慧,以期对当下中国艺术理论研究带来启发。

第一,从西方理论中获取艺术学启发。孙晓霞新著《西方艺术学科史:从古希腊到18世纪》以独立的“现代艺术体系”的确立为关节点,以“艺术是否是审美的”这一问题为理论起点,以概念史研究为路径,爬梳了西方自古希腊至18世纪的艺术学科知识谱系,为中国艺术学科的建立提供了有力的学理论证。[32]此外,柏拉图艺术理论、贡布里希艺术理论、乔治·迪基艺术体制论、“反艺术与反美学”等西方艺术理论也引起学界的再思考。第二,对中国近代艺术学资源的挖掘。吴键对滕固写于1924年的《艺术与科学》一文进行了聚焦和分析,认为他不仅在中文语境中发出“艺术学”独立之先声,更以其这一时期学术研究的总体,呈现了“艺术学”在中国语境中的发展理路与样态,是中国近代“艺术学”观念发生与成形中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环。[33]101冯学勤从“形上学”角度阐释了以梁漱溟、冯友兰、蔡元培、宗白华为代表的中国现代艺术思想。[34]31第三,探索中国古代艺术理论对当下艺术学科建设的价值和意义。张兰芳从中国古代艺术风格类型理论出发,认为清代艺术风格类型理论之间相互吸收借鉴、融汇互通的理论思维,对当前艺术学学科基础理论体系建构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与参考价值。[35]81还有学者以“荒率”概念为核心对中国古代艺术品评观念进行了理论建构。[36]42

(六)结语

总体而言,2021年艺术学理论学科稳步发展。一方面,出版了一系列值得关注的理论著作,比如王一川《艺术学理论要略》,李心峰《元艺术学》(增订版)、《艺术学核心素养》,孙晓霞《柏拉图的艺术学遗产》《西方艺术学科史:从古希腊到18世纪》等。另一方面,2021年的艺术理论研究突出地围绕三个方面:一,从国家层面来看,艺术学理论学界以“三大体系”和“新文科”建设为指导,积极探索艺术学“三大体系”建设和新文科背景下的艺术学理论学科发展问题。二,从学科层面来看,“守正创新”是艺术学理论学科进一步发展的关键——通过回顾学科发展历程,守住学科建设初心之“正”;通过结合新时代新背景,创造学科发展之“新”路径。三,从时代和社会层面来看,当代艺术的民族主义与世界主义、新媒介跨媒介艺术新形态等内容体现了艺术介入社会生活、社会生活助力艺术发展的双向互动。

二、艺术史

颜景旺

(燕山大学 艺术与设计学院, 河北 秦皇岛 066004)

艺术史是艺术学理论学科的重要基础。至2021年,在艺术学“升门”语境下,艺术史学科发展与学术研究已满十年。十年来,如何在艺术学理论的学科视域下构建艺术史一直是学界所关注的核心问题。经过艺术学界的共同努力,艺术史学科已经走过了刚诞生时面对质疑、努力论证学科合理性以及最初生长的初始阶段,逐渐进入到学术增长与发展的自觉探索期,并取得了一系列丰硕成果,开始向着更为成熟的方向迈进。在立足以往艺术史研究的基础上,本年度艺术史研究逐渐向纵深开掘,在基础理论、数字艺术史、艺术史个案研究、艺术史文献整理与学科机制保障等方面都取得了重大发展。

(一)艺术史基础理论研究

基础理论在艺术史的整个学术研究体系中占有重要地位。艺术史诞生之初遭遇强烈质疑,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对其基础理论缺乏应有的认知与阐释。本年度有关艺术史的基础理论研究继续向前推进,涌现了诸多有影响力的成果,对巩固学科地位具有重要意义。

王一川新著《艺术学理论要略》中设有艺术史专题,涉及艺术史的学科特性、学科基础、发展轨迹、书写特点与路径等。他认为,在中国当前的学科制度下,艺术史学科可能而必要。通过梳理中国艺术史从门类艺术史到艺术史的发生轨迹,他指出中国艺术史学科的发生与“美的艺术”观念传入相关,但实际的艺术史书写却拐向了门类艺术史轨道;艺术史学科在中国发生的动力源于适应新兴现代大学制度的教学需求,艺术观念统一性是其核心特性;提出门类艺术史、宽视角门类艺术史、观念艺术史、比较艺术史、跨门类综合艺术史等书写路径。[37]231李心峰主编的《艺术学核心素养》以若干主题展开,在“一般艺术学学科群”中列有艺术史条目,其简要梳理了艺术史自新时期以来的学术史轨迹,旨在让广大读者简明地掌握、认知、提高自身艺术史方面的核心素养与能力。[38]67

夏燕靖2020年针对艺术史研究立项的国家重大课题“跨门类艺术史学理论与方法研究”,在本年度陆续发表了系列阶段性成果。

第一,他以《艺术史学的当代性认识——2020年度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跨门类艺术史学理论与方法研究”课题综述》为题,从选题意义与研究思路、课题结构与层次、子课题研究综述、研究方法、研究意义与价值五个方面对课题进行了阐释。他指出,课题旨在探讨贯通门类艺术史学理论体系建构及史学方法论的揭示与运用,目的是促进艺术史学研究尽可能突破门类艺术史的界域箝制,从而依据史学研究具有的哲学思考,做到由个别上升到一般,再由一般回归到个别,以此来寻求艺术史学研究的整体性原则,进而形成艺术史学研究在哲学意义上的认识飞跃。[39]104这对学界正确理解艺术史学科的自性问题具有重要的导读价值。

第二,从哲学视域对艺术史概念与身份建构进行了探讨。夏燕靖认为,艺术史应跳出西方对学科概念认识的划分,不应完全依据西方方法来局限中国艺术史的认知。中国艺术史应立足探究艺术史研究的共性规律,明确艺术史构成具有贯穿整个艺术领域的共性史特征,需要有突破门类艺术史的圈层意识,借助跨门类艺术的融通认识来探寻艺术史的发展规律,这样才有利于确立艺术史学研究的主体路径,构建新的艺术史学观念。[40]5-6此外,他还依据伯伦汉提出的“史料用法与艺术呈现相融合”“史家亦必兼顾历史与艺术之意味”“叙述艺术历史有别于一般史学需得介乎科学与艺术之间的差别认识”三点论,从史学观念上明确了历史与艺术关系的逻辑依据,并阐明了艺术史学理论与方法论的实质意义。[41]8

第三,他从观念上对艺术史学方法论进行了探索。方法论是对系列具体方法进行分析、研究、总结并最终提出一般性原则。方法论系哲学概念,用其指导艺术史研究应具有普遍适于支撑各类艺术史学理论研究的特性。艺术史学方法论的知识谱系涉及知识结构与学术系统的构建问题,他认为艺术史研究应以知识谱系为参照来体现交错与边界扩展为目标的多学科交叉特性,进而达到学科互涉、知识越界和学科规训的研究目标,揭示其知识谱系的学术理路、价值和学科知识生成,进一步挖掘艺术史学与整个史学研究所具有的有机联系,探索艺术史学理论与方法论诸多知识领域问题,为艺术史学研究提供更多可资借鉴的知识资源。[42]48-50此外,夏燕靖还指出艺术史论教学与人才培养问题,围绕艺术史论教学的本硕博三层次展开讨论,认为教学中要包含系统知识积累、学术训练以及适应新文科建设发展方向、打通专业界限的通识教育,为构建艺术史论专业人才培养的横向性课程结构夯实基础。[43]98

此外,徐子方《艺术史书写范式革命及其挑战和机遇》、张法《中国古代艺术史的写作都是“错的”》、彭锋《艺术学理论的基本问题》、张慨《重回地方——在地化浪潮中的艺术史写作》、李永强《艺术史研究中的阐释与过度阐释》、朱青生《世界艺术史全球艺术史和外国艺术史》、盛葳《全球艺术史:观念、方法与实践》、颜景旺《艺术学理论语境下艺术史实现路径研究》等从全球视野出发,立足中国艺术学理论学科的建设与发展来反思中国艺术史,主要围绕其概念、书写、研究方法等问题展开探讨,对艺术史研究具有一定启发意义。

(二)新视点:数字技术视域下的艺术史研究

数字人文是人文学科内范式转型的新趋势,在数字人文背景下,数字艺术史应运而生,它是当代数字人文的一个重要分支,也是最具生产性的一个领域。数字艺术史的核心功能即依据数据挖掘和计算方法来进行艺术史研究,得出精确且令人信服的结论,从而为艺术史这一传统的人文学科提供全新视野。

周宪基于数字艺术史当代发展的趋势,聚焦于数字艺术史范式的方法论优势与新范式。主张从中心与边缘来区分数字艺术史的范围,认为数字艺术史的核心部分是将计算技术引入传统艺术史研究的关键问题,从艺术家到艺术品,从风格到流派,从地域性到跨地域性等;而以数字化为手段的诸多其他艺术史工作,如艺术品的虚拟场景重建,艺术品数据库建设,收藏和拍卖,艺术史文献档案数字化等都属于数字艺术史的外围领域。他以欧美国家数字艺术史发展的繁荣景观所带来的前沿研究来反观本土数字艺术史发展现状,强调在本土语境中发展数字艺术史的迫切性和必要性,主张形成、建立本土数字艺术史学术共同体及其相应机制,并以辩证的立场来看待数字艺术史研究。[44]107-109

《美术观察》杂志以“图像数据库,为艺术史研究带来了什么?”为专题,从图像数据库的建立与运用两个角度探讨其构建规范的确立及对学术研究发挥的作用。其中,既有图像数据库个案经验的分享与分析,也有中外数据库发展历程与现状的讨论,同时也包括对数据库建立、使用方式与原则的探究。戴子喻介绍了英国V&A博物馆的“中国图像志索引典”项目,指出这一图像志模式可成为国内图像数据库建立、运行的参照[45]5。聂槃提到数字人文需借用计算机的思想和方法来重审人文材料去处理人文研究中可被数字化、适合被计算的部分,进而得到更严谨的解释[46]11。李公明认为图史研究中的人文价值关怀与批判性精神是指导建立图像数据库的基本原则[47]12。郭伟其认为艺术史数据库的迅速发展将改变其图像数据库的整个知识结构,亟需相应的方法论支撑[48]15。陈亮认为图像数据库建设至为重要的发展是高清图像库、技术图像库的发展以及图像志索引系统与图像数据库的结合[49]24。孙嘉考察、总结了国内图像数据库的发展情况,并指出了国内数据库所存在的问题[50]27。此外,唐宏峰《从图集到图像数据库:<点石斋画报>数据库的得失》、范白丁《面向使用者的图像库秩序》、张少倩《从接收到互动:数字图像共享中的作者与读者》等从不同案例与视角探讨了数字图像技术对艺术史研究所带来的机遇与挑战。

(三)中国视域中的海外艺术史个案研究

近年来,学界在努力构建本土艺术史学科的同时,还以一种更为自觉的问题意识去反思西方艺术史中带有启发性、前瞻性的理论与方法,为中国艺术史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理论资源。

文苑仲指出,豪泽尔的马克思主义艺术社会史研究跨越了艺术门类和学科藩篱,围绕艺术活动与社会环境间的联系来构建作者—公众的对话机制、文化分层模式和辩证思维,探究风格生成的原因,描述艺术形态的构成,解读艺术现象的意义,体现了跨门类跨学科的研究视野、对艺术门类史之间异通性关系的合理把握、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坚持和灵活运用,确证了一种艺术史研究的可能模式,这为当下艺术史研究提供了借鉴思路。[51]35

诸葛沂认为本雅明“灵韵说”等艺术理论遮蔽了其整个艺术史观。本雅明历史哲学的发展与其艺术史思想的生成存在共时性关联,倡导结合其历史哲学观念的发展,围绕处理艺术的内外在关系及与此相应的艺术史叙述模式来重新评价。[52]44陈平从当代艺术史学中以作品—观者为中心的解释取向出发,以李格尔为起点对观者问题进行了多维探索。他认为,观者具有多义性,除符号学影响之外,现代作品日益主观化的倾向推动当代艺术史写作范式与语言转变仍应以李格尔为参照。[53]5

吴琼从布克哈特与文艺复兴的关系出发,主张将布克哈特对文艺复兴的标准界定批判地进行历史回置,通过各层面的去蔽,重获理解。他认为文艺复兴作为历史对象的发明者,布克哈特对其的界定由于现代性目光内置而显示出打开和遮蔽的辩证法历史重影,他对文艺复兴艺术的研究也因为实证研究和文化阐释的内在张力而暴露出艺术史有关艺术事实的信仰在历史的内在慧眼前的局促不安。[54]4毕聪正通过对德沃夏克艺术史研究中历史观念的梳理,指出德沃夏克艺术研究的历史维度具有鲜明的历史主义特征:将艺术作为人类生存有机整体的一部分,拒绝将艺术与其他人类活动相割裂。[55]72

支宇从神经艺术史在脑科学和认知科学迅猛发展的时代语境出发,回应了贝尔廷关于“艺术史终结”的话题。他认为神经艺术史从理论范式上显现出科学实证性、具身性、无意识性。作为新的艺术范式,其运用神经生物学原理,辅以认知神经科学实验检测技术,结合艺术家生活经历、地理、时代环境等外部因素,以大脑神经系统的内在结构和偏好为中介来分析艺术史的基本问题,为艺术史研究在“艺术史终结”的时代语境中开辟了一条实证研究与思辨分析相结合的当代路径。[56]81此外,孟凡君译《经典艺术史对进化论美学、神经艺术史和系统论美学的反思与批判》、秦兆凯译《女性主义、艺术和艺术史》等文介绍了国外不同艺术史方法论成果,为传统艺术史研究带来了多元范式与路径,对本土艺术史研究具有重要的参照价值。

(四)艺术史文献整理与学科机制保障

有关艺术史的文献整理编纂工作始终是艺术史学建设和研究中不可或缺的基础性工程。它的有效开展不仅能为艺术史研究提供必要的原始资料,而且对衡量艺术史整体发展面貌具有重要意义。本年度出版了一套兼具质量与分量的文献资料汇编成果。由李碧、彭志主编的《近代艺术史论著集成》(第一辑全20册)是晚清至民国时期艺术史、艺术理论、艺术学及翻译著作的全集影印本,共收录民国时期的艺术学相关著作五十八种,内容涉及艺术理论、绘画、书法、雕塑、工艺美术、音乐、舞蹈、戏剧戏曲、电影九个艺术门类,各门类下的著作按图书原出版时间顺序相次,全景式呈现近代学人对艺术学的探索。此外,本年度还涌现了一些艺术史的相关译著,如汉斯·贝尔廷《艺术史导论》《世界3:艺术史与博物馆》、方闻《艺术即历史:书画同体》、艾柯《中世纪之美》等,对于审视和建设中国艺术史学科的当下形态和发展取向,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本年度有两场关于艺术史研究的重要会议值得关注。2021年4月24日至25日,“新起点·新理念·新使命——2021中国艺术学理论学会艺术史专业委员会第一届年会暨第三届学术研讨会”在四川音乐学院召开。会上成立了中国艺术学理论学会艺术史专业委员会(夏燕靖任会长),这标志着艺术史学科在体制机制上得到保障,在研究层面形成了专业的学术共同体,同时也预示着学科建设的深入推进和蓬勃发展。2021年12月26日至27日,“第四届艺术史学科建设专题研讨会”在南京艺术学院召开,研讨会以“探寻艺术史学理论与方法的建构路径”为主题,与会学者围绕跨门类艺术史学理论与方法展开交流,对当前艺术史学科的定位、内涵与研究热点问题形成了初步共识,进一步明晰了艺术史书写理论与方法,探索艺术史学科研究的多元视角。

三、艺术批评

李若飞

(湖北美术学院 水彩画系, 湖北 武汉 430000)

2021年度,艺术批评各项研究成果取得了新的突破,一批具有代表性的学术成果引发了艺术学界的关注。总体来看,建构新时代马克思主义艺术批评成为主题,艺术批评基本问题、体系建设得到了重视,艺术批评新类型的探索成为一个热点,对艺术批评管理的研究取得了进展,艺术批评呈现出新的发展格局和趋势。

(一)权威与立场:新时代马克思主义艺术批评的建构

党的十八大以来,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实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从新时期到新时代的历史性转变,对于艺术界来说,新时代马克思主义艺术批评的建构成为一个新的命题和课题。2021年6月,文化和旅游部印发《“十四五”艺术创作规划》(以下简称《规划》),把“构建新时代文艺评价体系”作为第六部分内容在《规划》中进行了突出和强调,指出要“打造一批文艺评论品牌栏目,扶持一批文化艺术类新媒体评论平台;组织开展重点评论活动”[57]。8月2日,中共中央宣传部、文化和旅游部等五部门联合印发了《关于加强新时代文艺评论工作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了新时代文艺批评工作的总体要求。12月14日,习总书记在中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中国作家协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强调,党领导的文艺战线探索、实践出了一条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符合中国国情和文化传统、高扬人民性的文艺发展道路,“要加强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和评论建设”[58],建设新时代山清水秀的文艺生态。

艺术学界围绕着建党一百周年、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等重大事件和文件精神,对新时代马克思主义艺术批评建设展开了深入的研究。董学文对习总书记加强文艺评论工作的讲话精神和《意见》进行了解读。他认为,专业权威的文艺评论是以马克思主义文艺评论为指导的评论,“马克思主义文艺评论比其他任何种类的文艺评论都是更专业、更权威的评论,或者说是比其他任何种类的文艺评论都更加彻底、更有说服力、更具影响力的评论”[59]34。仲呈祥在解读《意见》的基础上,提出了构建中国特色的文艺评论话语的方法。他认为,文艺评论价值引导、精神引领和审美启迪作用的发挥,必须建构中国特色的评论话语[60]39。夏潮在首届全国文艺评论领军人才培训班讲话中指出,文艺评论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借鉴西方优秀文艺理论成果,“会通中西、兼容并蓄,立足新时代话语生态,转换和创新成中国特色理论评论学术话语体系”[61]6。徐粤春深入研究了十九届六中全会精神,指出党的百年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党的十八大以来的历史性成就和经验是新时代文艺评论的历史依据,具有正本清源、树立标准和奠定基础的重大意义,为新时代文艺锚定了新的历史坐标[62]3。

此外,吕明阳详细梳理了党的十八大以来习总书记提出的历史的、人民的、艺术的、美学的马克思主义文艺批评标准的重要论述[63]41。李屹指出,要深刻认识加强新时代文艺评论工作的重大意义,准确把握新时代文艺评论的基本要求,坚持以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为指导、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尊重遵循文艺基本规律,弘扬文艺评论新风。[64]8-9胡晓军重点研究了党在新时代以人民为中心的文艺评论导向要求。[65]28胡芳认为,文艺评论要坚持人民立场,将文艺评论放到人民群众和新时代的语境中,在表达方式和话语风格上贴近群众,真正做到文艺评论为人民服务。[66]李遇春指出,在新时代语境下,文艺评论要构建以“新人民性”为核心的评论话语体系,坚持文艺评论的人民性标准[67]4-6。王洪琛强调,在“两个一百年”的历史重要节点上,文艺评论要坚持以中国化、时代化和大众化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为指导,构建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和中国气派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和话语体系。[68]

(二)问题与方法:艺术批评基础理论体系的建设

2021年度,学术界对艺术批评基本理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一是艺术批评存在的问题和解决办法;二是艺术批评基础理论体系和系统的完善;三是中国古代文艺批评理论的发掘和应用;四是民族文艺评论与当下艺术批评功能的建构等。代表性学者有彭锋、王一川、王廷信等,他们一方面关注艺术批评的问题、历史和现状;另一方面重点探讨了新时代艺术批评的传承与创新、理论体系建设等问题。

第一,艺术批评问题的聚焦和艺术批评基础理论体系的完善。彭锋在2020年对艺术批评“描述”研究的基础上,2021年发表了《走出艺术批评的危机》《批评中的解释》《批评中的评价》等一系列艺术批评理论研究成果。研究的主要内容可以概括为两点:一、艺术批评存在的问题和解决办法。主要问题可以总结为艺术批评的领地和权威受到挑战、离谱的深度阐释、冒险的临界状态、主观性问题影响了客观性要求四个方面。彭锋指出,要解决这些问题,艺术批评一方面要在作者、作品和读者之间建立联系;另一方面要进一步在艺术、社会和自然之间建立联系,发挥它的对话和纽带功能,回到常态的客观批评。二、对艺术批评的解释和评价进行研究。他认为,通过批评家的解释,观众可以识别作品风格和明确作品范畴。彭锋在研究卡罗尔、迪基等西方学者理论的基础上指出好的艺术评价应是成就价值与接受价值的协调,“如何实现接受价值与成就价值之间的沟通,如何用成就价值来支撑接受价值,很有可能正是艺术批评的重要任务”[69]17。

第二,艺术批评的系统研究。王一川在《艺术学理论要略》中用一章内容对艺术批评进行了系统研究。他在研究中西艺术批评史的基础上,回答了对总体或一般性艺术批评的质疑,他认为,“艺术批评的主要任务就是有意省略各个具体艺术门类之间的特殊性或个别性,而专注于其普遍性或一般性的探究”[37]234。艺术批评主要关注当世艺术现象,并做出具体和及时的价值评判。艺术批评与门类艺术批评之间也是一种普遍性与特殊性的问题,艺术批评从具体艺术门类现象中总结出艺术普遍性原理,二者是相互汇通的,这也使一般性艺术批评与门类艺术批评之间表现为间性,表现在门类艺术批评、门类艺术批评比较、跨门类艺术批评汇通和艺术批评学四个层面,艺术批评学又可以称为“元批评、元艺术批评或艺术批评反思”[37]244。王一川还对网络时代的艺术批评新趋势和艺术批评家素养进行了研究,并把王朝闻作为艺术批评家的范例进行分析[37]276。

第三,对古代文艺批评理论价值的发掘和转换。王廷信着重强调重新发掘中国古代文艺批评的价值。他认为,处理文艺与人、自然和社会的关系,实现“和”的理想是中国古代文艺批评的思想根源的体现,中国古代文艺批评的基本方法主要有知人论世的关联方法、日常体验的言说方法、以心感物的认知方法、感通万物的思维方法四类方法,中国古代文艺批评话语“是基于中国古代文艺批评的思想根源和批评方法而生成的批评模式”。他认为,中国古代文艺批评理论为当代文艺批评提供思想源泉和立场,仍然适用于当前的艺术批评。[70]15

第四,对民族文艺评论和艺术批评功能的研究。董耀鹏指出了民族文艺评论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共同体建设、民族复兴的整体性、系统性和协同性中的作用,“站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高度,充分认识民族文艺评论的重要价值和独特作用”[71]22,积极构建民族文艺批评话语体系。王伟指出当代文化语境对艺术批评提出新的要求,认为要防止艺术批评的学术化和碎片化,积极推动学科化建构,“高质量的艺术批评实践离不开深厚的艺术批评理论基础和学科基础”[72]107。

此外,方弘毅、甘锋重点研究了生产性艺术批评发展历史对视觉艺术批评的影响[73]99。傅道彬分析了以“80后”和“90后”为主体的新生代文艺批评问题[74]4。张峥《当代中国艺术批评理论建设中的问题发现》、王鹏杰《新世纪以来中国艺术批评的范式转变》也分别从学科建设、艺术批评史的视角对艺术批评基本理论进行了探讨和研究。

(三)类型与影响:艺术批评新类型的探索

2021年度,艺术学界积极地开展艺术批评类型及其体系建设研究,出现了兴辞批评、空间批评、互联网艺术批评和新媒体艺术批评等研究成果。

第一,兴辞批评。王一川提出了一种把感兴论和修辞论结合起来的“兴辞批评”,“这是一种在特定语境中阐释文本语言并由此显示其感兴慰藉的批评方式”[37]255。兴辞批评的主要特点是通过文本阅读唤起个体感兴,通过文本分析揭示语言特点,进行广泛的语言阐释,发现文本深层的意蕴,从而建构一个从文本体验、分析与语境阐释汇通的批评路径。

第二,空间批评。陆扬在研究艾柯、列斐伏尔、福柯、哈维、詹姆逊、布尔迪厄和索亚等西方学者理论的基础上,尝试建构一种新的艺术批评类型:空间批评。他指出,“我们可以考虑从三个方面来探索构建空间批评理论的可能性,它们分别是社会空间、文学地理学、第三空间”[75]25。社会空间批评意味着物理载体、时代背景、生产关系,指向知识结构的多元化;文学地理学关注的是自然地理的人文因素;第三空间是一个把真实地方的第一空间、想象地方的第二空间联系起来的既是乌托邦又是异托邦的“他者化”空间。

第三,互联网艺术批评。这类研究并没有明确提出“互联网艺术批评”概念,而是基于互联网视野、不同于传统艺术批评的新批评类型,本文在研究中把这类研究称为“互联网艺术批评”研究。尹鸿从互联视角探讨文艺评论体系建设的问题:一方面,互联网媒介改变了文艺评论的生态,形成了新的文艺批评场域;另一方面,由于互联网自身的特点,也造成了不健康文艺评论现象的发生。[76]41李明泉指出了互联网媒介对文艺评论表达机制和传播的影响[77]12。胡疆锋把网络文艺作为文艺的一个重要事件来研究,认为网络文艺形成了新的文艺特质和理念,对新文艺评论家提出了重视事件性、熟知网络文艺特性、发掘未来潜能和“勇于批判‘去事件化’”[78]50的新要求,新文艺评论要引领网络文艺的健康发展。

第四,新媒体艺术批评。这类艺术批评主要包括数字艺术、自媒体、社交媒体等批评形式或类型。钟舒认为新媒体艺术批评应将传播学、艺术学、社会学等相关学科知识进行整合,实现跨学科、跨媒介研究,“由此艺术社会学、艺术哲学、艺术学、艺术的历史范畴在此都应加上‘媒介化’模式进行理解”[79]149。柴冬冬指出,新的数字艺术显示了技术在艺术批评场内的位置,数字技术促进了艺术批评对象、主体、方法、话语和文体的转换。[80]黄鸣奋认为,新文艺评论在事态上由新媒体技术的突破引领和“未来已来”的趋势定义,这种新文艺评论,一方面推动文艺批评和文艺研究上升到新水平;另一方面对人工智能的风险进行预警,避免人们丧失文艺评论的判断力。[81]22

此外,张颖提出了学院艺术批评问题,她在总结中国艺术研究院举办的“中华传统文化的溯源与创新研讨会”(2020年12月30日)学者发言的基础上得出生平批评、观念批评(或哲学批评)、规范性批评、艺术家批评四类批评模式,认为这四类艺术批评之间具有较大的异质性,很难统一,她肯定了学院艺术批评的地位和影响,同时也指出,“批评未必在学院内发生,却唯有诉诸‘艺术界’共享的知识话语,才能令自身具备起码的可交流性”[82]80。张慧瑜《数字时代文艺评论的媒介形态、社会治理与传播机制》、卫洪《文艺评论需要跟上自媒体的时代步伐》、朱其《社交媒体:作为一种艺术批评的新场域》等对媒介、自媒体和社交媒体批评形式或形态进行了探讨。

(四)规范与走向:艺术批评活动的管理

艺术批评管理对于推动艺术批评、艺术创作、艺术传播、艺术消费的发展和建设起着重要作用。《艺术评论》杂志在2021年第8期“批评研究”专题栏目刊发3篇学术论文,聚焦艺术批评管理问题,主要内容分为三个方面:

第一,系统探讨艺术批评的管理。田川流认为,艺术批评管理是艺术管理的一部分,也是艺术活动的重要阶段和组成部分。艺术批评活动“以繁荣艺术批评为目标,以提升批评水平为要旨,以建构优质艺术批评队伍为战略任务”。而艺术批评管理的关键部分在于管理制度、运行机制和管理方式。艺术批评管理的科学运作,“对于广泛和深入展开艺术批评活动,及其助力艺术创造、艺术消费的增长和优化,推动全民族成员审美素质和创新能力的提升,均具有十分积极的意义”。[83]45

第二,艺术批评管理主体研究。刘璐在对西方艺术批评研究的基础上,重点分析了艺术批评管理的主体。她认为,艺术批评管理的主体包括国家与政府、社会组织、民间组织和艺术批评者,这些管理主体之间相互协作和影响。而艺术批评管理的主体与创作管理的主体通常具有一致性,又与艺术批评主体密切联系。“艺术批评管理主体应当深谙时代背景,通过管理职能的综合运用,服务于艺术的发展与艺术批评的进步。”[84]69

第三,尝试突破网络艺术批评管理难题。石小溪在研究网络艺术批评的特征和问题的基础上,提出了网络艺术批评管理问题。由于网络艺术批评管理主体的责任不明确、管理标准难以设定以及大众参与的两面性、网络艺术批评混乱等问题,使得网络艺术批评要确立遵循基本法则、强化引领作用、重视疏导式管理、强调安全意识和底线意识的管理理念,“对于网络艺术批评的管理需要确立科学的理念,在遵循网络管理一般原则的基础上,还应坚持艺术批评的规范,通过采取积极的举措驾驭艺术批评活动的整体走向”[85]53。

(五)结语

综合来看,2021年度艺术批评研究在问题发现与解决、理论建设、类型研究、批评管理等多个领域进行了深入研究。一方面,艺术批评基本理论领域形成了较为完善的体系,包括对艺术批评权威性、立场问题,以及核心概念、范畴的界定、艺术批评历史、系统和艺术批评新类型的研究;另一方面,艺术批评管理研究对规范、引导艺术批评活动、艺术批评的未来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此外,2021年度还有一些门类艺术批评、批评家个案研究、西方艺术批评和中西艺术批评比较研究等成果,如董龙昌《中国当代美术批评话语体系建构问题刍论》、张生《宗白华中国艺术批评中的康德因素》等,由于篇幅所限,不再一一详述。总之,2021年度艺术批评研究已成为艺术学理论一个比较活跃的学术领域,体现了艺术学理论学科建设、学术研究发展的良好态势。

四、艺术交叉学科

秦兴华

(中国艺术研究院 《艺术学研究》编辑部, 北京 100029)

在艺术学领域,交叉学科建设历来是学科建设中的重要一环。早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张道一、李心峰等学者便主张将艺术社会学、艺术心理学、艺术媒介学等交叉学科作为艺术学内部架构的重要组成部分。⑧2021年,王廷信重提了艺术跨学科研究的重要性,将其与艺术史、艺术原理、艺术批评并列为艺术学理论一级学科下的二级学科。[1]67夏燕靖则把艺术学与相关学科的交叉研究作为艺术学理论的基本结构模式之一。[16]3-4彭锋认为,在倡导交叉学科研究的大环境下,艺术学理论学科建设更应该加强艺术学科与非艺术学科之间的交叉研究,以期形成某种超学科。[4]11经过多年的发展,以艺术管理学、艺术教育学、艺术人类学、艺术社会学、艺术符号学等为代表的艺术交叉学科已成为艺术学理论一级学科中与现实结合最为紧密的学科群,对于完善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具有重要意义。除此之外,艺术媒介学、文化产业与非物质文化遗产、艺术乡建等交叉学科领域也受到学界格外关注,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

(一)艺术管理学

艺术管理在我国高校本科专业中已有二十余年的历史,面对当前的社会文化环境和新文科建设的大背景,艺术管理学科也须与时俱进,不断开拓创新。黄昌勇认为,艺术管理学科在吸收西方艺术管理学科建设经验的同时要关注我国传统,朝着厚基础、重人文的方向发展。余丁认为,艺术管理在新文科的发展中尤为重要,随着艺术与产业的深度融合,艺术管理学科的边界还会不断拓展,并提出推动艺术管理与美育协同发展,建设艺术管理的中国学派。黄隽认为,应该在文化和科技两大背景下讨论艺术管理学科的建设,尤其要重视技术的颠覆式创新对当前艺术管理规制的影响。齐悦也关注到文化科技融合的重要性,如大数据、人工智能、虚拟技术等新科技在艺术管理领域中的运用,对探索艺术管理人才培养模式提出新的要求和使命。⑨田川流认为,中西艺术管理在基本理念方面具有艺术管理机制与制度的同一与差异、艺术管理主客体认知的和合与分离、艺术管理整体目标的求真与求善等特性。[86]1高迎刚将艺术管理的知识体系分为五个维度:(1)艺术与管理的核心概念;(2)中国与西方的管理模式;(3)公共管理(艺术事业)与工商管理(艺术产业)的管理类型;(4)艺术家、艺术品、艺术受众、艺术世界等管理对象;(5)活动、人员、资金、场所、机构等管理要素。[87]111-113王恒昕认为,艺术管理理论体系构建应把握宏观视角、实现全链条覆盖,艺术管理理论的研究范围应包括艺术与管理、一般艺术管理与门类艺术管理,尤其要注意发掘艺术门类之间的异质性和共通性联系,建构一般艺术管理理论体系,使之构成一个完整的理论逻辑理路,挖掘艺术管理理论中的独特思维和方法,在当代语境中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艺术管理理论体系。[88]53朱恪孝等学者提出,要站在实现文化强国、引领先进文化和核心价值观取向的高度,站在国际前沿来研究文化艺术发展的国家战略,以科技与文化融合的新理念来重新审视和构架中国艺术管理学科的知识体系、研究体系、学术体系和人才培养体系。此外,新时代艺术管理学科还要顺应数字化发展趋势,有效激活创新驱动的根本动力。[89]26-28

在学术会议方面,2021年12月11日,由深圳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主办的2021“云”中相“会”系列网络学术论坛第五期艺术管理专业建设高峰论坛在线上举行。

(二)艺术教育学

艺术教育越来越成为教育中不可或缺的部分。2021年6月,中国艺术学理论学会艺术教育专业委员会成立大会在西北师范大学举行;2021年10月,中国教育发展战略学会在京成立艺术教育专业委员会。本年度艺术教育领域主要关注如下问题:首先,探索中国艺术教育的发展方向。胡智锋提出,要在艺术教育中探索中国精神、中国价值,展示中国风范、中国气度,推出中国模式、中国方案,以中国智慧推动中国艺术教育发展。[90]31杜卫认为,普通高校艺术教育要坚持把促进学生审美发展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学会理解、运用艺术语言是艺术教育的重要目标,做好艺术教育要保障艺术课程开齐、开足、开好。[91]12西沐从学科体系、生态转型、内容转型和组织形式转型等角度提出了中国艺术教育的转型及发展的新格局。[92]27-36徐宝中认为,艺术教育的核心和责任是人才培养,要确立以学生为主体的教育理念,搭建产学研的教学平台,形成学科交叉、专业互融的多元化教学体系。[93]113-114其次,引介国外艺术教育理念和方法。唐科莉《澳大利亚:三方协力推进艺术教育》一文介绍了澳大利亚艺术教育的开展情况;在《法国综合大学人文艺术教育特征——以巴黎萨克雷大学为例》一文中,李玮璇以巴黎萨克雷大学为例介绍了法国综合大学人文艺术教育的特征;周红霞《美国:为21世纪学习者提供优秀的视觉艺术教育》介绍了美国的视觉艺术教育的国家标准和作用;李旭在《芬兰:设计强国背后的卓越美育》中介绍了芬兰艺术教育的核心理念和特点;李冬梅《日本中小学艺术教育:关注创意思维和审美体验》介绍了日本中小学丰富的艺术教育内容和教学方式。

在图书出版方面,周星、王杰主编的《社会艺术教育标准:全民终身学习核心素养》(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为全民学习艺术提供了指南;钱初熹的《国际艺术教育思潮》(上海教育出版社)全面介绍了当前各国艺术教育理念、课程标准和实践案例;丁峻的《艺术教育的认知原理》(科学出版社)提出了一系列艺术教育心理学理论及应用路径。

(三)艺术符号学

艺术符号学主要集中于学科建构和西方理论引介两个方面:首先,艺术符号学的建构。陆正兰、赵毅衡认为,艺术的表意方式主要在三种对立冲突中展开,要解决这几种对立,就需要运用艺术符号学来剖析各种不同体裁风格的艺术意义表达和解释过程。[94]49安静探讨了中国本土化艺术符号学建构问题。[95]143海维清则聚焦艺术史家面对艺术符号的不同意向关系,梳理西方艺术传记史、风格学、图像学、符号学所侧重的不同意义“观相”。[96]121其次,国外艺术符号理论的引介。诸葛沂探析了夏皮罗艺术史研究的符号学面向,认为夏皮罗受到索绪尔结构主义语言学和皮尔士实效主义符号学的影响。[97]377刘晋晋认为,贡布里希是首位系统使用符号学的艺术史家,其形象语言学涉及形象的再现、表现和象征等领域,涵盖视觉艺术的绝大部分。[98]102曹亚鹏、赵奎英认为布列逊是用“符号的再认”代替贡布里希的“知觉的再现”,将艺术定义为话语符号,力图在社会内部重新定位艺术,将绘画重新置于社会领域,不仅彰显了绘画的社会性,也揭示了权力在艺术史中的运作机制。[99]82孙琳对潘诺夫斯基图像学进行了符号学的知识溯源。[100]12艾欣探析了俄罗斯先锋派的艺术符号机制。[101]107余韬、吴思捷从观众、空间、体制、模式等领域探析了罗杰·奥丹符号语用学的核心概念及其与传统符号学的关系。[102]23

在图书出版方面,赵星植的《当代符号学新潮流研究1980-2020》(四川大学出版社)、刘晋晋的《图像与符号:艺术史和视觉文化中的符号学与反符号学》(湖南美术出版社)值得关注。在学术会议方面,2021文化与传播符号学研讨会于2021年12月在海南大学举办,会议以“符号学与当代文化”为主题。“服务器艺术”平台策划组织了“符号学与当代艺术”系列论坛。

(四)艺术人类学

本年度艺术人类学的发展除了基础理论研究之外,在艺术乡建方面取得的成果尤为突出。

1.艺术人类学基础理论研究。方李莉认为,在“后现代艺术界”的语境中,人类学家可以超越以往翻译者的角色,进入决定艺术制造方式的艺术写作中,如人类学视角在当代策展中的应用、艺术家的人类学实践、人类学家的艺术写作与策展体验。[103]53-66彭兆荣、王皎认为,艺术人类学首先需要面对的是民族志范式转向问题。[104]92-98范春义、曹广华探讨了艺术人类学“本土化”理论建构中参照资源的多种可能。[105]70陈韵从艺术人类学的角度研究了策展的实践方式。[106]239此外,李修建译《艺术人类学》(罗伯特·莱顿著,文化艺术出版社)和《国外艺术人类学读本》(文化艺术出版社)等艺术人类学经典著作出版,对相关专业的研究者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在学术活动方面,2021年10月,中国艺术人类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在安徽财经大学举办,会议以“艺术人类学与民族发展”为主题;2021年12月,新文科与艺术人类学研究高端论坛在海南大学举办;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学研究所还举办了当代艺术人类学系列论坛,主要探讨了“审美人类学与艺术人类学:问题与方法”“物的能动性与非洲当代艺术”“中国艺术人类学的理论与实践”等问题。

2.手艺研究与艺术乡建。方李莉认为,完整的“传统中国”由“乡土中国”加“手艺中国”构成,这是中国文化的基因和底色所在,通过考察发现近年来中国不少地方出现了手工艺复兴现象,从出售产品到出售文化,从产品的再生产到文化空间的再生产,手工艺正在塑造当代中国的新的生活方式。[107]42陈尊慈考察了阿尔弗雷德·盖尔等西方人类学家关于手艺问题的探讨,并从手艺物质性的角度对现代性进行反思,认为这些研究将手艺定义为具有能动性、穿透性的力量,突破了在符号理论影响下传统的物质文化研究范式。[108]132萧放、霍雯以羊磴艺术合作社的参与式艺术实践为例,分析了当代艺术参与乡建的多种实践样态。[109]88郑丽虹指出,“设计扶贫”可以成为艺术乡建的一种实践路径。[110]26向丽认为中国艺术乡建是涵盖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的社会实践,日益构建出乡村新的美学景观。[111]138季中扬认为,“艺术乡建”本质上是城市文化对乡土文化的又一轮强势入侵,因此在“艺术乡建”实践中,要保持一种反思精神,尽可能尊重乡村和乡民的主体性。[112]49张颖通过对中国艺术乡建的两条基本线索——“百年乡建”与“当代艺术”的梳理,反思中国艺术乡建的本土化问题。[113]15此外,王阳文《艺术乡建的内在张力与当代价值》、王璜生《精神空间:美术馆介入乡建》、汪欣《关于艺术介入传统村落保护实践的几点思考》、郭永平《乡村振兴背景下艺术乡建的实践与反思》等从不同面向思考了艺术乡建的价值、路径、方法及问题。

(五)艺术媒介学

艺术媒介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首先,艺术媒介理论的建构,探讨艺术媒介的内涵与外延,及其与艺术创作、艺术作品、艺术传播和艺术接受的关系。常培杰通过对格林伯格艺术媒介观的辨析,认为现代主义艺术的发展进程是“物质媒介”与“形式媒介”的角力过程,当代艺术的可能道路是以观念为媒介,跃回感觉领域。[114]110曾军认为,艺术作品的形塑原则上是基于“媒介技术想象”的,当前艺术面临的主要矛盾是“作为材料的媒介”和“作为传播的媒介”两种媒介相互交汇或杂交形成的对前者媒介特殊性和局限性的突破问题。[115]12刘俊认为,媒介在艺术学意义上具有三层含义:一是作为“材料”的媒介;二是作为“传播”的媒介;三是作为“形式”的媒介。[116]124其次,聚焦具体媒介与艺术互动个案。王洁群、邹潇通过考察自画像和自拍像的审美嬗变,探析艺术媒介对人像艺术以及社会和个人生活产生的影响,认为手机媒介的出现让自拍像成为一种大众表征自我的传媒艺术,这是对自画像时代艺术家建立的艺术权威的解构,同时也带来了身份的“误认”和个人的“缺席”。[117]141秦兰珺以Microsoft Word软件为例探讨文字处理工具对书写的影响,认为计算机不仅是一种媒介,并且是一种元媒介,可以模拟其他所有媒介,数字书写工具在增强书写的同时也削弱着传统意义上的书写。[118]200此外,艺术跨媒介研究也是一个重要内容,赵奎英《当代跨媒介艺术的复杂共感知与具身空时性》、周计武《中心的丧失与跨媒介艺术史书写的可能性》、李健《跨媒介艺术研究的基本问题及其知识学建构》等从不同角度进行了这方面的探索。

在学术会议方面,2021年8月,复旦大学哲学学院艺术哲学系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联合举办了“泛媒介与超策展”艺术哲学暑期研修班。2021年11月6日至7日,第六届北京电影学院艺术学论坛在线上举办,该论坛以“世纪影像:媒介艺术的理论、历史与批评”为主题。

(六)文化产业与非物质文化遗产

1.文化产业

2021年,文化产业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依然是国家文化建设和发展中的热点,本文仅从艺术学视角简要勾勒本年度该领域的重要成果。李凤亮提出文化产业学科创新应抓住“新文科”的发展机遇,顺应交叉学科建设的大趋势,加强文化产业学科的内涵建设,进一步规范文化产业的学科边界、概念范畴、研究方法和知识体系,推动学科建设升级,如力争成为一门独立的一级学科、成立全国性的文化产业学会。[119]27关于文化产业学科建设问题,丁方、孙含露则提出“艺术技术学”的学科构想,以打造解决中国文化产业现实问题的人才培养体系。[120]6向勇提出以艺术介入乡村文创的行动框架,发展乡村特色文化产业,塑造乡土文明的新形态。[121]83郭新茹等人通过分析“十三五”以来我国文化产业园区的发展态势及其存在的问题,提出文化产业园区高质量发展的路径:坚持“产城融合”发展理念,推动产业载体梯度建设,加强园区间的关联互动,推动文化产业跨界融合,打造园区特色文化品牌等。[122]52此外,宗祖盼新著《文化产业发生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梳理了西方与中国文化产业观念发生的历史脉络,从“人性基础”“都市环境”“技术体系”“商业逻辑”“政治意图”五个维度阐释了文化产业发生的动力机制,系统地揭示了文化产业的缘起、本质和发生规律,是一部探讨文化产业发生的理论专著。

在学术会议方面,2021年9月,“新时代文化产业数字化的现状与前景”学术研讨会在深圳大学举办。此外,深圳大学还举办了第三届新时代文化创新论坛、“高质量发展视野下的数字文化产业”暨2021文化科技创新论坛、文化企业数字化发展专题论坛等一系列学术活动。

2.非物质文化遗产

2021年8月2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进一步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意见》的通知,明确了当前和今后一段时期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指导思想、工作原则和主要目标。在学术研究领域,值得关注的成果有:萧放、王辉提出从实践者和公共生活两个方面探讨非物质文化遗产融入当代生活的路径。从实践者来说,要融入教育的全过程和民族的审美生活中,让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自我的文化组成部分;从公共生活来说,要融入社区文化生态的微循环和当代民众的伦理关系。[123]70安学斌从人本属性、实践属性、历史属性、文明属性、非物质属性、社会属性等方面探讨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属性问题。[124]107张勃认为高校是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应然和实然主体,建议在“新文科”背景下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学科建设。[125]8解梦伟、侯小锋《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化传播的反思》、韦曦《智能传播时代非物质文化遗产场景传播研究》则探讨了数字化、智能化时代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播机制和问题反思。在图书出版方面,李荣启《非物质文化遗产科学保护论》(中国文联出版社)探讨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概念与内涵、性质与价值、保护意义与科学保护、保护理念与原则、传承机制建设与法律保护等问题,深入探索了抢救性保护、整体性保护、生产性保护、生活性保护等四种保护方式。

除了上文所述学科,艺术社会学、艺术心理学、艺术与科技、艺术与游戏、艺术法学、艺术地理学等交叉学科领域也取得了较多研究成果,在此不做一一赘述。

① 参见詹姆斯·波特著,毕唯乐译《艺术是现代的吗?——重思克利斯特勒的“现代艺术体系”》,载于《艺术学研究》,2021年第2期;彼得·基维著,王树江译《18世纪究竟发生了什么?——再次重审“现代艺术体系”》,载于《艺术学研究》,2021年第2期。

② 详见祝帅《我看艺术学门类一级学科目录的设置》,发表于艺术学人微信公众平台,https://mp.weixin.qq.com/s/PEi-DaPp5syK3wSdJStgy_g,2021年12月24日;梁玖《关于对<博士、硕士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专业目录(征求意见稿)>的建议》,发表于艺理学微信公众平台,https://mp.weixin.qq.com/s/MPUBMTN0Ky11iVtOVC4VaQ,2021年12月24日;以李心峰为首席专家的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当代中国艺术体系研究》课题组,《关于艺术学门类及其一级学科调整方案的建议》,发表于艺术学人微信公众平台,https://mp.weixin.qq.com/s/q0IWtkD1b3WziXygyMSc2g,2021年12月26日;贾涛,《对<博士、硕士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征求意见稿)艺术类设置的意见建议》,发表于艺术学人微信公众平台,https://mp.weixin.qq.com/s/CUWezRTKOuU0VXMCn18b Jg,2021年12月30日。

③ 详见时胜勋:《穿越现实:中国当代艺术本土化问题透视之二》,载于《新疆艺术学院学报》,2021第1期;《方法探索:中国当代艺术本土化问题透视之三》,载于《新疆艺术学院学报》,2021年第2期;《美学追求:中国当代艺术本土化问题透视之四》,载于《新疆艺术学院学报》,2021年第3期;《中国当代艺术“中国化”问题的批评脉络》,载于《美育学刊》,2021年第3期。

④ 参见刘永谋《新科技与当代艺术危机》,载于《天津社会科学》,2021年第6期。

⑤ 参见芮兰鑫《重构空间:近年来当代艺术中的身体实践》,载于《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5期;杨峥嵘《当代艺术中的“身体在场”研究》,鲁迅美术学院文化传播与管理系硕士毕业论文,2021年。

⑥ 参见董丽慧《“时间转向”的三重维度:西方当代艺术的“当代性”理论及其问题》,载于《文艺理论研究》,2021年第4期。

⑦ 参见罗婷、李桃然《人工智能时代的艺术学理论新使命》,载于《艺术百家》,2021年第5期;周灵《人工智能与艺术创作融合的限度及其超越——基于现象学视角的反思》,载于《艺术百家》,2021年第2期;张志平、高福安《人工智能时代艺术传播的基本特征、潜在风险与应对策略》,载于《艺术传播研究》,2021年第3期;包新宇《数字艺术的隐喻化表达》,载于《艺术传播研究》,2021年第2期;周建新、王梁宇《数字交互艺术的多重特征及其未来可能》,载于《艺术学研究》,2021年第1期;宗祖盼、赵雪彤《审美与创意:数字交互艺术的双重审视》,载于《艺术学研究》,2021年第1期。

⑧ 参见张道一《张道一文集》(上卷),安徽教育出版社,1998年;李心峰《艺术学的构想》,载于《文艺研究》,1988年第1期。

⑨ 以上为中国人民大学第一届明德艺术论坛专家发言主旨,参见文懿《探索新文科背景下艺术管理学科建设路径》,《中国社会科学报》,2021-1-8,第00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