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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区美育实践探索
——以第三届中国社区行动计划虎溪熙街社区为例

2022-06-28刘也LiuYe

当代美术家 2022年3期
关键词:美育居民社区

刘也 Liu Ye

1.王炫,《融·荣》,综合材料,尺寸可变,2021

谈到美育一词,不同时期的教育家各有定义,蔡元培在《美育与人生》中指出:“人人有感情,并非都有伟大而高尚的行为,这由于感情推动力的薄弱,要转弱而为强,转薄而为厚,有待于陶养。陶养的工具,为美的对象,陶养的作用,叫做美育。”蔡仪在《美学原理》中提出美育又称审美教育,“它不是一般的知识教育,而是与美感有密切关系的特殊教育,即是通过美感来进行的教育”。朱光潜在《谈美感教育》一文中也曾提出一个观点:“美感教育应是一种情感教育。”在国家大力提倡全民美育的大背景下,对美育一词的概念细化就变得尤为重要。在我国,美育分类的概念在蔡元培1925年出版的《美育实施的方法》一书中明确地指出:按照当时的教育状况,美育可以划分为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三个方面。而之所以要在学校美育之外提出社会美育,在蔡元培看来,则是由于“学生不是常在学校的,又有许多已离学校的人,不能不给他们一种美育的机会”。这一概念延续至今,逐渐形成了我们对于美育概念细化分类的雏形。

一、社区与社区美育

“社区”是在21世纪得到确认的一个概念,中文里并无“社区”一词,是从英文community翻译而来的。最早提出“社区”概念的是德国社会学家斐迪南·滕尼斯(1855—1936年)。就社区的一般含义而言,指聚居在一定地域中人群的生活共同体。自1936年美国芝加哥大学的帕克将社区的基本特点进行概括后,至1955年社会学家希勒里则发现,在各种社会学文献中至少出现了94种社区定义,到1984年我国杨庆坤教授发现社区定义已增至140多种。随着城市的延伸扩展,社区概念在多维度中不断演变,社区与社区的社会关系也不断地更新迭代,如今我们所处的时代,社区已然成为城市中一种稳定的文明形态。

“社区美育”作为社会美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在社会特定场域中对社群开展感性教育、审美教育的途径之一。社区美育以视觉和感官等方式,充分利用该地区的学校、社会、机构等资源协同开展,为社区更多居民提供更多的学习机会,提高居民审美认知,增进与外界的沟通与交流,提高居民社区认同。“在社区中,开发、利用各种教育资源,以社区全体成员为对象,开展旨在提高成员的素质和生活质量,促进成员全面发展和社区可持续发展的教育活动。”

2.喻娇、罗玮宁、郭咏琪、杨若兮,《流 萤》,综合材料,尺寸可变,2021

随着时代的发展,除了学校美育,家庭美育之外,社会美育所涵盖的领域最为广阔,社区美育便是其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社区美育过程中,打破了场域的界限,美育开始在学校、家庭、社区等多个场景中协同展开,实现美育的全面连接。2020年,在第十三届全国委员会第三次会议中,全国政协委员许江提出,社区美育作为打通社会美育的“最后一公里”,应当得到全社会的高度重视。他希望未来在全社会推行社区美育,使人们在践行社会美育的过程中,一起发现美、创造美、传播美,使整个社会形成向上向善的时代风尚。毫无疑问,社区美育是实现全民美育的有效途径,在社区治理中能发挥其独特的价值,对构建和谐社会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在此时代背景下,不断促进社区美育发展这项任务是刻不容缓的,它顺应了时代的潮流,满足了居民的需求。

3.刘也,《切片》,羊毛毡,200x200cm,2021

“艺术是审美的集中、典型形态,作为审美教育的美育当然也是以艺术教育为主要途径。”社区美育作为打通社会美育的最后一公里,近几年引起公众的高度重视,而学校与社区协同开展的一系列活动或许能够成为社区美育有效的途径之一。

2021年四川美术学院与重庆大学城虎溪街道社区联合开展的“中国社区美育行动计划”便是对社会美育最后一公里的思考和探索。活动期间,居民们自主接受社区美育,通过多重视觉和感官刺激,使居民沁润其中,融入美育教育之中,这是当代社会美育发展的趋势,也是美育实践的一次初探。

二、社区美育中的实践探索

中国社区美育行动计划作为社区美育的实践载体,通过院校与社区协同合作,在不同地域的社区开展活动计划,用行动展开了对新时代社区更深维度的思考。

为提升重庆市高新区大学城虎溪社区的整体形象,2021年,四川美术学院与重庆市高新区大学城虎溪社区街道办签署了三年社区美育合约,实现高校与社区的互动协作。第三届中国社区美育行动计划作为这次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开启了社区美育实践的新篇章。

这次社区美育行动计划分为10个板块,来自不同美术院校和综合大学的共创团队,将对虎溪社区的不同街道进行深入调研,发现社区的各种可能性,链接在地社区多元力量参与,以多元视觉感官和文献等手段,展现虎溪熙街社区的别样风貌。

在确定区域之后,我们对熙街的基本情况进行了调研。熙街商业街建筑用地202亩,43万方商业综合体,涵盖大型购物中心,欧洲风情步行街和商务SOHO等多类业态。熙街位于大学城腹心地段,人口流动大,人口来源复杂。周围14所大学与多个社区环绕,四周紧邻重庆大学、重庆师范大学、四川美术学院、300亩生态青年广场公园、罗中立美术馆,城市主干道及轨道交通站点。

在开展调研过程中我们面临了一个问题,对熟悉的社区该如何进行调研?熙街在大学城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周边全部由各个大学所包围,而且附近还有很多的公园和社区,如此特殊的地理位置一定会成为这个社区服务的中心地带,我们对它的认识会比较熟悉。熙街是一个人口密度高,人员成分复杂的区域。我通过两个视角来谈这个问题,作为一个熟悉的社区,对这个地方的使用率非常高,这个地方可能会成为日常娱乐、购物、商务、恋爱的场所,甚至什么都不干,只是路过,这时的我们是使用者的身份。而作为观察者,我们通过对任务、事件、物件、文化、地域、情感、质感等多个维度进行调研和分析试图在熟悉的场域寻求陌生感。

在调研完成后,我们团队确定了主题——“无形之里”,在此定义的无形并不是没有形象的,无形可能是没有被注意,是被忽视、麻木、惰性、习惯的。通过对社区的调查,我想到著名作家海明威提出的“冰山理论”,人们往往只能看到事物的1/8,还有7/8的地方是被我们忽略的。“有形”是熟悉的经验、日常的视觉、被默认的习惯,“无形”是陌生的经验、忽视的视觉、打破的习惯,两者的相互关系成为这次实践的主要探索方向。

在这次活动中,实践方式采用团队与个人相结合的方式推进,利用熙街社区现有资源作为载体,通过调研提取社区元素进行作品制作。最后在街道方提供的场所制定以社区美育为目的的展览活动策划,并动员居民积极加入。

活动开展当天,在虎溪街道服务中心的展厅里,居民踊跃参观并深度参与了作品的互动,与艺术家一起共同完成了作品的创作。展场中名为《切片》的作品,灵感来自行走,行色匆匆的路人为自己的事业奔波在熙街的各个角落,但却似乎忽略了街道本身,没有人观察过地面是什么样子的,或者说,就算注意了也只是闪存的记忆。地面图像的个体特性让我们联想到了生物学中的切片,如何利用这枚切片重塑熙街的图像特征成为了关注点。在创作过程中,我们选择了羊毛毡作为基础材料,用自己的双手一针一线去建构这个切片,如同生物学家对细胞进行组合形成某种全新的有机体一般。地板材质的替换,使得原本的功能性被打破,只作为一个视觉符号存在。因为使用功能的丧失,使得观看者只能通过观看的方式记录下这个看似抽象的图案。在活动现场,当居民们注视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图像信息时,他们也从另一个维度与熙街相连。

光影的运用也是这次社区美育实践很重要的组成部分。《融·荣》这件作品通过光影让活动期间的居民进入到了一个神秘的陌生空间,对大家习惯的视觉经验发起挑战。早期,作者王炫在为这件作品进行调研中发现,我们对熙街虽然熟悉,但却很少有人关注到原来这个步行街是有属于自己的徽标(logo)的,同时她还注意到在步行街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对于各家店铺分发的宣传册并不十分在意,有些甚至随手便扔掉继续赶路。这样的场景也许我们每天都会遇到,但两件被忽视的事件发生在一个熟悉的场域就变得有趣了。作者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尝试将二者结合起来。她用收集的熙街各个店铺的宣传册,通过折叠和借位,悬挂在透明亚克力的框中,运用红色光源照射这些折叠的宣传册,在白墙上呈现出一个光与影交错的熙街徽标。当我看到这光影映射的徽标时,才意识到熙街不是只有我们记忆中的样子,它也有“名字”。在熟悉的场域,一旦作为一个使用者,我们便失去了部分感官。

视觉记忆是我们最依赖的判断方式,通常我们对于一个地方的了解大抵是通过视觉完成的,我们的大脑会优先处理眼睛看到的视觉信息并加以储存,这使我们对于视觉经验产生了强烈的依赖。但我们的感官并不只有视觉,开启听觉系统,也许我们能重新认识一个熟悉的场域。这便是《流 萤》这件作品想要探寻的初衷。这件声光作品通过一个简单的装置,将录制的熙街各处的音频转变为震动鼓膜,鼓膜上一小片反光玻璃将激光笔的光线反射到墙面。当鼓膜随着音频不同程度的震动时,墙面的激光笔线段便会翩翩起舞,呈现出不同的振幅状态。熟悉的熙街的声音通过听觉系统为我们构建了一个新维度的场域空间。此时我们感受到的熙街不再是视觉化的符号,而是充满想象力的抽象空间。鼓膜上镜片的反射让我们通过听觉的方式再现了熙街的空间感。

我们在对熙街进行调研的过程中,发现白天与夜晚,熙街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白天学生上课,上班族忙碌工作,夜晚则热闹非凡,休闲惬意。最为突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套圈游戏,深受路人欢迎。于是我们把套圈这一参与式的游戏带到了活动现场,形成了作品《圆首方足》,居民在无意识的引导中参与到协作共创。在游戏过程中居民可以一边娱乐,一边与创作者相互交流,加强了居民对作品和社区的情感连接。在这种美育实践中,能够更深层次地让居民感受生活中的美。

这次社区美育活动从不同维度再现了社区生活经验,也是居民们对自己熟悉的社区的重新认识。通过参与社会审美活动的“主体客观化”过程,个体与社会之间的公共性对话得以具体形成,社会美育活动对接受者公共意识、文化自觉意识的影响与塑造得以实现。习惯是有依赖性的,是会上瘾的,它就像一团美好的气体,迷茫了我们的感官,让我们忘却了气体以外的世界,忽视了另外的7/8。

三、结语

“从当代教育信息论的角度讲,美育可使人们在不同阶段感悟到人生的价值和生命的意义,包括人格修养、价值认同、责任意识、逻辑思维等。”随着全球文化多样性和新旧社区的迭代发展,社区美育就像一种介质,打通生活与艺术的连接,通过多元的互动方式探求当地本土文化与新时代发展进程中居民日益提高的精神审美需求。同时,还连同各方资源共同参与,改善居民居住环境和生活品质。社区美育不仅仅是艺术对居民的单向输出,而需要居民深度参与其中,与艺术家一起共同协作,这样才能更加深入渗透进社区的本质,提升社区综合审美与素养。

社区是物质载体,社区美育则是精神内核,社区承载着美育,美育升华社区,两者相辅相成,互为作用。社区美育是社会美育系统的一部分,社区美育实践则是这个系统的行动属性,我们不能单方面地输入,而是让社区居民通过多维度的感知体验参与其中,通过互动的艺术教育活动让居民学会发现美,认识美,创造美,分享美。

注释

[1]蔡元培:《蔡元培全集:第六卷》,北京:中华书局,1988。

[2]蔡仪:《美学原理》,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364页。

[3]朱光潜:《朱光潜全集(第四卷)》,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88年,第145页。

[4]蔡元培等:《教育从著》,上海商务印刷馆出版社,1925年,第6页。

[5]叶忠海、朱涛:《社区教育学》,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年32-33页.

[6]许江:《社区美育.打通社会美育“最后一公里”》,《中国艺术报》,2020年5月27日第2版。

[7]杜卫:《当前美育和艺术教育关系的若干认识问题》,《美育学刊》,2019年第3期,第1-6页。

[8]蒋清:《美术教育在社区文化建设中的价值》,《美与时代(中)》,2019年第12期,第95-96页。

[9][英]托尼·本尼特,《文化与社会》,译者:王杰等,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45页。

[10]李芳:《美育在审美救赎上的现实追问与进阶更新》,《当代美术家》,2022年第1期,第48—5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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